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够了，什么嘛那些家伙！简直太失礼了！」



直到隔天的午休，佐希仍一边吃着便当一边忿忿不平地抱怨。



「啊啊，就是说啊。」



尽管有点被佐希的气势压倒，但武词仍不忘附和。



「想瞧不起御宅族是她们的自由，可是怎么能这样看待自己的工作？那样子简直就像在诈欺。」



「的确。」



「只不过人长得可爱一点就跩成那样！为什么每个现充都是那副德性啊！」



接着，佐希突然说了一句令武词无法充耳不闻的话。



「虽然可爱的女孩子适合cosplay是事实，可像她们那种的只是虚有其表而已。如果是像安妮美特的店员，能深入研究后再重现出作品的感觉也就算了，但她们根本只是靠外表骗人。为什么男人全都那么肤浅？」



「……嗯──话也不能这么说……」



「怎么？」



佐希倏地瞪向武词。



「没有啦，只是刚刚的台词由你口中说出，好像不太有说服力。」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明显比她们可爱不是吗？」



武词只是想客观地陈述事实而已。先不说内在，佐希的外貌根本不是那些『可爱的女生』比得上的。如果只是有点可爱的话，才不可能在学校拥有那么高的人气。



「什──」



然而，佐希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武词意料之外。



「什什什、什么啊──」



她满脸通红，嘴巴虽然像金鱼一样一张一合的，却说不出半句话。



「干、干嘛啦。我只不过是──」



「居、居然在午休时间开这种轻浮的玩笑，你这个没神经的家伙！」



佐希手上的大声公寒光一闪。



「给我看看时间和场合！」



「呵呵──」



就在这时，舞子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只要选对时间和场合的话，就可以尽管调戏你啰？」



「不、不对！……你在想什么变态的事啦！」



「为什么是打我！」



「天贺，还有库川。你们有空吗？」



喧闹间，观月的声音忽然打断他们。



「你们两个，都跟我过来一下。」



观月的样子跟平常有点不同。



「哎？」



武词一边回应，一边乖乖走向观月。



「哎呀哎呀，百忙之中前来叨扰真不好意思。」



──结果，那个名为寺田的男人也在那里。



「……」



一同前来的佐希微微缩了一下肩膀。



「没事啦。」



武词对她说了一声，往前踏出一步。



「哎，可是……」



佐希似乎还想说什么，于是武词在背后用手势写了一句「交给我就行了」。



「听说昨天我们的店员对你们做了失礼的事。」



寺田开门见山地说。这发展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不，我们才是。」



武词低下头。既然对方都已经低声下气了，这边也不好摆出太高的姿态。



「哪里哪里，是我们这边太有欠思虑了。」



寺田说着笑了笑。



「御宅……是这么说的吧？我没想到两位会对那种位于社会底层的族群抱有归属感。原来这世上也有人是出于自愿而选择受人鄙视，是我太疏忽了。看来我得重新思考下属的教育方式才行呢。」



「……」



武词硬是吞下肚子里的怒火。那种说话方式真令人不爽。不过要是在这里发飙的话，反而会显得自己器量狭小。寺田的言下之意正是如此。



「根据我们店员的叙述，两位似乎也到过我们店里了。如何？有什么心得吗？」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武词的心思，寺田接着说道。



「我很期待贵店学会敝店的经营方法，成为能与我们抗衡的好对手喔。」



「……哈哈哈。」



忍耐、忍耐。不管他的语气再怎么嚣张，要是被他激怒的话就输了。



「在以御宅族为主要客群的商业领域内，我有自信自己算是非常优秀的。鉴于他们缺少异性缘的共同特征，以及一见到新颖事物便会马上上钩的习性，还有不经大脑的行事风格──我瞄准的正是这三个弱点。」



忍耐。你这家伙特地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鬼话吗──武词拼命忍住想吐嘈的冲动。



「恕我冒犯，但我认为贵店欠缺的正是这种懂得灵活变通的视野。我也是苦口婆心，贵店要是不改变，恐怕一辈子都只能从事这种悲惨的宅物买卖。」



──这时，武词的忍耐值一下子冲到极限。



「您的好意……请恕我拒绝。」



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在贵店惹事生非还用这种语气，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再忍下去，自己还算男人吗？



「──但您的作法，根本大错特错。」



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连刚才一直喋喋不休的寺田，也不禁睁大眼睛、哑然失语。



「……哈哈，哈、哈、哈！」



愣了几秒后，寺田突然放声大笑。



「这可真是不得了。我听说最近的年轻人即使面对尊长也常常口无遮拦。原来如此，的确不是空穴来风。虽然你那自信来源在我看来实在有点薄弱，不过我就当作那是年轻人的鲁莽，原谅你一次吧。」



说完，寺田带着笑容反问武词。



「作为参考，我就反过来问问你，我究竟有哪里做错了呢？透过缜密的调查和研究，正确掌握顾客的心理，然后提供他们最想要的服务。这难道不是商业买卖基本中的基本吗。」



「就是这点不可原谅。」



虽然这种说法或许有点感情用事，但若不这么做的话，就无法表达武词的愤怒。



「换言之，把客人当成笨蛋、瞧不起他们，然后用几近榨取的方式卖东西给对方。就是那种态度让人无法原谅……还有。」



武词瞪着寺田。



「自己工作的地方被人这样侮辱，我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我们也有自己的尊严。」



「哼──嗯。该怎么说明才好呢……」



寺田开始抱胸沉思。仿佛老师面对理解力不佳的学生，思考着该如何让他学会解题的方式一样。



「这么说好了。有道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也就是说──要使百姓遵循正道是容易的事。然而，想让每个人都理解正道为何却很困难。」



寺田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侃侃而谈。



「即使从广义的角度来定义百姓，这个道理也依然适用。更何况是面对百姓中最下层的族群，会用这种方法也是无可奈何的。」



「不对，我无法赞同你的说法。」



武词立刻否定寺田的话。



「喂、喂……」



佐希偷偷拉了一下武词的袖子。她的意思大概是要武词到此为止，别再说下去。



然而武词没有回头，视线始终紧盯着寺田──他绝对不会退让。



「在这间店打工的期间，我学会了一个最重要的道理。那就是把商品卖给客人、还有客人买下商品真正的意义。既然你侮辱了这个对大家而言最重要的场所，我就绝不会默不作声。」



佐希在背后吸了一口气。对她，唯有对她，武词想把自己的这份心情传达出去──不知为何，武词有股强烈的冲动。



「呵呵。」



但寺田仍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



「既然如此，我们就用实力印证看看如何？简而言之，就是用营业额来一较高下。」



眼镜镜片下，寺田的眼睛闪过一道锐光。



「根据我身为一名专业经商者的经验，我认为我的经营型态是书籍贩售业最完美的革新。但另一方面，你依照你们作为店员的经验，坚信自己的经营方式才是最好的。既然如此，我们就比试比试好了。」



即便寺田表面上装得恭谦有礼，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眼神中的轻蔑态度。



「那好吧～～」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旁观的桃见突然开口。



「我允许这场决斗～～我们就来比一场～～一决胜负吧～～」



「您是认真的吗？这种不顾风险、有勇无谋的行动，说不定会对贵店造成严重的损失喔？」



寺田扬起嘴角。



「有道是：『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意思是徒手跟老虎搏斗、试图泳渡大川而死，却不感到后悔的人──」



「您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桃见打断寺田的长篇大论。



「我看您还是别在这边说些五四三的～～赶快回去开会吧～～」



说完，桃见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既然敢主动挑战武词同学，我劝你还是做好觉悟。要是轻敌大意的话，到时可会后悔莫及喔？」



一瞬间，桃见从身体释放出某种惊人的气场。



「哎呀哎呀，这样好吗？大话说到这种地步，可是会让自己无路可退的。」



寺田也不干示弱地瞪大眼睛。看来他似乎没发现隐藏在桃见笑容下的另一个人格。



「尽管来吧～～那正合我意～～反正我本来就不讨厌这种发展～～」



桃见又恢复原状，露出甜美的微笑。



「那么我就接受伏山店长的好意，先走一步了……关于详细的比试规则，敝店晚些时候会再去信告知。告辞。」



装模作样地向众人行礼告别后，寺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在那之后，谁也没说半句话。连武词本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店长为什么……）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擅自跟同业进行这种非正式的比赛，其实是件很严重的事。



「好了，大家回去工作吧～～」



啪啪。桃见拍拍手。



「对了对了～～武词同学～～这次的比赛就由你负责领导大家啰～～尽管放手去做吧～～我期待你的活跃喔～～」



说完，桃见对武词投以甜美的微笑。



「……啊，寺田先生！」



见到寺田走下楼梯，手里捧着罐装饮料的美加立刻贴上前去。



「结果怎么样？」



美加用水汪汪的眼睛抬头望着寺田，夸张地装出担心的模样。



「嗯，一切顺利。」



小事一桩──寺田的表情仿佛如此说着。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美加消沉地低下头。



「别这么说，这也是身为老板的职责。」



寺田微微一笑。



「……虎之卷同意用营业额跟我们一较高下，所以你们接下来也得更加卖力才行，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咦咦咦，要比赛吗？」



美加睁大眼睛。



「嗯。我猜想只要模仿御宅族读物上常见的情节，他们应该就会轻易上钩，结果果然不出所料。看样子，他们似乎真的没有区别现实和虚幻世界的能力呢。」



「咦～～好恶心喔──」



美加仿佛打从心底感到厌恶似地说。



「可是，为什么要跟那种人比赛啊？」



「这个嘛……」



寺田正思考该如何回答美加的疑问时，一辆轿车恰好驶过两人身边。那是辆曲线圆滑、外型设计充满近未来感的车子。它的排气管很小，几乎没有噪音。



「刚刚那辆车，你知道是什么吗？」



寺田突然问道。



「欸──不晓得耶──」



美加回答。



「那辆车是油电混合车中最畅销的车种，现在可说是油电混合车的代名词。」



「有点混的车──？」



听完寺田的解释，美加不禁歪起头。



「你没听过吗。简单地说，就是非常省油的车子。」



寺田苦笑几声，又继续解释下去。



「要说它为什么能有今天的地位，那正是因为它贯彻了竞争式经营的原则。也就是故意推出同类产品跟其他车厂的车种竞争，突显自己的优秀之处。借由这种方式打击对手，不给对手喘息的余地，然后巩固自己的市场。」



「喔喔……」



美加感觉似乎有听没有懂。



「哈哈，汽车的话题对女性而言可能太困难了。」



寺田一边苦笑，一边说出失礼的言论。



「我想想……啊啊，有了。如果是这个的话，女性应该也听得懂吧？」



说着，寺田从西装内侧的口袋掏出一个随身听。那机器上头印着苹果图案的商标，是时下最流行的机种。



「啊、这个我知道！」



美加用力点头。



「这家公司也一样。透过建立品牌形象，接连不断地推出新产品，打击其他的制造商，才有了今天业界龙头的地位。虽然还有其他国产大厂在日本保有独立的市场，不过从世界的角度来看，到底谁才是王者，任谁都能一目了然。」



「哇啊，原来是这样呀！」



「打倒敌人──如此简单且富有侵略性的战略正是它成功的原因。这次作战的目的也是如此。只要借由竞争，用实力打败其他店家，便能确保我们在这个区域的绝对优势。」



寺田扬起嘴角。



「这场比赛已形同是我们胜利了。他们根本没有在竞争中求生的意识。对付那种角色，我们根本不可能落败。」



（唔──嗯……该怎么办呢……）



周三放学前的班会时间，武词一个人在座位上沉思。无论如何绞尽脑汁，都始终想不到什么好点子。



「起立──敬礼。」



听到班长喊出口令，武词稍微慢了半拍跟大家一同鞠躬。班会结束后，大家开始把桌椅搬到教室后方准备扫除。



明明是轨裤子弟众多的贵族学校，却没有聘雇专门扫地的工友。这全是学校的教育方针。就算生活富裕也必须亲力亲为──虽然校方的用意似乎是想教育学生这个道理，但对本来就不富裕的武词而言，却是一场无妄之灾。



「唷──」



前来向刚搬好桌椅的武词搭讪的男生名叫前园学，是自称武词挚友的家伙。



「喔。」



武词虽然出声回应，却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存在。比起自称好友的家伙，现在他的大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干嘛，想事情啊？」



「喔。」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喔。」



「这样啊。好吧，那我就陪你聊聊好了。怎么样？尽管说出来吧？」



「喔。」



「你光在那边『喔』来『喔』去的，谁听得懂啦──！」



「喔。」



「……话说今天轮到我值日。欸，跟我换一下好不好。」



「不要。」



「为什么这种时候就有反应！」



前园学吐嘈。



「感觉没办法完全集中精神……到底为什么呢。」



明明脑子里塞满了想法，却没办法专心思考。上次制作强弓兵的时候，明明就能完全投入的说。



「你到底怎么了？真是的。」



「没有啦，是我自己的私事。你快去打扫吧。掰啰。」



「呿……难得我调查到天贺的新情报的说……」



武词正准备转身回家时，前园学突然呢喃。



「……嗯？」



听到「天贺」两个字，武词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喏，最近天贺的样子不是怪怪的吗。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心事──」



说到一半，前园学突然瞪大双眼。



「──难道说，是你！该不会是你袭击天贺，对她做了比偷看内裤还要下流的行为吧！？」



「才没有！那是什么飞跃性的逻辑啊！……不过话说回来，原来如此。有心事吗……」



武词马上联想到答案。多半是为了对决的事。



（可能是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佐希的个性太认真了。引发这么大的事件，她绝对不会假装事不关己、逃避责任。



（看来我得好好振作才行）



武词重新坚定决心。



好不容易甩掉缠人的阿学后，武词来到一间便利商店。



（还以为能找到一点灵感的……）



他站在店内翻了一本又一本的杂志，却始终找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想找到好方法果然没那么简单）



武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便利商店。



「欢迎光临。」



收银台内传来店员的招呼声。



「请问有集点卡吗？」



店员询问顾客。



（……嗯？）



这句话忽地勾起武词的注意。



他转头瞥向收银台。



只见一位貌似大学生的年轻男子，把一罐宝特瓶饮料放到结帐台上。接着青年从钱包抽出一张黄蓝色的塑胶卡。



「感谢您的消费。」



店员说着用卡片在机器上刷了一下。



（啊──）



武词用力吸了口气。



「……就是这个！」



来了！武词的脑中灵光一闪。跟那时候──跟促销惊爆御宅时，灵感忽然降临的时候一样。感觉就像全身被雷打到般，体内瞬间窜过一股莫名的能量。



行得通吗？行不通吗？武词一动也不动地站在便利商店内，头脑开始急速思考。



（……唔──嗯）



材料不够。要判断这点子可不可行，他还需要更多情报。



（好，去问问看吧！）



最后，武词决定先回学校一趟。总之先问问佐希的意见。



（事不宜迟！）



武词全速冲向便利商店的出口。不等自动门完全打开，便迫不及待地钻出玻璃门。



「阿武？」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叫住武词。



「哎？」



武词停下脚步，回头一望。



「果然是阿武呀──！你刚刚去便利商店？」



是蓝那。不知怎地，她看上去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那个，你现在要回去了吗。既然如此，要不要一起走？我想顺路去一家店逛逛──」



「抱歉！我刚好有点急事要办！」



难得她主动邀约，虽然有点过意不去，但武词现在根本没那心思。他只想赶快把刚刚想到的点子整理出来。



「急事？」



「是工作上的事啦。抱歉，我下次再补偿你。那我先走啰！」



说完，武词便一溜烟冲了出去。



「啊──」



虽然蓝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武词却完全没听见。



（……唔，虽然来是来了）



武词一脸呆然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室。



（说得也是，怎么可能还在）



在打扫完毕、空荡荡的教室内，武词一个人按着额头。



（该怎么办呢……我又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她肯定已经离开学校了。毕竟她又没加入社团，不可能没事留在学校──。



（──不，等等）



突然间，武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以前留在学校调查制作强弓兵的资料时，自己曾经意外撞见佐希。



（对了，说不定会在那个地方）



然后，武词再次奔了出去。



武词的目的地，是学校的图书馆。



（在吗……？）



他轻轻推开大门，悄悄踏入室内。



（不在吗……）



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有的学生站在书架前物色图书，有的学生窝在字典和参考书后用功；还有的学生趁老师不在，躲在图书馆里玩手机。虽然还有不少人留在图书馆，可却似乎不见佐希的踪影──。



「……啊！」



武词的视线飘过服务台，忍不住低喊。



「……？」



坐在服务台后的图书委员──戴着眼睛的佐希一脸诧异地瞥向武词。



「……」



佐希看了武词一眼，接着缓缓起身。对坐在隔壁的学生悄悄说了几句话后，离开柜台走向这里。



「……喏。」



佐希走到武词面前，用下巴比了比大门的方向。到外面说──她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武词点点头，开门离开图书馆。



「怎么，找我有什么事？」



佐希尾随武词走出门外，身体靠在旁边的墙上。



004



「是这样的，我刚刚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武词开门见山，直接进入重点。



「好点子……你是说ALTORIVER的那件事？」



「没错。」



稍微停顿一会儿后，武词侃侃说出自己想到的方法。



「虎之卷的会员卡不是有集点功能吗？我想利用那个。」



──虎之卷会员卡。只需填写申请表就能马上办理，并可依照购物金额储值相应的点数。集满一定的点数后，就能兑换虎之卷独有的赠品或知名画师绘制的电话卡等奖品。



「你想想，便利商店的集点卡不是有那种在特定星期购物就送双倍点数的活动吗？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啊。」



也就是让客人觉得自己『赚到了』的作战。虽说是出于自愿，但光是一味地买东西毕竟太伤荷包了，所以用这种方式给予客人物超所值的感觉。



「原来如此。」



佐希先是点点头。



「可是……那样没问题吗？」



接着突然一脸担心。



「随意变更现金集点的倍率，这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吧……？」



「唔──嗯……」



她说得有道理。一般来说，这种等级的企划都是由总公司决定，很明显已经超出普通店员的行政权限。



「那我问问店长好了。」



武词掏出电话，准备用简讯询问桃见。



「……啊、对了对了。」



这时他熊熊想起一件事。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为免以后有什么紧急状况需要联络，还是先交换一下彼此的联络方式比较好。这么一来对彼此都会方便许多。



「咦、咦？」



没想到佐希却露出困惑的表情。



「嗯？怎么了吗？……啊，难道你忘了带手机？」



「不、这倒不是、不过……」



佐希说着掏出自己的电话。



「你、你等一下喔。」



她用略为笨拙的动作慢吞吞地拨起手机。



「……好了，红外线。」



说完，佐希把手机伸向前。



「喔喔。」



武词也伸出自己的手机，把收信器对准佐希的红外线发讯埠。



「嗯，OK。」



记忆完毕。武词把手机收回口袋。



「嗯？」



佐希不知为何一直盯着手机的液晶萤幕，仿佛看得入迷了。



「……那、那就这样吧。我还有图书委员的工作，先回去啰。」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佐希忽然匆匆推开图书馆的门。



「不用客气，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尽管联络我。」



进门前，佐希回头说道。



「好，你也是。」



武词若无其事地回答。



「……！」



佐希听了轻轻吸了口气，然后急忙跑进图书馆。



（接下来──）



武词继续待在原地，开始思考简讯的写法。



（嗯──标题用『关于ALTORIVER一事』就可以了吧。然后开头就──）



这时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只见萤幕显示着『店长』两个字。



「……喂，您好。」



瞄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武词小声接起电话。



『喂喂～～午安啊～～』



听筒另一端传来店长一如往常悠闲的声音。



『呃～～刚刚ALTORIVER的人来过了～～比赛的规则已经决定啰～～』



「是。」



武词吞吞口水。不知道究竟会是怎么样的规则。



『我告诉他们～～武词同学负责的是藤江Fantastic文库的商品后～～他们就提议用轻小说的销量来一决胜负了～～时限是这个月底哦～～』



「……原来如此。」



来这招啊──武词暗想。



（不过也对，早就猜到他们会用这种方式了。）



ALTORIVER开幕后，庵波店的营业额只有商业作品的部分受到影响。换句话说，在女性向和多媒体方面仍是庵波店略胜一筹，如果把这两项一并计入的话，对他们是压倒性的不利。



（聪明人不打没有胜算的仗，那家伙八成会这么说吧）



光是想像就令人不快。换言之，对方完全不把武词和其他负责商业作卖场的店员放在眼里。姑且不论经验尚浅的自己，但一想到连技术炉火纯青的佐希都被人轻视，武词便气愤难耐。



『所以～～你那边如何～～？想到什么好方法了吗～～？』



桃见问。



「是的。」



武词自信满满地回答。



「我想到一个很棒的点子。」



「好──」



隔天的打工，武词情绪高昂、兴奋得不能自己。



「真是的，你未免亢奋过头了吧？」



见到武词的模样，佐希忍不住苦笑。



「报告，海报全都印好了！任务完成！」



园花抱着一捆全幅纸卷蹦蹦跳跳地跑来。



「我看看……唔，感觉不错。」



海报纸上用惹眼的字体印着『六月的每周六，凡持会员卡于本店消费，点数一律五倍计算！购买轻小说类商品一律十倍！』一行大字；标题下面则画着虎之卷吉祥物，小真黄高举会员卡的插图。



「这插画果然很棒呢～～」



桃见满意地点点头。



她所说的插画指的正是小真黄的图案。这是特别委托当初设计小真黄的绘师，临时赶工闪电画好的成品。



──武词和桃见通过电话后，桃见立刻二话不说答应他的请求，跟上层展开交涉。



由于从来没有前例，所以最后是以实验的形式将促销活动限制在庵波店，但大体上对武词的计划没有影响。



（反正只要拿出成果就行了吧？）



「确定实行后～～我也把活动消息公布在虎之卷的官网和推特上啰～～」



桃见说道。



「网友们的反应似乎很不错。毕竟以前很少举办类似的活动。不过却苦了总公司的网管大哥。」



观月苦笑。



「只用一句话就说服总公司，桃见店长简直霸气侧漏的说。」



听到两人的对话，一乃不禁感叹。



「店长是专业的，当然不一样啊。可别小看店长的发言权喔，再怎么说店长可是──」



舞子得意洋洋地正想说明下去时──。



「哎呀，舞子？」忽然，桃见的神色一变。



「你想说什么呀？」



一股惊人的霸气瞬间向四周爆散。



「……没、没什么啦──对、对了，小的去看看西贩的货车来了没。」



舞子不自然地草草结束对话，一溜烟逃离现场。



（再怎么说店长可是……？到底是什么啊……）



「武词同学？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唰──霸气缠身状态的桃见转头瞪向武词。



「没有、完全没有！」



武词连忙摇头。



「那我先去帮忙入库，收银台拜托你啰。」



才刚开店，佐希便马上返回内场。



「嗯，交给我吧。」



武词刚点完头，佐希又忽然停下。



「……那个。」



她回过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一时冲动，才害事情变得这么复杂……」



脸上带着满满的歉疚。



「别放在心上啦，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武词对她轻轻一笑。没错，这是武词自己的战斗。佐希根本不用为此自责。



「……嗯。」



说完，佐希也露出微笑──她的笑容看来十分开心，武词看着看着，胸口便忍不住小鹿乱撞了一下。



「唔……好、好了。」



武词重新整理心情，开始操作设在收银台边的电脑，播放店内的BGM。



「好，『播放』。」



操作介面非常简单。只要用播放软体打开MP3档案，按下拨放键就好了。



『Ma•Ki•Radio！』



音响流出轻快的旋律。庵波店的BGM主要是广播节目。



『大家好，我是PERSONALITY的京前濑良。』



『我是PERSONALITY的辻野帷子唷──！』



『请多指教嘎吼──！』



两个明亮的女声──根据一乃所言，她们似乎是颇有名气的声优──在店内响起。



（唔──嗯……）



武词一边听着广播里幽默逗趣的对话，一边环顾店内。



（果然减少很多呢……）



跟以前比起来，来客数果然少了不少。



（算了，反正才刚开店而已──）



就在武词独自胡思乱想时，客人上门了。



「欢迎光临。」



他立刻出声招呼。那位客人把三本轻小说放到柜台上，分别是合格的雷吉欧斯第三、四、五集。



「请问有会员卡吗？」



武词问完，那位客人摇摇头，似乎没有会员卡的样子。



「我知道了。」



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武词还是迅速替他结帐。



「感谢您的惠顾。」



他微微鞠躬目送客人离开。没过多久，下一名客人紧接着到来，他买的也是轻小说。



「请问有会员卡吗？」



问完后，客人掏出会员卡。



「谢谢。现在正值促销活动期间，消费累积点数是十倍喔。」



武词一边解说，一边偷看客人的脸。听到有十倍点数的话……他应该会再多买一点吧？



然而，这位客人竟毫无反应，只是慢吞吞地从包包里拿出钱包。



（……奇怪？）



武词感到不可思议。就算不打算加买别的东西，照理说也该露出「什么？十倍！？」之类的反应才对啊。



（为什么会这样……？）



──然后，接下来的其他客人也一样。



有不少客人买了轻小说。甚至有客人买了不少轻小说。然而，却完全看不出集点策略到底有没有效果。买了轻小说的，几乎都是平时就固定会光顾的常客。



即使到了下午，这种倾向也依然没有改变。整体销量仍维持在平均水准。然而，却始终看不出促销效果如何。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问题。



「……师父，客人是不是变少了啊？」



武词跟佐希在收银台换班，忙着巡视卖场替货架补货时，园花一脸忧虑地跑来问道。



「……是啊。」



──客人比以前更少了。



明明天气不差，最近也没有什么大型的活动，但今天卖场内的客人却空前地稀疏。



「到底怎么回事……」



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明知如此，武词却无法前去调查，只能任由焦躁感一点一点地累积。



「武词同学～～你差不多可以下班啰～～」



所以，当桃见前来通知后，武词便二话不说匆匆奔回办公室。



「辛苦了──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武词冲得太快，连办公室内的观月都吓了一跳。



「您也辛苦了！」



随口应答后，武词又急忙记录班表、收拾行李，再度匆匆离开办公室。



他的目的地是──ALTORIVER。



客人毫无预兆地骤减，一切的原因肯定在那家店。



「──这是……！？」



来到店门口后，武词不禁看傻了眼。



「为什么会……」



人、人、人──店门前挤满了人山人海。



而且还不只是多而已。每个离开店门的客人手上，全都抱着大得夸张的纸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果然也来了啊。」



佐希悄悄走到目瞪口呆的武词身边。



「你自己看吧。」



说着，佐希把手机萤幕举至武词眼前。



定睛一看，液晶萤幕上显示着ALTORIVER的官网。只见官网的首页写着大大的一行字。



『ALTORIVER庵波店，人气总选举！』



「听说他们替每家出版社的轻小说各安排了一位专任店员。而各家出版社的销量都会换算成专任店员的点数，然后比赛谁的点数最高。」



「慢着慢着，给我等一下。那不就是──」



就连与流行脱节的武词也略知一二，这正是某知名偶像团体常用的手法。



「据说点数最高的店员，将会按照消费金额跟贡献度最高的客人约会，或是举办个人摄影会。」



佐希叹了口气。



「……可是，这也未免做得太过火了。网路上应该有很多人批评吧？」



武词说完，佐希不禁苦笑。



「我看倒也不见得。」



佐希拨了拨手机，再次举到武词面前。萤幕上显示着推特的搜寻画面。



喂www这根本是某偶像团体的骗钱手法wwww



有人当热闹看。



负责藤江书系的女生满可爱的耶？我也稍微贡献一点好了……



有人兴趣满满。



可以说宅店已经脱离了传统的架构，为商业买卖提示了一个新的概念。换言之买卖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娱乐。（待续）



也有人高谈阔论、展现自己的学识渊博。虽然每个人的留言都不一样，但都有一个共通点。



「这难道……很受欢迎？」



──没错，整体上都是正面的回应。



「嗯，看来正是如此。」



佐希不甘心地说。



「这完全超出我的预料。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用那种手法，更没想到大家居然会照单全收。」



她的表情十分沮丧。



「……嗯。」



武词点点头，除此之外他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个，可以听听我的意见吗？关于集点活动的事。」



「嗯，尽管说吧。」



「我想……那恐怕没什么用。」



──其实武词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



「不，这个点子本身很好。只是，该怎么说呢，会来虎之卷消费的客人……那个，可能根本不关心那种事。」



「……原来如此。」



如果是想要的东西，即便排除万难也会来买，但对没兴趣的东西，则完全不屑一顾，眼中只有自己想买的目标。无论东西昂贵也好、便宜也罢，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只有那份「想要」的心情。



「嗯，你说得没错。」



面对那种客人，就算折扣再怎么诱人也无法打动他们的心──不，这么说不尽正确。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在乎什么点数。」



恐怕他们根本没意识到集点活动的存在吧。



「还有，虽然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你……不过点数加倍的活动，其实一点也不稀奇。比如Gamerd好像也有吉祥物角色生日时赠送两倍点数的活动。」



佐希委婉地说。



「那个……这种活动恐怕已经不新鲜了。五倍虽然听起来很多，但还是没法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我想。」



「……这样啊……」



武词咬住下唇。虽然很遗憾，但看来他的创意还远远不到家。既然如此，究竟该怎么做──。



「哦！这不是虎之卷的店员吗！真是奇遇！」



就在这时，一个异常充满活力的声音叫住两人。



「敬礼！」



声音的主人是个挂着粗框眼镜的男性。他一见到佐希便恭敬地低头行礼。



「咕哈啊！」



然而下一秒钟，男人突然维持敬礼的姿势往前摔了个狗吃屎。似乎是被人从后面踹飞的。



「一瞬间看到花田了。」



对男人使出必杀一击的，是个外表看来有点严肃的女性。



（嗯……？）



眼前的光景仿佛在哪里见过。没记错的话，这两个人不就是──。



「……啊，是Malonbooks的！」



没错，就是Malonbooks的店员。之前和园花一起做田野调查的时候，他们曾在店门口表演过精彩的实境相声。



「是你～～～～！」



看见武词的脸，男人立刻冲上前来。他是叫汤川太地对吧？因为那时他报过自己的姓名，所以应该没记错──。



「咕唔唔唔！？」



但现在根本不是慢条斯理地分析的时候。太地毫无预警地勒住武词的脖子。



「你不是那个对幼女伸出魔爪的变态吗！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等等，我根本没碰过她好不好！话说不能呼吸了！我不能呼吸了啦！」



不愧是体格高大，连握力也比常人强的太地。武词感觉自己的脸正快速涨成猪肝色。



「就说了给我放开人家──」



那名外表严肃的女性──好像是叫由良的样子──狠狠踹了太地一脚。



「哦喝！」



太地跌飞出去，总算放开武词。



「请、请问……两位也下班了吗？」



佐希对二人问道。大概是因为看到武词被揪住的模样，佐希的语气罕见地有点畏惧。



「嗯哼！」



太地得意洋洋地应声。



「别用奇怪的声音回答。恶心死了──」



由良又踢了一脚。



「唔喝哦哦！」



「那个……他刚刚真的飞出去了耶，不要紧吗？」



「不劳费心，那在我们这行可是无上的褒奖。」



武词战战兢兢地问。太地一边回答，一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



「所以，你们两个来这儿做什么？」



由良转向武词和佐希。



「我们是、那个……」



佐希支吾其词，眼神飘向ALTORIVER的方向。



「喔──侦查敌情啊。」



由良苦笑。



「哼──！人气未免太高了！我要上诉！」



太地一脸愤慨。被人这样拳打脚踢后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真是生命力顽强的家伙。



「省省吧，由你担任原告的瞬间，我们就已经确定败诉了……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你们也辛苦啰！」



由良潇洒地挥挥手，转身离去。



「说得也是，我们走。」



太地也跟着由良的脚步离开。



「别擅自跟过来。」



「嘎噗哈！……好、好过分……明明都是去同一个车站搭车的……」



「给我绕路去，上班时间外不准进入我半径二十公尺内的范围。」



「请、请问……」



武词打断两人杀气腾腾的相声。



「嗯？有什么事？」



由良转向武词。



「态度居然差这么多……难道长得帅就是正义吗……」



「别在旁边说些意义不明的话。」



听到太地的咕哝，由良再次把他踹飞。



「请问那家店……你们怎么看？」



武词询问由良。



「嗯──」



由良皱起眉头，稍稍沉思了一会儿。



「说实话，感觉不是很好呢。」



「嗯哼。」



太地点头附和由良。



「你到底在『嗯哼』个什么东西啦？给我像正常人一样好好说话！」



「果然，你们也被他们打败了？」



武词继续询问正踢出不知第几脚的由良。



「没有啊。」



她毫不迟疑地回答。



「咦──」



武词忍不住吸了口气。



「嗯嗯。不如说，根本没理由输给他们。」



被踢翻在马路上的太地重新爬起。



「萝莉控同志，今天你有上班吗？」



「嗯，有……」



武词马上回答太地的问题，甚至忘了抗议自己被叫成萝莉控的事。



「那么虎之卷今天有客人光顾吗？」



因为，太地的态度突然大幅转变。



「嗯……」



「虽然比平常减少，可还是有客人对吧？」



──他的模样跟刚刚完全不同，仿佛变了个人。



「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输。不管出现多么强力的对手，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只要还有一个客人愿意光顾，直到最后都不能放弃。」



──真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信念。



「我们绝不能背叛那些支持我们的客人。」



──武词在他身上看到了深深的信念。



「真受不了，明明是只肥猪还这么装模作样。」



但这次由良没有出手。看来，她也由衷认同太地的话。



「呼……」



然后太地一脸无奈地耸耸肩。



「不好意思，由良同志。吾辈的好球带只到十五岁，就算你爱上我，我也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不过，如果你只想共度一夜春宵留个回忆的哦噗啊啊啊！？」



话还未说完，太地便惨遭至目前为止最惨烈的一阵暴打。由良面无表情地用全身的力量将太地摧残得体无完肤。



「……原来如此……」



武词无视一旁的惨剧，怔怔站在原地。



「……说得也是！」



太地的一席话深深撼动了武词。



「多谢你的教诲！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武词不禁深深鞠躬。



「哼，报答什么的就免了。」



太地倒在地上轻轻一笑。



「不过嘛，我想想。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表达感谢之情的话，就给我你们店里那个可爱萝莉的照片──噗咕！」



「真的非常抱歉，我会负责送这家伙去垃圾回收场的……话说这家伙也太重了吧？平常到底都吃些什么啊？」



由良拖着失去意识的太地，缓缓离去。



「……呐。」



目送由良的背影渐渐远去后，武词对佐希说。



「我想重新再来一次。」



这句话，有一半也是对自己说的。



「胜负现在才要开始。」



武词如此宣言。



「……嗯。」



佐希微笑。



「加油喔……嗯嗯，不对。」



她摇摇头，纠正自己的台词。



「一起加油吧。」



「呵呵……」



不远外，观月静静凝望两人的身影，脸上泛起一抹微笑。



「哎呀～～小月～～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噫！？」



身旁突然冒出说话声，观月忍不住尖叫。



「哎呀真可爱～～你在录影呀～～」



说话的人，正是桃见。



「真是的，请别吓人好吗。」



观月孩子气地嘟起嘴。



「你就这么在意吗～～？他们两个～～」



「……是啊。」



听到桃见这么问，观月点点头。



「我担心他们见到ALTORIVER的盛况，可能会因此大受打击。所以本想说些什么鼓励他们的。」



「不过～～没想到被别人抢先一步了呢～～虽然只是只神猪～～不过他说的的确没错～～可惜没机会出场了呢～～？」



桃见若有深意地笑了笑。



「也罢，这结果倒也不坏。」



观月苦笑几声，抬头望向天空。尽管日落时分已过，夕阳却仍悬垂在山边。看来夏天的脚步又近了。



「要是由我或店长开口，他们恐怕只会『是，店长说得对』地直接接受，放弃用自己的力量思考。」



「也对～～虽然能得到他们的信赖不是坏事～～但要是变成那样就伤脑筋了～～所以，这次得好好感谢汤川才行呢～～虽然是只神猪～～」



从刚才开始，桃见便一直语中带刺。



「……以前被他说过『伪装成萝莉的老太婆不是我的菜』的那件事，你还在记恨喔？」



观月似乎看出桃见的心事，开口问道。



「呜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桃见的身体散放出浓烈的杀气。



「啊哈哈……」



观月苦笑。



「……你打算又把这个难题丢给他吗？」



接着，观月突然询问桃见。



「就算是我，也完全没想到ALTORIVER会用这种战略。老实说，这挑战对他可能太沉重了。」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桃见停止放出杀气，用手指按着下巴。



「不过看到他们刚刚的样子，我也下定决心了～～直到武词同学自己说出放弃为止～～就继续交给他吧～～」



「原来如此。」



「嗯嗯～～武词同学最大的优点～～就是即使是乍看超乎常理的想法，也能勇敢付诸实行～～所以只要能克服中途遇到的困难～～就一定可以创造新的机会～～」



然而，桃见说到一半，突然垂下眼睛。



「……只是，这恐怕会为他带来很大的痛苦也说不定。毕竟跟拥有压倒性实力的对手战斗，远比想像中要辛苦多了。」



回到家后，武词打开电脑、连上网路，四处乱逛寻找灵感。



（唔──嗯……）



然而，灵感似乎没那么容易找到，唯有时间一分一秒地逐渐流逝。



（明天也要打工呐……）



看看时钟，已经凌晨两点了，再不睡可不行。



（嗯……？）



但就在这时，武词忽然瞥见一则令人在意的文章。那是某家经济杂志的官方网站，文章内容正好在讨论偶像『总选举』的商业手法。



（看看好了）



看完这篇就睡──武词一边心想，一边用滑鼠点开连结。



『重点就在于粉丝和偶像交流的双向性。在过去，偶像一如字面的意义，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对粉丝而言不仅遥不可及，连给予水分和肥料也没办法，只能远远地守候他们。



而此类手法改变了这个现实，粉丝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决定偶像的未来，不仅仅只是漫无目的予以支持，甚至可以直接影响偶像。而那种参与感正是动力的来源──』



「……就是这个！」



武词不自禁地喊出声。那种灵光一闪的感觉又来了。



「很好、很好……」



他完全忘了时间，开始埋头整理脑中的构想。



「……这次、一定行得通！」



「……我说，你这次又怎么了啊？」



隔天早上一看见武词的脸，佐希立刻这么问道。



「嗯？」



「总觉得你的眼神异常闪闪发光的说。」



「……嘿嘿，没有啦。」



武词搬出一个大箱子。



箱子的顶盖打了个小小的孔洞，从侧边完全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感觉很像投票箱或学生会办公室外常见的意见箱。



「这是什么？」



佐希歪着头问。



「这是用来放问卷调查表的。对了，店里不是有个专门放会员卡申请书的台子吗？我想把这个摆在那里。」



武词首先说明箱子的用法。



「……ALTORIVER的做法之所以能吸引客人，就是因为『参与感』。偶像的总选举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花钱购买CD，自己喜欢的偶像就能更加活跃──正因为如此，粉丝们才愿意拿出大把大把的钞票。」



接着，开始解释自己的目的。



「我也想借用同样的手法。不过，我又不希望对作品做出失礼的事。我要贯彻尊重每一本小说的信念，于是就想到了这个方式。」



武词借用了自己的经验。上次他之所以能为了设计陈列区付出那么多努力，都是因为对作品的爱。



「想要诉说自己对作品的爱；想要把自己所爱的作品推荐给别人。我认为每个人心中都藏着同样的心情。」



「……真是败给你了。昨天才被打倒而已，今天居然又马上想到新的点子。」



佐希苦笑。



「虽然你昨天说了一起加油，但我想你恐怕短时间内很难马上振作，还担心你是不是仍在烦恼，不过看样子是我白操心了。」



然而，武词的构想倒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你担心我？」



被武词一问，佐希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谁、谁担心你了！……对了，我是担心你一个人钻牛角尖妨碍到工作表现！就只是那样而已！」



她红着脸大喊。



「喔、喔喔……」



武词被她的气势吓到，微微点头。



「怎样！？怀疑啊！？」



结果佐希反而更加恼羞成怒，召唤出大声公。



「又来了！拜托你别拿那玩意儿乱挥，很危险耶！」



「早安啊～～你们两个～～大早就这么有精神呀～～」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时，桃见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



「啊、店长。您现在有时间吗？其实我──」



武词立刻把自己的新构想告诉桃见。



「哼嗯哼嗯～～原来如此～～」



听完他的说明，桃见浅浅一笑。



「不需要一一征求我的许可也没关系喔～～你就照自己的意思尽管大胆尝试吧～～」



「是！」



──能被店长如此信赖。武词打从心底感到欣慰。



「谢谢您的惠顾。」



武词对来店消费的客人满怀诚意地道谢。在现在的情况下还愿意来光顾，武词能做的便只有致上自己的感谢之情。



接着，他用眼角余光瞥向旁边的柜台。台面上放着早上准备好的箱子，以及写着「用您的宝贵意见，一起塑造虎之卷卖场的未来！」的POP字卡──这是武词熬夜才想出来的文案。



（唔──嗯……好像没那么简单呐……）



目前为止，还没有半个客人投稿。虽然有人好奇地停下来，但实际上却没有一个人填写意见。



（也对，填写意见调查表的确是很麻烦）



就算询问客人的意见，大多数的人也没办法轻易想到该如何下笔。说不定大家会先回家写好意见，下次才带过来──。



（……哦？）



就在这时，一位客人走到柜台前，拿起放在箱子旁的原子笔。那是个年纪比武词略长的年轻男子。



（来了来了来了！）



武词暗自握拳，偷看青年的动作。



青年在纸上写了几句话后投入箱子，接着独自偷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唔哦哦……）



他好像写得很开心的样子。作为这个点子的发想者，武词简直太感动了。



（快点、好想快点看看内容啊……）



武词拼命压抑焦急的心情。



──然后，到了午休时间。



「……唔──嗯。」



办公室的角落，武词坐在桌前望着意见箱沉思。



「……唔嗯──唔嗯──」



真的要拿出来的时候，他反而紧张了。



（仔细想想，我还是第一次当场观看别人的反应……）



强弓兵那次，他是事后才透过手机得知大家的回响，跟这次的情况又天差地远。



（没想到会让人这么紧张……）



「师父──您辛苦啰──」



就在武词犹豫不决间，园花蹦蹦跳跳地跑来。



「您怎么啦──？」



看到武词的模样，园花一脸不解地问。



「没有啦，只是我想看看客人写的意见……却又没有勇气拿出来。」



武词苦笑。



「唔嗯唔嗯──……啊、有了！」



啪！园花用力合起双手。



「由我代替师父念给您听吧！这样就没问题了！」



「哎？不、这有点──」



武词正想阻止。



「我听不到──！」



但园花早已一口气掰开箱子，取出里面的纸条。



「来吧！我要念啰──！欸──我看看……哎？」



园花的目光扫过纸张，表情突然改变。



「这是──」



「怎、怎么了？」



那反应感觉不太对劲。



「只、只是涂鸦而已啦！嗯！还是丢掉别看了吧！」



园花慌慌张张地说，打算把纸条揉成一团。



「喂喂喂，怎么可以乱丢？这可是客人宝贵的意见耶。」



武词急忙从园花手中夺回纸条。



「啊──」



园花不知为何一脸不安。



「到底写什么啊，真是的。」



武词歪着头，视线飘向纸条。



「唔──」



接着当场愣住。



『因为生意输人就向客人求救哭哭喔wwwww你们难道没有半点专业人士的矜持吗──？wwwww我看还是收一收砍掉重练吧wwwww』



「……呜……」



真的、真的，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费尽心思才想出来的点子，竟然被人抱着半好玩的心态愚弄──武词内心的冲击，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



「辛苦了──……嗯？发生什么事了？」



值完早班回来休息的佐希，一脸惊讶地跑了过来。



「你们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啊，佐希姐姐……」



园花跑到佐希身旁。



「其实是师父的意见箱……那个……」



「……原来如此。」



佐希光靠短短几句话便马上理解情况，缓缓走到武词身边。



「借我一下。」



她从武词手中抽过纸条，快速瞄过一遍。



「……」



读过内容后，佐希也变了表情。



「……呼。」



佐希忿忿地吐了口气，然后当场撕掉纸条丢进垃圾桶。



「像这种东西，要是一一放在心上的话可会没完没了的。」



她走回武词旁边，轻轻说道。



「当作没看到就行了，给我对自己的想法有自信点。」



语气比平时还要更加直接。



「……啊啊。」



于是，武词总算稍微打起精神。



「可是，你自己想想看。虽然这乍看之下只是单纯的挑衅，但同时也代表我的心意根本没有传达给大家，看来我得在这方面多下点功夫才行。」



武词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说风凉话。



「只要把我的心意正确传达出去，客人们一定也会理解。」



──然而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达到这目的，武词脑中完全没有头绪。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武词再次来到ALTORIVER的店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