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话 妹妹想有条不紊地进行准备(2 / 2)
「好啦好啦,哥哥,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小透子也累了吧。先请坐」
「不、不好意思啊,雪季小姐」
霜月摇动着马尾辫,连忙低下头行礼,很客气地坐在沙发上。
明明坐在正中就好,她却刻意坐在了角落里。
雪季走向厨房。
春太还完全没有理解这一情况。
他也是刚从学校回来,随后门铃就响了,然后霜月透子便出现了。
「好了,让你久等了。很冷吧,咖啡牛奶可以嘛?」
「十、十分感谢,雪季小姐」
雪季把三个咖啡杯端到桌子上。
两杯是咖啡牛奶,另一杯是咖啡。
放在春太面前的那杯咖啡,应该加入了分量恰到好处的砂糖。
「真好喝……」
「能合你的口味太好了。虽说我喜欢做饭,可是泡喝的不怎么擅长呢」
樱羽家的咖啡和咖啡牛奶大部分都是速溶的。
怎么说雪季也不能花工夫来做磨咖啡豆泡咖啡这种事。
三个人啜吸着热饮,吃过作为茶点的蛋糕后——
「小透子,你很快就找到我们家了吗?」
「啊,是的。因为我手机里装有导航软件。而且也收到了贵府的照片」
「是呢,没有迷路就太好了」
「……我说啊,你们两个先别继续往下说了,也给我解释一下」
春太把咖啡杯放在桌上,用尖锐的目光盯着两位少女。
霜月透子——恰好是雪季的表妹。
两人的母亲是姐妹。
由于春太和雪季不是亲兄妹,所以他和霜月没有血缘关系。
然而,因为在表面上春太和雪季是亲兄妹的设定,因此在外人面前春太也有必要谎称霜月是自己的表妹。
「雪季,霜月要来咱家这种事我可是一丁点都没有听说过啊?」
「是惊喜」
「我说你啊……说得这么轻巧」
今早雪季那故弄玄虚的发言,看来是这件事的铺垫。
「对、对不起,樱羽先生。我并没有打算吓您一跳的……」
「算了……既然是雪季准备的惊喜,即便是挖坑整人我也原谅你把」(译者注:落とした穴ドッキリ,此处应该是指一种在沙地或土地挖坑、让路人不小心掉进去的恶搞类节目或行为)
「您依旧是过于宠溺爱妹呢……」
「在某种意义上算整人失败呢」
霜月和雪季无关紧要地吐槽了两句。
「整人这个我原谅你了,所以按顺序给我解释,按顺序。要我们照顾霜月是怎么回事?」
「因为学校的期末考试结束了,我就来这边了。毕业典礼的那天会回去一次」
「交通费也不是闹着玩的呐」
「说的是呢,不过毕竟不能浪费时间」
春太试图整理一遍情况——才发现那是白费功夫。
信息完全不够。
「你们两个,话说地语无伦次哟。霜月看样子是要住很久的,可是你为什么来这儿啊?」
「关于那一点我很抱歉,但是——」
「啊,你等一下」
春太展开手掌,挡在霜月脸前。
「霜月,你不用说敬语。就像你和我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喂!』『你啥啊~!』这样的感觉就好」
「我说话没有粗俗到那种程度吧!?」
一瞬间,霜月做出了如同回到那个时候一般的强势吐槽。
一半是玩笑话,不过在那个农具仓库里霜月有着不良气质是真的。
那是她身为继承旅馆的女儿受到严苛教育的反作用吗?
「啊,不是的。樱羽先生比我年长,就像是亲戚的哥哥一样的人,不能不用敬语」
「讲敬语的角色有雪季和母亲就够了呐」
「那么,只是称呼上叫“哥哥(お兄さん)”……可以吗?」(译者注:后续在中文上不再刻意区分お兄ちゃん和お兄さん,除非难以分辨发言者)
「……」
春太瞟了雪季一眼。
对于那一称呼认可与否的决定权不在春太身上,而在妹妹。
「嗯……可以吧。不过,可并不意味着小透子就成为了妹妹哦」
「我知、知道的」
雪季公主看来总算是给出许可了。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从妹妹毕业”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是其他人成为他的妹妹这件事她无法容许嘛?
既然那样,他倒是也该关注晶穗的动向了——
「我继续说了。霜月你——」
「那个,哥哥,叫我透子就可以。您要让我和您装作亲戚对吧?既然如此,叫我名字不是有些不自然嘛?」
「小透子意外地精明呢。好漂亮的借口……」
「我可没、没有什么奇怪的意图哦!」
霜月在面前唰唰地摆着手。
但是她说的也有些道理。
「说的是呐,你表面上是母亲那边的表妹呐,如果被谁听到了我叫你的姓就会被怀疑吧……」
唯有晶穗知道春太和霜月没有血缘关系。
然而,若是被松风或者雪季的友人组合听到的话,那帮人马上就会感到违和吧。
「我明白了,那就不叫霜月,让我叫你透子吧。雪季也没什么问题吧?」
「……可以吧」
尽管他们在谈的不是需要向妹妹征求许可的内容,春太却总感觉有些害怕。
「所以,透子为什么来这边了?」
「透、透子……不是我该动摇的时候呢。我也是,那个……和雪季小姐一样,要报考水流川女子学校」
「哈!?」
春太差点没忍住站起身来。
这是他甚至没有想象到的、过于意外的发展。
「不是和哥哥说过一些来着嘛?我要去报考远处的学校」
「啊——这么说来,我好像是听到过。不过,这太远了吧!」
透子住在从这条街坐电车都要花上三个小时的乡村小镇。
她家在经营老牌旅馆,所以家人的工作调动也不可能发生。
「……难、难道是叫“霜月”的那个旅馆,那儿倒闭了?」
「您在说什么啊!那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会倒闭的!」
「不会永远开下去的吧」
不过,他是说错话了。
果然吐槽的时候会回想起在农具仓库里态度粗暴的透子的形象——春太同时想道。
「抱歉。不过怎么会呢,从那个镇子去到水流女校上学是做不到的吧?」
「嗯,嗯嗯。往返六个小时怎么说都做不到呢」
「嗯?怕不是你要从我们家上下学什么的?」
「我不会说那、那么厚脸皮的话的!毕竟雪季小姐你们的父亲又和我不是亲戚……」
尽管很遗憾,但正如她所说,樱羽家和冬野家并非亲戚。
由于父母的离婚,两家人的亲缘被切断了。
雪季的存在充其量只是勉勉强强为两家人维持了微弱的联系。
「只不过,由于霜月家的惯例,继承老板娘职位的女孩子必须要走出家门一次,在外见见世面」
「唔——所谓的惯例还挺古旧呐」
「啊啊,就是在继承家业之前可以让你离开本家、自由生活的意思吗?」
一直在默默听着的雪季插嘴道。
本以为雪季先前已经听说过各类情况了,看来也有不了解的部分。
「是的,高中和大学可以让我去县外」
「嘿,大学也要嘛。就是说最短也会离开本地七年啊」
对于春太的话语,透子点了点头。
不过,反过来说的话——
她漫长的人生就只有七年时间是自由的。
如此想来,他对透子也感到些许同情。
「所以……我就想着利用寒假,也到这边上个补习班的冬季课程。顺便在寒假之前到这里先适应一下」
「是嘛,就算突然让你在陌生的地方学习也很难啊」
像雪季这种在乡村小镇住了将近半年时间,却到最后都没能适应。
首先必须要习惯新环境的氛围,否则就无法集中精神学习——这一点春太十分赞同。
「应考水流女校也必须在这边上补习班才有办法准备」
「原来如此……呃,但是为什么是水流女校?县外的话不是哪里都好吗?」
「嗯嗯,说实话,只要是城市里的学校,哪里都好」
「这里倒也并不是那么有城市范儿呐」
春太苦笑道。
透子也露出苦笑,说「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像城市了哦」——
「只不过,我有一位亲戚家的姐姐在水流女校就读,她也能把学校附近的公寓房间借给我住……」
「原来如此……呃,等一下!难道透子也要住到雪风庄吗?」
「诶?哥哥,您知道雪风庄吗?」
「还什么知不知道的……」
他回想起了前些日子连续两次造访雪风庄的经历。
以及在那里雪季讲出的富有冲击力的话语。
顺便那里还有房东的女儿——那般打扮花哨的辣妹。
「小透子,我和哥哥之前也刚刚去参观过」
「诶?难道雪季小姐也要住在那栋公寓里吗?」
对于透子的提问,雪季点点头。
透子好像真的没有听说,一副相当吃惊的样子。
在透子看来,雪季——由转校生变为了她欺凌的目标,然后变成表姐,进而又变成了报考同一所高中的同伴,还可能是住在同一栋公寓的人。
对于如此迅速的转变,不惊讶才更奇怪。
「如果在那所女子高中就读的话,住在雪风庄倒是的确很方便……我有点吃惊」
「我这边暂时还没有确定下来……」
雪季稍微朝春太这边看了一眼。
春太故意保持无动于衷。他作为兄长同样尚未能够消化这番话。
「我还不知道自己能否被水流女校录取呢」
「我亲戚的姐姐倒是说过“水流女校少有落榜的人”……」
「……」
听闻透子这段不谨慎的发言,雪季气得太阳穴青筋暴起。
不,雪季说不定就包含在那少有的“落榜之人”里面呀。
这话,春太到底也说不出来。
「唔,所谓透子亲戚的姐姐是谁啊?」
「是冬野小姐——那位冬野冰丽小姐」
「……」
他就想着莫非如此,果真是这样嘛——春太接受了这个答案。
前不久刚见过面的冬野冰丽看来也与春太身边的人有较深地关联。
「我们家母亲那边也姓冬野——不,虽然雪季小姐这一脉姓冬野,不过我父亲那边的亲戚也有姓冬野的人。冰丽小姐就是我父亲那边的亲戚」
「好乱呐……呃,等下?」
辣妹系的冬野冰丽同时也是透子的亲戚。
这也就是说——
「哥哥,那位叫冰丽的人也变成了我的亲戚对吧?」
「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倒是会变成那样呐」
雪季应该还没有和冬野冰丽见过面。
然而,因为雪季和透子是表姐妹,而透子父亲那边的亲戚是冬野冰丽。
因此雪季和冰丽自然也成为了所谓的亲戚。
「……世界真小呐。而且冬野冰丽她本来就离我们不远」
「冰丽小姐的妈妈是公寓的房东,又和我妈妈是熟人……关系真的是错综复杂呢。我可以停止思考吗?」
「啊啊,我也不想继续深入思考了」
虽说实际上关系并没有那么复杂,但光是他们一家人的门户庞大,都致使春太处于混乱之中了。
不必提不擅长思考的雪季,春太也不想过于深入地思考。
透子还不知道,不过春太也有对外人隐瞒着的血缘关系。
他已经想重新自称个“山田”之类的其他姓氏从而完全摆脱出来了。
「总而言之,小透子在寒假期间就托付给我们家了。从妈妈到爸爸我都联系过了」
「不知道的就只有我啊」
假如安排的人不是雪季的话,他这会儿就要给那人一拳了。
「不过,对不起啊,小透子。因为没有空房间,所以你要和我住一间屋了哦」
「啊,好的。我完全没关系。雪季小姐没问题吗?」
「嗨,我大多待在哥哥的房间,所以我觉得不碍事」
「在脸面上不碍事吗?」
「你说什么——?(压力)」
「没、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妹妹,好强。
要是别人听说这两个人曾经是欺凌和被欺凌的关系的话,一百个人里有一百个会给出雪季是欺凌一方的判断吧。
称谓也是——雪季叫“小透子”,而透子则叫“雪季小姐”,加上了敬称。
本来雪季应该对透子怀有畏惧心理的——但不知何时,她把透子悄悄招呼到家里,然后独自和透子聊这聊那。
自从提出了“要做女朋友”的宣言之后,看样子雪季果然是改变了——
「这、这么说来,透子,你之前来过这边一次对吧?」
「啊,是的。那个时候我来预先看看学校和公寓」
「你和松风见面是随后的事嘛……」
谁想到会埋下如此伏笔呢。
「那个时候我是住在酒店里的,不过十几天的话怎么说也——就这样,雪季小姐的母亲向我提议说可以住在樱羽家」
「黑幕原来是老妈啊」
与本家断绝关系的母亲和身为侄女的透子保持着联络可还行。
「我会发挥作用的。做饭、洗衣和打扫卫生我全都受过训练。洗衣服和打扫卫生我在旅馆里也在做,所以是专业的」
「等等,透子是客人吧。不能让你做家务」
「那、那么,再来擦个背什么的……?」
「细 锁」(译者注:Kwsk在日文里是详しく(教えて)——详细告诉我的网络用语缩写)
雪季面带笑容的使劲抓住透子的肩膀。
妹妹不会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可怕的笑容吧。
蹦出了平时不用的网络俗语这一点也异常且恐怖。
其实春太在“霜月”旅馆的浴池里让透子给他擦过背。
他也让她稍微给做了一些更加快活的事。
那个时候他到底是得寸进尺了——他有在反省了。
本来是特意向嫉妒心强的妹妹保密的实情——另一位当事人暴露出来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樱羽春太貌似无法在远离麻烦的前提下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