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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校园(1 / 2)



他们依照未练的建议,请店员帮忙搭配适合大学生的服装,在闹区买齐衣服之后,就变身为一对学生情侣。他们的年纪也很适合,两人都是二十岁左右,即使在念大学也不奇怪。事实上,东弥的确是大学生。



进入校园的过程出奇顺利,他们混入从车站前往大学的学生中,没有使出任何花招就踏进校门,甚至让「潜入」这个词显得滑稽。



如果是国公立大学或许另当别论,但这里是学生人数多达几万人的大型私立大学校园,即使看到不认识的人,也没有人会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会认为「大概是其他科系的人」。而且未练已经事先与大学方面说好,因此即使被叫住,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么一来,就会开始怀疑看守校门或是在校园内巡逻的警卫究竟有什么意义。



「私立大学的警卫在干什么?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取缔自行车乱停和抽烟。最近的大学校园已经全面禁烟了。」



「……这就是现实状况吗?」



「这就是现实状况。学生人数有好几万,不管是进校园或是到教室上课,不可能一一确认身分。」



就读私立大学的东弥这么说。



「我也曾经因为朋友邀请,来过这间大学。」他继续说。



没错,巧合的是,事件发生的私立R大学,距离戻桥东弥就读的O大学很近。这座校园紧邻JR京都线,东弥的大学则在从车站搭公车三十分钟左右的地方。



被分配到这项任务的理由之一,或许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熟悉当地环境。



「不过两间大学不管是在名气或学力上,等级完全不一样。我读的大学大概会让监察官先生那种高级公务员嗤之以鼻。不过,如果是这间R大学的学生,或许还会得到他认可吧。」



「我对这方面不清楚。真的有这么大的差别待遇吗?」



「与其说是差别待遇,应该说我读的本来就是谁都能进去的三流私立大学。」



他环顾周围,走向A栋穿堂。



校园里共有A到D四栋大楼,A栋主要是上课用,分为「A栋南」、「A栋中」、「A栋北」三区,各栋之间有走廊链接。



虽然是九层楼的巨大建筑,不过学生主要使用的区域只到四楼。五楼、六楼是少数专修的人使用的实习室,更高楼层则是教授的研究室。



「话说回来,该怎么说呢……」



「不愧是新建筑,好干净喔~」



「我不是要说这个。」



珠子压低声音说。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冷静?」



「什么意思?」



「这几个月当中,同一座校园内已经死了三个学生,可是大家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的确事不关己吧?」



东弥的回应很冷淡。



「像小珠这么善良的人大概很难相信,可是,他人的死毕竟只是他人的死。相较于从考试解脱的喜悦和对暑假的期待,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虽然说是他人,但也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学吧?」



「这就是决定性的认知差异。」东弥说。「重点不在『因为是同一所学校的人』,而在『只不过是同一所学校的人』。死者和他们只有一项共通点,但仍旧是他人,所以事不关己。如果是同班或是同个社团,或许就不一样了。」



单就这个想法而论,异常的不是东弥,而是珠子。不是东弥太过冷淡,而是珠子太过善良。



这所大学的学生人数超过三万人。三万人相当于地方城镇的人口规模。



既然如此,就只相当于「同一座镇上有人死了」。而且如果是地方城镇,住在同一个地方的人或许还有交流,然而大学内有来自四面八方、各式各样的人。要求大家产生连带感、为此心痛,才是强人所难吧。



「在京都的某间大学,有个大学生酒后驾车,撞死了老先生,可是上同一间大学的学生都没什么反应。另一所大学有学生侵犯小学生的时候,同大学的学生反应也只是『好可怕喔~』。大阪的女大学生被传言靠诬告色狼赚和解金的时候也一样。小珠,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自杀吗?这所大学和我念的大学,去年应该都有人死掉,可是没有人记得。事情就是这样。」



「真的是……这样吗?」



「应该就是这样吧。」



两人在谈话当中,抵达了事件现场。



A栋南四楼,469教室。



这里就是事件发生的地点。



教室的门上贴了一张公告,上面写着「本教室暂时禁止进入」。大概不是警察,而是校方禁止的。这是为了等待事件热度冷却采取的措施。



最初的事件是在五个月前发生的,现场调查早已结束。



就是因为警察调查之后没有结果,才会把情报上传到公安的超能力者处理部门。



「打扰了。」



东弥说完,毫不迟疑地打开门。



他原本以为既然禁止进入,里面应该没人,但却猜错了。



「你们看不懂公告上的文本吗?」



室内有两个男人。



其中看似上司的男人以不耐烦的表情继续说:



「如果要献花,拜托放在门外。要来看热闹的话,就赶快回去。这里禁止进入。」



「既然禁止进入,两位叔叔在这里也很奇怪吧?」



「我们是警察,所以没关系。」



「你们难道不懂大学自治吗?」



「大学自治不代表『治外法权』,而是指『学术自由』」。这两者的差异,去请法学院的教授说明吧。」



看来这两人应该是辖区的刑警。他们为了寻找线索,来到不知造访过多少次的现场进行调查。



……这种场面交给东弥,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珠子这么想,因此制止东弥,上前将名片递给男人。



「我们是内阁情报调查室的人,希望你们能够协助。」



「内阁情报调查室?内阁的谍报组织什么时候开始雇用起大学生了?」



对于警察带有讥讽意味却极为合理的言论,珠子维持礼貌的态度回应:



「没有人联系过你们吗?」



「……联系?你们的上司是谁?」



「椥辻未练监察官。」



听到这个名字,刑警深深叹一口气。



「……我原本以为是学生在耍我们,不过看样子不是。抱歉,有问题就问吧。我欠那家伙人情,而且不想要违逆警视大人。要调查的话请便,不过应该找不到什么东西。」



「谢谢。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嗯,尽管问吧。」



男人虽然一副觉得很麻烦的样子,应对却很周到。



第一个被害人是这所大学的二年级学生,名叫石垣裕二。



死因是衰竭死亡。他是饿死的。



饿死就是指因为营养不良而死亡。在饱食的日本,饿死这种事本身就已经很稀奇。以大前提来说,一个人就算完全不进食,也能存活两、三天。也就是说,少年是「在衰弱到极点、快要死亡的状态下来到大学,然后在这里死亡」。



这种事不管任谁看来都会觉得异常,那绝对不是自然死亡。



最早发现的是同样念大二的女学生。虽然立刻叫了救护车,但少年已经濒临断气,体力无法撑到医院。



最初警方认为是病死。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依常识来想,很难想像会有人在衰弱状态来上学。不过从他过去的病历来看,并没有相关疾病。



医生在验尸之后,虽然感到不解,仍旧断定是「衰竭死亡」。医生认为纵使死者没有精神科病历,也可能患有厌食症之类的疾病,因为精神问题而无法摄取营养。这种情况也只能这么想。



如果只有这起事件,就只是普通的可疑死亡,警方应该也不会留意。现实中的确有罹患精神疾病而难以正常饮食的人,因此医院的判断也很妥当。



然而两个月后……



在同样的这间教室,又有另一个学生死亡。



第二名被害人叫小堀正,同样是这所大学的二年级生。



死因和第一名被害人有很大的差异,是坠楼死亡。他是从窗户跳出去自杀的。姑且不论事实为何,除了「自杀」之外无法做出其他结论。毕竟有其他学生看到他跳下去的样子,而且目击者不只一人,有好几人。



被害的少年无庸置疑是凭自己的意志跳下去的。



如果光看这起事件,就只是偶尔会登上新闻版面的年轻人自杀事件。和国高中生相较,大学生试图自杀较为罕见,但只是细微的差异。



然而,这个地点在两个月前曾经有人死去。



同一间教室,在几个月当中有两名学生死亡。



这是明显异常的情况。如果有人无法从中感受到刻意的做为,不仅是迟钝,甚至会让人怀疑有没有在思考。警察也感到奇怪,认定这起自杀事件与前述事件有某种关联而展开调查。



结果却一无所获。



首先,他和第一个被害人石垣裕二没有任何关联,既不是朋友,也不在同一个社团或研究室,甚至连出生地都不一样。虽然履历上两人曾上过同一堂课,但那是在大教室授课的通识科目,两人不太可能有机会交谈。



不仅如此,他也没有自杀的理由。



不论如何打听,都没有人知道这名少年有任何烦恼。「没想到他竟然会死」这句话是报导中常听到的感想,不过大多数情况,说话者只是没有发觉到死者的痛苦而已。



然而,这次真的没有任何人知道有可能成为动机的自杀理由。



他并没有受到双亲虐待,也没有失恋或遭到朋友恶劣霸凌,成绩还算优秀,没有金钱问题,也还不到为求职苦恼的时候。



虽然说人心很难猜测,但如此找不到理由的自杀也很罕见。只因为有目击情报,才研判他是凭自己的意志跳楼。到头来,就连选择这间教室的理由也不明。或许哪里都可以,但是为什么选在这里?学生之间甚至开始流传「这间教室受到诅咒」。



当然没有警察会相信这种灵异说法,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让人无法不这么相信。



第三名被害人出现了。



第三名被害人是大三男生,名叫西野元。



事情发生在仅仅一个半月前。当时原本引起骚动的自杀案已经被大多数学生遗忘,而且因为没有凶杀嫌疑,被锁起来的469教室也开始恢复使用。



同一地点又有人死亡。



而且这次的死因是被打死,明显是他杀。



死者虽然有衰竭症状,但直接死因是脑挫伤。是因为头部遭到强烈打击而丧命,全身也有被殴打的痕迹。从伤痕形状推测,凶器应该是手和脚。也就是说,他是被殴打致死。



然而第三人的死亡也有可疑之处,就是死者身上完全没有防御性伤痕。



假设眼前有个拿刀的男人,快要被刺到的被害人应该会用手保护头部或腹部,也有可能会与犯人缠斗。这种时候产生的伤痕,就称作「防御性伤痕」。



死者身上完全没有这类伤痕,意味着遇害的少年面对犯人时,毫无抵抗地任凭对方拳打脚踢,终至丧命。



但死者身上既没有被绑住的痕迹,也没有因为药物而处于昏睡状态。他也不是出其不意被杀害,或是死后被凌虐。即使有衰弱症状,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吧?



「根本就是异常事件。」



男警用粗暴的口吻说。



珠子也觉得「异常」这个词很贴切。



未练想必也是如此。他看到这三个事件,感受到明显「异常」,为了判断是否属于「特异功能」这种超乎想像的异常现象,才派两人到这里。



男警说:「我不喜欢推理小说。书中往往会出现临时想到却太过巧妙的虚构不在场证明,或是奇奇怪怪的暗号,根本没有真实感。现实中的杀人事件几乎都是突然发生的,就是所谓的『一时冲动』。不过这次的事件让我觉得,早知道还是多读点推理小说。如果知道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圈套,或许就会发现到某些线索了。」



他的独白显示出身为刑警的骄傲与无力感,但如果这起事件是凭借特异功能这种圈套而成立的,那么他无法看穿真相也是没办法。



超能力是超越一般常识与法则的力量。想要凭借正常的搜查得到真相,基本上就是缘木求鱼。



要解决与超能力有关的事件,需要的反而是直觉与运气。



讲到这方面的才能,珠子知道某个无人能比的人物。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戻桥?」



「你说怎么办是什么意思?」



「我是指今后的调查方针。」



「不知道。」



「不知道?你……」



珠子想要质问他到底有没有打算要认真思考,但这时刑警对她说:



「你们从我们的话中得到什么线索了吗?应该没有超出调查数据上面的内容吧?」



「这、这个,嗯……」



「那我们已经没事了吧?我们要回去了。我可不想被卷入情侣吵架。」



刑警摆出一副「受不了」的态度离开教室,他的下属也跟着离开。



不久之后,东弥低声说:「刑警先生应该也明白吧。」



「明白?」



「嗯。他们大概觉得在警方彻底调查过之后,身为外行人的我们到这里探听消息,也不可能找出任何线索。」



「你刚刚不是还很积极,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悲观!那我们为什么要潜入校园调查?」



「当然是为了……」



「什么?」



「唉,算了。我们先来观察现场吧。百闻不如一见,不是吗?」



珠子听从他的建议,在教室内寻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间教室很普通,如同每一所大学都有的那种教室。正前方是白板和讲台,学生座位用的桌子则面向讲台排列。珠子打开窗户俯瞰底下。跳楼的第二个被害人似乎人缘不错,经过几个月后仍然有人献花。



……感觉好讨厌。



她内心喃喃自语。并不只是因为有人死亡,而是周围的人对这个事实的漠不关心让她感到异样与厌恶。珠子想像的「死亡」应该更严肃,不是如此轻易被时间冲淡消失的东西。



「怎么了,小珠?你好像心情很差。」



「没什么……对了,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什么都没有。」



东弥毫不在意地这么回答,珠子不禁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大概推理到一个可能性。」



「真的吗?」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边走边谈吧。」



珠子随着东弥走出教室。



东弥发觉到的是关于第二名被害人的事。他的死因是坠楼死亡,并且有许多人看到他自己跳下去,不过东弥主张这项事实并不等同于自杀。



「你的意思是,目击者是受到超能力影响,看到不同的景象吗?」



「不是那么夸张的情况。看到他跳楼的目击者,应该都是从窗户底下有人献花的那一带,或是其他教室看见的吧?」



「是的。调查数据上应该是这样写的,那些刑警也这么说。」



「这样不就没有人看到那间教室里吗?」



「咦?」



「也就是说,周围人看到的,是被害人把脚跨在窗框上的身影,不是整间教室吧?那么,即使有人在讲台上拿着枪,也没有人看到。」



犯人从某种管道拿到枪,叫出被害人,命令他站在窗边并对他说:「从这里跳下去,要不然我就用这把枪杀死你。」被枪口指着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即使知道会死,但是总比被枪射死好。被害人应该会赌上仅有的希望跳下去吧。



这种情况需要目击者的存在。如果没有人看到,就没有人能够作证「他是自己跳楼的」,无法被认定为自杀,那么事前的安排也白费了。坠楼事件的目击者当中,大概有一人是犯人的爪牙,不着痕迹地将周遭视线引导到少年跳楼的窗户。



「凶器未必是枪,也可能是一眼就看得出危险的超能力。」



「原来如此……」



「不,一定是超能力。」



东弥如此断言。警察也不是无能之辈,应该会考虑到这样的可能性,调查过有没有秘密买卖枪枝行为。就是因为没有相关情报,调查才会陷入瓶颈。



这样看来,应该是一般调查无法得知的凶器才对。



没错,就像超能力。



「戻桥,你认为这是超能力者所为吗?」



「应该是吧。」



「为什么?」



「嗯?因为监察官先生这么认为。」



「拜托你认真动脑……」



两人的对话是在潜入暑期特别讲座中,漫不经心地听着现代青少年心理相关报告时进行的。



在听众稀疏的大教室后方,东弥小声回应:



「我很认真。这起事件对监察官先生来说,是测试我们力量的考试。既然如此,就一定要跟异能有关,否则就没办法测试实力了。」



「也就是说,他很确信犯人是超能力者?」



「嗯。只是不知道监察官先生是凭事件调查数据来判断,或是掌握到其他情报。」



东弥这么说。一个小时之后,珠子才发现他不见了。



她是在特别讲座结束、巡视各间教室后,前往办公室想要寻找知情的职员时才发现的。



「……那家伙!」



她实在是太傻了,才会以为他会乖乖听话。



珠子已经不再生气或惊讶,只是接受了现实。



就如这起事件,戻桥东弥也不能用一般常识理解。



在人影稀疏的校园内,东弥来回走在穿堂和走廊之间。



从四楼到五楼、从五楼到六楼,他原本以为可以找到一些线索,因此刻意走楼梯,却完全没有收获。回程他决定乖乖搭电梯。



他并没有前往七楼以上的楼层。高楼层主要是研究室,没有学生证或职员证的外人无法进入。东弥从未练那里得到伪造证件,因此要进入是没有问题,但是研究楼层原本学生就不多,再加上现在是暑假,一定会引起注目。



犯人应该还没有发现到他们的行动。东弥想要尽可能不引起注意地行动。他想要以一名学生的身分,感受大学的氛围——就像受害的那些少年一样。



就如未练所说的,在这个阶段如果发生什么事,便能知道情报从某处泄漏,光是这样也有用。东弥把这次的潜入调查看作比较像是诱敌的幌子,而非调查。



当他来到二楼、在走廊上的椅子坐下的时候,一名少女向他搭话。



「这位小哥。」



「我?」



「没错,就是你。你对算命有没有兴趣?」



「也不能说没兴趣……」



东弥边回答边走到少女面前。虽然他对算命没兴趣,但是对这名少女有兴趣。或者该说是感到异样,甚至是觉得有趣。现在并不是学园祭期间,她却在校园内算命,让东弥感到很不自然。



这名少女披着长袍,看起来就像算命师。不对,她既然谈起算命,应该是实际上沉浸于这类灵异学说,或者是以此为业的人。她的头发颜色很浅,不过东弥无从判断那是天生的还是最近流行的发色。



「你要替我算什么?」



「我来算你这个人吧。可以把手伸出来吗?」



「好啊。」



东弥伸出手。



少女观察东弥的右手好一阵子,然后平静地说: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哦?你知道什么?」



「你渴望获得赞赏,又有些自我批判的倾向。你有非常独特的想法,也有罕见的才能。还有……你最近身体出了状况。」



她说得很准。



可以说几乎全说中了。



然而,没有丝毫意义。



「我认识一个很聪明的人,名叫真由美。真由美对人类心理和思考懂很多,告诉过我各种知识。」



「那又怎么样?」



「也就是说,你刚刚说的那些……只是巴纳姆效应吧?」



巴纳姆效应是心理学用语之一。



即使是符合任何人的内容,只要说明为「这是你的个性」、「这是分析结果」,听者就会相信对方正确说中自己的情况。这就是巴纳姆效应。



「渴望获得赞赏,可是又有些自我批判的倾向」这种特征,的确符合戻桥东弥的个性,但是仔细想想,每个人都渴望获得他人认可,而且很少有人会完全肯定自己的言行,因此不论是谁都有自我否定的一面。



「最近身体出了状况」的说法更是最典型的例子。她没有提及「最近」是什么时候,也没有具体说明「是哪里出状况」。「最近」这个词的定义非常笼统。三天前头痛,或是一年前动了盲肠手术,都可以称作「最近身体出了状况」。



正因为已经相信对方说中自己的状况,才会依照对方意图,自行解释「最近」和「身体出了状况」。



「原来你知道。」



「我也喜欢这种东西。」



穿长袍的少女不知是如何解释东弥的笑容,继续说:



「那么就稍微改变主题……你不擅长运动吧?这一点应该会有符合和不符合的人,而你正是符合的人。」



「这叫『冷读术』。只要是懂得观察的人,就会立刻猜到我没有体力。」



毕竟东弥刚刚气喘吁吁地走出电梯。



这里是室内,因此不太可能是剧烈运动造成的。也就是说,由此可以得知东弥是那种光是做日常动作(譬如抬起重物、上下阶梯)就会喘不过气的人,十之八九不擅长运动。



像这种凭观察说中对方特征的手法,称作「冷读术(cold reading)」。大多数的算命内容都可以凭这项技术与刚刚的巴纳姆效应说明。



「你说得没错,不过还有其他理由。你的体格并不像从事运动的人。」



「你光看外表就能猜到这种事吗?」



「是的,大概可以猜到。看到你的手掌之后,我更是确信。」



「对了,小珠好像说过『练武术的人和没有练的人,手掌的肌肉不一样』。」



「那位小珠应该是你很重要的人吧,东弥?」



「我说过,这种——」



他正想说别再提了,但突然停下来。



……少女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



只有这一点,无法凭巴纳姆效应或冷读术说明。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眼前的少女并不是模仿算命师随便叫住任何人,而是锁定戻桥东弥叫住他。



「姐姐,你是谁?」



「关于我是谁这个问题,今天就暂且别提。我想问你,要不要跟我赌赌看?」



「赌?」



「没错。如果你赢了,我可以提供对你有用的情报。」



「……就算你所谓的情报真的有用,我也不可能会相信明明不认识却不知为何知道我名字的人提供的消息吧?一般来说,应该会觉得很诡异才对。」



「是的。不过你并不是普通人,而且应该很喜欢这种刺激。不然的话,你在被陌生人叫住的时候,应该会提高警戒。不,你的确有提高警戒,却仍以兴趣优先……你一定会接受挑战。」



因为你是赌徒——少女以自认了解的态度笑着说。



这句话也说中了。



……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珠子毫不隐藏愤怒地走在走廊上。



连续发生的事件与异能者有关,而凶手很可能是这所大学的相关人士。被害人是大学生,再加上事件一再发生于这座校园,因此凶手应该是熟悉这个环境的人。



恐怕是这里的学生或是教职员。



这名凶手今天也很有可能在校园内。



想到这里,就应该知道单独行动很危险,可是东弥一句话都没说就不知去向,实在是太没常识了。他或许推测「对方不会在有人看到的地方下手」而采取行动,但是先前的三起事件都发生在白天的校园内,没办法保证只要周围有人就不会有事。



珠子打了电话,但东弥没有接。



她一面发送短信要求东弥联系,一面想起之前和刑警间的对话。



『有没有什么线索?』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你好像话中有话……』



『那当然。』刑警说。『我只是凭直觉猜测有一个人很可疑,但是没有证据,也没有动机,只是我觉得可疑而已。总不能凭这么模糊的根据展开调查吧?』



他虽然说得理所当然,但珠子觉得能够不轻信经验与直觉,对警察来说是很难得的资质。进行调查的人如果怀有偏见或成见,就会成为冤案的种子。虽然警察的工作就是怀疑人,但是不应该认定他人是罪犯而行动。



刑警在说明这样的前提之后,才说出该名人物的名字



鸟边野弦一郎。



『他是人类科学研究系的副教授,外表很引人瞩目,所以应该立刻就能认出来。而且他的异常度也很明显,如果那家伙是犯人,以推理小说来说可是不及格。像那么可疑的家伙也很少见,你们不妨去见见他。』



他们得到刑警的建议之后,还没有去见这个人物。



如果这位副教授真的是犯人,独自去见他并非上策。



然而和东弥一同前往,也称不上是良策。



那名少年也属于异端。只要是观察敏锐的人,势必会立刻察觉到「这家伙有点问题」予以警戒。



珠子在苦思之后,决定隐瞒身分去找对方谈谈。那位副教授总不会记住所有学生的脸孔吧?所幸珠子此刻的打扮看起来很像大学生。以一名学生的身分去找副教授,应该不会不自然。



根据刑警的说法,这名副教授先前在四楼的另一间教室。如果不在那里,应该就在研究室。



珠子前往「A栋北」,敲了敲刑警告知的429教室的门。



「请进~」



门内的人回应,不过声音明显是年轻女性。该不会是研究生在里面?珠子边推测边走进教室内。



教室里有三个人。



首先看到的是在白板上涂鸦的两人。刚才回应的应该是其中的女生。她的长发从大约中段的地方染成褐色,绑成颜色独特的双马尾发型,另一个男生也有同样渐层的挑染。



等等,仔细一看,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该不会是双胞胎?



「你找老师有事吗?」



「那我们最好离开吧?」



双胞胎不等珠子开口,转眼就离开教室。



室内留下珠子和那名男人。



穿长袍的少女从脚边的公事包取出扑克牌,然后问:「你有没有喜欢的花色?」东弥回答「红心吧」,她便抽出所有红心的牌,并且加上鬼牌。



「游戏名称是『IQ扑克』。这是用同一种花色十三张牌和鬼牌进行的扑克游戏。」



「这是什么样的游戏?我打算先听规则,再决定要不要赌。」



「好的,这是很聪明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