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钱=力量(2 / 2)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
「很好,很了不起」
说雇主很了不起分明在看不起她,不过这也是因为受到了玲的命令,要像朋友一样对待她。
再就是……我总觉得她有些像小狗。
感觉有必要调教一下————呃,继续想下去就太失礼了,作罢吧。
「比起这些,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睡了。明天第一节就是体育」
「嗯,知道了」
玲懒洋洋地站起身,消失在了寝室里。
我放倒客厅的沙发靠背,让它变成了一张床。
卧室里的床现在被她强行占据了。
倒不如说,玲当时并问我要睡床上的事。
我又不能让她睡沙发,所以就谈不来。
我们妥协之后,就变成了玲睡床,我睡她买的沙发床。
也就是说,这张沙发并不是我家原本就有的东西。
话说回来,当红偶像的财力真是让人惊讶。
这张沙发很高级,品质很好。并不是普通高中生一句「我要买」就能随便买下的东西。
(但我一点儿都不羡慕她)
她应该已经睡了吧——我看向卧室,心想。
紧锣密鼓的时间表、不容失败的环境、SNS上永无止尽的无心诽谤和中伤。
千层酥并没有惹过什么问题,所以还算好的。即便如此,我也仍曾见过几次有人因为看不惯她们口吐暴言。
我做的饭要是能让玲的压力缓和一些就好了————。
一夜过去,时间来到早上六点钟。
多亏这张好沙发床,我熟睡一晚醒来之后,一如往常准备起了早饭。
说是准备,但做的不是那些费功夫的东西。
我确认过昨天的米饭还剩着,为了搭配米饭吃,让调味稍重一些,煎了培根和鸡蛋。
由于不用顾及餐费,我还买了莴苣。我把以莴苣为主的沙拉放在旁边,泡上了咖啡。
给乙咲的那份自然是放满了牛奶和砂糖。
「玲,醒醒。早饭做好了。……玲?」
哈啊,又来了。
她早上起不来。
她很少自己起来,基本上都是我叫起来的。
而我用声音叫不起来的时候,就不得不进入房间直接叫醒她。
「没办法,我进去了」
我预先通知了一下,打开了卧室的门。
如我所料,玲正躺在我的床上一脸惬意呼呼大睡。
但她的模样很成问题。
或许是因为最近入了六月气温上升了,她放荡不羁地踢开了被子。
这倒也还好,她睡觉的时候穿的那件土里土气、写着「不想工作」几个字的T恤十分暴露地卷了起来。
这件T恤其实是我的————。
因为T恤卷了起来,胸部下半部分隐约可见,让人根本该看哪儿。
(好大……不是这个。这家伙睡觉原来不穿内衣啊)
差点儿就浮现一些邪恶的念头,我用理性控制了下来。
虽说是工作,但要控制男性本能还是极其困难。
我让内心冷静下来,再次看向玲。
「喂,快起来。起来吃饭」
「嗯……」
玲扭了扭身子。
然后她卷起来的T恤露得更多了,我慌慌忙忙给她盖上了被子。
「嗯、凛太郎……?」
「你起来了啊。快洗脸去」
「……嗯」
玲缓缓起身,踩着晃晃悠悠的脚步前往了洗手间。
就她这副模样,懒散到让人不禁怀疑她是否真的是顶级偶像。
————不过,让她一直保持紧张未免也太严格了。
乙咲或许是稍微清醒了一些,她从洗手间回来之后,挂上了平日里的表情。
我和她坐在沙发上,「我开动了」——说完之后动手吃起了早饭。
「嗯,蛋黄半熟……」
「你说过你喜欢半熟的。咖啡里也多放了些糖和牛奶。沙拉用你喜欢的调味料吧」
「配合我的口味做,我好开心」
「你的喜好很好懂,让我轻松不少。很好配合你的口味做饭」
多亏了她坦率直言,我做饭几乎没有压力。
反倒是因为她会为此十分开心,就做饭的意义这一块儿,前所未有。
「拿上便当了吗?」
「嗯。拿上了」
「那我关门关窗了,你先走吧」
「嗯。那学校见」
玲换上校服,从门口走了出去。
理所当然——我不会和她一起上学。
我基本上都是在玲离家五分钟后出发前往车站。
到站之后,有时会很自然地碰在一起,有时则不会碰面。
不过,我们并不会站在一起聊天,于同班同学而言很不自然就是了。
(我居然完全习惯了这个生活……)
我给门上锁,走上平时那条路,前往车站。
我穿过车站检票口,来到月台,不自觉地找起了玲。
然后,我看到两个初中生的男女集团在找她要签名。
虽然戴着眼镜和口罩,遮住了大部分脸,但连日被目击到,找她说话的人自然也就变多了。
他们离开后,同班的女同学正好到了玲旁边。
我记得那个女生是田径部的,有晨练的时候,她会早一些乘电车。
今天似乎没有晨练,她能和玲一起上学。
这种时候我就不用去找乙咲,稍微让我松了口气。
「我说,凛太郎是不是有点变了啊?」
「哈啊?」
第一节课是体育,换衣服的时候,雪绪突然如此问道。
他反而对我一脸困惑感到十分意外,歪起了头。
「你没自觉吗?感觉你好像特别从容」
「……从容啊」
是因为生活水平大幅提高了吧。
我活得确实要比之前更得意一些。
「难、难道是……交上女朋友了?」
「怎么可能。我只会在找到能养我一辈子的人的时候交女朋友。大学毕业前,我不打算找」
「就……就是说啊!那就是我的错觉了吧!」
这家伙为什么要为我没女朋友高兴啊。
难道他是那种自己很受欢迎却不容许别人幸福的人?
「话说回来,提起这个,前几天找你告白的那个女生怎么样了,我记得你说那女生挺好的」
「嗯……但是交往还是有些不一样。我实在没办法把她当成异性喜欢……当朋友没有问题,我反而很欢迎这样」
硬要说的话,雪绪属于那种长得比较可爱的帅哥,他从初中开始就挺受欢迎的。
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会受欢迎也是理所当然。
但相对的也有坏处,他曾被甩掉的女生跟踪过。
那个时候找的办法是连续几天和我一起回家,最后趁高中入学举家搬迁,事情才得以平息。
他爸爸似乎早就想买间独栋住宅了,也算是正好了。
「又没有义务说被人喜欢就喜欢回去的,你没必要内疚。慢慢等自己喜欢的人就好」
「嗯……说的也是。就这样吧!」
雪绪不知为何声调突然高挑了起来,用扫去一切迷茫的眼神看向了我。
他的烦恼似乎解决了。帮助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感觉真是愉快。
我们换完衣服,前往了体育馆。
高中的体育课说白了,至少有一半是在玩。只要没有抽中去参加特定的竞技,就还挺自由的。
尤其是像今天这种玩排球的日子,由于球场数量有限,学生基本上有一半的时间是靠在墙边休息。
「你们快看,看乙咲」
「哇,还是那么大」
我和雪绪按顺序等着的时候,周围的男生看到在球场里活跃的玲,被其深深迷住了。
或许是因为生来就有运动天赋,玲和排球部不分伯仲。
她扣球的速度连男生都未必能接住。
但她这么活跃,自然而然会受到男生的注视。
尤其————说得委婉些就是她的体型很不像高中生。
今天早上的时候,我也被她那无与伦比的美貌深深折服,在被她迷住这方面,我根本说不得别人。
虽说只是悄悄话,但说出口之后我就已经看不起他们了。
「凛太郎,怎么了?怎么东张西望的」
「就是想到有人比我还低俗,就静不下心来」
「你总是这么坦诚」
雪绪不知为何露出一副怜悯的目光看向了我。
真奇怪,我只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而已。
————欸?莫非我和其他男生没什么区别吗?
「……」
无所谓了。在想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之前,放弃思考吧。
时间流逝,来到午休。
我和雪绪面对面,打开了便当。
顺带一提,我便当里面的东西有一半和玲不一样。
她的便当放的大都是手工制作的,我的便当将近一半是用冷冻食品补充的。
这自然是为了不让别人从便当的内容中察觉到我们的关系。
「凛太郎有几点让我很尊敬,其中一点就是每天会做便当。我实在是做不来」
「习惯之前还挺辛苦的。但这也是为了将来」
「为了不工作保持自律真的很符合你的风格……」
我吃了一口饭。嗯,冷了也很好吃。
我的便当里亲手制作的东西,是占据了大半部分的土豆炖肉。
昨天炖的土豆炖肉或许是因为过了一晚入了味,胡萝卜和土豆火候适中并且多了风味。肉和洋葱也自不必说。
「哇啊!乙咲的便当真好看!」
围在玲周围的女生突然如此大叫。
平日里一直会有人围着她,今天则是格外得多。
原因似乎在我做的便当————。
「是乙咲的妈妈做的吗?」
「欸……啊,呃,不是」
「欸!?难,难道是……自己做的!?」
「呃————嗯,没错」
「欸!真厉害!你不是每天都很忙吗!?」
「是很忙……但是营养很重要」
玲的回答让周围的人发出了由心佩服的声音。
她本人看起来有些内疚,应该是因为撒了谎说是自己做的吧。
于我而言,我反倒是想夸奖她干得好。
「哇啊,能当偶像就已经很厉害了,乙咲还会自己做饭呀。真厉害」
「是啊。一点儿都不像同龄人」
「嗯?凛太郎,你是不是笑了?」
「是啊,因为自己做的土豆炖肉太好吃了,就没忍住」
「这么好吃?我能尝尝吗?」
「能啊。来,我给你夹饭上面」
虽说是间接的,不过听到自己做的饭被夸奖真得很开心。
我满心欢喜,把菜夹给雪绪,沉浸在了微微的满足感中。
◇◆◇
「凛太郎,对不起」
「欸?怎么突然这么说」
偶像的训练结束,玲回到我家,进来之后立马低下了头。
「中午,我把凛太郎做的便当说成自己做的……所以,对不起」
「啊,是说这个啊」
说来,她对同学说便当是自己做的之后,露出了一副十分内疚的表情。
她这么尊重我,我很感激,不过我觉得有些太过头了。
「无所谓。你说是自己做的反倒才更自然。风险下降是件好事」
「……凛太郎这么说,我好受一些了」
「总而言之!绝对不要和别人提我。只要能守住这个,其他得都无所谓」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
玲是个好女孩儿。虽然有时候会失控,但本性率直很体贴,还充满信念。
她任性的时候我还觉得她是个怪人,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
「给,别一张臭脸,快吃饭吧。今天做的是意大利面就是了」
「意大利面?」
「用的番茄肉酱。按你自己的喜好放芝士粉吧」
我把淋了红色酱汁的意大利面放在了玲的面前。
这个酱汁是把罐装番茄和肉酱混在一起煮出来的,做起来很简单,因此味道很固定。
剩下的酱汁我打算用在明天晚上的焗饭上。
盛上米板,上面淋上酱汁,放上芝士然后放进烤炉烤。
别觉得我在偷工减料。这些技巧正是家庭主夫的秘诀。
「我能多放一些吗?」
「能啊,随你。反正吃的都是你的钱」
「说起来是这样」
玲露出了一副信服的表情,在意大利面上撒了许多芝士粉。
她给整盘意大利面撒上一层淡淡的白色粉末之后,从一头卷起面条放入了口中。
「!真好吃」
「你总是会作出这种反应,让人觉得做饭很有意义。还能继续添,想吃就说」
「还想吃」
「你吃得可真快」
我又给玲添了一盘,动口吃起了自己那份。
面条没有黏在一起,家常吃这样就够了。
我们转眼吃完了饭,我看向了一直亮着的电视。
「真的……很有人气」
我看到画面中的千层酥三人,下意识地这样嘟囔了一句。
音乐节目、综艺节目、新闻节目、广告————最近几周没见过她们不在电视上,她们的出场率真的很惊人。
每天这么忙,还要为保证出席日数天天上学,真是超人。
我重新看向乙咲玲——这一超出规格的生物。
看到她的嘴角残留着肉汁,我叹了口气。
「……玲,老实一点」
「怎么了?……嗯」
我取出湿巾,擦了擦她的嘴角。
给她擦嘴角的时候,她就宛如我的孩子一样。
「谢谢你。但是好害羞」
「那就多注意点。……我面前的乙咲玲和电视上简直判若两人」
「嗯,不是两个人。只是紧张和放松分得很清楚」
「你在学校里可是个完美偶像的形象啊?这要是我想太多我向你道歉,我感觉你在这个家的时候有些懒散」
「嗯。我只在这里以及只有千层酥三个人的时候放松。其他时候全是偶像。在学校,在外面走,休息天也会被人看到。形象很重要」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
要是在外边被人看到懒懒散散的模样,会直接影响到千层酥的形象。
她看似一如既往地生活着,实际上却一直保持着紧张。
「……你可真厉害。我也尊敬起你了」
「彼此彼此。我绝对做不到凛太郎做的」
「是因为你太忙了吧?只要有时间,你也————」
「不是。确实可能会把饭做出来,但凛太郎会在很多细节上留心」
玲将我端来的、倒了咖啡的马克杯拿了起来。
她喝了一口,长出了一口气。
「这杯咖啡也是我喜欢的味道。我不说也会给我泡」
「还,还好吧」
「只要我提过自己的喜欢的食物和饮料,凛太郎就会记住,还会为我准备。校服皱起来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熨平,注意到我用的洗发露和沐浴露快用完的时候,还会为我准备备用的」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才没有。至少我不会这么体贴」
「是吗……」
被她一夸奖,我稍微有些害羞。这是一些无意识的行为,因此让我有些困惑。
我没有特地去照顾她,只是觉得这样做她会开心,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
啊,这就是所谓的体贴吗。
「我也没觉得麻烦就是了……」
「这才正常。我也是,偶像的工作虽然很辛苦,但不麻烦」
「是吗……那应该就是这样吧」
「嗯。就是这样」
玲这么惬意,我感觉我能一直干下去。
自己做的事能够为他人助力——这关联到动力的源源不断。
一开始的时候我乖乖收了下来,但说实话,钱已经————。
「啊,凛太郎。明天有事拜托你」
「嗯?什么事?」
「明天不用上学,上午要训练。希望你能做三份便当」
「三份!?你是要吃多少啊……」
「不是。再怎么说我也没那么贪吃」
「一点说服力都没。那你说说为什么做三份?」
「我和千层酥另外两人提了凛太郎。然后她们就说想吃你做的饭」
「提,提了我!?我不是刚说过你别跟别人说吗?」
「对我来说她们不是外人。而且我很信任她们。没关系」
「既然这么说……我就信你吧」
毕竟对千层酥的成员来说,玲的丑闻有可能会断送掉自己的前程。
她们应该不会到处宣传。不过,这么一看今后有必要锻炼一下她的危机管理能力。
「便当可以做三份。我记得是叫夏音和美亚吧?我不知道她们两人的喜好,就准备和你一样的东西了,没关系吧?」
「嗯。她们基本上没有不喜欢吃的,什么都能大快朵颐」
「是吗。那我就期待一下吧」
这么说可能不好听,对我来说,多做一些没比少做一些麻烦。
工作量自然有所增加。不过,花费相同的功夫,做四份比做两份更有价值。
「不过现在没办法做太精致的……虽然机会难得,但明天早上得为做便当补充食材」
「既然这样,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
「中午的时候,凛太郎送过来就行了。这样就能在中午前做出来」
「我去送!?呃,我都不知道送过去的时候该怎么面对……」
「没关系。明天是个人训练,用练习室的只有我们。而且,她们也想见一见凛太郎。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不见」
「嗯……」
我都不知道是该看成麻烦,还是难得的机会。
同班的玲倒还不提,另外两人基本上只能在电视里见到。
这种人说想见我,一般来说一辈子都不会有。
但话说回来,作为照顾玲的人,我或许有必要打个招呼。
万幸的是截稿日刚过,优月老师工作还比较从容。
我打工是从下一周开始。
「……我知道了。总不能让玲的朋友吃偷工减料做出来的饭。你把地点告诉我。我在过十二点的时候送过去」
「谢谢你。她们一定会很开心」
「真这样就好了……」
我不过是普通的高中生,对方则是国民偶像。
这么伟大的人想吃我做的饭,对于生性多疑的我来说实在是难以置信。但我不觉得玲会撒谎————嗯。
(这些小事就别去想了。我只需要把饭做好送过去就行了)
不作多余的奢求,只一心完成交代的任务。
……要个签名总应该行吧?应该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