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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2 / 2)




或许市民当中确实有人想转移到世创部,而且数量或许比想象中更多。但他们会有勇气付诸行动吗?对他们而言,尤里果然是令人恐惧的存在,所以不会轻易相信口头保证从尤里手下离开。



而且。



——如果没有人行动,Water的身价便会降低,魅力十足的领袖气质也会蒙上阴云。黑焦隐约感到不安,朝她看去。



Water依然显得诚挚又认真,继续说:



“这个循环里,我和二百二十一名‘伊甸市民’聊过。感谢各位为我抽出时间,你们每个人,我都记得很清楚。”



听到这句恐怖的话,黑焦颤抖起来,同时又禁不住僵硬地笑了。



——本以为Water让人失望。



这次战斗期间,她始终缺乏亮点。可事实并非如此。



从一开始,她预想的战斗就根本不在于眼前看得见的内容。用能力互殴不过是前哨战,她把胜负置之度外,只在乎获得月生。而成功后,Water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那战斗乖离战场,完全按她的剧本开场。



*



自己可是相当勤劳了,Toma心想着笑道。非要说的话,是带着自嘲的心情。



从这个循环的第四天起,到昨天——二十号为止一共十七天,二百二十一人,平均一天正好十三人。估算起来一个人是三十分钟,但实际上经常要花更久,再加上移动时必须注意隐匿行踪,就更让人疲劳。每天都有十个小时要待在伊甸。



口袋里藏着提词用的纸条,但由于开着视频所以不能用。



内心深处涌起不安,被Water莞尔一笑忘记。为了把今天输掉的都赢回来,接下来一个字都不能说错。



——这是我(私「わたし」)真正的战斗。



也是以香屋和尤里为对手,唯一有胜算的战斗。就算不像他们那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获得的成果也要超越他们,这是仅有的生存战略。我(私「わたし」)爱着架见崎的所有人——Water在心底轻声说道。最先由自己相信这句话,让嘴角、眼眸和内心深处蕴含的感情变得真实。



Toma从椅子上起身,把脸靠近黑焦的终端,好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传到他或她的内心,然后,尽全力祈祷。——愿我(私「わたし」)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温柔、尽可能诚挚。愿我(私「わたし」)最擅长的战斗方式能对那个可怕的香屋步奏效。



带着这样的希冀,她继续说:



“我(俺「おれ」)的目的,是了解大家的愿望。”



*



我的目的,是了解大家的愿望。



为了让逐渐走向尾声的架见崎迎来最好的结局,我其实想听听所有人的想法,但不能轻视任何人,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花很多时间,这样下来,是二百二十一人。



对每个人,我问过同样的问题:“如果你成为架见崎的胜者,希望得到什么?”大家是不是觉得在做梦?但世界和平创造部能做到。



最先问到的人,是户羽。这个循环的四号,上午九点。感谢你愿意这么早见面。我突然过去,想必你相当吃惊。



然后呢,听到我的问题,户羽先回答说“不知道”。虽然以前想过,但最近觉得成为架见崎的胜者不现实,于是没有闲心做梦。但非要说的话,想平安回到原来的世界。听说户羽的父亲因病住院,来架见崎之前照顾他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同样提出“想回去”的人有很多。渚,Shreddy,思路音,Nyoron。还有秋橘和Serial,6671,久远,Place。光村的回答有一点不同。与其说自己想回去,其实是想带大家回去。光村说希望在架见崎拼上性命战斗的各位可以到他的世界和平地生活。



有不少人都是这样,珍惜在架见崎构筑的人际关系。你们知道吗?加奈和Alfred已经决定结婚,我还知道他们的婚礼计划。



吉冈说如果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想和眠眠、煽兔三个人一起开公司。他有运输行业的知识,而且现在是网络销售的全盛时期,工作要多少有多少。眠眠对此有兴趣,煽兔说今后也想和他们两个在一块儿。这太棒了,或许他们今后能成为共度大半人生的搭档。



伊万里来架见崎之前,家里好像突然遭遇不幸。想起那些事很难过吧,谢谢你愿意讲给我听。但如果能成为架见崎的胜者,或许能让事故消失。大家知道吗?她自愿从市民变为战斗人员就是因为这个。



关于架见崎的奖品,有八个人说想要钱。是不是还挺少的?有游隼、Noir、狮子原、Tomato、左藤、Patch、东云、连骑士这八个人,但理由各不相同。比如游隼想自己开店,Noir想向母亲报恩。有人想实现财务自由,也有人想还债。连骑士说没什么特别的愿望,于是就要钱好了。



还有些人的愿望很独特。Anonymous想看到宇宙诞生的瞬间。真是宏大又美妙。键屋则正相反,想知道人类的末日。怎么说呢,这两个人会意气相投?还是水火不容?虽然都说不认识对方,不过真希望两人能见次面聊聊。



七桥的愿望很有诗意,说是想听爱因斯坦的遗言。据说爱因斯坦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用德语说的,但身旁的护士听不懂德语,结果那句话的内容就成了迷。真希望她能实现愿望。



还有些人的愿望关系到隐私,不适合在这儿说出来。Musuta、Blad、炎炎罗、Masao。每个人的愿望都很棒,不过还是不能说。如果在意,请直接去问他们本人。



676的愿望是得到能感动众人的歌声。矢仓想得到比任何人都强的将棋头脑。暗云说想回到高二那年夏天。我已经知道那年夏天发生了什么,但在这里要保密。



还有,鲁道夫——



*



香屋抱着脑袋,探头看向桌上尤里的终端。



在今天的战斗中,本以为已经达到了最低限度的目的,但他错了。那家伙对下一场战斗的准备远比香屋预想中更早。



Toma漫长的演说还在继续。不,这哪里是什么演说。没提到主张,没有说服众人的言辞,也不讲计划和展望。Toma的话语滔滔不绝,始终在传达一个简单的信号——我了解你。



一边是争夺架见崎顶点位置的Water,一边是被逐一提及、手里几乎没有点数的伊甸市民。这场表演的内容仅此而已,但肯定没人能移开视线。



尤里轻轻一笑,小声说:



“简直是洗脑呀。”



没错。那家伙要给人洗脑,不需要发动能力。



从小学起就是这样。只要注视对方的眼睛,露出微笑,语气柔和地开口,就能拉拢对方。Toma的这件武器强得离谱。



“Water列举的名字,您知道多少?”



“不好说。虽然有印象,但如果只凭记忆,也就两三成吧。”



也难怪。在他的立场上,没必要记住每一名市民的名字和长相。建立庞大的组织后,是靠数字来管理成员。——生活在这个组织的二百二十一个人,记住这点就足够了。



然而,Toma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



真冬——Posa——饼干人——



一边讲着简单的小插曲,一边无止境地罗列名字。她和二百二十一个人聊过,肯定要把所有人都讲一遍吧。所有人,一个也不漏掉。温柔地微笑,配上肢体动作,坚定地注视屏幕。



Toma打算抛开一切理论,只靠“我了解你”这一句话,说服二百二十一个人。



那副模样让香屋颤抖。她嘴里没完没了的话,听起来就像什么毁灭世界的可怕咒语。



崎山——黑虎——御影送——



她的话语无比流畅。内容并不机械,富有感情,恰到好处地夹杂着从容与真切,灵活地展现自己的稚气与纯情或是领导者的威严。她用悦目的站姿,用有神的眼睛,用惹人喜爱的嘴唇,用迷人的睫毛,用柔软的脸颊,用洁白的手掌,用精心计算的动作,背负着身为英雄的历史,用精心打磨的有力声音,咏唱悠久的咒语:



梅谷——淀屋川——橙——歌坛——百地——圆滚滚——白熊猫——和内——冬偏北——Granche——田中——托布拉——Sunlost——欠茶碗——Hungrykong——螳螂——山下——大久保——糖时间——月咏——冈田——模因——乘户仏——时雨泽——雾锥——Hamoc——马伦——海月——茶利通——Luggy——阳流——七野——青蔷薇——摇沙——雨理——Testa——空豆——Riff——蝙蝠——狼男——鲸幕——冰淇淋泡芙——Hewn——浜中——铃木——山田——Noisy——葡萄干馅饼——Black——味淋——莫特——犬山——皮皮——大判堂——Question——新吾——配送员——书星——柊——美洲豹——Coton——兼定——云母——克鲁西——蚁腹——诗天使——Ruta——丸冈——佐佐浜——无名——α——栗谷——十六夜——特洛伊——壁虎——Miya——希轮——千叶——牧民——约翰杜——Colon——反仓——Papapapa——Easyname——礼服计划——Katamuri——水泽——蜜瓜——本——又猫——Taske——棉纱——千切屋——雷米克——博美——蛸和佐——宫内——Marimorima——巴甫洛夫——春雨——Torimana——左——Awfe——Killdawn——幸村——我览堂——Miama——Gseet——鲁多克——风斜里——春芭菲——Milulu——Chickenstars——镜——幽鬼——河嘘——Nyaan——九月末——兰寿——静静——亚竹丸——雨靴——Trento——Nao——折原——雪男——柴郡——此音——此方——羽田原——Oxinine——小林——Festa——Origin——虹玉——海吉——焗烤——Cue——乌兹——壁乃绘——鸟冈——椰果——Shaldo——北主义——梅干——龙胆——苏珊娜——白诘草——西芹——帆波——小箱——东海林——舞衣岛——马修——Remine——零一——纳梦——帕拉塞尔苏斯——阿波罗——熊山——格利泽——Endegg——Chase——午睡——萤——三叶草——伦拉伦罗——蒟蒻帝国——簕杜鹃——朱红——三味线摇滚——Dickdidance——鹿句景——黑电话——耶加雪夫——锈浅葱——菲利普——幸田——画稿——



轻轻吐一口气,Toma笑了。



“目前,就这么多,每个人我都记得。”



那家伙,完全做到了。



虽然没具体记,但肯定真的是二百二十一个人。Toma的记忆力没那么好,虽然也不是很差,但比如说秋穗记东西就比她更快更准。然而不知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她就是不会失败。



她不由分说的蹂躏简直强硬又直接。这种战斗方式然后香屋打心底憧憬,却又绝对做不到,只有在Toma身上才能实现。



——自己本来打得不错。



真的。



今天的战果还不坏。猜中了对方的大部分动向,顺利化解白猫的威胁,在所有战场上取得优势。然而。



战术胜不过战略,大多数战斗的结果都由开战前的准备决定。Toma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所以和她打的结果便是绝对的败北。无论在战场上赢下多少,死的都是数据上属于伊甸的人员,而世创部只靠Toma的话语,就要一口气夺走二百二十一人,或者,会有更多。



终端中,Toma的语调中带上了些许狞厉.



“还不够。完全不够。其实我想和架见崎的所有人都聊聊,但目前暂且了解了二百二十一个人的愿望。然后,我保证,如果我的组织在架见崎胜出,所有队友的愿望都能实现。架见崎的奖品,任何一件想要的东西。而我知道,有办法用那‘一件东西’实现所有人的愿望。”



香屋当然也明白。我想自由使用Aporia——只要提这个要求,实现架见崎全员的愿望也不在话下。



“最后。”



Toma说道,仿佛用锤子朝心脏砸下橛子。她语调安稳又郑重,像是为这一边倒的战斗画上句号。



“对所有聊过的人,我都提过同样的请求——最好能把见过我这件事保密。所以,如果你没有听任何人提过我,就意味着二百二十一个人全都选择了袒护。明明是敌对组织的人,简直像奇迹一样。”



没错。已经真的是奇迹了。



自由地在敌方地盘四处活动,劝说别人加入自己的组织。当然这肯定靠能力掩盖了检索结果。估计是和烟雾镜有什么密约。但就算不考虑能力,正常来讲也会立刻暴露,花那么久和超过二百名敌人交谈,竟不传出一点风声,简直是作弊。



但他们所有人一定是心怀期待,觉得“如果是这名少女,说不定能让我幸福。”



所以每个人都多少背叛了组织。哪怕只是不说出口、不报告,他们也的确背离了伊甸。



如果只有一个人,倒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二百二十一人。就算每个人都微不足道,聚在一起也足以证明Water这一世创部的领导者魅力超群。



——这种事,我是做不到。



从一开始就不会考虑这种选择。



只要有一个人不听Water的“请求”,她可能就要死了。在敌人的领土上不能使用能力,说不定会轻易被伊甸的军队射杀。但,她把一切都赌在自身的魅力上。还不等开战,已经赢下了这场荒唐的战斗。



“大家不仅仅是数字,每个人都有名字,有感情,有自己的心愿。各位,我们在世界和平创造部见。不只是二百二十一个人,还有其他还没能说上话的各位,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床和食物,等你们过来。”



Toma说完,结束了单方面的侵略。



她的身影从终端屏幕上消失后,香屋仍在发抖,他再次明白,自己必须赢过这个恐怖的家伙。旅馆外传来嘈杂的声音。那不是惨叫或是怒吼,甚至不是欢呼,却的确吵闹。大群人因Toma的话而兴奋,躁动不安。



“你觉得,有多少人会到那边去?”



听到尤里的话,香屋答道:



“不知道啊。但会很多,估计有三百人。”



Toma恐怕已经和最先离开伊甸的几个人谈妥了。要诱导众人,第一步是找几个托儿。香屋会这么干,Toma也一样。



只要有几个人行动,就会有几十个人跟上。看到几十人有动作,之后会有更多更多。恐怕没和Toma聊过的人都会过去。



对于这一事态,尤里似乎不怎么动摇。



“很棒啊,Water真棒,简直是架见崎的领袖。”



香屋不由得朝他瞪去。



“怎么能这么悠闲。”



“就算无力的民众转移过去,战斗力也不会有变化,来计划下一次战斗吧。”



“要怎么打?”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估计答案和我一样吧。在这种事情上,相信我们很合得来。”



听尤里这么说,总觉得好怕,说不定自己会像类人猿那样死掉。



叹了口气后,香屋回答:



“办法有两个。”



“哦?我觉得只有一个选择。”



“杀死Water?”



“没错。她是世创部最大的弱点。”



正如尤里所说,Toma是理想的领袖。至今为止如此,今天又更进了一步。所以世创部本质上很脆弱。



因为不存在No.2。如果现在Toma死了,有谁来接替会长的位置?总不会是蛇吧。正常来想是白猫?她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无人能及,但魅力的表现形式和Toma完全不同,估计没法统帅被Toma吸引到世创部的人。



如果Toma死了,世创部毫无疑问会灭亡。然而那家伙的自卫意识却很薄弱,今天还毫不在乎地到过伊甸的腹地。那样行动的确能吸引大群人注意,但如果香屋认真起来与尤里合谋,感觉能威胁到她的性命。但。



“我不想用哪个办法。”



“为什么?”



“因为她是朋友。”



理所当然不想杀她。



不过嘛,就算Toma在架见崎死亡,还会在现实中继续活下去,好像也不用太在意。但不想就是不想,一方面要被秋穗骂,另一方面香屋本身也非常不愿意,感觉就和自己没命差不多。



尤里噗嗤一声笑了。



“这个回答,真让我意外。”



“哪里意外?很正常吧?”



“难道你觉得自己是正常人?”



当然了,正常至极。香屋相信,自己不偏不倚地处于世间伦理观念的正中间。只不过尤里不同寻常,才显得自己不正常吧。



总之他不想杀死Toma,于是提出另一个方案。



“可以利用蛇。”



“怎么利用?”



“把他的存在向架见崎公开。”



蛇这个角色,本来是整个架见崎的敌人。准确说要除去来自现实的Toma和Pan,是所有生活在架见崎的虚拟人格的敌人。所以对于靠话语来掌控人心的Toma而言,与蛇为伍本身便是弱点。



尤里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这条路相当难。”



“没错,很难猜到人们的反应。”



“具体计划呢?”



“还没有,接下来考虑。”



“那我就不参与了。在这上面赌,不怎么有趣。”



“这样啊。”



目前,香屋和尤里有共同的目标,那便是战胜世创部,将蛇从架见崎排除,但关于手段,如果意见不和就没办法了。



“那就各打各的。”



尤里说道。



“哎,没办法,就这么办吧。”



香屋答道。



他不打算和尤里敌对,真的。至少在成功排除蛇之前不打算。不过,自己和尤里的关系也没必要强行互相妥协。



“希望有一天我们还能坐到同一张桌上。”



“我也是。”



香屋从沙发上起身。旅馆外仍然嘈杂,感觉声音比刚才更大了。



Toma。从小学遇到她的那天起,就从未觉得能赢过她,真的。



——我这是要和怪物做对手。



不由分说地笼络人心的怪物。



香屋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要怎样才能打倒那个可怕的家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