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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1有2我3知4道(2 / 2)




从洗手间回来的三木拯救了这个僵局,抑或是反而搞得局面更僵。那之后,我们之间一直气氛尴尬,误解直到晚上也没有解除。不对,从根本上来讲,根本没有什么误解。宫里所察觉到的,或许就是事实的全部。



在那之后,我也和王子殿下一起进进出出。继续和他抗衡。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般努力。但是想-一想,这或许是我实现自我的唯一手段了。



为了成为这个小呆,为了让大家喜欢我,我已经努力到了现在。



不能让真正冷漠的自己将自己取代。我要加油。我必须要加油。



我一定是因为累了,才在心里不停呐喊着要加油。身体和心灵一起。最后这一滴眼泪,一定是为了宫里。



看吧,我又一次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明明全部是我的错。



参观完基地和美术馆,去看迷你演唱会,然后回到酒店里。在晚饭之前还有一点时间,我们为了等队长来传达联络消息,不得不再次集合,回房间里休息。一个队里有五六个人,我们队的队长是王子殿下。



他会给我们汇报明天的安排或者是晚饭的时间。我们的房间里,昨天问我恋爱问题的女生不在,她似乎是别的小队的队长。



房间里只剩下五个人,以精神抖擞的三木为中心,大家聊起了今天参观时发生的各种事情。



我一语未发地听了一阵他们的谈话,然后以买饮料为借口出了房间。在队长来消息之前基本上大家都在房间里待机,但如果真的有要紧事也可以去别的楼层。我跟管理我们这层的老师说明了一下情况,从逃生梯往下走。所有的电梯都已经下到了一楼,肯定是队长联系工作已经完成,正准备回来。反正要停在三楼,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于是我跑了楼梯。当然,这其实是说给老师听的借口。我只是想在安静的地方一个人思考一下。



拉开沉重的门,从平时只有工作人员才走的楼梯往楼下走去。一步一步,慢慢地,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路过三楼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走廊的男孩子们精神抖擞的声音。到了二楼,我立刻小心翼翼,二楼是一般客人用的。但我们在的这段时间好像并没有对外面的客人开放,电梯也不在二楼停止。也就是说,今天谁也不在。



就算明天被责备我也不想管了,总之脚已经迈进了二楼。话虽如此,其实也不过是在电梯门口的沙发上坐了一坐。我只想在那里做-一个深呼吸,深呼吸后,回到原来的自己。



只是这样而已,也并没有实现,这不能怪别人,只怪我自己。



就在我靠在沙发上,吸了一口酸素的时刻。



“你闹够了吗?



“……欸?”



我毫无防备地叫出声来。真是个呆子。都怪我。



“你真的太烦了。”



一句被谁吐出来的话.我还没来得及对这劈头而来的贵骂仔细咀嚼到底是谁因为什么这样对我说,她向我投来一一个白眼,然后消失在阶梯的那头。



“欸、等等、欸?”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是同班同学,是同一个房间的一员,在队长开联络会的时间出去了,咦,那么为什么她会在二楼?然后,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我在思考她那句话。毫无由来,摸不着头脑。到底,因为什么在对我进行指责呢?她刚才似乎还哭了。



一个人思考也没有结果,看来需要借助谁的力量。我向她刚才过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轮廓清晰。



“小呆……”



王子殿下在那里。看到他,我似乎看到了智慧的果实,理解了她刚才的意思。



我再一次伤了别人的心。



我低估了眼前的王子殿下,一个美妙的音符,从他那里漏了出来。



“没什么值得小呆在意的。”



我曾在哪里听过的这句话,从他嘴里传来。和上一次的意思不同。这一次,仅仅是为了安慰我。



原来刚才是这么回事。那个白了我一眼、指责我的女生,是真的喜欢王子殿下。



所以,昨晚在房间里,她才间了我和他的关系。然而我否定了对王子的喜欢,却依旧黏着他,仿佛故意做给她看。所以她就一不做二不休,制造了机会,想要给王子殿下铃铛。并且光告白还不够,还希望得到他的答复。结果,并没有得到自己期待的答案的她,正准备从狼狈的现场逃离,却撞上了在那里的我。那时,她或许以为我是来嘲笑她的,更或许她平时就不太喜欢我。



以上是我的想象,但我认为这是事实的可能性极大。我亲耳听到的是他拒绝她的那部分对话,但这足以证明一切。我没办法不在意。哪里会有伤害了别人却毫不在意的人,这是生而为人最基本的部分,和我是否冷漠没有关系。我想立刻回到房间跟她道歉,然而,又不由得反思,就算我道歉,告诉她理由,她的伤心真的能够治愈吗?即便我获得谅解,卸下心理负担的不是只有我而已吗?我讨厌起这个自以为是的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回到房间里,她仍不肯跟我对视。我没说话,三木开始笑我说连喝的都忘了买。我无法像平时那样回应她,哪怕看着担心的她,都让我的罪恶感倍增。不过此刻,我应该担心的不是自己。然而我无法说出口。如果我表现出自己的低落,又像在强调自己是受害者,所以我尽量表现得和平时一样开朗。



晚饭难以下咽。我没有食欲,大家都并非冷漠,察觉到我的不悦,王子殿下向我投来特别认真的眼神。然而此刻的我没有接受关心的闲情,只是叫他帮我把剩下的食物吃掉。



他在拼命地认真思考问题的解决方法。然而我所面对的问题明显存在于自身,无论是被我伤害的女生,还是被我吓到的宫里,她们和我恐怕都需要重新建立关系。而重新建立这段关系,需要从我自己的做法检讨起。想在毕业旅行期间解决这个问题,似乎实在是有些艰难。



晚饭时间结束,听完联络安排,我回到房间,然后去大浴场泡澡。这期间那女生仍然没有和我对视。尽管宫里努力让自己的担心不要太突兀,心中晃动的节拍却显而易见。这样的心跳应该是对朋友表示关心的最低限度。我也努力假装平静。



脱下衣服,洗净身体,我开始泡澡。我的身体毫无意识地按照平日的习惯运作。我控制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只发挥作为人的最低限度的功能。



然而适得其反,所谓呆子,就是说我这样的人。



“小呆,你到底怎么了?平时我洗头的时候,你不都会做点什么恶作剧吗?我心惊胆战地等了半天。”



“….本打算偶尔破例一下,既然你那么期待,明天起我就如你所愿吧!”



我在勉强自己。正确地说,我察觉到了至今为止的所有勉强。



从我嘴里说出的话,并非来自心直口快。我说的每- -句话,都是在大脑里进行了认真的思考、计算,最后所得出的想法和结晶。它们并非直指内心。我勉强自己所说的那些话,都是没有灵魂的话。



我将自己沉到水到嘴边的位置,在水里不经大脑地咕噜,被三木问:“啊?你说什么?”



我无法回答。因为我在说,“三木,你不应该和我这样虚伪的家伙说话。”然而我却没有重新再说一-次的勇气,狡猾的我偷偷地沉人了水底。



随后,我灵光一闪。这次毕业旅行结束后,我不去学校会如何呢?大家一看这很像小呆会做的事情,说不定就原谅我了。



如果我这么做的话,不想看到我的脸所以一早去了浴场的那个女生或许会心情好-一些,宫里对我的恐惧或许也会消散一些。这个想法或许不错。



比如,比如….



自律神经忽然失调,身体也变得可笑。心跳忽然变快,也单纯因为泡澡的缘故。眼泪无法停止地下落,体内某处的电路被水泡得胀开来。



我将脸浸进水里,对准备回去的三木她们说“我再多待一会儿”,独自留在了浴场。我担心着自己刚才的声音有没有颤抖,担心眼角的泪滴有没有被她们察觉。



啊啊,我并不需要这能看到他人心跳节拍的能力啊。比起这个,我宁愿有能够阻止自己和他人的眼泪的能力。



我的胡思乱想似乎得到了解答,我的愿望实现了一些,眼泪停住了。



我吸了吸鼻子,站起来。好像泡了太久,头有些晕眩。跨过阶梯,出了浴场,准备用浴巾擦脚。



…起初就知道,我就知道自己会滑倒。



没有运动神经的我立刻跌了一跤。



然而,我并没有任何感觉。没有踩空的感觉,只有地板变远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地板消失的感觉。



我听到了女孩的尖叫。还有我跳得飞快的心跳声。仿佛我的心脏长在耳朵的旁边。全身无法使出一点力气。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终于,什么也听不到了。



微热的,轻柔的,有些令人难受的。



飘在这样的波浪中,我只记得嘴边有什么被送入,又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触碰我的头顶。



醒来的时候,我身处黑暗之中。眼睛睁开- -阵,也分不清上下左右。手指终于可以活动了,我用手指触碰周围,终于意识到我睡在被子里。



后来我也有了意识,感觉虽然沉重,但我仍然努力地将其移动。我将手臂抬起来,然后放在了床上。应该有谁在我的周围,应该能注意到我的动响。事实证明我的行动是正确的。



“醒了吗?能看到我吗?”



温柔的电球被点亮,身旁有个我不认识的女性。此刻让我张口说话比让我抢劫银行还要难,我只好点头表示肯定。



她说自己是医生。我借助她的力量侧过身,用吸管喝了口运动饮料。仿佛浸人血管一般,我感受到了饮料和身体的温度差。



她先是和我解释了我在浴场晕倒的原因,也就是常说的中署。她问我有没有什么状况,我说睡眠不足,运动,还有没怎么吃饭。她温柔地指责我,还说会指责没管好学生的老师们。



“是我自己不好….”



我这么一说,立刻又被责骂了。



庆幸的是,中暑引起的症状比较轻。她留下我,离开房间交报告去了。



她叫我好好静养睡眠。就算被这样说,我真的能睡着吗?



这样的担心只是杞人忧天。



闭上眼睛,我几乎没有多想的时间,便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要坐船去离岛。我留在酒店里,还有一个照看我的老师。



我在凉爽的房间里发呆,度过了毕业旅行中罕见的一天。



昨晚,我倒下之后,引起的骚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特别是三木,差点穿着内衣将全裸的我拖了出去,还好遭到了大家的阻止。我光是想象这个场景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然而不仅是这样,三木本来被叫“去黑田那里睡觉",结果却不听话,深夜在走廊上徘徊。她因此被批评,今天带着睡眠不足的状态去了离岛。



我原本想告诉她,对不起让你为了这样的我担心。然而却说不出口。因为我察觉,她是真的担心我,红红的眼圈和心跳的节奏已经告诉我了一切。我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说对不起,而是应该说谢谢你。



我一个人在充当保健室的安静的房间里,再一次回想起昨天,发现我的确是丧失了理智。加上身体的状况等各种因素,我内心的节奏并没有很好地被控制住。今天的心跳比以往的节奏都要快,然而非常安定,虽然想起昨天还会有些心悸。所以也有了反省的空间,仔细想想,从此不去学校什么的,实在是太蠢了。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忽然消失,生气的女孩子和害怕的宫里肯定会很在意,三木肯定会每天都来我家报道。我不能让大家因为我这样。



用一场中暑领悟到了真谛,这个代价也算合理。



总之,今早的自己表现得和往常-一样,笑着送走了去玩耍的三木她们。她们应该没有受到我的影响,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吧。



我担心的,果然还是王子殿下的铃铛的去向。他那天早上戴着的铃铛,不会是有笨蛋在第一天就交给了他,所以那果然是他打算给别人的。究竟他打算给谁?如果是打算给三木,并且是在我不在的今天给三木,那我该如何是好呢?



我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告白后,也就是他拒绝别人之后,他的心跳节拍也没有丝毫的紊乱。



果然我还是没办法喜欢上他。然而知道他内心的想法,是因为我有这样的能力。至少他表面上是个好青年,所以我无法去责备被他欺骗的人。哪怕我很想保护他们。



当然我也知道,和他一样冷漠麻木的我,却原谅自己和三木她们成为朋友。本质上和他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我才那样期望。期望三木能找到一个真正温柔的人,不是作为朋友的我,也不是王子,而是一个在身边的、能够守护她的人。这样的话,她便能忘记我们的存在。



京,有在加油吗?



明天,就是我们要回去的日子了。



到了傍晚,身体基本恢复了。然而还不太能使用体力,在被窝里打着盹的我,听到嘈杂声由远而近。似乎大家都回来了。



我竭尽全力坐起来,整理了一下穿戴,事实证明我的行为是正确的,不久就有人敲了门。打开门,是照顾我一整天的老师。



我告诉老师,身体恢复得不错,被问能不能吃晚饭,我回答说饿了。当然,语气中有追加小呆的特色。



过了一阵,班主任老师来了。叫我晚饭前都在这个房间待机,在食堂和大家集合,还跟我半开玩笑地说:“你今天回房间后小心三术会叽叽喳喳个不停哦。”但可能一半是真的。



我决定老实地等到晚餐时间。叠好被子,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打开窗户,吹进来的风让我心情舒爽。



在我的心里,或许此刻是自毕业旅行以来,最为平和与放松的时刻。



只是和平也好,安稳也好,总会在某个瞬间结束。然而这份和平与安稳却匆匆结束了,激烈与不平和瞬间到来。



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



我以为又是老师,还在想明明到晚饭还有一些时间,未免有些早。毫无防备地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掩饰我脸上不悦的表情。



“哟,小呆,还好吗?”



“久违了,王子殿下。”



他和往常一样的笑脸说着 “什么嘛",扬了扬手中的书签。



“这是你的。收到你的消息,虽然作为队长的我来关心你,听上去有点像客套话,但大家都很担心你的死活,于是我作为代表来了,可以进来吗?”



“你以为我会拒绝王子的入室?”



“不会这么想,但会很感激你让我进来。米奇说如果我打扰你休息了,她会杀了我的。”



我让开着玩笑的他进来,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拉出嵌在桌下的两把椅子中的-把,在他的对面坐下。



“身体已经好了?”



“嗯,虽然还说不上彻底好了,但是看到王子殿下的脸就好多了。”



“现在只有我了,你还要继续演啊,真是厉害。”



他愉快地笑笑,将今天臆天内所发生的事情,以及班里的情报都共享给我。虽然也说一些客套话,但他有的时候真的非常认真。认真又值得信赖,所以我才允许他进来的吧。虽然老师应该也在附近,但在毕业旅行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实在是….



“脸皮够厚嘛。”



“哈?好了,所有的有关通知大概就这样。”



"Thank you. Thank you.作为答谢,我回去后请你吃棒冰。”



“太冷了吧。好了,接下来,是我个人的话题。”



个人的,话题?



我正在思考,他忽然开口了。



“那个铃铛,不是给米奇的。”



“……啊,是这样啊?为什么决定告诉我了?”



“因为觉得你很担心啊。”



我想了想,回答说:



“你是担心我觉得王子殿下的心会被三木夺走?”



“不是。”



他清楚地否认,接着对牢我的眼睛。仿佛接下来要进行世纪告白了。即便这种时候,他的心跳节拍还是和往常没有任何变化。而我,又是如何?



“就像我一样,和米奇常常黏在一起的小呆。”



“嗯。”



他微微一笑,说:



“很讨厌我吧?”



……内心被察觉了。说实话,我惊了一下。心脏剧烈地摇动。



我开始去记忆深处挖掘何时让化察觉到了一切。是那时候吗?还是这个时候?还是刚才开门的时候?不,不是,他心中没有任何摆动。还是说从以前起他就注意到了,并且不是依靠想象,而是确信?



接下来我想到的是,为什么他会告诉我这些。牵制、索要、呵斥?我考虑了所有的可能性,但似乎都不是。



我想糊弄过去。像往常一样,叫他王子殿下。但想起三木,我犹豫了。我想起了她展示给所有朋友的诚意,哪怕开玩笑,但绝对不会说谎。



所以我点了点头。准备迎接我的一个战略的结束。



“但说讨厌,倒也不-一样。”



“看不顺眼? "



“对,就是这个理解,一百分。”



听到我的谈笑他也笑了。被说看不顺眼,有什么有趣的呢?



所以我问了问他。



“为什么被说看不顺眼还要笑呢?”



对于我的疑问,他给出了一个意外的答案:



“觉得很舒畅。觉得,这家伙,终于说了真话啊。”



“我从来都说的是真话啊。”



“但是,你说过喜欢我对吧?”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不一样。就像你刚才所说的,我不喜欢你和我最喜欢的三木走那么近。所以想让你喜欢上我。但我从来没有把你看作恋爱对象。真是遗憾啊,王子殿下。”



“啊,太遗憾了,原来如此啊,但是,小呆一直是这样吧。”



他一脸自以为是。



“一直是这样?”



“嗯,怎么说,用真话来隐藏真话,而且非常擅长。”



“啊,不好意思,果然还是很讨厌你。”



被说讨厌的他,却笑得一脸开心。看着这样的他,我不禁联想。



说不定他比我想象中和我更为相似。所以心里肯定明白。



所以其实也非常厌恶我。



所以我试着问了问他:



“其实你更讨厌我吧?”



面对这个疑问,我以为他肯定会内心纹丝不动地点头。然而他却吓了一跳:



“我?讨厌你?完全不讨厌哦,觉得你还蛮有趣的。”



啊啊,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



我差点忘记了,他和我不同的是,不会用语言去束缚别人,



我们这一点上天差地别。正因如此,别人对我们的印象才会不一样。我差点忘了这个。



我还有别人都没有的能力。



这么想,那很不公平。



虽然我和他有很大的差别,但也有一致的部分。这是我和他,也可以说是和所有的人都共同的、生理上的感情。



无论是谁,被不喜欢的人说看不顺眼也都会伤心。



虽然我也并非是想和他有多坦诚,但这样明显很不公平。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有趣。”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或许是我这辈子仅有的一次坦白。往常的我,可能会觉得这么和他坦白,自己就亏了。我竟然会这么做,想必是病还没好。



“或许你觉得我很有趣,但其实我所有的发言都是为了让别人觉得有趣而说的,全部经过了计算。你或许会觉得好玩,但我的行为都是猜到了能给大家惊喜才这么做的。”



对于我自我感觉清晰明了的解释,他却歪了歪头。



“什么意思?”



“所以说,我不是你们心中想的那么呆笨。不是那样出其不意大大咧咧的热心肠。这是你们的误会。”



“但我的确是这么看你的。”



“不是这样的。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但其实我不是的。我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都是为了达到那样的效果而说的。并不是真正的我。”



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呢?我的心跳也变快了。搞不好真的是被中暑影响。这种对谁都开不了口的事情,偏偏要告诉这个我看不顺眼的人。



然而这样我们算是扯平了。算我失礼也好,对于他一-览无余的内心,我也袒露了自己的底牌。这样就关系对等了。这下,他应该老老实实讨厌上我了。从我们相遇起,我就这样欺骗着他和三木。其实他也和我一.样吧。



然而他却一如既往没找到我话题的重点,一脸茫然地这样说道:



“这个,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他接着说,“有一个想成为的自己,没什么不对啊。但知道自己不是傻瓜,却刻意做着傻事让大家以为自己是呆子傻瓜的,这才是真正的傻瓜啊,完全是傻瓜嘛。”他似乎觉得很有趣,笑了起来。



“我不也是吗,其实没那么能干,还当什么队长班长,但我就是想成为这样的大家能依靠的对象啊,因为我在家里也是长子。”



我决定听下去。



“米奇她不也是吗。那家伙不是一直在说吗, 想成为英雄,但那家伙总是失误,大大咧咧的,那样的家伙如果是英雄的话,地球可能一瞬间就要灭亡了。但是呢……”



那样的笑脸,是真的打心底以亲友为豪。我能看出来。



“因为想成为英雄,所以跑到不去学校的同学家里,怎么说呢?结果她还是成了英雄呀。虽然这不是她原本的状态,但不也很帅吗?啊,绝对不要告诉她啊,那家伙会得意的。””…嗯,嘛,也是。”



我针对他说三木是英雄这件事情给予了肯定。他接着说,“表扬了那家伙她会得意忘形的。”



“所以说,大家都有这种地方。我和米奇都是,努力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虽然不是扮演得很好,常常在重要的地方失败或者说错话。尤其是我最近。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好哀叹的。”



“还有,其实你很厉害的,所以再放松一点不就好了。勉强自己的话,会晕倒的。还有,小呆你的话,听了我刚才那些话,稍微放松一点会显得更有趣哦。”



“……”



我正准备挑选一下用词,他却忽然站起来说,“ 那么就这样了。”虽说是拿书签来了,但似乎想说的也全部说了。



“晚餐时见。”



“你是为了说这个来的?



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但却回答说:“只是想试试溜进女生的房间是什么体验。’



“什么鬼。”



我对他这恶作剧般的答案情不自禁地笑了,条件反射般地笑,好像变成了三木。



我老老实实地目送他离开房间,但忽然又想起了那件事,



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结果,你那个铃铛是准备给谁的?”



正准备压下门把手的他僵在那里,“唔——” 地烦恼了一阵,转过头来对我说:



“今天就把这一切都忘了吧。”



说完,没有等到我的回应,他便离开了房间。



对于王子殿下这含义深刻的发言,平时的我可能会这样那样考虑,然而今天他难得来安慰我,也不必去深究了。



恒温。想起他,我不由得想起这个词语。我果然还在生病啊。



毕业旅行的最后一天,在街上自由活动的时间最为充裕。



下午我们就要回去了,大家的心情兴奋也夹杂着寂寞,待到出发时,各自心里的节拍,又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而加快。我已经放弃再靠近王子殿下了。最后一天,我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和三木一起玩。还有,因为昨天偷偷潜入身体欠佳的女生的休息房间里这件事,他被老师狠狠教育了一顿。我也需要体谅一下他。



逛街的时候基本以小分队为一个团体活动,我们去吃了甜点,还买了一些纪念品。



我作为小呆的立场基本没有任何改变。虽然不是为了反击王子殿下的忠告,但也并非接受了他的劝告。



我只是清楚地意识到,这就是我。所以,没有必要可以忽然改变自己。



三木给我起的小呆这个外号,我也不再觉得是讽刺,而是从心底觉得自豪。



当然,我希望能一点点儿弥补给那个女生带去的伤害,以及给宫里带去的恐惧。



下次,将大家作为真正的朋友来对待。



吃完午饭,再去纪念品商店,然后是各自的购物时间。我们挑选了一些小饰品,男生挑选了-些奇妙的摆设,某一刻,我忽然发现三木给了京一个笨拙的眼神暗示。我好奇会发生什么,却看见京叫走了在这边的宫里,一起消失了。我还以为是三木的恋爱感知器出现了故障,执行了错误的任务,但似乎并不是。



“来,给你这个。”



我接过来之前,就听到了它的声音。三木张开手心,只见一个小小的贝壳饰品躺在那里。



“这是什么? "



“是铃铛哦。就是那个送给别人,就能一直在一起的东西呀。不是说送的时候必须要两人单独在一起吗, 都怪阿冢,我都没有机会给你这个。这个铃铛是昨天特意买的,和别人的不同哦。”



我沉默无语地接过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



“….谢谢。”



“呃,怎么这么直白。我还做好了迎接你会扯淡说什么这是爱的告白之类的准备。”



“我会好好珍惜的。”



这是我的真心话。这虽然是我的真心话,但这句话之后还有一句真心话,然而当我握着这个铃铛的时候,就偷偷地把它隐藏了起来。



“怎么样?我隐藏得好吗?我不是埋了伏笔说可能会收到别人的铃铛吗?惊讶吧?”



“那是埋的伏笔?哇,也太笨拙了。”



“什么嘛,虽然我每个人都给了,但是给小呆的是最特别的,你可以拿出去炫耀哦。”



“什么嘛,原来不是只给我一个人的,太失望了。”



虽然我料到大概是这么回事,虽然知道说了不太好,但还是想试着松松口,毕竟有些人叫我再放松一下。



….每个人都给了,意思是说。



“不用还礼哦。这个基本单方面OK就好了。啊,但是昨天,收到了还礼。你看,这个,小京给我的。”



三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铃铛,她的心跳轻微地加快了。



“他说不好意思光拿我的,虽然不是那个意思,但收到的时候我还是紧张了一把呢。”



“嘿,真惊讶。”



原来如此,不错嘛,我的徒弟。



待会我要去教育一下这个不跟师傅立刻汇报进展的家伙。三木在我身旁,仰头看着蓝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太好了,顺利地给了大家,其实我呢,对阿家说,你好歹也算是个朋友吧,于是最先就给了他一个,感觉怪怪的呢。”



这个场景的确难以想象,估计大多数人都会心跳紊乱。



….最先?



“你什么时候给他的铃铛?”



“第一天呀。雷厉风行对吧。”



听到“第一天", 我脑海中的记忆忽然复苏了。



“什么嘛!



我有些不像自己地大叫起来,自已在整个毕业旅行中被这个疑问搬弄得像个傻瓜一样,但竟然是这种答案。回想起来,三木那时唯独没跟他打招呼是因为早上已经见过他了,他守紧口风,是因为三木要给我们每个人惊喜,在水族馆看到宫里来了就改变话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啊。我越想越觉得可以理解了。但竟然是这样。



“怎么呢?”



“没什么,我果然不怎么喜欢阿冢那家伙。”



“哈哈!明明之前还整天黏着人家。’



得知真相的我,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彻底击败。的确如他所说,若把这次的事情当作一个教训的话,将来恐怕要试者想得更简单。放松一下似乎也蛮好的。



总之,这件事情的真相终于浮出了水面。



然后,三木接下来的发言,却让事态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运转。



“但那家伙真的很没礼貌,我在和平祈愿公园一语不发地把铃铛丢给他的时候,他呸地一下丢了回来,铃铛都落在地上弄脏了,我想要不和这家伙还是断绝关系好了,哈哈!”



“……欸?你不是那天早上给他的?”



“嗯嗯,早上我父母送我来的,刚好也遇到他的父母送他,我们双亲都认识,不可能在那个时候给他吧,而且当时已经有好几个人都在场了。怎么了?



“没…”



究竟怎么回事?如果按照三木所说的,他的铃铛的确是自己带来的,为了交给谁。究竟是谁?



我回到店内,看到京、王子还有宫里有说有笑地坐在那里吃甜甜圈。



那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了。应该说是灵光一闪。



“三木,王子怎么叫宫里来着?”



“嗯?叫她艾尔啊。”



那天早晨,当我问他的时候。



“铃铛,是谁给你的?



那个时候,我以为他只是想说“哎"。



但不是。那并不是“哎呀"的“哎",那是说漏了嘴。



One, Two, Three, Four.



我注视着微微笑着的两人,那一刻,我看见王子殿下的心跳,忽然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