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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黛第23节(2 / 2)


  “原来如此……”柳黛指尖拂过花蕊,轻声喃喃道。

  “原来什么?”

  “原来你爹娘恩爱有加,教人羡慕。”

  “那是当然了!”郑彤扬起小下巴,好不得意。

  入夜,郑彤照旧赖在落霞馆,与柳黛挤一张床,只不过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窗外的鸟,天边的雨,她一个也没听着。

  柳黛换上丫鬟收在耳房的衣裳,趁着夜色摸到望山楼背后一处地牢。

  地牢里空荡荡,现如今只关押着月尘舟一人,柳黛迷晕了两个看门弟子,轻松打开牢门,潜到月尘舟身前。

  无奈司刑大人性子娇,一连几日委屈受得多了,便忘了毒发时的苦楚,见主人不知行李下跪,反倒是拿乔不理,明晃晃找死。

  难得柳黛今日漫山遍野疯跑,心情好得很,懒得与他计较,看他蜷着身子背对她窝在墙角,约莫是在装睡,柳黛好心上前往他脊骨踢上一脚,果然,司刑大人从梦中惊醒,翻过身与她怒目相对。

  “你做什么!”

  柳黛双手抱胸,抬起右脚踏在尘舟肩膀上,笑着问:“你说我要做什么?”

  怒火不能一鼓作气,打个岔便没了后劲。尘舟咬咬牙,垂下眼,闷闷道:“难得姑娘还记得有我月尘舟这一号人物,不至于教我死不瞑目。”

  柳黛收回右脚,从腰间抽出一支血月草扔给尘舟。

  他捡起来,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仍是不解。

  柳黛上前一步,背靠墙壁,耐心与他解说:“这就是郑夫人能捱过冰冢发作的秘密。”

  “此物有效?”初次碰面尘舟便感应到郑夫人身上的冰冢,想来郑夫人也一样,只不过对方以为他受月江停所害,为解冰冢之毒才老老实实为月江停卖命,但郑夫人身上的冰冢显然有些年岁,不太可能出自柳黛之手。

  柳黛歪头想了想答:“嗯……可以说有效,也可以说无效。”

  尘舟觉着柳黛这回仍是要耍着他玩,但事关冰冢,他又不得不上钩,“这怎么说?”

  “从来冰冢这东西,只有种蛊之人能解能治,但这血月草却也能缓解冰冢发作时的痛苦,不过血月草本身带毒,能腐蚀五脏,加速衰老,因此郑夫人才会白发早生,皱纹满布。司刑大人若是不愿受我控制,那……试试这血月草也不错,就在后山,整个山坡都种满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柳黛好心建议,尘舟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服药之后自己这张俊美无双的脸孔便要饱受摧残,不复存在,届时那些个他心爱的姐姐妹妹见了他通通避如蛇蝎,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疼,不由得将血月草扔远一些,碰都不愿意再碰。

  “这是决定要听命于我了?”

  “我还有的选么?”尘舟抬起头,望进柳黛那双时时含情,刻刻柔媚的眼,想不明白女娲娘娘是如何造的人,分明一个娇俏小姐,却藏这一颗歹毒至极的心,无数次看她,无数次锒铛上当。

  柳黛满意地笑,蹲下0身来劝慰尘舟,“你放心,这世道,你帮帮我,我自然也要帮帮你,大家互帮互助,才有活路。”

  尘舟径直问:“姑娘想要我如何做什么?”

  “三日后九华山师门大会,门下十三长老都会到场,到时候郑云涛一定会当着十三长老的面亲自审问你,好给九华山上上下下一个交代。”

  “公审之后怕不是要将我碎尸万段吧。”

  “你放心,郑云涛自诩名门正派,碎尸万段是不至于。”柳黛伸手拍一拍尘舟左肩,不料他肩上带灰,一身无暇白衣也已经满是脏污,狼狈得好似街头乞儿,她瞄见他身上一小片干净衣裳,偷偷擦了擦手,“至多是砍头、淹水、绞死,能有个全尸。”

  “呵——那我岂不是要谢过郑掌门与柳姑娘,最后还给我留了些脸面。”他气急败坏,理智全无,只因被柳黛折磨得狠了,一时心累,恨不能就此撂挑子不干,死就死。

  柳黛却有十万分的耐性,任他抱怨,她从头至尾嘴角含笑,半点脾气也没有。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白白送死?”

  这话说得甜蜜贴心,教盛怒之下的尘舟也停下来,不置信地望向她。

  然而他听见她说:“我的狗,当然只有我打得,旁人要动手,得先过我这一关。”

  第31章 九华山31 “月尘舟,你甚是可爱。”……

  九华山 31

  尘舟胸中血气翻涌、真气逆行, 堪堪就要呕出一口鲜血来。

  想骂却不敢开口,尘舟窝窝囊囊鼓胀着两只眼睛望向柳黛,只作无言控诉。

  柳黛却道:“你且省省力气, 若气死了自己,师门大会上谁陪我唱戏?”她挑起一缕发在指尖缠绕,嘴角挂一抹讥讽笑意, “司刑大人别光顾着委屈,好歹我还没让你叫两声听听, 这是给您留足面子了。”

  越听越搓火,但技不如人, 命在悬上,他能如何?还不是得跪下当狗。

  尘舟垂下头, 半个身子埋在暗影之中。

  “姑娘手里捏着尘舟的命,自然是你指东, 我绝不往西。”他如今就是被栓了绳的蚂蚱,再是不屈也蹦跶不起来, “一切听凭吩咐。”

  瞧他这垂头丧气的可怜模样,柳黛实则想伸手摸一摸他后脑勺,顺带称赞他“好乖”, 是一条懂事听话的小狗子。

  “横竖你也不必忍我太久,你且老实待着, 我与你无冤无仇,死之前会记得解你的冰冢。”

  “死之前?”

  “嗯。”柳黛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点一点头, 仿佛在谈旁人的生与死,“放心吧,不会太久。不过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 也别想动我一根头发。月尘舟,我虽此刻觉着你甚是可爱,但你若敢反我,我自是要捏断你那小脖子的。”

  许多话不必点破,要问,也注定不会有答案。

  尘舟侧过脸,在地牢的明与暗之间,露出侧影白皙而秀美的线条,在柳黛眼里,比闻人羽阴柔,却胜在清丽,比苏长青还是差些,各方面都差几分,攒起来就是十万八千里了。

  柳黛悄无声息消失在黑夜当中,仿佛一只月光下行走觅食的猫,落地无声,起落无影,已然融进这风轻鸟静的夜晚。

  她走后,尘舟盘坐在层层叠叠的干稻草上,他屏息凝神,本欲调息内力,以待他日,但却无论如何无法聚神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