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确来讲，她的存在比较接近于弟弟。



对对对，这样才搭调。



「说真的，末晴……你去死啦～～～～～！」



碧奋然举起手刀直劈我的脑门！



当我痛得抱着脑袋时，碧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唉，刚才是小晴有错。」



「咦～～」



「毕竟她们几个正值多愁善感的年纪啊，你起码要认清这一点。」



黑羽身为姐姐所给的忠告是能理解，但是我跟她们姐妹累积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建立出目前的关系，我不知道自己要从何改起耶……



「还有呢，小晴，我想问详细一点，你刚才为什么想请碧吃冰？」



嗯，别问这个！麻烦你自己体会！



不对，放我一马！拜托你放过我吧！真心拜托！



「唔～～我肚子好痛……得去厕所才行……」



我说完准备开溜，黑羽就温柔地把手摆到我的肩膀上把我拉住。



「小晴，你真不会说谎耶……我好像也『喜欢』你这一点。」



「！」



「你在惊讶什么呢？我可完全没提过……要结束自己的『示好攻势』喔。」



黑羽笑着，唇边散发出艳光。



唔唔！我个人超怕她这种「黑羽alter」模式。



尽管主导权原本就一直是黑羽握在手里，但是她平时骂归骂，仍然会拉我一把，兼具严厉与温柔。



「黑羽alter」却会二话不说地施展媚功。被迷住的我总觉得自己被人耍得团团转，因此连我那卑微的自尊心都会萌现「不能输给诱惑」、「要找机会反扑」的叛逆念头。



唉，以煽情度而言，倒是可以打一百分满分啦。但我知道碰了她的后果会很惨重，才更煎熬啊。



「志田同学，敢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志田学姐真是让人一刻都松懈不得耶。」



「……让人松懈不得的不知道是谁呢。」



黑羽耸耸肩，拿起了苍依交给她的包包。



「既然小晴的肚子状况安定下来了，就来读书吧。谁教你都没有预习和复习。」



「呃！」



「呃什么呃，小晴，这是身为学生的本分喔。走啦走啦──」



话刚说到这里，黑羽的手机突然响了。



「啊，妈妈？你听我说──」



来电的似乎是她母亲银子小姐。看来她大概晓得情况，黑羽不必另外说明就直接说下去──



「咦，不行吗……？」



话题的走向从她这句嘀咕急转直下。



「为、为为为、为什么？……我、我的确没有跟小晴的爸爸征得许可……可、可是棉被也可以从我们家拿过来啊……要留宿的不只可知同学没错……」



银子小姐好像反对黑羽留下来过夜。



可以猜想她的论点是「我爸爸并没有允许」、「要留宿的人太多了」、「会住下来的人又不是只有白草」。



我是觉得完全不用管我爸那边啦，不过要留宿的人太多倒是确有其事。



家里的客房可供两个人留宿，以空间来看顶多再挤一个人，可是给客人用的被褥只有两组。



被褥已经敲定要给白草和大良仪同学用了，假如黑羽也要留宿，就有人得睡客厅。假如真理爱也要留宿，就有两个人要到客厅，而且这两个人没被子可盖，必须睡沙发，但沙发最多只能躺一个人。



这样的话，难道要让她们睡老爸的床？嗯～～整体来想有困难。



假如是哲彦那样的男性朋友要睡倒还可以。对方是女生，而且明天照样要去上学，光是这样就让我感到有点抗拒。



当我守候着黑羽讲这通电话时，这次换真理爱的手机响了。



「…………咦！姐姐，为什么？人家留的字条都有写啊……对，从白草学姐那里有收到邮件联络……嗯，不过末晴哥哥的手……但是……」



啊，真理爱这边也苗头不对。



话说你刚才不是说有征得绘里小姐的允许吗？



唉，真理爱说有得到允许八成是骗人的。照这样听来，她肯定只是在绘里小姐还没回家时留了字条而已。



先讲完电话的是黑羽。



「小晴，我跟你说……妈妈不准我留宿，我不能住下来了……」



「这样啊，那就无可奈何喽。」



「你、你还说无可奈何……！」



「干嘛生气啊！我只是陈述事实吧！」



「是那样没错啦！」



「呃……人家也一样……」



悄悄加入对话的真理爱继续说：



「姐姐跟末晴哥哥的爸爸联络以后，虽然有答应让人家留宿，但谈到要睡哪里的问题……讨论到后来，姐姐似乎觉得对末晴哥哥家不好意思，就说改日再聚了……」



绘里小姐看起来只像酒一下肚就会放飞自我的娇娇大学生，过去却是为了谋生而无法读高中的辛苦人。她对于事情是否合道理、有没有违反礼节依然分得很清楚。



黑羽的母亲银子小姐在这方面也一样，尽管行动力及谈吐举止不逊于男性，为人仍讲究道义与礼仪。



一直吵着要留宿的真理爱说也说不听，但是在黑羽叫的计程车抵达以后，她到底是认命了。



「人家明白了，今天就先回家好了……末晴哥哥！你不可以外遇！因为外遇是犯法的喔！」



「不不不，没有交往怎么谈得上外遇……」



「将来我们注定要结婚的，因此只要循着因果关系来想──」



「好好好，我们明白你要表达的意思了，所以请回吧。」



「没错没错，赖着不走就不好看喽。」



最后真理爱就被黑羽和白草从左右抱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被人带上计程车了。



话说她们俩应付真理爱都变熟练了耶。



黑羽住在隔壁，因此撑得比真理爱久，不过到晚上九点半左右，她父亲道钟先生还是打电话来叫她回家了。



「唔～～……唔～～～～！」



黑羽一边咕哝一边瞪大眼睛往上瞟着我。



「呃，小黑，就算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既然银子小姐不准，家里就没办法让你留宿啦。」



「要练习用左手……」



「嗯？」



「这周的期中考，你非得用左手应考吧？老师应该也会体谅你无法用惯用手作答，但是除了读书以外，你还要练习用左手写字才行。」



据说顺利康复的话，我大约在下周就能拿掉石膏了。但是反过来讲，本周四五的期中考便令人绝望。



「……我懂。」



我从上周就一直努力用功，还在旅行期间写了黑羽帮我设计的题库，面对这次考试比以往有自信得多，因此更感到不甘心。



「……是吗？你懂就好。」



黑羽露出稍微宽心的脸色点头。她应该是看穿我有不甘心的念头吧。



加油，有事的话随时叫我──黑羽交代完这些就走向玄关。



「啊，你等一下。」



白草不知怎地追到黑羽后头。



「小白？」



「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小末你在客厅等就好。」



被她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深究，因此我决定去歇会儿。



「呼～～」



坐到沙发的瞬间，疲劳便一举涌上。



有她们三个在，我连片刻都不得安宁，但是人不在又变得太安静。



「──丸同学。」



「唔喔！」



大良仪同学突然从我背后搭话。



吓我一跳！她不知不觉就站到我背后了！太无声无息了啦！



大良仪同学却对我受惊吓的模样无动于衷，完全没反应。



「呃，大良仪同学？……这样称呼你可以吧？有什么事情吗？」



她紧紧揪住女仆装的裙摆，然后在爱困的眼神里添了股杀意，并且细声说道：



「──请你别得意忘形好吗？」



「………………咦？」



奇、奇怪……？她、她忽然在说什么……？难不成我在无意间做了什么惹人厌的举动……？



完全不认识的女生对我抛出这种台词。



态度超凶，有够恐怖的！



「我、我说啊……」



「虽然白白有吩咐过，要我别插嘴……但是我再也没办法忍受了！」



「咦？咦？小白吩咐你？什么事情啊？」



「我丝毫不认为有必要告诉你，你这花心大萝卜！」



「花、花心大萝卜……」



好老气的字眼……



对了，现在可不是让我愣住的时候，我必须坚决反驳！



「欸，慢着！你看就晓得了吧？别说花心大萝卜，我在这种状况根本只有胃痛的份……！」



「咦，现在是怎样？你想强调自己没女人缘吗？唉，的确啦，与其说你有女人缘，还不如说你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呵呵，我个人觉得你实在很窝囊！打从心底！」



大良仪同学紧握双手，咕咕哝哝地「哼！」了一声。从架势和语气来看，她似乎是把那当成胜利宣言。



她非常瞧不起人，讲话的口气也很凶，所以我有被触怒到……不过整体来看，这个女生好像笨笨的耶。从她身上感觉不出阴险的气息，与其被对方在背地数落，相对而言我觉得这样还比较好。



「咦，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在生气？呵呵，既然如此，就由天才的我来厘清你有什么误解，让你就此死心吧！」



「……是喔。」



天才是吗？这样啊。



这个女生不妙耶，她好像是真笨，不是假笨……



白草直到刚才都在这里，所以她才不动声色吧。现在一对一独处就露出本性，可见她是来真的。



「……好吧，你说我有什么误解。」



我开始觉得陪对方争论是一件傻事，然而，她用的误解这个词让我有点在意。总之先听一听也不吃亏吧。



大良仪同学耀武扬威地露出贼贼的笑容，并且自信满满地告诉我：



「『就是误解白白喜欢你』。」



「…………」



啊～～好的，我懂了……



我吸了一大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此刻，我有了明确的自觉。



这样啊，我开始有「白草是不是喜欢我？」的想法了……



毕竟我们在旅行期间都处得不错，她直率的好感也有传达给我。



白草表示她一直想让我看看那栋别墅时的笑容。



「小末」这种略带亲昵的称呼。



从连帽衣下摆曾传来白草对我的信赖与情谊。



一切都通往「她该不会是喜欢我吧？」这样的结论。



不过，大良仪同学表示那是错的。



「白白对你怀有的感情──是『尊敬』。懂吗？她觉得自己被你拯救了。白白能脱离拒绝上学的心结，确实是拜你所赐，所以天才的我也只有认同这一点。但是『恋爱』与『尊敬』处于正好相反的位置，我说这些就是要你别存有误解，请问你懂了吗？」



唔──



她的话好似直线投过来的快速球，让我无言以对。



没错，我体会到白草的好感，却又无法明确断言那是「男女恋爱的好感」，其中原因正如大良仪同学所说──白草对我存有的是「尊敬」而非「恋爱」之情──我无法抹拭这种可能性。



然而，刚才从大良仪同学口中道出了以往白草让我看不透的心意。



大良仪同学深深叹了气。



「受不了，难以理解志田同学和桃坂学妹为什么会理睬像你这样的人……虽然我并没有打算对白白以外的人出意见，但是你跟那两位实在太不相配了。你只是『碰巧』在那两个人痛苦时救了她们的幸运儿，也就只有那一点得到了她们的认同吧？与其说她们对你有恋爱之情，我倒觉得解读成回忆最美才正确，请问你有何见解呢，幸运儿同学？呵呵。」



啊～～唔～～咕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最有疑虑的一点被她说破了！）



这差点让我当场崩溃，但是我拼命稳住了阵脚。



从黑羽、白草、真理爱身上，我都有体会到明确的好感。



可是我没有把握──她们对我是否真的有「恋爱方面」的好感。



毕竟我跟黑羽告白以后，就被轰轰烈烈地甩掉了。我的判断力根本靠不住，而且连一点屁用都没有。



这样的话，包含客观的资讯在内，我非得慎重再三地考量各种可能性再来下结论，否则──



──不要。



当时的惨剧又会重演。



讲真的，「我对自己有没有女人缘实在没信心」！



可是！「我对自己不受女人青睐这一点就有信心」！



「我最不能信任的就是自己」！所以别人的意见还比较可靠！



看到大良仪同学这种笨笨的言行举止，她那些意见的可靠度确实会让我抱有疑问。然而她提到的症结却跟我本来就耿耿于怀的心结──「我该不会只有过往的光荣事迹得到她们认同吧？」一致。只有这一点无法忽视。



比如跟白草重逢以后，我就想不出自己有过什么英雄救美的表现。她煮不出火锅的时候，我固然是有插手帮忙，不过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碰巧在场，只要有人待在她旁边，一般都会帮这点小忙吧。



真理爱也是，虽然她一副已经嫁给我的口气，可是像她讲得那么自然，感觉不就像在开玩笑吗？应该说因为我们情同兄妹，她才敢这样打趣。



至于黑羽──我真的搞不懂，毕竟我总是受到她的照顾。跟黑羽相处开心归开心，可是她跟我在一起有什么好处吗？何况我原本觉得有希望，告白以后就被她甩掉了……虽然黑羽口口声声说她喜欢我，我却觉得太缺乏根据，还有种被玩弄的感觉。



「大、大良仪同学……你说那些话，是有多少根据……」



「根据？不，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我懂了，你是因为真相被摊在眼前，就没办法正视现实了吧……糟糕，我实在太天才了，居然会把事实说到让人接受不了，要反省。」



这个女生很猛耶，她有惹恼人的天赋。



只是她有些地方也让我觉得莫名有喜感，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比方说动不动就自诩为天才，还有她平时对人明明都客客气气，自说自话时却又会变成另一种态度。



哦～～我掌握到这个女生的脾气了，却无法想像自己能跟她处得好，伤脑筋……



当我思索这些时，白草回来了。



「？怎么了？」



白草似乎感受到我跟大良仪同学之间尴尬的气氛了。



大良仪同学若无其事地嘀咕：



「并没有怎么样啊～～」



「真是的，紫苑，我早就晓得那是你说谎时习惯用的口气了。」



「我才没有说谎～～」



白草轻轻叹了气。



「小末，紫苑就像我的妹妹一样，虽然个性有点莽撞，但她是个非常乖的女生。」



「白白，我才是姐姐喔！」



「是是是，你说得对。」



「…………」



我倒认为她不只是「有点」莽撞而已……唉，也罢。



问题在于，大良仪同学所说的是否属实。



尊敬与恋爱不一样，别存有误解。



这句话本身具备十足的说服力。另外，既然白草声称大良仪同学「就像妹妹一样」，她们的关系肯定很亲近，因此大良仪同学想必能正确掌握到白草细微的心思。



但是……这样的话……虽然我不想承认……啊～～……唔～～……



「白白，热水快烧好了，你要不要去洗澡？」



「也对。啊，应该由身为屋主的小末先洗……」



「那我排第二个好了。为了白白洗澡时着想，我会先把浴室全部打扫得干干净净。丸同学，到时候我可以换掉浴缸的热水吧？因为要用你洗过的热水泡澡，会让我恶心得难以忍受。」



「人生好难过……！我居然在这个年纪就体会到女儿进入青春期的父亲是什么心境……！」



「不想跟爸爸泡同一缸热水」的社会现象我早有耳闻，原来被人当面这么说会对心灵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即使如此，在全国上下仍有许多父亲为了女儿努力工作，还忍下这种苦……多么了不起啊……



当我对全国的父亲抱持敬意时，白草就帮我说话了。



「紫苑！你这样太过分了！」



「不会啊，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男人全都是禽兽，不是吗？」



「你还是这么极端耶，紫苑。但是请你对小末说话别这么狠，我拜托你。」



「……既然白白这么说，我会考虑一下。」



照这样看来，她应该只会考虑，并没有要听进去的意思吧。



白草似乎也有察觉这一点，却不打算多叮咛什么。气氛就像以往白草劝过好几次，但是大良仪始终不肯改，所以只好放弃。



唉，我看这个女生也不会听别人劝吧……



「啊，小末，既然你要第一个洗澡，先等我一下，我换一套弄湿也没关系的衣服。」



「「！」」



我跟大良仪同学同时睁大了眼睛。



「……白白，那是什么意思？」



「还问什么意思……因为小末有一只手不能用，我打算帮他洗背啊，很奇怪吗？」



「很奇怪！」



「不奇怪啊！」



声音重叠了。



我们不禁看向彼此的脸，并且互瞪……最后就同时把头转开。



「白白，那样有危险，请你不要那么做。如果你帮丸同学洗背，他可是会想着要用热水泼你，让你穿的衣服变透明的那种人喔！」



「大良仪同学，我觉得难受的是你讲得莫名具体还猜中了一点点。」



「还有他会把所有神经专注在被你摸的地方来当成享受！」



我说啊，麻烦你不要在这种时候才讲得像是能够看透人心好吗？我否定不了会很困扰耶。



「……啊，好的。我自己洗就可以了，不用你们操心……」



我本身不希望继续被她揭穿歪念头，只好这么说。



「真的没问题吗？」



白草担心似的探头看过来。我露出了苦笑。



「哎，我昨天也是自己洗啊。虽然不方便，不过没有问题啦。」



「那我还是进去帮你──」



「不行喔，白白！太危险了！那样的话，还不如由我帮他洗背！用鬃刷！」



「我的背会被你洗到出人命啦！」



这个女生难保不会说到做到，所以才恐怖……



结果因为大良仪同学强烈干预，我决定一个人洗澡。



白草似乎对这样的结局不满，就深深叹了气。



「受不了你耶，紫苑，每次谈到小末的事，你就会变得嘴巴不饶人。」



……嗯？每次？意思是从我跟大良仪同学见面以前，她就讨厌我了？为什么？



「小末有他色色的地方，可是他的为人又不下流。」



白草说着就对我嫣然一笑。



在同班同学面前不会展现出的直率好感。



我拼命嘱咐自己「别存有误解」。



（这样一来，白草的笑容便让我觉得难受──）



我自觉「初恋之毒」还留在心里。



那份感情不会得到回报，因为「恋爱」与「尊敬」相距甚远。



在脑中有所理解，心却不是靠脑袋来运作。



白草用这么直率的好感对待我，我无论如何都会自作多情。



正因如此──才令我煎熬。



不晓得白草是否了解我这样的心思，她把脸颊上的发丝拨到耳后，在我耳边悄悄细语：



「所以，从今天起要请你关照了喔，小末。」



……好可爱。



初恋的女生来到家里──



还在良好的互动下对我娇声娇语──



即使如此，人生仍旧不会一帆风顺。



我料到自己将在深夜与理性展开一场大战，因而叹了气。



＊



黑羽洗完澡以后，便从自己的房间窗口观察末晴房里有什么动静。



灯是开着的，却看不见人影。望向一楼就发现客厅仍有亮光。明明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们几个似乎还待在客厅。



汗水从黑羽的手心冒出，焦躁让心跳加速，逐步剥夺正常的思绪。



『志田同学，以往你似乎把住在隔壁当成自己的优势……真遗憾呢。我啊，可以待在比你更近的地方喔。』



黑羽脑中掠过先前回家之际白草对她放的话。



『待在比你更近的地方。』



这句话的破坏力大得连黑羽都不曾想像。



黑羽认为自己跟末晴的距离最近，她认为这是不会变的。



身为青梅竹马的地位正在动摇。黑羽甚至有这种感觉。



（这样真的不妙……）



可以晓得的是旅行过后，末晴已经拉近跟白草在心理上的距离。



（小晴对可知同学的态度，那是……）



黑羽咬紧牙关，甩了甩头。



自己非得挽回不可。要是茫然失措，恋爱修成正果的日子就远了。



脑袋要全力运作，必须冷静判断自己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首先得推翻只有白草住进末晴家的现状。自尊心先摆到一边。



──或许「拚输赢的时刻」到了。



越是客观思考，越觉得处境严苛。自己已经被逼迫到这等地步。



某方面来说，「现在比不小心拒绝末晴告白时还要难熬」。



如果不趁现在一分胜负，真的就──



黑羽不经意从书架上拿了相簿，于是有一张照片让翻页的手停住了。



小学毕业典礼时拍的照片。



地点是黑羽家前面。然而末晴脸上有着黑眼圈，还把头转到旁边。



叛逆气息。这是末晴实际上已退出演艺圈而愤世嫉俗时才展现的一面。



（──对了，还记得当时我跟小晴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



对彼此相互需求的回忆。



如今经过时间，或许彼此已经有点难以感受当时的心意。



倘若这样，但愿能再次回忆，希望能回想起来。



初恋的面貌或许正随着岁月累积而一点一滴地变调。



可是依然有不变之处。



喜欢的心意，还有，胸口隐隐作痛的感觉。



这些在往后肯定也不会改变。



……这样啊。



突然间，黑羽想到了。



这算是次善之策──但「这样她就不会输」。



既然如此，她便敢于迈出这一步。



首先要设法破解可知同学的同居攻势，最好尽快打断对方。



接着需要的是契机，足以让黑羽拚胜负的契机。



只不过，就算能准备到万全，她也实在无法预料结果。



但「应该会比上次更值得一拚」。



有忧虑存在。但是不挑战的话，就不可能摘下丰硕的果实。



「笨小晴，明明希望你主动来告白……别一次就死心嘛，你喔你喔。」



黑羽用食指戳了戳照片里的末晴。



「哎，连我都觉得自己这样想得太美好了。」



她露出苦笑并反省，然后阖起相簿摆回书架。



于是在下个瞬间，黑羽已经把眼光放到从明天开始的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