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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优一郎睡觉的地点相距约二十公尺的地方,光子停下了脚步。这个地方跟先前的地方一样,也是个四周尽被繁密林木包围的狭小空间。



回过头一看,忠胜拨开树丛走了出来。眼神恍惚,手上仍紧紧地握着手枪,或许是无意识的行为吧。



光子马上将裙子旁边的拉链拉下。百褶裙咚的掉到地上,白晰的双腿就这样暴露在还带着几分黯淡的破晓阳光下。似乎可以听到忠胜咕嘟咽下口水的声音。



光子接着拿掉领巾,脱下了水手服。光子不像其他女学生,采用在水手服里头还穿了件T恤这种一点都没有女人味的穿法。所以,此时的光子身上只剩内衣裤了。啊,不行,鞋子也得脱掉。光子脱掉运动鞋后,搬出她那堕落天使的笑容,直盯着忠胜的脸看。



“相、相马……”



忠胜紧张而微张开的口中叫出光子的名字。



光子不让他有退缩的机会。



“我真的好害怕。旗上同学。所以……”



忠胜一步、两步,笨拙地走向光子。



光子好像突然发现什么似的,视线落到忠胜右手。“那东西,就随便摆在一边吧。”



光子这么一说,忠胜一副好像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左轮连发手枪似的,举起右手,凝视着手上的枪一会儿后,便急忙将手枪放在离他有点距离的地上。



重新走近光子。



光子露出微笑伸出双手。很快地,手绕上忠胜的脖子。忠胜全身不禁震了一下。光子一凑上自己的嘴唇,忠胜马上激动地紧拥着她。而光子也以激烈的喘息回应他。



一会儿之后,两人的唇稍微分开。



光子抬起头来看着忠胜的眼睛说:“这是你的第一次?对吧?”



“这……不重要吧!”忠胜说着,但语尾有点发抖。



接着,光子蹲下身来,躺在长满草的地面。



忠胜马上性急地将手伸向光子的胸部。



真是个笨蛋!应该多接吻一会儿再这样嘛。真是的!



光子虽然心里面这样想,但嘴巴里却只是发出“啊……”的声音。忠胜也用他那粗大的手,解开光子的胸罩,猛抓裸露出来的丰满双峰,并把整个脸埋进去。



“啊——啊——”



光子仍旧假装一副陶醉的样子(而且就像成人影片那样稍微有些夸张),不过,右手一边伸向靠近自己内裤腰侧稍微后面的地方。



指尖碰到一个坚硬、轻薄的东西。



现在的不良少女大概都不会用这种不解风情的便宜货了吧。不过,光子可是从好早以前就爱用这东西。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要能藏在内裤下面,要不可就伤脑筋了。



忠胜只是一个劲儿胡乱爱抚着光子的胸部,光子看到的也只是他的头顶。忠胜的左手一下子就伸往光子的两脚之间。光子稍微假装呻吟。忠胜的眼里只有光子的胸部。



光子慢慢地将右手靠近忠胜的脖子旁。



对不起,旗上同学。但是到了最后也让你有过一些美好的经验,不错吧?不过没有办法全部献给你,倒是有点遗憾。



光子右手的无名指偷偷地碰到忠胜颈子,那东西则用食指和中指夹着。



突然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而且,还是来自光子的右手边方向。



忠胜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往那方向看去。



那只不过鸟叫声而已,让忠胜睁大眼睛,当然是……



在自己眼前的那片光子拿在手里的刮胡刀片。



呿!



紧要关头居然出现这么个意外,光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动手中的刀片。



但是,忠胜唔的发出一声短吁,马上从光子身上跳开。刀片虽然擦过他的颈子,但还不至于成为致命伤。只是一道小伤口而已。哎呀呀,真是了不起的反射神经!不愧是棒球社的。



忠胜站起身来,张大眼睛直盯盯着已经坐起上半身来的光子。一副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话说的样子。



光子也不管一旁的忠胜,快速起身后,眼睛朝右手边那把放在地上的左轮连发手枪看去。



眼前突然闪过忠胜的身体。简直就像是前扑滑垒的要领一般。忠胜从地上抄起手枪,一个翻转,膝盖着地后起身。就像是七原秋也(少棒联盟被称为天才选手的秋也。赫赫有名到连念不同小学的光子也都知道他)在小学时代守游击时的表现。这下子城岩中学的棒球队就不怕后继无人啰?不过话又说回来,还好你还没脱裤子。要是全身赤裸的话,那可就难看了。



姑且先不说这些,光子在发现忠胜会先拿到枪时,就马上转身跑走了。身后虽然传来枪声,不过却什么也没打中,光子也跑进了树丛中。



身后传来忠胜追过来的声音。一定会被他追上的。



穿过树丛后,看见泷口的身影。泷口听见枪声醒过来之后,发现光子和忠胜都不在,于是环顾着四周。一看见光子,眼睛立刻睁得老大(这也难怪。我可是半裸耶。这不成了清凉大放送?相马光子的深夜秀?啊,现在是早上啊?)。



“泷口同学!”



光子大声叫着优一郎并跑向他。当然没忘记要装做哭丧着脸。



“相、相马同学你怎么……”



旗上忠胜拨开草丛出现时,光子马上躲到优一郎背后。优一郎也只不过比光子高个四、五公分而已,所以根本无法完全躲起来。算了,暂时就先这样。



“泷口!”忠胜停下脚步,拿着枪大声喊叫。“你滚开!”



“慢、慢着!”



优一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刚睡醒,头脑还没搞清楚状况,讲话的语气透露出一点慌张。光子从后面紧紧抓着优一郎的肩膀,半裸的身体也紧紧靠在他的背部。



“这是怎么一回事?”



“相马她想杀我!就和我告诉你的一样!”



光子还是躲在优一郎的背后,“才、才不是呢!”用不太有力气的声音说着。



“是旗上同学他……强迫我……他用那把枪威胁我。泷口同学,救救我!”



忠胜的表情让人难以置信地扭曲着。



“什么?这家伙……不对,不是这样,泷口!对、对了,你看这里!”



忠胜用没有拿枪的左手手指指着自己的脖子,细细的伤口渗一些血丝。“这是刀片伤的!”



优一郎转头,从眼角看着光子。只见光子摇摇头(真是可爱极了。一脸害怕的模样。这回是走清纯派路线)。“是我……无意中用指甲抓到的。然后,旗上同学就很生气,开枪要杀我……”



刀片老早就丢到树丛里了。就算全身脱光(虽然已经几近全裸了)检查也找不到证据。



忠胜早已气到面红耳赤。



“泷口!你滚开!”忠胜大叫着。“我要打死她!”



“等等!”感觉优一郎好像努力想要让声音听起来镇定点。“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两个之中,到底是谁在说谎!”



“你说什么?!”



忠胜愤怒地大叫,但优一郎不为所动,朝忠胜伸出右手。



“把那把枪交给我。这样我就可以确认是谁在说谎。”



忠胜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一副泫然饮泣、满脸郁闷的表情,吼道:



“现在可不是让你磨磨蹭蹭的时候!如果现在不把那家伙解决掉的话,你、你也会被杀的!”



“太过分了!”光子哭了出来。“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泷口同学,你要救救我!”光子说着又更抓紧优一郎的肩膀。



优一郎有耐性地伸着右手。“给我,旗上。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



忠胜的脸上表情又扭曲一下。



但过没一会儿,忠胜肩膀上下动了一下,叹了口气后,把枪放了下来。用手指勾着手枪护弓在手上转了一圈,将枪柄朝前,万念俱灰地把手枪递给优一郎。



光子的脸上当然还是保持一副要哭的模样——但是,眼底却闪过一丝光芒。优一郎握住枪的那一刻就是胜负的关键。要把枪从优一郎那里抢过来,应该是没那么困难。问题就在要用什么方法。



优一郎点头往前走了过去。



几乎和杉村弘树用柯特点四五手枪在光子面前玩的把戏一样。手枪在忠胜手中,就好像是变魔术一样,又把枪口给转了回来。在同一时间,忠胜跪下右膝,身体稍微倾斜。将枪口避过优一郎左肩旁,一直线瞄准着光子。离开优一郎背后的光子,此时全身上下都不设防。



优一郎顺着枪口的延长线看过去,转头看向光子。



光子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下完了……



忠胜刻不容缓地扣下扳机。枪声响起。两发。



在光子的眼前,优一郎的身体就像是慢动作一样,缓缓倒下。



而在优一郎对面,只见忠胜一脸狼狈的表情。



此时的光子,早已拿起放在优一郎刚才睡觉时放在一旁的镰刀。将它朝忠胜丢了过去。镰刀在空中旋转,如同香蕉形状的刀身漂亮地刺进忠胜的右肩,忠胜痛得不禁哀号着,枪也从手上掉了下来。



光子这回毫不迟疑拿起球棒,奋力冲上前,跳过已经趴倒在地上的优一郎,跑到忠胜前面,趁势朝着用手按着右肩、站也站不稳的忠胜头部全力挥去。



你看。这可是你最熟悉的球棒哪。满意吗?



磅!的一声,球棒前端正中忠胜脸部中央。光子的手似乎可以感觉到忠胜的鼻软骨碎裂、掉了几颗牙、连颚骨也塌陷了。



忠胜当场昏了过去。光子也没停下手,这回是从额头打下去。碰,忠胜的额头扁了下去,掉出半颗眼睛,忠胜的双手在身体两侧紧紧握拳。再来一棒!这次打在鼻子的上方。相马光子的特别训练,挥棒一千次。看着、看着!接着是正中央方向喔!



这一击,让忠胜的鼻血从鼻子里噗的喷了出来。



光子放下了球棒。忠胜整个脸都是血,早已气绝身亡。耳朵里、歪掉的鼻孔,都各留下一道宽粗的血液。



光子把球棒扔了出去,拿起左手边的左轮连发手枪。然后朝趴倒在地上的优一郎走过去。



优一郎的身体下面,血好像是要将草地空隙填满似的流了满地。



那一瞬间,是他挺身护了光子。



光子静静在优一郎的身旁跪下。脸一凑近,发现优一郎还有呼吸。



光子稍微想了一下,移动了自己的身体以免优一郎看到忠胜的尸体,然后使劲抓住优一郎的肩膀,让他把脸朝上。



“唔——”优一郎叫了一声,眼睛无神地睁开。制服的左胸部位和侧腹各被打中一枪,血不断地涌出来,被学生服黑色的布料吸进去。光子将优一郎的上半身抱起来。



优一郎的眼神在四处游移了一会儿,落到光子的脸上。哈、哈、间接且短促的呼吸宛如是在配合着心跳一般。



“相、相马、同学……”优一郎说道,“旗、旗上他……”



光子摇摇头。“他打中你之后很害怕,逃走了。”



既然忠胜一心只想杀了光子,这个理由编得有些不合道理。而且到底忠胜和光子之间是谁在说谎,其实也已经昭然若揭。不过或许是脑子已经无法好好思考,只见优一郎轻轻地点点头。



“相、相……”优一郎左右两只眼睛的焦点已经对不起来,恐怕就连光子的身影也看不清了。“受、受伤了吗?”



“没有。”光子点了头然后说:“是你救了我吧。”



优一郎稍微笑了。“对、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护你了。我……已、已经……动不了了……”



说话时嘴边冒出血泡来,看来似乎是打中了肺。



“我知道。”光子说道。弯下身来,紧紧抱住优一郎。一头浓密的黑发落在优一郎的胸前,发尾被流出的血给濡湿了。光子就这样将自己的唇印上优一郎的唇前,刹那间优一郎眼睛突然稍微动了一下,旋即又闭上了。



这个吻,和刚刚像妓女一样给忠胜的吻完全不一样。这个吻是温柔、温暖且带有心意的吻。虽然带有点血的味道,但她不介意。



光子离开了优一郎的唇。优一郎意识模糊地睁开了眼睛。



“对、对不起……”优一郎说道。“我,已经……”



光子嫣然一笑:“我明白。”



砰、砰、砰、传来三声沉闷的枪声,优一郎的眼睛睁得好大。



这个时候,泷口优一郎已经是直直盯着光子的脸,恐怕就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死了。



光子将枪口还冒着烟的左轮连发手枪慢慢从优一郎的肚子拿开,然后再一次抱住他的身体,凝望着优一郎那对现在已经什么也没看着的眼睛。



“你真是个不错的人,让我感到有点高兴,所以我不会忘记你的。”



光子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似乎是非常依依不舍地,再次将自己的唇静静凑上优一郎的唇。当然,嘴唇上还留有余温。



阳光终于开始照射到北方山地的西侧坡地。优一郎的瞳孔,在光子头部遮住阳光的影子底下,正在急速放大。



[残存人数14人]



58



七原秋也(男子十五号),突然醒了过来。



四周由鲜艳绿草形成画框一般围绕着的蔚蓝天空,映入眼帘。



秋也迅速直起身子。看见包围在自己身边的草地的另一端,熟悉的城岩中学校舍就耸立在和煦的阳光中。



操场那里有几个身穿体育服的人,大概是体育课在上软式垒球的课程,不时有吆喝声传来。



秋也所处的位置是在学校中庭角落的树丛中。头上枣椰树宽大的叶子罩着好一大块区域。这里是秋也偶尔会在午休或是翘课时,用来打瞌睡的地方。



秋也站起来,看看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地方受伤。学生服沾上了细小的草屑,秋也将其拂去。



是梦……



秋也摇了摇仍然昏沉的脑袋。于是,这下子总算明白了。



是梦。所有的一切,都是梦。



就像每次做完恶梦之后,身上总是流满了冷汗。秋也伸手擦了擦脖子,果然满是冷汗。



怎么会,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梦呢?彼此非得自相残杀不可?自己竟然会被那个“计画”选上?



接着吃惊地意识到:操场上的人们——体育课?



看看手表。现在早已是下午上课的时间。睡过头了!



秋也急忙离开那片树丛,朝校舍的方向小跑步。今天,今天是……一边跑着,一边看手表,才知道是星期四。



星期四下午第一节课是国语。秋也于是安心了不少。国语是自己喜欢的科目,成绩也还算不错,而且秋也和任课的冈崎和子老师之间处得还算不错。看样子,只要自己认个错应该就没事了。



国语。喜欢的科目。成绩。冈崎老师。



脑海里浮现的这些名词,不知道为什么,叫人好生怀念。



事实上,秋也很喜欢国语课。就算教科书上收录的小说或是小品文内容都充满了赞美共和国的口号,要不就是无聊的“主义”纲领,秋也还是可以在字里行间找到自己喜欢的字句。对秋也来说,文字就和音乐一样重要。因为歌词是摇滚乐所不可或缺的。



说到歌词,是了,班上国语成绩最好的中川典子所写的诗,真美。和秋也千辛万苦才帮自己创作的摇滚乐曲填好的词相较之下,她的用字更为精确、语意也更为鲜明——一方面平淡、温婉;但一方面又犀利、强悍。简直就是将秋也心里所想像的女孩子形象,原封不动呈现在文字的世界里一般。而这点至少就已经确实地虏获了秋也的心。嗯,姑且不论国信庆时他喜欢典子这件事。



思绪至此,秋也重新意识到,啊啊,庆时他还活着。一边小跑步,一边觉得自己太过荒谬。一瞬间,因为安心感而差一点哭出来。真是太荒谬了。还真亏自己做了庆时死掉了这么个无聊的梦。



还有,在那个无聊的梦里,不知道为什么典子——不,典子同学才对。我什么时候开始直呼她的名字了?真不害臊——典子同学会和自己在一起呢?虽然在梦里似乎有事态演变至此的脉络可寻,但是这也就是说,我除了喜欢她的诗之外,多少还是蛮在意她本人的啰?哎呀呀,如此一来,不就得和庆时大吵一架啦。这可不得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秋也发现自己的嘴角正因为这幸福的幻想而浮现笑容。



秋也进入上课时间一片寂静无声的校舍,快步爬上阶梯。三年B班的教室在三楼。两阶当做一阶大步向前跨去。



到了三楼,在走廊右转。第二间教室就是B班。



秋也在门前停了下来,思考要对冈崎老师说的借口。身体不太舒服?不对,就说因为贫血的关系,站起来的时候,一下子头昏眼花好了。所以才多休息了一会儿。可是自己看起来一副健康宝宝的样子,老师会相信我吗?可以想见庆时会夸张地对秋也耸耸肩,而濑户丰那家伙会说:“秋也,你该不是睡过头了吧?”之类的话;三村信史则一边搔着鼻头,一边注视着秋也;杉村弘树会抱着胳膊,脸上些微露出看见有趣事物的表情。而典子则会对搔着头的秋也微笑。OK,就这样吧。反正丢个脸也没什么大不了。



秋也把手按在门上,做出一副深感抱歉的姿态,轻轻把门拉开。



正当秋也毕恭毕敬朝着讲台要抬起头来的时候,鼻子里闻到了一股不知哪儿来的腥味。



秋也猛地抬起头,把拉门一口气打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有个人倒在讲台那里。



冈崎老师——那不是冈崎老师。而是级任导师林田昌朗老师。而且……



他的头不见了。原本应该是头部的地方,成了一滩血水。一片镜片落在地上。



秋也将目光自林田老师的尸体身上移开,快速转头朝向教室里。



课桌椅排列整齐。就和往常一样。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熟悉的同班同学们,大家都趴在桌上。而且……



地板上满是浓稠的血迹。强烈的气味,直往上冲。



秋也一时间呆站在原地,然后慌张地伸手去碰触座位近在眼前的天堂真弓,才发现她背上多了一根看来像是天线一般的银色箭矢。尖端由真弓的水手服腹部穿出,鲜血不停由该处滴向真弓的裙子,然后是裙摆,最后落在地上。



秋也走向前去。摇动新井田和志的身体。和志的身体突然倾倒,脸部转向秋也的方向。



秋也心底涌上一阵恶寒。和志的眼睛成了红色的窟窿,鲜血和着像是浓稠蛋白一般的液体自窟窿里向外流。而且,他的口中,还插着一根像是粗柄锥子的东西。



秋也大叫一声冲到国信庆时的座位。他的学生服背后开了三个大洞,在衣服底下各自绽放出鲜血的花朵。一抱起他,庆时的头部便无力地垂在肩膀上。睁大的眼睛,无神的仰望着天花板。



庆时——!



秋也大喊,然后在混乱之中环顾四周。



如今,所有人要不就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要不就开始滚落到地板上。



江藤惠的喉咙被利落地割开,看起来就像是西瓜的切口一般。仓元洋二的头上插着一把镰刀。小川樱的头则像是过熟的果实一般迸裂。矢作好美的头有一半不见了。大木立道的脸上劈着一把柴刀,左右脸像分开的花生米一样,两边上下错位。元渊恭一的腹部看起来就像是香肠工厂的产业废弃物回收笼。旗上忠胜的脸被打得乱七八糟,一片血肉模糊。清水比吕乃的脸整个发黑肿胀,如海参一般大小的舌头在张大的嘴角向外吐出。而那个“第三之男”三村信史的身上,到处都是洞。



简单地说,大家——都死了。



秋也的目光,停在一个人身上。川田章吾——那个风评不佳又难亲近的转学生——胸口上深深插着一把刀子。他的眼睛轻轻半闭着,面向地板,但什么也没在看。



秋也接着吞了口口水,望向中川典子的座位。她的位置在庆时后面,原本应该要更早看见她才对。可是,不知为何,如今每个同学的尸体连同座位,像是不断地绕着圈转似的,秋也好不容易才认出典子的身影。



典子她还趴在桌上。



秋也跑向典子,抱起她的身体。



骨碌,她的脑袋“脱落”了。留下穿着水手服的躯体,滚落地面,在血池之中骨碌的滚着——最后抬眼看着秋也。眼里满是哀怨。你不是说要救我吗?七原同学。我死掉了。亏我喜欢你。亏我这么喜欢你哪!



秋也的视线仿佛被钉在典子的头颅上,两手抱头,极力张大了口,感觉就要发疯了似的。



由自己的腹部深处,奋力挤出一声喊叫。



突然间,秋也的视线映出一片白色的东西。



靠着自己的身体感觉——身体躺在地面,而那东西和身体则是呈水平相对——与视觉相结合,秋也才好不容易认出那原来是一面天花板。视线右侧一隅,还装有一盏日光灯。



有人轻轻用手碰触秋也的胸膛。



秋也一方面发现自己正不停地喘气,一边用目光由那只手向上追到手臂,再由手臂到肩膀,看见了身穿水手服、绑着两根辫子、女生班代表内海幸枝(女子二号)正静静地对自己微笑。



“太好了,你醒过来了。”幸枝说道。



[残存人数14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