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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话 少年的冒险——三好冬明(2 / 2)




——但老师的世界里没有缺少贾巴沃克。



不然,他不会说自己就是贾巴沃克。那大概和其他大人们很不一样。很多人一定是连贾巴沃克的事情也已经忘了。没忘记贾巴沃克的老师说自己是贾巴沃克,所以这一点至少不是贾巴沃克吧。这么想着,我睡着了。







听了小野田老师的话之后,我决定了一件事。



我想着不再跟妈妈说贾巴沃克的事情了。



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在思考贾巴沃的时候,很自然地就决定这么做了。或许“不要向妈妈隐瞒贾巴沃克的事情”这种固执才像是错误的正义。



所以我再也不在妈妈面前提贾巴沃克了。在学校里就算头痛了,也要在自己的座位上忍耐着。



这么做之后,妈妈好像稍微精神一些了。“真是个好孩子。这样就行了。”贾巴沃克说。







我从枫那里听说那个不可思议的图书馆的时候,是到了十月之后的第一个星期三。



枫被阿丽丝带到那个图书馆,据说是被带领到了“贾巴沃克在的世界”。那也就是阿丽丝说的“另一侧”吧。



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枫好像开始和朋友千守同学一起认真调查贾巴沃克的事情。我也帮了忙,在学校里打听“消失的公园”。其中也有把我当笨蛋的人,但大多数是觉得有意思,对我讲了各种事情。



阿丽丝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大概是那调查开始一个星期后的那会儿。十月十三日的星期三,放学回家的路上,阿丽丝坐在之前我们见面的同一个公园的同一张长椅上,还是戴着蓝色帽子。



“听说图书馆的事情了吗?”



我点头。



看着阿丽丝的脸,我又一次觉得“她果然是阿梓”,有住梓。和枫关系很好,好几次来我们家玩——是爸爸还在的时候住着的、不在这条街上的那个公寓。



我坐在边上,阿丽丝说:



“本来是打算让枫拿回我名字的,但不太成功。虽然说再多带他去那图书馆几次,应该就会见效,但枫看起来很痛苦。所以,我在想能不能请冬明你帮我拿回我的名字。”



我想象自己和贾巴沃克战斗的情况。贾巴沃克就像巨龙一样,那后面有宝箱,里面放着阿丽丝的名字,有住梓。打开那个宝箱的盖子,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想起阿丽丝的名字。但是,不管怎么想,我都不觉得我能打倒贾巴沃克。



“我希望带你也去一下图书馆,好吗?”



“那图书馆里,有贾巴沃克吗?”



“不,没有。不过,有想让你见的人。”



“谁呀?”



“馆长,我是这么称呼的。那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他被贾巴沃克偷走了自我,所以谁也不知道它的真实身份。不过,冬明小朋友的话,或许能和馆长说上话。”



明白了,我回答。



虽然我不太擅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但阿丽丝没了名字。枫也想不起“梓”这个名字了。那大概是很伤心的事情。



“谢谢。”阿丽丝笑着说。



“现在要去吗?”



“虽然想这么做,但也要看冬明小朋友方不方便吧?从这里到图书馆要花上两个小时。”



来回四个小时,就像远足。



“那妈妈会担心的。”



“嗯,所以,能不能哪天安排个时间?下周三会挺合适的。”



“明白了。可能要向学校请个假之后。”



“那,请好假之后就在这个公园见面吧。我一直都有时间的,所以一整天都会等你。”



但是,也不能是一整天。晚上七点之前还不回去的话,妈妈应该会担心的。



我有点担心能不能成功向学校请假,但没出什么岔子。



一个星期后——十月二十日的星期三,我说了“想不上学休息一天”,妈妈也没问我原因就同意了。那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偷懒翘课。其实也有拿回阿丽丝名字这个目的在,所以或许其实也算不上狡猾地偷懒。但我总觉得这就是偷懒翘课。



上午八点半的时候妈妈去公司了。我就像真的身体不舒服不上学那样一直待在床上,因为知道午休的时候妈妈会打来电话。



那电话总是和我的手机关联着。虽然是给孩子用的,连不上网络,但电话带着会发出很大声音的绳子。我决定用那个电话和妈妈说完话之后再出门。原因有两个,一是如果在外面打电话,妈妈就可能会通过周围环境的声音注意到不对劲;二是我打算把手机留在家里。我记得那电话有类似导航的功能,即使在很远的地方应该也能知道在哪里。



时间过得很慢。我在床上想着会在图书馆发生什么,心怦怦跳。然后,因为坐立不安,就早早地吃完了午饭。妈妈在厨房准备了蛋包饭,我把那放在微波炉里热一热吃了。



时钟的指针转得很慢,到了十二点半的时候妈妈打来了电话。“已经很精神了”,我说,担心会不会对我说“那就现在去学校吧”,但实际上没有。妈妈用很温柔的声音问“吃过午饭了吗?”我回答吃过了,妈妈只是说“那好好休息吧”就挂断了电话。



我急忙从家里飞奔出来,跑到公园。和阿丽丝约定的时候,我忘了说请假这天妈妈会来电话,会出发得晚些。可能让爱丽丝等很久了。



我对坐在长椅上看书的阿丽丝道歉说“对不起我迟到了。”阿丽丝笑了起来,回答说“我说了一整天都会等的吧?”



我们之后走到车站,坐上了电车。车票是阿丽丝买来的,不过阿丽丝自己好像不需要车票。阿丽丝通过自动检票机的时候完全没任何反应,边上的人和车站的工作人员好像也都没有产生疑问。可能除了我以外没人能看见阿丽丝。我想起爱丽丝说过“是像幽灵一样”。



电车很空。我问了阿丽丝关于钱的事情。失去名字的话,感觉也没法工作了。



“车票费这点总还是有办法的嘛。”阿丽丝回答。



我想象着阿丽丝像简简单单地通过检票机那样到某处超市的收银机之类的地方偷走钱,怕了起来然后就不再问了。



后来就是玩着经常和枫一起玩的游戏度过的,就是想象窗外的东西为什么会在那里的游戏。阿丽丝好像不太会玩这个游戏,我玩一遍给她看,她很快就明白了规则,但她只是说了“等等啊”之后就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思考。



我们换了两次车,在穿过山之后的一个小车站到站下车了。从那车站出发再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到了要去的图书馆。图书馆的门上有个牌子,上面写着“Ilse纪念图书馆”。



阿丽丝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图书馆,我也就在后面跟着进去了。一打开门厅里面的门,就看到暗暗的房间里排列着很多巨大的书架。阿丽丝不停地往前走。



“馆长一直在这里写贾巴沃克失窃物的目录。”



“目录?”



“被偷走了自我的馆长在‘另一侧’,在贾巴沃克所在的世界,所以能制作失窃物目录。但是在那写的东西都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消失的事物,所以也读不了。”



“那,有意义吗?”



“没准这里的书你全能读呢?”



我感觉有些不舒服,皱起了眉头。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么特别的本事。



在书架尽头,阿丽丝停下脚步。



“那边,有什么?”



我把看到的原样说了出来:“沙发和桌子,然后还有门。”



在很精致的沙发和桌子对面,有一扇同样精致的门,是用看起来很坚硬的什么木头做的,刻着有很多曲线形成的花纹,我想应该是草或者花之类植物的设计。



阿丽丝点点头,说:“那扇门后面是馆长。去和他说说话吧。”



“阿丽丝呢?”



“我就在这里等。毕竟可能碍事。没事的,应该不会是多可怕的人。”



但我很害怕。和不认识的人见面本身就挺可怕的。



阿丽丝在沙发上坐下,好像没打算给我什么帮助。



我没办法,只好伸手去拉那门把手。



前面是书斋一样狭小的房间。被书架包围着的精致桌子跟前,有个男人坐着。



那个人就是馆长吧。馆长背对着这边,好像在写些什么。钢笔笔尖在纸上游走,听得见沙沙声。



馆长很快放下笔,转椅转向我这边。我看馆长很老了的样子。比妈妈还大很多很多。五十岁或者是六十岁吧,或者还不止。馆长说:



“欢迎,很高兴见到你。”



但那话听以来一点也不高兴。像是数学教科书,看不到像是情绪的东西。我紧张起来,不太能作出回应。



“我的样子在你看来是怎么样的,俺是不知道。实际上自己不知道自身的样子。贾巴沃克把我偷了。”



馆长的话让我很混乱。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把他自己又叫作“我”,又叫作“俺”,又叫作“自己”吧。我没见过这样说话的人——在班里,有人总是自称“俺”,但只会在老师面前自称“我”。不过那变化感觉挺自然的,不会让我这么混乱。



馆长继续说:“所以你不用在意俺的事情。也不用做什么眼神交流从我面前通过就行了。毕竟我就和不在一样,在不知道自己这回事的情况下,写着关于这世界上不复存在的事物。不过,由于那些已经是这世界上不复存在的了,完成的就都是些全白的书。不管是俺还是这个图书馆,要说意义的话是一点都没有的。”



我想法子拿出勇气试着说:“请问为什么用这么多的词称呼自己呢?像是自己、俺、我之类的。”



“那真是失礼了。其实不管哪个都行的,希望是哪个?”



“哪个都行,按喜欢的来吧。”



“失去自我的人,会有喜好吗?”



馆长对我露出了苦笑。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愿意的话就你来选一个吧。”



“那,‘我’就好。”



“为什么?”



“因为感觉是最自然的。”



我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本来就是用“我”来称呼自己的。没什么原因,但就是这么觉得。



“原来如此。我觉得没问题。”馆长说。这之后对话就中断了。



我们都不说话总觉得有些尴尬,我勉强问了问:“请问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呀?”



“就是字面意思。我自己也没看过自己。就算是照镜子,也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我眼里看到馆长的样子很清楚。不瘦也不胖,但脸感觉比较瘦长,特别是下巴比较长。眼睛细细的,嘴唇薄薄的,鼻子挺高的,那下面长着像是假的胡子,是扑克牌里的国王图案那样的胡子。长到垂在耳边的头发干燥清爽,从正中间分开两边,所以脑门看起来很宽。头发里夹杂着白发,看上去灰灰的。皮肤很白,脑门也是白的。



“镜子里照不出来吗?”



“照还是照得出来的,能知道那上面确实有谁在。但自己——噢哟,失礼了,我不太能认出那个镜像。”



“像是无脸怪那样的吗?”



“无脸怪很有特征吧,看过一次不就忘不了了吗?”



那这个人在镜子里的样子什么样的呢?我有些困惑,对话又中断了。



馆长一直看着我,感觉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在催促什么,但我很慌。我对电脑游戏里“是”或“否”的选项也总是感觉在被催促着。



总之,放弃了关于馆长看上去什么样的问题,我改变话题:“阿丽丝叫我来和您说话的。可是,我忘了问这之后该做些什么才好。”



“哦呀,那真是难办哪。”



“我为什么要来见馆长呢?”



“谁知道呢。虽说不知道,但或许我是研究贾巴沃克的专家所以才要见我。”



专家。



感觉是个很帅气的词,让人觉得非常信得过。



“那,请告诉我贾巴沃克的事情。”



“那我不知道哎。”



“哎?明明是专家?”



“不好说。也可以说正因为是专家,所以才不知道。什么谜都没有、一清二楚的东西还要专家做什么?”



馆长好像对自己的话感到有些苦恼,好几次歪了歪头。



我慢慢找到了和这个人说话的方法。不用考虑对方的节奏,只要说想说的事情就行了。



“请问就算不是全都知道,也还是有知道的事情吧?”



“这个嘛,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吧。连贾巴沃克这个名字,也只是约莫五年前某个少年取的类似外号的东西。那其实我们连贾巴沃克的名字也不知道。”



五年前,是爸爸死了的那一年。



而给贾巴沃克取名的少年,会不会就是枫呢?我是从枫那边听来的贾巴沃克这个名字,那可能也是五年前的事情。



“还有什么吗?请问还知道些什么吗?”



“说到底,我真的理解‘知道’的概念吗?”



“那没什么关系。想听更具体的事情。”



“也可以说得上算是具体。我的贾巴沃克研究是抽象推测和想象的组合。”



“那请具体跟我说一下这抽象推测或想象吧。”



“你简直像是在说把抽象和具体的自尊心一起串烧起来的事情呢。”



我的脑袋开始混乱起来。抽象和具体有自尊心吗?——一旦开始这样的困惑,我就像是馆长一样。



那馆长拄着转椅扶手支着脸,向我轻轻点头,说:“好,尽量试试吧。首先我认为贾巴沃克是确定世界的规则,也就是给无数相连接的世界群里每个世界赋予‘缺损’这一特性的系统。”



话一下子难了起来,我一时间连哪些不懂也不知道,也没法提问。馆长继续说:



“虽然说显而易见,不过可能性这种东西就是随着时间流逝而丧失的。或者也可以说,持续丧失可能性这一点正是时间的本质。原始社会有各种可能性,但加上时间因素后,就开始欠缺可能性了。要说那欠缺的可能性在哪里,那就是在其他世界。或许世界在欠缺可能性的同时,为了保持可能性总量的一致——也就是为了保持原始世界拥有全部可能性的事实,开始分裂成带着各种可能性的无数世界。”



我感觉额头附近迷迷糊糊地发烫了,拼命想理解馆长的话,但从第一句开始就被绊住了。



可能性随着时间流逝而丧失是显而易见的吗——像这样困惑着时,馆长也还在继续讲个不停。



“这个设想如果是事实,就可知各世界的特性也就是欠缺。本源的世界全部都有,所以,各个世界只能由欠缺和其他多个世界相区别。然后,那系统就是贾巴沃克。那是激烈议论的产物,议论是为了得出结论的事物,结论是对其他可能性的排除。而那是由感性推进的——也就是说,作为世界特性的欠缺,是由生活在各个世界的人们决定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少年以前将那取名为贾巴沃克是极有见地的。”



我还是从第一句开始就被绊住了,所以馆长的话已经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很希望枫在这里。如果是枫,就一定能好好消化馆长说的话,用我也能懂的方式告诉我。



“不过,接下来就复杂起来了……”馆长说。明明已经够复杂的了。“纯粹作为世界之系统的贾巴沃克和少年所取名的贾巴沃克非常相似但却是不同的事物。更不如说,少年只取了贾巴沃克现象的某一部分称之为贾巴沃克。我觉得要想法子解决这相似但却不同的概念有着同样名字的问题。”



馆长的话我基本上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至于最后那部分理解了。



而那,感觉是很简单的问题。



“不能取其他名字吗?”



“嗯?”



“毕竟,不同东西被叫作同样的名字会很麻烦吧?”



“当然是这样,重要的是名字。不过自己——失礼了,我不擅长定名字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不知道自我的人,所以想不出什么名字。”



“那,我来提建议吧?”



“还请拜托了。”



“请问西格纳尔怎么样?”



我提议了从小野田先生那里听来的名字。



馆长好像很中意那名字——如果说失去自我的人会有什么中意的事情的话。



“嗯。很棒啊。那么,少年取名为贾巴沃克的那个是西格纳尔,没取名的那个是贾巴沃克。”



那还真是非常复杂。我逐渐放弃馆长那些复杂的话了。



“西格纳尔的发生原因不明。不管怎么说,我观测到的实例还只有一例。”



“有一例吗?”



“有,那是五年前发生的。某个少年凭着强烈的愤怒召来了贾巴沃克。”



“愤怒?”



“对,愤怒。他基于正义感,强烈主张有错,少年丢弃了世界的一部分,那然后被贾巴沃克偷走了。自那之后西格纳尔就容易在你身边发生了。”



“诶?我?”



“你的事情由我来解说的话倒也就有些蠢呢。总之某个少年坚定的声音召来了贾巴沃克,你也在场。遇见贾巴沃克的你,由于认识到了那个的存在,获得了看到贾巴沃克的视角,于是开始听到西格纳尔。”



这些话,是真的吗?我完全不记得这种事情。



馆长继续说:“遇到贾巴沃克的人身边会发生西格纳尔。然后那人又满足其他条件的时候,西格纳尔好像就会消失。”



仅限于这回,我知道馆长说的“条件”。



因为小野田先生事先告诉我了。



“接受西格纳尔的话,那就会消失是吗?”



“接受,是吗?你用了个挺难懂的词呢。”



“是这样吗?”



“所谓的接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就算烦恼个十年,可能也不知道答案。”



不该用个稀里糊涂的词。馆长又烦恼了起来。



我为了尽可能拉回馆长的意识,强行编了个问题:“馆长为什么会进行这样的推论或者想象呢?”



“嗯。也就是说,你是在问证据吧?为了把抽象具象化。”



我随意点点头,馆长就继续说了:“我——失礼了,自己——不对,我就行。我最开始说了,自身被贾巴沃克偷走了。那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欠缺了我,取而代之的是其他世界上我存在的可能性被保留了,而也因此获得了同时观测多个世界的视角。”



话又难了起来。



“那,请问您知道这个世界以外的事情吗?”



“当然。不过,那边存在着有些复杂的规则,并不是能看到所有的世界。首先……”



“不好意思,即使您仔细说明,我也没信心能够理解。”



“可是,在把抽象具体化的过程中去掉具体的话,剩下来的不就只有抽象了吗?”



“抽象就可以了。请告诉我抽象的事情。”



“你的要求真是越来越高了呢。抽象这种东西可是说不尽的。”



不过,馆长接下来的话在我听来非常具体。



“我在写多个其他世界和这个世界的区别。通过比较多个世界,来推测贾巴沃克现象是怎么起作用的。”



我觉得那好像是很好理解的话。能做到这件事的确实只有馆长,和贾巴沃克专家的名号很相称。



我这么想着时,馆长说:“不,不是只有我特殊,你也应该能成为这方面的专家。毕竟你记得被贾巴沃克偷走的东西,尽管有些不完全,但能同时看多个世界。”



总觉得馆长的话有些别扭。



稍微思考过后,我注意到了那别扭的真面目。



“馆长难道能读到我的思考吗?”



毕竟馆长回答了我没说出口的事情,至少听上去是这样。



然而馆长摇头,说:“不可能读到吧。”



“真的吗?”



“嗯。只不过,毕竟我观测着挺多世界呢。在某个世界,我是昨天在和你见面。在其他世界会是明天见你吧。会谈论完全不同的事情,也会谈几乎完全一样的话题。只是如果比较世界的相似性,那就多少能想象你接下来的台词。”



那说不定是很厉害的事情吧。



“也就是说馆长知道未来吗?”



“不是这样。时间的流速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吧。只不过在相同的时间里,所发生之事的内容、进展速度、顺序之类的不同。”



“但,就结果来说,是知道这个世界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吧?”



“不够准确,但能以还算不错的确定性进行推测。”



那么,怎么回事呢?感觉馆长好像能做到什么很厉害的事情。



——想一想。



我说给自己听。我觉得这里是很重要的地方。说到底我为什么要来见馆长?为了知道关于贾巴沃克的事情?不是这样。



失去名字的阿丽丝。应该为了拿回阿丽丝的名字才对。那么……



“我……啊不,不是我也行。有谁能拿回阿丽丝名字的世界,这您知道吗?”



连我自己也觉得这怎么可能。



然而馆长点头肯定:“知道,姑且算是吧。”



“太好了。那请告诉我。”



“你的意思也就是,想知道和这个世界非常相像、而且还是ALICE已经拿回了名字的世界,是吗?”



“是这个意思,大概是。”



馆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一个书架。然后在我看来很随便地从那里取下了一本书。



“这上面应该都有写了。”



那是一本很厚的硬皮书。



封面是深绿色的,上面写着《在沙滩丢失的蒂芙尼戒指》。



阿丽丝看向从馆长房间出来的我,问:“怎么样了?”



我回答说还是像在《爱丽丝梦游奇境》的世界里迷路了。馆长的说话方式感觉和不可思议之国很搭。



我说了深绿色的书那事情,阿丽丝很高兴。



“原来还有这种攻略一样的东西呀。”



虽然这么说,但阿丽丝也没有读那本书。她好像连封面上的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我带着那本书回去,调查拿回阿丽丝名字的方法。







深绿色的书字很多,内容处处都很难懂。



而且,因为我觉得最好不要让妈妈或其他人知道这本书的事情,所以得偷偷地看。



我看完那本书时,正好是大概十月结束的时候。之后我又重读了一些地方,决定了某件事。



——不过,这么做的话,我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或许并不会是件让人难过的事情。毕竟照馆长的话来说,就算这个世界上的我消失了,“有我在”的可能性也会保留在其他世界。但我再也见不到这个世界上的妈妈和枫就很难过。再也看不到茶萝的画、没法再和攀木木一起玩、甚至连再也见不到那个马岛老师这一点也感觉很难过。



我只有一次试着在妈妈面前看那本深绿色的书。而我觉得那一定是因为我想她尽可能记住我,哪怕只记得一点点。



但我也觉得那么做很害臊,感觉像是在空空的笼子里,有一块写着关于去年死去的大象的牌子。



枫像是安慰我一样说了“难过的东西我也喜欢哦”。对于我在考虑的事情,枫应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但果然还是会理解我的好哥哥。



在打了那次电话的晚上——十一月六日的深夜,我溜出了有妈妈在的家。我总是很早睡,所以很困。



有想过要不要在睡着的妈妈脸上亲一下,但总觉得太害臊了,最后也还是没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