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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邂逅——没有收件人的信 [LETTER](2 / 2)




——这个字钉住了我的双眼。



和信里别的文字也是同一副模样,若无其事地潜藏其中的这一个字。而我知道它是“恋”的旧字体,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幸运,却也是奇迹般的偶然。要是这个字没有出现在那部大热漫画的标题里,说不定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啊。



当我意识到这封收寄不明的信件想必是封情书的时候,“好想看、好想知道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心中的冲动突然勃发。日向静这位百年前的女性,会和怎样的对象谈一场怎样的恋爱呢?兴致一下·子被撩拨而起,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和网上那些一看见惹眼标题便前去围观的看客没什么两样,连忙在椅子上摇头叹气,不由地端正了坐姿。



虽说如此,我还是再度看回信纸。毕竟还是有那么一些能认出的字来,半蒙半猜地跳过疑难,说不定也能读个大概。于是我从手包中取出文具,开始埋头研读起来。



在此期间,像什么发现这个横线很多的字原来是“幸”,还有什么挂在句子最后的像是“!”一样的符号、但我也拿不准大正时代到底用不用感叹号等等,如此这般,一字一句步步为营。为了标记已经解读的部分,我连贴了七八张写有笔记的便签纸在信上,而这时我才回过神来。



说起百年前的信件,按道理,难道不是该被当成文化财产、收进博物馆的玻璃展柜中保护起来吗?如此贵重的历史遗产,竟然被随随便便地贴上了现代的廉价小周边,这件事到底有多糟糕,我虽然不明就里,也好歹意识到一点:说不定要找我承担责任,不得不支付巨额的损害赔偿呀!



我连忙慌慌张张地把信叠好放了回去,然后将抽屉推回原位。



抬头望向窗外,金色的黄昏即将结束,庭植上沐浴着残照的树枝和被暗冥笼罩的树枝,彼此就像不同的两种生物般大相径庭。小鸟的歌声不知在何时也已停住。不觉之间,冷到令人不禁发抖的秋夜寒气,已经悄然潜入室内。



马上就到时间了,得赶紧离开。



从椅子上起身之时,我的心从那遍布疑云又寂静无声的过去的世界中抽身而出,再次回到嘈杂喧闹的二十一世纪。我的胸口则像是在催我赶紧到便利店买口罩一样,上上下下地起伏不停。



刚进房间时那套庄重的蹑手蹑脚早被我抛到脑后,我如同察觉主人回来的小偷一样逃也似地跑到门口,这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由于太过着急,我连便签纸都忘了先撕下来。



我赶紧掉头,跑回书桌旁边。



可要注意别撕破信纸、不要在纸上留下便签的胶痕,此时动手千万要慎重……对了,顺便先把纸上的文字都拍下来,之后也就可以慢慢解读了嘛。我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拉开抽屉。



看着里面,我连连眨眼。



就在刚才确实已放回桌里的信,像是变了个魔术般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放在里面的,是和那封信笔迹相同的,只写着一句话的一笔笺。



就算这句话只有几个字,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您是谁?」



这,就是我和日向静之间,不为人知的通文传书的开始。



[1] 杰克·芬尼和《情书》:杰克·芬尼(Jack Finney,1911-1995),美国科幻、悬疑、幻想文学作家,作品《The Body Snatchers》《Time and Again》《The Love Letter》等数次改编为电影,于1987年获得世界奇幻奖(World Fantasy Awards)的终身成就奖;其所著短篇《The Love Letter/情书》讲述1959年的布鲁克林青年偶然在一张古董桌中发现了一封写于1882年的情书,就此对写信的女性产生微妙的情感,故回信响应了那封情书,由此产生了一段跨越时光的恋情



[2] 旧字体:旧字体是指日本于1946年公布《当用汉字表》以前所惯用的汉字,与现今的繁体字大同小异,当中有些字的笔画甚至比繁体字还多;由于各种原因,一些旧字体比简化后的新字体更为常用,如竜(旧字体:龙);日本现代教育只教授新字体,出版方也倾向于将过往书籍替换为新字体出版,故旧字体对现代日本人而言难以阅读



[3] 叠字符号:叠字符号“々”已在我国正式行文中停止使用,而日本仍保留作为规范用法,其将汉字、假名的分别适用的叠字符号统称为“踊り字”,字面意为“跳动的字”



[4] 拼音字母:原文为平假名,本译文对原文中的部分平假名、片假名按拼音处理,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