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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蔷薇皇姬与白夜王(2 / 2)




乌特加德以深深着迷的眼神眺望着贾萨的高墙,同时往城门靠近。



但他立刻就察觉异变而停下马来。



「啥?门为什么开着?」



「真是奇怪。似乎也没有卫兵。」



「谁去看看情——!?」



马匹突然整个站立起来,让乌特加德直接跌落到地面。



「啊嘎!?搞、搞什么?」



乌特加德虽然被甩落到地上,但根本没时间感到惊讶。因为他发现站起来的马正朝他这里倒下。他即使产生动摇还是立刻逃向旁边,顺利避开成为马匹肉垫的命运。



「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



而他同时也没有时间确认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因为背后持续传来巨大的声响。



一回过头——



「……你们这些家伙想做什么!」



一大群「其他种族」的成员站在该处。手上全拿着剑、枪、斧头——其中甚至有打扮寒酸的家伙拿着锄头。他们就像野兽一样,以闪闪发亮的眼睛瞪着乌特加德。他们的脚下则躺着还来不及发出呻吟就被残忍杀害的两名士兵。



『看来这家伙的身分地位相当高。最重要的是,他是「小人族」,直接杀掉他吧!』



他们发出喊叫声冲了过来。



「这些贱民,想造反吗!?」



虽然是无法理解的状况,但乌特加德感觉到生命的危险,迅速拔剑对其中一人使出突刺。当他继续用剑砍落第二个人的手时,这群作乱者便因害怕他的剑技而拉开距离。



『可、可恶!』



「区区农民还以为能赢得过我吗!」



乌特加德对周围挥剑来加以威吓,趁那群家伙感到害怕的空档逃入门内。乌特加德虽然嘲笑着在背后发出喊叫声的那群人,但脸颊立刻就抽搐了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



街上难得出现这么多人,但眼前的光景却十分诡异。每个人都拿着沾血的刀剑在街上昂首阅步。他们的手上拿着酒瓶与食材,身上则配戴着宝石等贵重物品。



他们的视线随着火把移到乌特加德身上。



『喔哦,有个打扮华丽的士兵还活着。』



脸色苍白的乌特加德,低头看向自身在火把照射下的黄金铠甲。



『这是用从我们这里夺走的金子打造出来的好东西吧?』



充满憎恶的视线贯穿乌特加德的心脏。乌特加德虽然对包围自己的民众挥剑,但他们的胆子都相当大,并没有人因此而感到害怕。



「宫殿的那些家伙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哈,那些家伙才没有注意到呢。他们跟平常一样,正连日连夜地举行宴会。』



「你说宴会——噗!?」



抬头看向宫殿的乌特加德,脸颊受到一阵冲击。原来是靠近过来的民众揍了他。



当乌特加德倒地呻吟时,又有踢击直接往他的颜面招呼。



『没错!就是用你们这些家伙从我们这里夺走的物资!』



「快、快住手。你知道我是谁——嘎!?」



在不断朝自己袭来的暴力之前,乌特加德虽然用手臂与手拼命保护住身体,但这在多数暴力前,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



贾萨宫殿——正殿里,没有注意到街上发生异变的众人正在举行宴会。



每个人都拿着斟满葡萄酒的银杯,手臂则是绕在情妇的脖子上。而剩下来的一只手又放在另外一名情妇的腰部。



他们的脸颊一样红,动作同样迟钝,大醉特醉的众人完全沉浸于享乐当中。



『话说回来,法拉利斯议员……听说你又入手新的「玩具」了?』



『是啊,之前的因为玩得太过火而坏掉了。目前是培里洛斯议员的家人,在我的宅邸当『人质(奴隶)』。不过,除了他儿子之外,我全卖给奴隶商人了。』



『即使从战地回来也只剩下儿子还在,这样不会太残忍了吗?』



『他应该要感动地痛哭流涕吧,因为继承衣钵的儿子平安无事。』



到处都可以听见类似的对话。其中有人把作为「人质(奴隶)」的良家妇女聚集到一处,然后让她们在那里卖春。也有人因为获得新玩具而感到喜悦,立刻开始施加拷问,还有人表示要先尝尝甜头而把人质带到房间的角落。由于酒醉者完全不知道拿捏力道,所以明天早上应该又有好几具尸体要从正殿搬出去了吧。



但没有人会追究这种行为。因为被领主乌特加德任命留守宫殿的托基尔,也对这交杂着叫声与娇声的空间感到颇为舒适。



「即使有人痛骂这是腐败的行为,也不会有任何人感到心痛。因为这是只有站在顶点者才能获得的特权。」



强者开心大笑,弱者只能遭到凌虐。这就是自然的道理,也是理所当然的光景。



不想沦落到跟他们同样的下场,就一定得经常站在胜利者这一边。



「法拉利斯议员,请别忘了那件事喔。」



托基尔在耳边这么呢喃完,兴高采烈的法拉利斯便慷慨地点点头。



『你都帮忙举行如此豪华的宴会了。当乌特加德大人凯旋归来时,我一定向他进言,迎接你进入元老院。』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之后会送上耐玩的『人质(奴隶)』作为谢礼。」



『呵呵,那我就拭目以待啰。只不过,你也真是太多虑了。』



法拉利斯议员无奈地耸耸肩,托基尔则是抬头看着他。



『我曾经食言过——!?』



「咦?」



温热的液体喷到脸上,感到茫然的托基尔直接用手触摸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



先是看见黏糊糊又染成红色的手,然后又低头看见脑浆喷洒出来的法拉利斯议员。



这时视界笼罩在沙尘当中——周围则回响着悲鸣。



食器掉在地面的破碎声响彻整个空间。



正殿里满是食材遭到疯狂践踏的呻吟声,以及痛苦的喊叫声。



「可、可恶——来人啊,卫兵不在吗!?」



托基尔这么大叫的同时,人就趴到了地板上。结果立刻有某种物体快速通过他的头上。



因为沙尘的影响,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可以鲜明地听见声音。周围全是陷入混乱的人们慌张地到处乱窜,特别大声的悲鸣则助长了不安的情绪。



「首先得解决这些沙尘才行……」



托基尔下定决心后便站起身子,在脑海里勾画出正殿的构造图跑了起来。



他的目的是通往露台的大窗户——只要打开它,应该就能确保视界了。



托基尔踢开脚底下恶心的感触,同时还不时把出现在眼前的人物推走。毫不减缓速度一直线往前冲出的他,直接用身体撞向窗户。左右两扇窗虽然被用力撞开,但玻璃也因为冲击而碎裂。托基尔则因为用力过猛滚落到露台上。



「怎么样……?」



定眼看向内部,便看见沙尘在天花板附近像龙卷风般旋转着,最后被吸向外面。同一时间,撒在地板上的葡萄酒香气,以及充满一整面地板的铁锈般鲜血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呕的恶臭刺激着鼻腔。



紧接着——



「……你这家伙在这里做什么?」



视界恢复正常之后,托基尔吐出混杂着惊讶的声音。



正殿里出现大量尸体——有力人士们带着绝望的表情倒在地上。



在那中央站着一名男子,他手拿仿佛将黑夜实体化般的漆黑长刀,即使在凄惨的现场,身上飞扬的纯白外挂依然没有一点脏污。



这也给人一种即使在午夜当中,太阳依然持续浮现的印象。



「白夜王……」



很奇怪的是,这种印象刚好与他的名字完全相反。



烙印在托基尔眼里的,是伫立在房间中央成堆尸体上的一名男子。



——那副身影宛如是君临肉林血海之中的「王」。



「『黑辰王(史尔特尔)』,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答托基尔怒声的是一阵失笑。



「黑辰王」夸张地耸起肩膀,并且朝着托基尔摊开双臂。



「哎呀,我只是也想参加宴会罢了……」



「黑辰王」转动脖子,而托基尔也跟着确认室内的模样。



幸存下来的有力人士,全以沾满眼泪与鼻水的狼狈模样躲在阴影处。



看见他们的这种模样,「黑辰王」露出完全不符合现场气氛的温柔微笑。



但是,同时也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感觉像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种高傲情感。



「国家丑陋也就算了,想不到连宴会也如此丑陋,这种狼狈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参加。」



「别开玩笑了!明明是你一手造成的吧!」



根本没有质问的必要。只要看见死者身上的刀伤,以及「黑辰王」极度沉稳的态度,答案根本是一目了然。火冒三丈的托基尔,踩碎地上的苹果后拔出腰间的剑。



「你在生什么气?是因为自傲的宴会变得如此丑陋吗?」



「黑辰王」用的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内容无疑是在挑衅对方。



「以残忍手段杀害我的同胞,竟然还讲出这种话……看来你根本是疯了。」



托基尔的脚紧贴着地面,像滑行般缩短与「黑辰王」之间的距离。



流畅的脚步让敌人感觉不到一丝异状,沉稳的动作亦相当令人佩服。



「别说得好像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你们是如何对待其他种族的人质?同为『小人族』的人质又有什么下场呢?」



「黑辰王」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并且开始念了起来。



里面写的全是选良军的恶行恶状,比如说为了维持自己的权利,在这个国内造成多大的牺牲,同时还列举出他们排挤同族、迫害其他种族以及买卖奴隶的种种罪状。



「闭嘴!你又懂什么!?」



以憎恨眼神瞪着「黑辰王」的托基尔,在嘴角冒泡的情况下连珠炮般说着:



「你根本不了解我国吧。在这个国家,『选良军』就是正义。而你只是其他国家的人。犯下这种恶行后,诸国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像巴欧姆那样的小国,瞬间就会被消灭了!」



他得到的回答是冷淡的微笑。「黑辰王」脸上闪过漆黑的感情。



「很可惜,诸国听不到你的希望。因为你们国家迟早会承受这种命运!面临群众的制裁、家园受到焚毁、族人全数遭到杀害。我只是稍微加快了一下速度罢了。」



这似是而非的回答,让托基尔脸上浮现诧异的表情。



「黑辰王」嘲笑了这样的他之后,将手贴在耳朵上,闭起面具底下的眼眸。



「你应该听得见吧。悄悄朝你们靠近的——」



爆炸声响起。



那是让空气产生震动的强烈爆炸——但并不是来自于内部。



「——尼德威阿尔崩坏的脚步声。」



远方传来一道、两道、三道、四道的爆炸声,而且完全没有止歇的模样。



托基尔忍不住回过头去。从自己撞开的窗户冲到露台上。



原本躲起来的众有力人士也为了确认发生什么事而赶往露台。



——整座城镇正陷入火海。



原本笼罩在黑暗当中的街道绽放出巨大的火光,并猛然喷发出一道昙花一现的冲天烈焰。当惊慌失措的「小人族」在露台上露出狼狈的模样时,「黑辰王」从在他们背后投以嘲笑的发言。



「任谁都会认为是逃离强制征兵体制的人们所发动的武装叛变,没人会想到是我主导的。这都是你们自作自受。」



边说边往前走的「黑辰王」——比吕来到皇座前就停下了脚步。



「——就让你们自己招致的业火,烧得你们皮焦肉烂吧。」



比吕毫不犹豫地坐到皇座上,接着将视线移向站在入口处的女子。



「露卡,把幸存者全都杀了。」



众有力人士应该都听见他的发言了吧,只见群聚在露台上的他们全以震惊的表情转过头。



但在他们离开露台之前,露卡已经快一步抵达窗户,以强壮的手臂拔出「金刚杵(梵桀喇)」。站在后列的五名倒楣有力人士,立即承受了一阵强烈的打击。



贯穿空气、撕裂肉体的声音响起。



接着是逐渐远去的悲鸣,似乎是无法承受暴风的几个人从露台上掉了下去。



露卡的身体虽然被「金刚杵」的去势带走,但她踏稳脚步后以惊人臂力将其拉回,然后再次将加倍的破坏力集中到有力人士身上。



难以分辨是悲鸣还是呻吟的尖叫声充斥整个房间后——接着立刻朝上空窜去。



露卡最后将「金刚杵」高举过头,对着露台挥出猛烈的一击。



『啊?咦?』



众有力人士凝视着龟裂的露台嘴角抽搐,他们的精神可能是因为恐惧而崩溃了吧,脸上全挤出似笑非笑的复杂表情。露卡就这样对这些人展现了开朗的笑容。



「去死吧。」



立足处同时崩坏,众有力人士消失在支配地面的黑暗当中。



「哎呀……」



偏着头的露卡看着窗户与天空的境界线,同时往该处靠近低头往下看。



只见托基尔正拼命抓住了窗框。他在被风吹动之下,似乎立刻就要掉落下去,但看见面露喜色的露卡后,托基尔的脸就像快流下眼泪般扭曲了起来。他应该以为自己会被踢落吧,然而露卡却放开「金刚杵」,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



「玩具还活着呢。」



露卡直接用力把托基尔扔到地板上。托基尔将堆积在肺部的氧气呼出,因为剧痛而发出呻吟,但露卡又轻而易举地把他丢出去。



「啊、嘎!?呜咕!?」



头部数次撞上地板的托基尔,一路滚到皇座前面。



托基尔因为剧痛而挣扎,露卡踩着地板靠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脚。



「咿、咿!?」



从托基尔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对面无表情往下看的露卡有着什么样的感想。想逃走的他把手臂伸到极限。死亡的恐惧让他忘记疼痛,以含着泪水的脸抓住比吕的脚。



「救、救救我……|



「如果你有活下去的价值,那么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什……」



「也就是等价交换。既然你竭尽所能地想活下去,那就交出足以让我留你一命的物品吧。」



「只要你愿意救我的话,我会让你平安离开这个国家!在这样的骚动之下,宫殿的卫兵马上就会赶到。我会说服他们,让你们平安逃走!」



「……看看外面吧。你有看见整座城镇正陷入火海吗?在这种状况之下,你觉得卫兵还会来解救引起这种骚动的罪魁祸首吗?」



「这、这个……那、那么!我给你财宝。我告诉你乌特加德大人累积下来的财宝藏在什么地方!你一定会很惊讶的,那里的财宝足够买下一、两座城镇啊!」



「很可惜,那些财宝已经没了。」



「啥?」



面对茫然的托基尔,比吕发出带着轻蔑之意的失笑。



「因为发动武装叛变需要资金。」



其实考虑到之后的事情,比吕他们已经把一部分乌特加德的财宝搬到宝物库里了。



(算是给胜利者们的战利品——希望能够派上用场。)



但是,没必要把这个事实告诉托基尔。



「本来就是你们抢来的东西,这样也算是还给民众了。」



比吕把托基尔缠在自己脚上的脸往上踢。



「嗯、咕!?」



托基尔的鼻骨因此骨折,喷出血来。他虽然因为剧痛而按住鼻子发出呻吟,但注意到自己正被露卡拖着,又拼命想用指甲抓住地板。



然而这种程度的抵抗当然没办法阻止拖行。留下剥落的指甲,托基尔在地板上画出十道细细的血痕,逐渐被拖向远方。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会改过向善,今后凡事以人民为优先——」



托基尔没办法把话说完。



因为比吕正以可说是冷峻且毫无感情的表情俯视着托基尔。



「……带着忏悔之心,被无尽深渊吞噬而亡吧。」



「啊、啊,我、我不要,我不想死……不想死——」



托基尔消失在月光与街上的亮光都照不到的黑暗当中。



「住、住手,咿!?嘎啊啊啊啊!?咿叽!?」



之后回荡在现场的是骨折声及刺耳的悲鸣,肌肉被撕裂的可怕声音亦窜进耳朵之中。此外还有女子的笑声混杂在里面。露卡就像是享受着做菜过程的主妇般,以鼻子哼着歌。



「躲在那里的『小人族』过来吧。」



托基尔消失之后,比吕看向相反方向的黑暗处丢出这么一句话。



虽然没有回应,但可以感觉到充满恐惧的气息正在发抖。



「你们再不出来,就别怪我动手了。」



比吕带着杀气这么宣布完,就有几名年轻女子与中年「小人族」一起走出来。



比吕皱起眉头,以手指示意他们来到皇座前面。



当他们靠近后,比吕发现女孩们身上的穿着就好像一只肮脏的麻布袋,而中年「小人族」的身上则配戴着宝石,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贵族。



「还真是个大家庭。你们是父女吗?」



虽然不可能是这种情形,但比吕一这么问,中年「小人族」就疯狂点着头。



相对地女孩们则是低头看着地面。光是从她们的态度,就大概能了解一定程度的内情。



「这样啊……」



这是一场大规模的宴会。虽然也有贵族会找娼妓到场,但这些女孩看来并非从事这种工作。



女孩们都没有化妆,给人一种秀美朴质的印象。应该是被人从什么地方掳来的吧。连同族都受到这种对待,可想而知这群贵族真的已经腐败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比吕对中年「小人族」招手,当他靠近时就抓起他的脖子。



『嘎啊!?』



「就留你一命吧。」



痛苦中的「小人族」一听见他这么说,眼睛因为希望而发光。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听见骚动声的卫兵就快要过来了。为了拖住他们的脚步,你就用到城墙外进行戒备的名义,打发他们离开,可以吗?」



「小人族」虽然点点头,但比吕还是用力折断他的脖子。



「抱歉,骗你的。」



放开手后,那名贵族就像断了线的傀儡般瘫倒在地上。女孩们则发出几声细微的悲鸣。但当比吕一看向女孩们,她们立刻用手捣住嘴巴安静下来。



「叛变的群众都集中在北门附近。」



那是聚集了许多贵族宅邸的地点。他们应该在那里不停地掠夺吧。不难想像她们要是靠近那种地方会有什么下场。



「所以你们就从南门逃走吧。门已经打开了,很轻松就能逃脱。可以拿走一些现场有力人士的财物,回到父母身边。对了,离开宫殿时记得走后门,那里没有任何巡逻的士兵。」



比吕像是要赶走她们般挥了挥手,女性「小人族」立刻发出高兴的呼声,连忙迈开脚步,



接着从附近的尸体夺走宝石等财物,再从入口逃到外面。当中也有人把宝石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花了好一段时间搜刮宝石后,才抱着战利品逃走。这时就连比吕都受不了这样的行为,如果因此而无法顺利逃走的话,自己也顾不了她的死活了。



女孩们离开之后,现场便相当安静,只剩下空虚的夜风吹拂过遭到掠夺的有力人士尸体。这时候露卡来到比吕身边。她擦拭脸颊上沾到的血,娇艳地舔着嘴唇。直接坐到比吕脚边的她,将头靠在比吕的膝盖上。



「满意了吗?」



「嗯,真是耐玩的对手呢。」



露卡那不带任何光芒的眼睛所发出的视线在空中游移,比吕则对她露出一抹苦笑。



接着他又环视起周围。火焰从倾倒的烛台上烧到尸体,同时借由洒满地板的酒猛烈往外燃烧。火焰的亮光在面具上制造出跃动的阴影。



「雏鸟离巢之后,已经过了两年的岁月。」



这是他的自言自语。



在月光照耀下的血腥世界里,比吕对着炽烈燃烧的火焰伸出手。



「不知道现在的你,有着什么样的成长?是挂着笑容呢,抑或是哭泣呢?」



被寂静包围的世界当中,比吕把背靠到皇座上仰望着天花板。



「丽兹,你的天空是否一片晴朗呢?」



比吕的眼睛里已经不再出现苍穹。只有一整片死气沉沉的黑暗世界。



此时,一缕清风从通往露台的破裂窗户吹入。充满室内的呛鼻血腥味被吹散而去,火势也在风势煽动下,变得更为猛烈。



「希望可以看见有所成长的你。」



比吕的笑容在迸散的火花当中愈渐加大。



红发皇女的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今后,动荡以及杀戮的时代即将到来。



「血肉模糊的斗争,即将促使停止的世界重新开始运转了。」



千年的齿轮发出巨响,并缓缓转动起来。所有种族将再次跃动于中央大陆。



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纵使是神祇也一样。



「至今一再地反覆上演。一路以来经历无数次的失败,又再卷土重来的——」



比吕像要握紧眼前这片熊熊烈焰一般,向前伸出拳头。



「『转换期』。」



正当比吕愉悦地轻笑出声时,露卡以空虚的眼神由下往上看着他。



比吕虽然注意到她散发出的隐约带着悲哀的眼神,却已经无法停下脚步。



只能够不断前进。就在他选择这条道路时,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真是的……我到底在做什么呢?」



最后收起笑容的比吕,就像感到疲累般重重坐到皇座上。



忽然进入视界当中的右手——让他想到遥远的过去与丽兹交换的誓约。



「丽兹……我会在遥远的巅峰之上等着你。」



收起到方才为止的刚毅气息,比吕眼角因为悲伤而有些扭曲,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符合己身年纪的少年。



「到时候,请你把我——」



仅此而已的一道心愿。少年一直在内心祈求着的唯一愿望。



比吕明白,自己一直深藏在心中的事情,将迫使她做出痛苦的选择。



不过,这是无法闪避的道路。



爆炸声响彻正殿。



高高飞扬至半空的火花,扫开盘据在房间角落的黑暗,并带起了新的火种。



就在此时,比吕注意到某种细微的声响,于是将视线移向崩坏的入口。



「贤兄,煽动群众的部下,发现受到凌虐的乌特加德。」



因为热风而蹙起眉头的馥金静静出现。



身后还跟着两名部下。



被夹在两名部下中间的「小人族」——乌特加德则是双手被反绑住。



「做得很好。」



慰劳众人的比吕把手伸到眼前。理解到那个动作之用意的馥金,随即带着乌特加德靠过去。在皇座前跪下的乌特加德狠狠瞪向比吕。肿起的脸庞透露出欲言又止的氛围。但因为嘴巴被堵住而说不出任何话来。



「乌特加德,好久不见。真是太好了,以残兵败将来说,你的脸色算是很健康了。」



比吕举起手随口说道,就在馥金松开乌特加德原本被堵住的嘴巴后,就听见他破口大吼:「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是来和休太岘共和国缔结同盟的吗?」



「没人说过这种话吧。我只是来交涉而已。」



比吕把手臂靠在扶手上,并且举起一只手来,以轻蔑的眼神往下看着乌特加德。



「什么?」



「希望你能够解放扎赫勒川。里菲泰因公国的人民正因为水源不足而受苦。」



「解放扎赫勒川……就为了这件事?」



瞪大眼睛的乌特加德,复诵了一次问题。



「没错,就为了这件事。」



比吕耸耸肩并叹了一口气,乌特加德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只为了这件事的话,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哎呀,你放心吧。还有其他事情想问你。」



察觉到比吕打算起身的露卡,抬起了她的头,比吕也顺势离开皇座走向乌特加德。



『托基尔大人!诸位议员,请下达指示!民众发生暴动——?』



这时可以听见走投无路的声音。士兵们无法应对街头所发生的异常事态,于是冲进正殿。但当他们看见愈来愈旺盛的火海、尸横遍野的正殿那种凄惨的景象后就僵住了。结果乌特加德对着这些士兵大叫:



「快点救我!这里有作乱的鼠辈!」



或许是这道声音让他们惊醒过来了吧,重新打起精神的士兵立刻拔出武器。



『乌特加德大人!可恶——』



乌特加德的希望一瞬间就消失了。馥金发射的箭准确地贯穿他们的喉咙,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再次站在绝望深渊边缘的乌特加德,脸上顿时失去血色。



「你、你这家伙,打算和尼德威阿尔作战吗!?」



「无城、无兵、无力的王,拿什么来跟敌人作战呢?」



「还有愿意援助我的人。只要让他们出资的话——」



「出资给连国家都丢掉的人吗?」



比吕身上散发出来的异样气息,让乌特加德把话吞了回去。



「没有人会援助你。你已经一无所有了。放弃吧。」



「这、这样的话,就以解放扎赫勒川为条件,和里菲泰因公国缔结和约,并且进行奴隶贸易——」



比吕用力踏响地板,打断了乌特加德的话。



「很可惜,里菲泰因公国的一万名军力已经解放扎赫勒川了。」



「什么?」



「虽然我方只有五百名士兵,但是从内侧受到敌袭的话,你们就束手无策了吧。」



和比吕一起前来的五百名「鸦军」,这时应该已经攻陷国境。



乌特加德以监视的名目,把国境守备队长托基尔放在宫殿里,同时把大部分守备兵调来防守贾萨。应该是认定铁壁般的高墙不可能被攻陷,才会只用少量的人数来防守吧,这样的话只要从背后突袭就能很轻易崩解防线。再来只要让一万名里菲泰因公国的军队,像雪崩般从国境涌入,就能把事情解决掉。



「这、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不只有这样……不过,我没必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从比吕身上产生浓烈的黑暗。纯白外挂在风吹动之下猛烈翻动。



「已经没时间了。我可不打算和你一起自焚。」



比吕以眼神示意露卡与馥金先到外面去。



接到命令的两人,便从容地退出陷入一片火海的正殿。



看着她们离开之后,比吕才再次把视线移到乌特加德身上。



「好了,我有件事想问你。是关于援助你的葛兰兹贵族。」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没什么,完全只是因为偶然。」



比吕把手朝着乌特加德的脖子伸去。



「调查关于这个的情报时,顺便得知了内情。」



乌特加德脖子下方闪闪发亮的狮子项链,猛烈反射火焰的光芒。



「无论如何都不能有所闪失……」



比吕以温柔的动作,把初代皇帝的项链从乌特加德身上拿下来。



然后小心地收进「黑桩姬」里,接着抓起乌特加德的脖子。



「你和亚堤邬司完全没有关系嘛。」



比吕以清新的笑容举起黑刀。



*****



固若金汤的城镇——提到贾萨,每个人脑海里都浮现这句话。



他们带着无法轻易将其攻陷的觉悟一路进军到贾萨。不过,首战就打败尼德威阿尔军,击破可恨「选良军」的约顿海姆军士气相当高昂。不论是什么样的城寨都能将其攻落。



此次的行军就是带着如此高昂的气势。



但是一开战不久本阵就受到奇袭一事,也让他们告诫自己万万不能大意。



因此约顿海姆军便准备了大量的攻城兵器才进军贾萨。



但目前却面临了难以理解的状况。



帝国历一千零二十六年六月三十日。



尼德威阿尔军的根据地,以难以攻陷闻名的贾萨城正在起火燃烧。



到处都能看见黑烟窜起,怒吼与悲鸣在空中盘旋,最后又被风带走。如果是参加过战争的军人,应该都看过不少次这样的光景。



每个人脑袋里绝对都浮现了「掠夺」两个字。



但这里可是和只竖起栅栏的村落不同。也不是什么被一般城墙保护的城镇。



而是集先人建筑技术的大成——以难攻、永不陷落而闻名的贾萨城高耸城壁。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被高耸城墙震慑住的丽兹,随即察觉到异变并且露出困惑的表情。城墙没有受到攻击的痕迹。但贾萨城的城门却是完全敞开。除了响彻于现场的大量怒吼之外,刺耳的悲鸣也让人更加感到疑惑。



「公主殿下。」



丝卡蒂离开自军来到丽兹身边。护卫的士兵们脸上带着极为严肃的表情。这是因为此种莫名的氛围让他们加强了警戒心。



「丝卡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已经组了几只部队进城去观察情况了。」



虽然丽兹原本认为也有可能是陷阱——但丝卡蒂脸上却表露出「那样做根本没有意义」的表情。



「会不会是烧毁贾萨然后转移据点了?」



丽兹的问题让丝卡蒂摇了摇头。



「不可能。贾萨已经是防御力最高的城镇了。」



「也有可能是里菲泰因公国干的好事。」



「建筑在国境的防壁虽然比不上贾萨城,但现在国力衰落的里菲泰因,绝对不可能将其攻陷。如果真的是他们,那要连贾萨也攻下来的话,至少需要十万……不对,是二十万的兵力。」



此时,一名骑兵夹带着漫天沙尘奔驰到现场。他背上红色的旗帜,正是约顿海姆军传令兵的证明。



「来自先锋部队的报告。城里没有敌人潜伏,但民众已经陷入失控状态,目前正不断地进行掠夺。」



「……就算是这样,也太吵闹了吧。」



丽兹也了解丝卡蒂所说的意思。



因为贾萨城里,几乎就只有「小人族」居住。



除了其他种族都为了避开强制征兵而逃离城镇之外,也有不少人因为抵抗征兵而遭到处刑,这应该都让贾萨的人口有了显著的减少。



传令兵应该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疑问,但他还是开口回答:



「逃走的人似乎听见传闻——从各地的村庄赶回来了。因此数量变得比『小人族』还要多,掠夺也随之更加猛烈。」



应该是至今为止累积起来的愤恨一口气爆发了吧。怨恨是种很恐怖的东西。它会让人失去理性,毫不犹豫地诉诸于超过限度的暴力。



只要先冷静下来的话,就会陷入自我厌恶的情况当中,但看见周围的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感觉就会麻痹,从众行为会开始发挥效用,把罪恶感推向角落。



「啧……可以理解怨恨『小人族』的心情,但开始掠夺的话,不就等于承认自己跟他们是同种类的人了吗?」



撩起浏海的丝卡蒂,以眺望远方的眼神看着贾萨。她的眼睛里充满悲伤。不知道是对使用暴行的国民感到厌烦,还是在担心来不及逃走而暴露在暴力之下的「小人族」呢?



「立刻出动军队来镇暴。还有,彻底严禁士兵们进行掠夺。」



对心腹下达命令的丝卡蒂,随即以一脸歉意的表情看着丽兹。



「真是不好意思。战争至此落幕了。难得你们来帮忙,结果却只是自曝国耻、让你们看笑话了,想必也很难释怀吧。」



「没这回事。也让我们协助平定暴动吧。」



「那真是帮了我大忙呢。那么,『人族』可以交给你们处置吗?因为他们或许会愿意听同族的劝告。」



暴动应该立刻就会平静下来吧。现在敌对的约顿海姆军进城了。最重要的是已经报了仇。民众一定会为了逃避处罚而急忙逃走。



造成问题的不是民众,而是不停趁火打劫的盗贼等罪犯吧。



「你打算怎么处置乌特加德?」



「那家伙失去贾萨城的话就一无所有了。就算已经回到这里,以这种情况来看……是不是还活着,都还是个谜呢。」



丝卡蒂与丽兹策马并肩跑向贾萨城内。



愈是靠近,就愈为贾萨城高大的城墙感到震惊。



但是考虑到目前的状况,就知道城墙只是装饰般的无用构造。



「真是凄惨。」



跟在先行的约顿海姆军后面,钻过城门的丽兹做出这样的感想。



散乱在街道上的玻璃碎片,从日光底下发出微弱光芒。石头地板之间的缝隙就像是水道一样,可以看见血水从中流过。到处都躺着「小人族」的尸体,而且每具尸体身上都留着受到暴力的痕迹。此外其他种族的尸体也相当醒目,或许是争夺战利品吧,看来是因为身上无数的刀伤而丧命。



两侧一整排的商店全都烧毁,内部商品也早已被抢夺一空。



这让人有种误闯进废墟般的错觉。



周围到处都能听见怒吼声。此外还有些微渗出的刀剑交击声。可能是约顿海姆士兵在某处与盗贼展开战斗了吧。



「情况最糟糕的似乎是北门附近。那里是贵族宅邸的聚集地。」



接到部下报告的丝卡蒂,带着叹息骑马靠近丽兹。



「盗贼们占据该处后,让那里的牺牲者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们也派士兵帮忙吧?」



「不用了,全是些来不及逃走的家伙,所以不必担心。好像在我们抵达的同时就几乎逃光了。」



丽兹知道丝卡蒂是硬挤出笑容。



想到今后将面对的困难,就必须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才能撑下去了。被破坏到如此彻底的话,得花相当大的工夫才能复兴此地。



另外,治安以及资金方面也都会出现不小的困难。如果让约顿海姆军攻下这个城镇,就不会有这些问题。虽然士兵们可能会失控,但至少约顿海姆军可以独占战利品。不过现在因为来得太迟,应该从贵族那里没收的财产已经一滴不剩,遭到掠夺的物品也全都被带出城了。



想要重建被破坏的街道就需要庞大的资金。原本打算以尼德威阿尔的有力人士们累积的资产来弥补这个缺口,现在看来这个希望是落空了。接下来还能期待的,就只有乌特加德的宫殿……



「…………看来这里也遭到掠夺了。」



铁门受到严重破坏,周边可以看到堆积如山的尼德威阿尔士兵尸体。



大量鲜血飞溅到墙壁上,宫殿可能也着火了吧,目前是笼罩在一片白烟当中。



当丽兹和丝卡蒂一起穿越损毁的铁门时,就有一名约顿海姆士兵从宫殿入口冲出来。



「丝卡蒂大人,搜索内部之后,确认宝物库平安无事。」



「什么?」



「刚才已经把火势压下来,内部并没有遭到掠夺。」



「……那真是太好了。下令把它们搬出来,还有加强宫殿周围的警备。」



「是,属下立刻去办。」



对心腹与士兵做出指示的丝卡蒂,侧脸已经浮现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但是丽兹却对这件事产生疑问。为什么财宝没有被抢走呢?



一般来说都是掠夺完才会放火烧房子吧,为什么只有财宝平安无事,宫殿却起火燃烧了呢?感到纳闷的丽兹带着不对劲的感觉,和丝卡蒂一起踏入宫殿内部。



「跟外面相比算是漂亮了……」



不可思议的是,入口附近没有烧焦的痕迹。



但是愈往通路里头前进,就愈清楚火灾造成多大的威胁。



「的确……很奇怪呢。」



吸着鼻子的丝卡蒂似乎也察觉不对劲之处。



火焰似乎是从正殿往外扩散。



然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殿里充满烧焦的尸体。而且每一具都受到严重的损毁。



丝卡蒂在尸体前面蹲下。



「刀伤……这家伙是被砍头的。遭到掠夺了吗?不对,那宝石怎么还会都在身上?」



而且财宝也还留在宫殿里。受到盗贼袭击的可能性应该相当低才对。



这样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也就是对方的目的是他们的性命。



丽兹通过探索尸体并且陷入沉思的丝卡蒂身边,直接朝皇座前进。



途中,丽兹注意到些许精灵的残渣——她随即伸手从空中抓住那些残渣。



但残渣最后还是从拳头的缝隙流走,并且融化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丽兹还是感觉到了。



让人感到不祥的力量——但又有强烈的寂寞感使胸口揪紧。



自己只有唯一一次感受过这种力量。那是少年身上的一部分力量。



「……原来你在这里啊。」



继续往前进的丽兹,发现对着皇座低头的尸体。



从身体的尺寸来看应该是「小人族」吧。衣服燃烧殆尽,肌肤也烧成了红黑色。虽然有一股刺鼻的异臭,不过已经因为从破窗吹进来的风而减轻一些了。



接着丽兹又注意到某样物体,于是加快脚步一口气拉近与皇座的距离。



「以金银来点缀狮子的装饰……是初代皇帝的项链吗?」



一捡起放在皇座上的项链,丽兹就再次确认周围的环境。



很不可思议的是,房间里有相当大的范围都被火烧焦了,但是唯独皇座附近却完全未遭火吻。



「……比吕,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只有从窗外吹入的平稳微风轻抚过丽兹的脸颊。



「这真是太惊人了……只有这里没被烧到,这样反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不知个中缘由的丝卡蒂只能露出茫然的表情,而大概察觉到是怎么回事的丽兹则是只能露出苦笑。



这个时候——



「丝卡蒂大人!急报,有要事禀报!」



传令兵以慌张的样子冲了进来。丝卡蒂搔乱自己的头发并且翻转身子。



「怎么了?真吵。稍微冷静一下吧。」



「里菲泰因公国正在攻击尼德威阿尔的东边国境!里菲泰因公国发动侵略了!」



丝卡蒂停下搔头的手瞪大眼睛。



但立刻就从僵硬状态恢复过来,踩着大步靠近传令兵。



「这、这么突然……数量呢?」



「大约一万,但似乎进军到扎赫勒川后就停下脚步了!」



靠近传令兵的丝卡蒂不再前进,像要捞起丰满的胸部般把双手环抱在胸前。



「你说扎赫勒川?」



丝卡蒂的疑问让传令兵用力点了点头。



「那是尼德威阿尔派以前堵住的河川。」



「就是那里吗……可恶,在这种时机下侵略,这绝对是早就计划好了。」



当丝卡蒂恨恨地跺脚时,丽兹就以看向远方某处的眼神对她搭话。



「确实是计划好的喔……」



心跳开始加速。丽兹忍不住把手贴在胸口。



擅长使用各种策略来欺骗人心的少年原本待在这里。



得知「他就在附近」这个确切的事实后,内心深处便燃起熊熊火焰。



丝卡蒂并未注意到丽兹不太对劲的模样,以诧异的表情转过头去。



「你说什么?」



「看准了来自尼德威阿尔的士兵会减少……加上领主不在,没有人能下达命令。于是趁这段时间用计引起这次的骚动。」



只能说真是太精采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到此访问。



但是他确实只用策略,就攻陷据说要二十万兵力才能拿下的贾萨城。即使手段不人道,他还是顺利完成了这艰难的工作。



「再来就趁着混乱一气呵成消灭对方。这就是那个人擅长的战术。」



但他还是留下了一丝温柔——考虑到约顿海姆今后要重建贾萨,特别让宝物库不遭到掠夺。



所以说,正因为这样,自己才想拯救他天真、温柔又崩坏的灵魂。



回想起遥远过去交换的那个誓约——内心深处就因为又甜又揪心且充满慈爱的思念而发疼。



丽兹用力握紧初代皇帝的项链……



「……比吕。」



然后将他应该坐过的皇座烙印在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