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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从早上开始,就是一连串的不寻常。



先是我校内用的便鞋不见了,在垃圾桶里找到。但还不止于此。



我跟平常一样到校,在鞋柜处要换鞋,「咦,到哪去了啊?」我心里正这么想的时候。



「早啊……」



有人叫我。班上会跟我打招呼的只有她而已,我以为她因为胰脏坏了,所以声音无精打采,转过身去吓了一跳。



她的闺蜜以充满敌意的视线瞪著我。



我虽然很害怕,但即便是我也知道不回答人家的招呼非常失礼。



「早安。」我低声回说。



闺蜜同学直直瞪著我的眼睛,哼了一声,便换上校内用的便鞋。



便鞋不见了,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呆呆站著。



我以为换好便鞋的闺蜜同学会就此走开,但她又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我并不觉得不悦。绝对不是因为我是受虐狂,只是因为她的目光看起来很迷惘,她一定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应对才是。



就算她的招呼中带有敌意,我还是想对她表达敬意。要是我的话,一定会躲起来,等她换好鞋子走开才出来。



我在鞋柜周围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我的便鞋。要是有人穿错了的话,应该会还回来吧?我穿著袜子走向教室。



走进教室便感觉到四周传来许多无礼的视线,但我置之不理。自从开始跟她一起行动之后,我就死了心任人观察了。她还没来。



我坐在最后面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必要的东西放进书桌。今天要检讨考试的成绩,只需要考卷,我还是把笔盒跟文库本放进书桌里。



我看著之前考试的题目,还想著自己的鞋子究竟到哪儿去了。教室里嘈杂起来,我抬眼望去,看见她高兴地从教室前门走进来,好几个同学叫嚷著上前迎接,把她团团围住,闺蜜同学并不在其中。闺蜜同学满面为难地望著被包围的她,然后瞥向我这里,而我也正看著她,两人四目相接,又立刻避开视线。



包围著她的同学们叽叽喳喳窃窃私语,我早早就决定不予理会。跟我没关系的话当然不用理,要是跟我有关的话,也绝对没好事。



我翻开文库本,投入文学的世界,我看书的集中力绝对不输给噪音。



虽然这么想,但不管再怎么喜欢看书,也知道要是有人跟我说话,我也会被从书本的世界里给拉了出来。



平常绝对不会一早就有两个人要跟我说话,这让我吃了一惊。我抬起头,是之前跟我一起打扫的男生,他仍旧像是啥也不想地笑著。



「哟,『被大家谈论的同学』,那个,你啊,干嘛把校内穿的便鞋丢掉?」



「……哎?」



「不是丢在厕所的垃圾桶里了吗?分明还可以穿,为什么丢掉?难道是踩到了狗屎?」



「要是学校里有狗屎那问题就大了。谢谢你。我找不到便鞋,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喔,这样啊。小心点啊。要口香糖吗?」



「不要。我去拿回来。」



「嗯。对了,你跟山内去哪里了?大家都在讲这事呢!」



教室里虽然很吵,但我周围的座位上没人,他直率的问题只有我听到。



「你们果然在交往吧?」



「没有。刚好在车站碰到而已。大概是被谁看见了吧。」



「唔,这样啊。要是有什么好玩的要跟我说喔。」



他一面嚼口香糖一面回到自己座位上。他应该是个纯朴的人,而且我觉得他的本性非常善良。



接著,我站了起来走到离教室最近的厕所,便鞋果然在垃圾桶里。幸好垃圾桶里没有会把鞋子弄脏的东西,我把便鞋拿出来乖乖穿上,回到教室。一走进教室,沈静的空气立刻又开始骚动起来。



课顺利地上完了,发回来检讨的考卷成绩还可以。她跟闺蜜在我前面讨论考试的结果,一瞬间视线和我相交,她毫不顾忌地举起考卷让我看,距离很远我看不清楚,但上面有很多圈圈。她的行动显然让闺蜜同学困惑,我别开了视线。这一天,我跟她没有进一步的接触。



第二天我也没跟她说话。至于我跟同学问的交流,只有闺蜜同学又瞪著我,以及那个男生又来问我要不要吃口香糖而已。然后,虽然是私人的问题,但我在百圆商店买的笔盒不见了。



隔了几天,我终于有机会跟她说话,那天是暑假开始前最后的上学日。虽然说是暑假之前,但我们从明天开始会上两星期的暑期辅导课,这样区分几乎没什么意义。今天本来只是交代事项然后参加结业式后就可以回家了,但负责图书馆的老师要我放学后去帮忙,她也是图书委员,当然一起去。



下雨的星期三。我可能是第一次在教室主动跟她说话。她当值日生擦黑板时,我跟她说了图书馆的工作o我们站在教室前方,我知道有好几个人正看著我们,但我不予理会,她则根本就不在意。



放学后,她负责关教室门窗,我先到餐厅吃中饭,然后再去图书馆。今天是结业式,图书馆里没几个学生。



老师要去开会,拜托我们看柜台。老师离开图书馆后,我坐在柜台后面看书。两个同班同学来借书,一个好像对我完全没兴趣的文静女生问说:「樱良呢?」另外一个男生则是我们班的班长,他以在教室里一贯温文儒雅的表情和声音问说:「山内同学呢?」两个人我都回答:「不是在教室吗?」



不一会儿她来了,一如往常地,带著跟今天天气完全不搭的笑容。



「呀——喔——,我不在你果然很寂寞吧?」



「果然有人不在山上也会叫『呀——喔——』。你以为山彦号*10会回应你吗?对了,有同学找你喔。」



「谁?」



「名字不太清楚,一个文静的女生跟班长。」



「啊,我知道了。OK、OK。」



她边说著边在柜台后面的旋转椅上坐下,椅子在安静的图书馆内发出嘎吱嘎吱的悲鸣声。



「椅子好可怜。」



「跟纯情少女说这种话好吗?」



「我不觉得你是纯情少女。」



「嘿嘿嘿嘿,说这种话没关系吗?昨天才有男生跟我告白呢。」



「……啥?什么啊。」



出乎意料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她看见我的反应大概很满意,嘴角上扬到极限,然后皱起眉头。这什么表情啊,让人超级不爽。



「昨天放学后被人叫去,然后被告白了。」



「如果是真的,告诉我没问题吗?」



「谁跟我告白很遗憾是秘密喔!米飞兔。」



她用两手食指在嘴唇前比个叉。



「难道你以为米飞兔的叉叉是嘴巴?那是从中间分开的,上面是鼻子,下面是嘴巴。」



「骗人!」



我画图说明,她在图书馆里用绝对会吵到别人的音量大叫起来。我望著



*注10:やまびこ,东北新干线运行的特急列车班次名称。



目瞪口呆的她,感到心满意足。方言小知识的反击战我赢了。



「真是,什么啊,真的吓了一跳。我好像白活了十七年一样。不管了,



我被告白了吔!」



「喔,回到原来话题。所以呢?」



「嗯,我说对不起啦。你猜为什么?」



「谁晓得。」



「不告诉你!」



「那我告诉你吧。要是人家说『谁晓得』或是『喔——』的话,那就是对你的问题没兴趣。没人跟你说过『谁晓得』吗?」



她好像要回嘴,但刚好有人来借书,因此,她的话就没说出口。



她认真地办理完柜台的业务之后,改变了话题。



「这么说来,这种下雨的日子没法出去玩,今天你就到我家来,可以吧?」



「你家跟我家方向相反,不要!」



「不要用这么普通的理由随便拒绝啦!这样简直是讨厌人家邀请你,不是嘛?」



「真没想到,你简直像是以为我不讨厌一样。J



「说什么呢,算了。你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结果还是会跟我一起玩的。」



罢了,我想应该也是如此。只要加上像样的理由,威胁一下说教一下,我就会乖乖接受她的邀请吧。只要指点出一条明路,我就无法抵抗。因为我是草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了。



「总之你听我说啦。听了之后,你搞不好就会想来我家了。」



「你粉碎了我比水果奶昔*11还坚固的意志。」



「软趴趴的不是嘛?好怀念水果奶昔喔,有一障子没吃了,下次买吧!小学的时候妈妈常常做给我吃,我喜欢草莓口味。」



*注11:フルーチエ,将浓缩果汁跟牛奶混和在一起的半固体状甜点。



「你话中的条理也跟优格一样呢。好像可以跟我的意志混合在一起。」



「嗯,要不要混和看看?」



她拉开夏天制服的缎带,解开衬衫的钮扣,一定是觉得很热吧。还是只是因为她犯傻呢?嗯,应该是后者。



「不要这么惊愕地看著我啦。好吧好吧,回到原来的主题。上次我不是说过我从来不看书嘛。」



「你是说过,但是看漫画。」



「嗯,后来我想起来了,我基本上不看书,但是小时候有一本喜欢的书,是我爸爸买给我的。有兴趣吗?」



「原来如此,这我很难得地有兴趣喔。我觉得喜欢的书可以展现一个人的本性。像你这样的人会喜欢怎样的书,我很好奇?」



她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话。



「《小王子》,你知道吗?」



「圣·修伯里?」



「哎!你知道啊?真是的,我以为就算是『交情好的同学』也不会知道外国的书。真是泄气,亏到了。」



她嘟著嘴,颓然靠向椅背,椅子又嘎吱作响。



「光是你以为《小王子》没有名气,就知道你对书多没兴趣了。」



「这样啊。所以你看过啰?真是的!」



「没有,不好意思,我还没看过。」



「这样啊!」



她突然精神百倍,挺起身子把椅子往前拉,我则跟椅子一起往退后。她脸上当然堆满了笑容,看来我好像让她乐不可支。



「讨厌,我就想会不会是这样。」



「你知道说谎会下地狱吗?」



「要是没看过,那我的《小王子》借你看。你今天到我家来拿!」



「你拿来不就好了吗?」



「你要女孩子搬重物?」



「我虽然没看过,但那是文库本吧。」



「我可以拿去你家喔。」



「那就不重了吗?算了,随便啦。跟你做这种无谓的争论实在很累,要是你想来我家,那不如我去你家吧。」



这回就以此为正当理由吧。



其实,《小王子》这种有名的书,图书馆里不会没有,但这里的图书委员不瞭解书,为了不扫她的兴,我就保持沈默。这么有名的书为何到现在都没看过,我自己也不知道,一定是时机的问题。



「喔,你很明理嘛。怎么啦?」



「我跟你学的。草船跟大型船对抗完全没有意义。」



「你还是老样子,有时候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正恳切地跟她解说比喻的意思,图书馆的老师回来了。我们跟平常一样和老师闲聊,喝了茶吃了点心,哀叹一下从明天开始两星期都没法来,然后就离开了。



走到外面,天上堆满了看来今天绝对不会散的云层。我并不讨厌雨天。雨天的闭塞感常常跟我的心情一模一样,所以我没法对雨抱著负面的感觉。



「下雨真讨厌。」



「……你的感觉真的和我不合啊!」



「有人喜欢下雨吗?」



显然有吧。我没有回答,只走在她前面。我不知道她家确实的位置,只知道跟我家方向相反。我走出校门,朝跟乎常相反的方向前进。



「你去过女生的房间吗?」



她在我身边说道。



「虽然没有,但同样是高中生,我想应该差不了多少,没什么好玩的吧。」



「是没错啦。我的房间很朴素。京子的房间里贴满了乐团的海报,比男生还像男生。你喜欢的阳菜,她的房间里都是填充玩具之类的可爱玩意。对了,下次跟阳菜三个人一起去玩吧?」



「谢谢,不用了。我在漂亮的女生面前会紧张,说不出话来。」



「这是装傻说我不漂亮,但没用的。那晚你说过我是第三可爱,我可没忘记喔!」



「你不知道班上同学我想得起长相的,只有三个人。」



这样说是有点过份,但我确实没法记得所有同学的长相。我不跟别人往来,不需要有记得别人长相的能力,所以因此退化了吧。没有选择的比较,绝对是不算数的。



从学校到她家的距离跟到我家差不多。她家有著绿墙红瓦,位于宽敞的独栋住宅并列的住宅街上。



我跟她一起自然堂堂从大门走进去。入口到玄关处有一段距离,走进去后,过了一会儿才把伞收起来。



她请我进门,我像是讨厌湿气的猫一样躲进屋内。



「我回来了——!」



「打搅了。」



她元气十足地打了回家的招呼,我也适当地说了一句。上一次见到同学的爸妈是小学的教学观摩,我多少有点紧张。



「家里没人喔。」



「……跟空屋大声说自己回来了,你脑子有问题吧。」



「我刚才是在跟我家打招呼。这是我成长的重要地方啊。」



她偶尔说出有道理的话,我就无法反驳。我也重新对她家说:「打搅了。」然后跟在她后面把鞋子脱掉。



她沿路把灯打开,好像赋予了空屋生命。她带我去洗手间洗手漱口,接著到二楼她的房间。



第一次受邀进入的女生房间很大。什么很大?全部。房间本身、电视、床铺、书架、电脑,真令人羡慕,我瞬间这么想。但一想到这应访跟她父母的悲伤呈正比,如此一来,憧憬立刻烟消云散。毋宁说室内满是空虚。



「随便坐。困的话就在床上睡一下,但是我会跟恭子告状。」



她说完自己在书桌前的红色旋转椅上坐下。我迟疑地坐在床上,床垫弹性很好。



我环视屋内,正如她所说的很朴素,跟我房间不一样的地方只有空间大小跟可爱物品,以及书架上的书吧。她的书架上全都是漫画,热门的少年漫画跟我不知道的漫画都有。



我绕了几个圈子之后,她发出好像要吐的「呃」的一声,低下头来。我冷眼旁观,她突然抬起头。



「要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你不是要借我书吗?我是来借书的。」



「不要急啊,这样缩短寿命会比我先死喔。」



她竟然咒我。我怒目而视,她扁著嘴露出奇怪的表情。我心想,这是生气就输了的游戏吧,我好像马上就要输了。



她突然站起来,走向书架。我以为她终于要把《小王子》给我,但她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折叠式的将棋棋盘。



「来下棋吧!这是我朋友忘在这里的,一直没来拿。」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就接受了她的提议。



结果将棋对局缠斗了半天,最后是我赢了,其实我觉得是压倒性的胜利。但是,诘将棋跟和人对奕的情况不一样,我没法掌握节奏。下了王手。*12她竟然不甘心地掀了棋盘。喂——。



我捡起散落在床上的棋子,望向窗外,外面仍旧下著大雨。



*注12:日本将棋的王手等于将棋的将军。



「雨小一点你就可以回去了。在那之前,陪我玩吧。」



她像看穿我的心思般说道。收好将棋棋盘,这次她拿出了电视游乐器。



我已经好久没玩电视游乐器了。一开始是格斗游戏,按著控制器上的按钮,画面中的人物就能轻易地伤害对手,享受对方受伤的模样,这种穷凶极恶的游戏。



我平常不玩游戏,于是要她让我先练习了一会儿。看著画面操作,她给了我各种建议。



我以为她也有亲切的一面,其实完全不是如此。对战的时候,她毫不客气地报了刚才将棋的仇,使出各种让画面变色、人物发出波动的绝招,把我的角色打得落花流水。



但我也不是乖乖挨打。随著游戏进行,我学会了撇步,躲开对方的攻击,摔倒防御的对手等等,她的角色只会拼命攻击,我则给了她好看。就在我胜利的星星数目跟她差不多、就快要赢时,她关掉了电源。所以说啊,喂——



她完全不顾我责难的视线,重整架势换了一个游戏,再度启动游戏器。



她有各种游戏,跟她一起玩了几个对战类的,我们最不分上下的是赛车。虽然是跟人比赛,但其实也是跟时间和自己的比赛,这或许跟我的个性比较合也说不定。



在大电视上玩赛车游戏,被人超越、超越别人。我平常就沈默寡言,一集中精神就更加不说话了。相反地,她不停「啊啊!」「讨厌!」地吵得要命,这样世界上存在的音量互相抵消了。



除了妨碍我的集中之外,她唯一跟我说话是在比赛进入最后一局的时候。



她非常不经意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交情好的同学』,没打算交女朋友吗?」



我一面躲避路面上的香蕉,一面回答。



「我不想交也没办法交,我没有朋友。」



「女朋友就罢了,交朋友吧。」



「等我想交的时候再说。」



「想交的时候,嗯,喏。」



「嗯。」



「你完全没意思,要我当你女朋友吧?」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离奇,从某方面来说,算是她最拿手的正面攻击。我不由得瞥向旁边,画面中立刻出了车祸。



「哇哈哈哈,撞车了!」



「……你在说什么啊?」



「啊,女朋友?只是确定一下而已。你并不喜欢我吧?不管怎样,你都不会想要我当你女朋友吧。」



「……不会。」



「很好,我放心了。」



「……………………」



到底是放了什么心啊,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试图探寻她话中脉络。



难道她以为我想跟她成为男女朋友吗?



我跟她一起过夜、进入她的房间,难道她是在担心我可能会错意,喜欢上她了吗?



真是没有理由,毫无根据的怀疑。



我很难得地真的觉得很不愉快,明确地感到胃里累积著不好的东西。



比赛结束,我放下控制器。



「把书借我,我要回去了。」



沈淀在内脏中的感情不肯消散,但我不想让她知道,所以要逃离这里。



我站起来走向书架。雨完全没有变小。



「不用急啊。那你等一下。」



她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书架。她在我背后停下脚步,我能听见她呼吸的声音。可能是心理作用,我觉得她的呼吸听起来比平常粗重。



我不理她,从书架上方开始浏览,她可能也正在找书。早放在固定的地方就好了啊,我有点不耐。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吐出一口大气,同时视野两端出现了两只手臂,原以为她比我先找到了书,但却不是。在这个阶段我就应该明白的,因为她的手臂在我视野的两边。



我突然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了。



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别人积极接触自己的经验,一时之间,无法掌握眼前的状况。



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被压在书架旁边的墙壁上。我左手是自由的,右手被抓住,举到肩膀上方的高度,抵在墙上。比方才更加逼近的,除了自己之外的呼吸,还有心跳。热意、甜甜的香味。她的右手臂环住我的脖子,我看不到她的脸,她的嘴贴在我耳边。我们的面颊几乎相触,不时相触。



你在,干什么啊。我的嘴在动,却发不出声音。



「……你记得我说过,我把死前想做的事情列了清单?」



耳边的,低语。声音和气息吹拂在耳垂上,她并不期待我的反应。



「你为了要实现目的,所以才问我想不想让你当我的女朋友吗?」



黑发在我鼻端摇晃。



「叫你来家里也是喔。」



我觉得她好像轻笑了一下。



「谢谢你说没有这个意思,我安心了。要是你说有,那我的目的就没法达成了。」



她的话跟这个状况我都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