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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带情人(2 / 2)




“原来你是那种性向啊?”



“不能一概而论吗?阿呼小姐,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我觉得你知道宫下学长人在哪里。”高千抢了露咪小姐的拿手绝活,没用连词便转变了话题。“不,或许你并非直接知情,但手上有线索,想查就查得到;你不去查,是为了保护宫下学长不受弟弟伤害。我刚才也说过,这话没有任何具体根据;但我就是这么认为。”



“你们……”



不知是想敷衍高千,或是因醉意而导致思绪七零八落之故;露咪小姐突然环顾我们一周,而她口中吐出的话题,竟比态度来得更为突兀。



“——认识一个叫滨口美绪的女孩吗?”



见我们不懂她为何提起小闺而一脸迷惑,露咪小姐不知何故,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去问问她小伸的事吧,我想她一定知道。”



美国佛罗里达州圣彼得堡与日本的时差约为十四个小时。我们谢过阿呼小姐并离开‘丝丽绮’后,大伙儿便跑到漂撇学长家,由小兔代表打国际电话给瑞秋;当时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应该是圣彼得堡的八月十八日早上七点才是。



小兔讲了许久,英日文夹杂,可见和她说话的应该是瑞秋;但不知何故,一直没换小闺本人来接。这个谜团在电话开始约三十分钟后才解开。



“……瑞秋说小闺不在。”小兔重重地放回话筒,一双大眼睛中鲜少如此充满怒意。“不在她家。”



“什么意思?”比起报告的内容,漂撇学长似乎更对小兔的愤慨感到迷惘。“她出门了吗?”



“什么出门,小闺根本没去佛罗里达!”



“那,那……”岩仔似乎也是头一次见到小闺生气,怯生生地不知能否发问。“小闺现在人在哪里?”



“瑞秋说她不知道,可能是纽约,可能是加拿大,总之在北方旅行。而且……”小兔自行加入‘天呀!’等表达不敢置信之情的修饰语。“还是和宫下学长在一起!”



当然,我们最先担心的便是岩仔。小闺和宫下学长一起到北美旅行……任谁听了这句话,都不可能会错意;他们俩瞒着我们,早已发展成那种关系了。



岩仔的眼睛及嘴巴活像被塞入特大号甜面包一般大开,陷入茫然自失状态。也难怪,别说是岩仔,连我们也没想到被管得密不透风的超级闺女小闺竟会有个关系如此亲密的男友。



岩仔原本以为自己一定大有机会吧!毕竟他甚至为了小闺而犯罪。



当然,以这种形式施恩并束缚对方的做法并不值得嘉许,岩仔也没无耻到挟恩情予取予求——我希望没有。但纵使岩仔心无此念,想必依旧有被人背叛的感受;换做我是他,只怕早不顾旁人眼光嚎啕大哭起来了。



“怎,怎么回事?”岩仔眼眶虽然有些湿润。还是选择以理清事实为优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兔向瑞秋·华勒斯问出的内情如下。



瑞秋去年十月尚在安槻大学进行短期留学时,曾受小闺所托,帮助她进行某个‘计划’;而那个计划便如后文所示。



小闺隔年(亦即今年)夏天想和某个男人出国旅行,但若她正面表示想出国玩,她那严厉的双亲根本不可能答应;因此,她想佯装到预定于隔年(亦即今年)四月回国的瑞秋家里去,希望瑞秋能加以协助。



瑞秋原本就对滨口夫妇那种自以为是的管教方法反感,因此积极允诺小闺的要求;她甚至表示小闺都二十岁了,和男朋友一起旅行是天经地义。



于是乎,今年一月,双亲允许自己赴美后,小闺便正式着手准备;毕竟她的爸妈可是提出了“在圣彼得堡滞留期间,必须每天写信寄回家中”的条件。



为了能让印有佛罗里达邮戳的信件能每天寄回位于安槻的家中,小闺事先便在家里写好一个月份量的信件;不消说,为求真实感,瑞秋早对她描述过佛罗里达的整体印象与圣彼得堡街景等细节。当然,不光是写给自己的双亲,给好友小兔的信她也全在事前写妥,并将信件托付四月回国的瑞秋;瑞秋便依照信末注明的日期,每天规规矩矩地将手上的邮件寄往滨口家。



附在信中的照片自然也是捏造的。她谎称就读的英语学校照片,是瑞秋直接前往拍摄并随信寄出的;那我们看见的那张身穿大学T恤的小闺照片又是怎么来的?手法很简单,小闺请四月回国的瑞秋替她购买大学周边商品,并邮寄到日本来;她就在自己家里穿上T恤自拍,接着把照片寄给佛罗里达的瑞秋,再由瑞秋随信寄回。换句话说,那张T恤照片在太平洋上往返了一趟。



“她还真厉害,”漂撇学长已然超越惊讶而进入佩服的境地了。“竟然想了这么多花招。”



“所以呢?小闺在暑假期间都会一直和宫下学长呆在北美?”



“不,二十五日会到瑞秋家去。试想,她回日本后总得带佛罗里达的纪念品或照片来给她爸妈和我们吧?所以最后几天他们会真的停留在圣彼得堡,一次买齐所有圆谎用证物。”



“等一下,那最重要的问题——小闺和宫下两人目前在北美的哪里——瑞秋不知道吗?有没有联络方式?”



“不行,她说她完全不知道,因为小闺说他们要随心所欲地四处旅行。不过她确定他们二十五日会来圣彼得堡。”



“哪能等到二十五日啊!”



“所以我交代瑞秋,假如他们俩联络她,请她要宫下学长立即联络老家。宫下学长他妈妈发生意外的事,我也说明了。”



“真是的!”



漂撇学长判断我们已无能为力,便叹了口气,自行拿起话筒,打电话到宫下学长的老家去。当学长说明他似乎正在美国旅行时,即使是耳朵对没有直接贴在话筒上的我们,都可以感受到电话彼端旋绕着剧烈的怒气及困惑。



“……那小子也真是的,至少讲一声再去嘛!”漂撇学长疲惫万分地放下话筒。被山田一郎氏又打又踹时,他的样子还显得精神许多。“就算不能对我们说,至少跟家人说明原委啊!结果现在闹成这个样子。”



“要是自己偷偷和女孩去旅行时妈妈却死了,他事后一定会良心不安吧!”岩仔喃喃说道,他沮丧的程度连肉眼都能测量出来。“假如他们俩因为这件事而闹得不愉快。说不定最后会分手……”



岩仔如大梦初醒般地抬起头来,脸颊泛红;他发现自己表面上说的是正理,其实却是自己的愿望,自我厌恶宛若浓汁似地渗出。



“对不起……我刚才真是太丑陋了。”



“你跟我道歉干嘛?再说,你根本不必向任何人道歉,该道歉的是小闺。”



“呐、呐、呐!”小兔心急地扭动身子。“岩仔和小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之前就好像另有隐情了,只是我觉得问东问西不好,才没提的。但我现在忍不住了,谁来替我说明一下嘛!”



“啊……对喔,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岩仔由衷愧疚地对小兔低头道歉。“事情都变成这样了,说出来也无所谓。可以说吧?”



明明是他自己的秘密,但听他的口吻,仿佛要学长的许可才能说。



“不过,我自己不好说,请其他人……”



于是,便由高千向小兔说明栈桥公园弃尸案其实是岩仔干的好事;小兔明白原委后,显得相当义愤填膺。



“天啊!小闺怎么这样!过分、过分、好过分!太夸张了吧!她和宫下学长瞒着大家去偷偷旅行,还装模作样地寄那些假信和照片来,我就已经很生气了!结果她竟然还差遣岩仔做那种事,太差劲了!我说不定会和她绝交!”



“现在一想,很能理解小闺当时为何那么不愿接受警方调查。”小兔代为愤慨,似乎令岩仔冷静下来。“我们以为是她太过期待佛罗里达之旅,原来是因为她等不及和宫下学长相会。”



“她当时还说要死给我们看咧!要是延期出发,和宫下学长相处的时间就跟着缩短;对小闺来说,这是她处心积虑赢得的宝贵时光,连一天都不能浪费。”



“不过他们两个还真是费尽心机耶!”小兔大概是气累了,耸了耸肩,穿着牛仔裤的双脚毫不淑女地往前伸。“把我们骗得团团转。你们还记得吗?上个月十五日,我们替小闺举办饯别会时,宫下学长说要在老家过暑假,小闺还装模作样地叫着:‘咦?不会吧!真不敢相信!’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呢!”



“咦?有这种事吗?”



这么一提,当时漂撇学长正好离开座位去上厕所;虽然事后有人告诉他宫下学长打算回乡,却没描述当时一触即发的状态,因此他不知情。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是在演戏,借此不留痕迹地对我们强调他们俩今年暑假将分隔两地。”



“不过……”岩仔眼神又变得悲伤起来。“瞒着父母也就算了,有必要连我们都瞒住吗?”



“当然是因为害怕山田一郎氏啊!他不想被抓到打个半死,慎重过了头,结果变得有点神经质——”



“……呐,各位。”高千早把漂撇学长家摸得一清二楚,只见她从厨房冰箱里拿出罐装啤酒,每人发一罐。“我现在有个怪念头。”



“怪念头?是什么啊?”



“假如处于清醒状态,我想这些话无论是说的人或听的人都无法忍受。”她特地将亲手打开的冒泡啤酒递给我。“这是我的想象,或该说妄想,就和上次匠仔一样;他的毛病好像传染给我了。”



“妄想?什么妄想?”



“我刚刚突然想到——莫非小闺和宫下学长短期内没有回日本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就算暑假结束也不回来?”



“没错,或许他们打算在美国待个一年半载吧!”



“可是,这样的话……”



“当然,得向大学办理休学,休学申请书只要从美国寄回来就好了。这个假设不算太扯吧?”



“难道你还有更扯的假设?”



“可以这么说。我担心的是下列这种情形——宫下学长的确打算待个一年就回日本,但小闺的想法却完全不一样。”



“那当然啊!她九月不回来的话,会被父母骂死吧!”



“不,正相反。”



“相反?什么相反?”



“或许小闺自认是和宫下学长私奔呢!”



“私……”



私奔?代替语塞的漂撇学长大叫的,是小兔和岩仔;他们两人像螃蟹一样,嘴角吐着啤酒泡沫。



“假设宫下学长是打算待一年好了,他想在美国潜伏一年的理由,应该不用我说吧?是因为害怕山田一郎氏因他抛弃阿呼露咪小姐而进行报复,所以跑到美国去避风头;这点用膝盖也想得出来。”



“那小闺呢?难道她不光是想和宫下享受短暂夏日的恋爱冒险吗?”



“小闺认为她是和宫下学长一起私奔到美国,因为宫下学长就是这么骗她出国的。当然,我没有明确的证据,却有这种感觉。”



“我不懂,假如他们俩在认知上有这种差距的话,会很伤脑筋吧!而且最伤脑筋的不是别人,就是宫下自己。他干嘛扯这种事后会困扰自己的谎?”



“宫下学长逃亡到美国,必须带小闺同行;但他坦承只是暂时避避风头,小闺或许不肯跟来。因此,他才谎称是私奔,博取小闺的欢心并说服她。”



“就是这里我搞不懂啊!私奔还比暂时避风头要来得严重多了,这点道理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懂吧?为什么反而得宣称私奔才能成功说服小闺?”



“小漂,你也是男人,应该懂吧?当你打算跟某个女人来段一夜情时,你会怎么说服她?老实跟她说‘我只打算和你睡一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吗?不会吧!我想,你应该会拿结婚之类的长期发展来引诱对方,是不是?”



“呢……呢……”漂撇学长似乎正回想着自己泡妞时的体验,表情显得色迷迷的。“这个嘛,唔,会,会吗……”



“确实,还是学生就想私奔到美国,太不切实际了。”高千无视他,继续说道:“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可行性,这种道理连小学生都懂。但站在小闺的立场,或许她是这么认为的:‘私奔的确很严重,但只要相信宫下学长,跟着他,船到桥头自然直。’”



“怎么可能……”



“凡事只要依靠男人就好;反过来说,男人应该成为防波堤,挡去现实的严苛——很遗憾,有这种观念的超保守女性还多得很,我想小闺大概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别忘了,她是在双亲不近人情又严格的管教制度之下长大的;我想她肯定渴望逃离沉闷的父母,获得自由。宫下学长正是利用她这个愿望。”



“请问,我可以插个嘴吗?”岩仔宛如教室中征求女老师允许发言的国中生一般,战战兢兢地举起手来。“我有个问题。高濑的意思是说,宫下学长躲山田氏,顺便把小闺也一起带走;可是,这有点不合理吧?不,设定上是很有可能,但时期上不对啊!”



“哪里不对?”



“小闺是在去年十月向瑞秋提出自己的‘计划’并要求她协助的,对吧?而她的爸妈是在今年同意她赴美。但另一方面,宫下学长与那个阿呼露咪小姐的关系却是维持到今年五、六月耶!”



“所以呢?”



“嗯……所以算起来不对啊!假如真如高濑所说,那宫下学长就是在去年十月,也就是和露咪小姐认识不久后就已经开始计划出国避风头了耶!”



“没错啊!就是这样。”



“咦……啊?可,可是……”



“去年秋天,宫下学长和露咪小姐相识并发生关系后,他立刻领悟到自己沾上了不该沾的女人;对方有个会干票据欺诈的黑道弟弟撑腰,倘若继续和她纠缠不清,肯定会出乱子。不过,他和露咪小姐已经发展成亲密关系,要是轻率分手,她弟弟不可能善罢甘休;所以他立刻做好休学的觉悟,以带走小闺为前提,着手拟定逃亡计划。”



“这么说,宫下学长一开始就劈腿喽?他同时和露咪小姐及小闺两个人……”



“我想应该没劈腿这么单纯。”



“劈腿还叫单纯啊?”



“好啦,岩仔,你喝点酒吧!烈一点的是不是比较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难听。之前匠仔在发表妄想之前还特地要求我别生气的心情,我现在很能了解。”



“我不要紧啦!高濑。”岩仔虽然微露困惑之色,却仍豪迈地一口气干了啤酒。“尽管说、尽管说。”



“宫下学长为何选择带走小闺,我想至少应该有两个原因;或许是他认为光逃到外县市还不足以甩开山田氏。会搞经济犯罪的多半是高知识份子,这种行业做久了,移动力自然也强;倘若留在日本,只怕逃不出山田氏的手掌心——至少宫下学长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决定逃出国。不知道他从什么渠道拉拢了小闺,并得知了瑞秋的事,所以可以利用这点逃亡美国。换句话说,第一个原因,就是美国是小闺可以逃亡的地方。接下来就是问题了;为何宫下学长必须带小闺同行?我想,应该是因为去的地方是美国——这就是第二个原因。”



“因为小闺能逃亡美国,所以自己也逃往美国;因为去的……是美国?什么意思?第二个原因我不懂耶!第一个也不是很明白……”岩仔努力理清思路,以跟上高千的思维。“难道是因为宫下学长英语不好,所以要一位翻译?但小闺虽然是英文系的,英文也没多流利啊……美国人也不是个个都和瑞秋一样通日文。”



“英语不通是个理由;换个说法,宫下学长应该是担心他不会说英文,到了美国会缺女人。”



我不禁心惊胆战,宛若自己做错事被指责一般。大概是因为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反射性地心虚之故吧!



“当然,即使无法沟通,招妓应该还不成问题;只不过,日本人在色情解禁国中显得最为突兀,容易被瞧不起;再说,就算他打工赚钱,还是得省吃俭用,恐怕没闲钱招妓。既然如此,就从日本带一个过去——这应该就是他的考量吧!”



“好……”小兔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追上高千的妄想;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姑且大口喝酒。“好惊人的考量。”



“被选中的就是小闺。她一心想逃离味同嚼蜡的沉闷家庭,这种加了冒险佐料的甜美诱惑最容易骗到她——宫下学长这么估算,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可是啊,高千。”我忍不住插嘴,事后我才发现这是自己初次以‘高千’这个绰号来称呼她。“假如真是这样,那小闺拜托瑞秋替她寄的信又该怎么解释?既然小闺自认为是私奔,应该早豁出去了,哪会大费周章地做那些手脚?”



“即使小闺豁出去,宫下学长也会要她这么做;因为他不打算永远离开日本,也不打算与小闺白头偕老。他得替自己留条后路,以便利用完毕后能随时甩掉小闺;所以他事先埋好所有蒙混的伏笔,待回到日本后小闺必然被她的父母囚禁,说不定终身都无法见到——以小闺的父母来说,这样的可能性并不低。况且,就算不是这样,小闺的父母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与带领女儿出国的不良男子再次见面。届时就能理直气壮地对大家说:‘我本来就只是去旅行,只不过行程延长了而已。’关于小闺的纠葛与我们大家的看法,就此算清。”



“喂喂喂,高千,你就高抬贵手吧!”被山田一郎氏又打又踹时依旧嬉皮笑脸的漂撇学长,现在却哭丧着一张脸。“不用把宫下说得这么没人格吧!我现在心情变得好差。”



“对不起,不过,我不是事先申明过这是我的妄想吗?”



“对啊!这些话的确不是清醒状态下能听的。我来喝点苏格兰威士忌吧!匠仔和岩仔咧?”



“给我一杯,谢谢。”



“我也要!”



“话说回来,就像之前匠仔的假设纯属想象一样,我的当然也是;说不定现实和我想象的不同啊!”



“我个人希望完全不同,真的。”



别说是最珍惜朋友的漂撇学长,就连我们及高千自己,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之后都变得闷闷不乐,只有借酒消愁。我们大家都衷心希望,事实不是这样的。



然而,遗憾的是,事后证明高千的假设并非妄想,甚至相当接近真相。我们要知道这个事实,还得等上一阵子。



“我想,这大概不是宫下学长的问题,”高千的口吻与话语相反,并无打圆场之情。“而是我个人的问题吧!”



“怎么说?”



“简单地说,我就是以这种眼光看待男人的,觉得男人只把女人当做排泄用的马桶。岂止如此,我甚至认为这种不追求女人精神性的态度正是男人的象征。”



“我是不想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话啦,不过高千,你这样看待男人,表示你和物化女人的男人一样,物化男人耶!”



“嗯,我知道。”高千从学长手中接过小酒杯,倒入苏格兰威士忌,一饮而尽。“今晚的我很温顺吧?”



“是啊!温顺得叫我害怕。”



“追根究底,我是蕾丝边的谣言应该也是这样来的。”



“咦?那你不是吗?”



“谁知道?”高千笑眯眯地看着脱口而出又慌忙掩嘴的岩仔。“我认为自己是一般性向,不过有时候也会喜欢上女孩子。”



“就是你对露咪小姐说的那件事吗?”漂撇学长虽然略微迟疑,还是选择了趁机问个清楚。“与十六岁女孩的悲恋……”



“正确来说,现在是十八岁;因为当时我才十八。”



“这事我是头一次听到,”小兔或许是不愿过度显露好奇心,一反常态地面露凝重之色。不过了解她的人都能想象,如果她有尾巴,此时一定左右摇摆个不停。“高千是读女校的?”



“不,普通的男女合校。为什么这么问?啊——我懂了,原来如此。不过,这种事并非女校的专利;再说,假如我读女校,或许反而不会有这种经验。正因为周围有活生生的男人,才会看见他们丑陋的一面;要是我活在女人的园地,说不定反而会把男人理想化,完全不去注意女孩子呢!唉,不过这种环境论调再多,也只是空谈而已。”



“问题不在环境,而是你把事情一般化了。”高千的口吻虽然淡然,但听了这番话的漂撇学长却显得相当心疼。“你喜欢上的不是对方的性别,而是那个女孩本身,这才是问题所在吧!”



“是啊!原本是个别问题,我却将它一般化;或许这才是悲剧的原因吧!没自信能无条件被爱——这正是喜欢上女孩时最大的障碍。即使现在这个女孩再怎么爱我,最终还是会投向男人的怀抱——我老是无视对方的感情,轻率地从一般角度来想事情。一旦变成如此,就无可挽回了;接着就像雪球一样滚落嫉妒的坡道,越滚越大。”



鲜少谈论个人话题的高千会打开话匣子,应该是因为对于阿呼露咪小姐的告白心有戚戚焉之故;更重要的是,她不愿谈及宫下学长的母亲。不光是她,其他人也有相同的感受;结果,当晚我们五人便一面喝着苏格兰威士忌,一面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到天明。



宫下学长的母亲,便是在凌晨四点时过世的。



隔天晚上,我们再度齐聚于漂撇学长家,接收了这个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