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都是花，却又一眼就看出二者的不同。

  这种奇妙的技艺，甄明珠觉得她学一万年都学不会的。

  但是对于这种精细的活儿，这种难能一见的技艺，就算是甄明珠是个文科生，也说不出更多夸赞的话，因为她觉得再多都不能形容这个的好。

  她激动的握住了王氏的手，说：“你也太谦虚了吧？你还总是说自家姐妹的手艺比你好，我才不相信呢。你这水平简直是无敌了啊，我不相信还有更好看的。”

  甄明珠都不敢伸手去摸屏风了。

  她不配！

  王氏腼腆的笑，许是被甄明珠夸得厉害，也红了脸，说：“我确实不算出色。”

  甄明珠超大声：“我不信。”

  一旁的谷之齐倒是笑了出来，他解释说：“其实我家娘子的手艺，是好的，她算是王家比较有天分那一拨的，不过因为是庶女，家里并未教她繁复的花样儿。如若是寻常人家，那肯定更讲究针法好不好。但是像是王家，他们家都是打小儿就练习针法，即便是最差也比寻常人家的小姐强很多。而我娘子若是论针法，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了。然而像是他们家这样的，大家的针法都是很好，那么就要讲究个图案和意境了。简单说，和绘画一样，要懂得构图和审美。我娘子在这方面是有欠缺的。所以她自认为，不如他娘家的那些姐妹。但是在我心里，她是最好的。”

  谷之齐的话倒是解了甄明珠的一点点疑惑，她就说，为什么王氏对刺绣这件事儿，自信中又透漏着一点点自卑，原来是因为这个。

  王氏自己也点头：“我刺绣虽然技艺不错，结构也不错，但是我会的样式并不算多，也大多是习惯这种的花团锦簇。”

  她笑容更腼腆了一些，说：“花儿是我们生活中能观察到的，我看得多了，就有自己的见解。但是像一些龙凤呈祥的富贵团，亦或者是山涧梅林这种意境十足的，我就不可了。”

  谷之齐：“我们夫妻都是一样，我学问也不可能，让我模仿旁人，我可以，让我有自己的风格，我不行。”

  这在绘画里是大忌。

  他们夫妻都是一样，这样的技艺要是搁在普通人家，就是很好的，但是若是有点底蕴的家庭，想更进一步，就上不得台面了。

  甄明珠看着他们夫妻，说：“我倒是不这么想。”

  她笑着说：“有技艺总是好的，再说，人的审美又不是一定的，有人喜欢高山流水，就有人喜欢花团锦簇啊。也不是说高山流水就是比花团锦簇更值钱。要是让我看，我还更喜欢花团锦簇呢。”

  她双手合十，开开心心：“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朝气蓬勃啊。”

  她看向王氏，认真：“图案这个东西是特别个人的事儿，所以你不用因为自己不会绣繁复的花样儿而觉得自卑，你针法好就已经是最牛气的了。而且啊，你能把花团锦簇绣成天下第一，那么也是最最厉害的啊。”

  王氏眼睛亮了起来。

  甄明珠拍着她的肩膀，说：“再说，如若你心里如果一直有个疙瘩，那就现在开始学啊，你才三十来岁，学什么都不晚的。”

  王氏迟疑：“不晚吗？”

  甄明珠反问：“为什么会晚？很多人都说我现在学武晚了一些，我不是一样还是在学？又不是一定要学成一个什么样的成就，就是让自己不遗憾而已。”

  王氏沉默下来，随即重重点头。

  “您说得对，谢谢你，掌柜的。”

  甄明珠：“不客气，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才三十，就算你活到一百岁好了，你还有七十年呢，你想学，七十年还学不会？就算是老了，也心里踏实呀。”

  王氏：“……我能，活到一百岁吗？”

  甄明珠：“……”

  你关注这个？

  谷之齐侧眸看向了甄明珠，眼神儿热烈：“那个，我、不知我……”

  甄明珠幽幽：“怎么你们还真是把我当成半仙儿啊，我随口说的，别想太多。”

  谷之齐夫妻：“您一定不是随口。”

  甄明珠：“……”

  好愁哦。

  这都是什么毛病。

  甄明珠咳嗽一声，说：“天机不可泄露。”

  既然你们一定要问，我就这样说好了。

  她高兴：“那我要把屏风搬到我的房间，这是第一个，我谁也不给，要留着自己用。”

  虽然她其实也完全用不上什么屏风，但是这么好，不想撒手。

  甄明珠决定任性一下下，据为己有。

  王氏看她这么喜欢，自信心更是多了不少，她道：“我接下来也会好好做的。”

  甄明珠认真：“谢谢你。”

  王氏笑了出来：“我很愿意做这些的，就感觉，自己真的很行。”

  甄明珠：“那里是感觉啊，你本来就是很行。”

  不过……甄明珠也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不是撵你们走哈，你们住在这里心无旁贷的刺绣，对我来说自然是极好的，但是你们在这里，就不能乱走，其实相当于困在这里。九皇子不是说会帮你们安排新身份？你们跟白先生谈过了吧？如若你们想走，在旁的地方住下来也可以的，主要绣好了就把屏风送过来就成。”

  谷之齐夫妻互相对视一眼，谷之齐道：“我跟内人商量过了，也跟白先生商量过了，如若您愿意收留我们，我们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甄明珠：“那行。”

  她说：“随你们啊，你们自己定，总之不能乱走。”

  谷之齐原本要说的解释，生生被被憋在了嗓子里，看样子，掌柜的根本不在意他们有什么理由要留下。他们愿意留下，她会收留；他们要走，她也不拦着。

  果然是豁达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