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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黛第46节(2 / 2)


  李子池上前一步,悄声与他说:“那姑娘活不长啦,倘若你真对她有九分喜欢,就赶紧的,死了这条心,别在这棵快要枯死的树上吊死。”

  李子池这话犹如天降五雷,轰一下在苏长青脑子里炸开,他被这话搅得痴痴傻傻,想不了多的,只能呆呆看着李子池,讷讷道:“是不是伤得太重?还是有下毒?我再带她回去找解药。”

  “若是中毒那多简单,我还能费那么大劲来劝你?她身上的伤也不算什么,几个血窟窿也就是看着吓人,我已经都清理好上好药,这姑娘身体异于常人,过几日就能痊愈,只不过……”李子池捋着他下颌上那一小撮山羊胡,愁眉不展,“小丫头历经生死,能活到今日已属不易,你俩若有什么私房话要说、私房事要做,就都赶紧做了,省得以后留遗憾。”

  “李叔叔,我看她脉象、气息,都无大碍,怎会到这来日无多的境地?”

  李子池斜睨他一眼,撇撇嘴,很是不屑,“所以说你是苏长青,老夫是神医再世嘛。”

  又皱着眉思索一番,适才正色道:“逆天改命,偷魂借骨,终究不是正道之法,如今的来的,迟早要还回去。”

  “这是何意?这……”

  “我看你啊,关心则乱,我如今无论如何说你都听不进去,自己进去找那姑娘说去。”

  “成。”

  苏长青顶着干活干出来的满头汗,急匆匆闯进屋子里。

  这房子小得没遮拦,一进门便对里面的各色物件一览无遗。

  柳黛这会儿刚醒,证坐在床沿,脑袋靠着床柱子安安静静看着她,有一股不谙世事的单纯,总让人生出几分不忍与怜惜。

  因此他不敢问,偌大个男人站在窄小的屋子里,显得突兀至极。

  还是柳黛开口,说得却是另一件事。

  “方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

  “嗯……”他低头,看着脚尖,仿佛弟子听训。

  “原来你对我只有七分喜欢,我对长青你,可是有十二万分的喜欢,这么一比,我好生可怜……”

  “啊?”他茫然地抬起头,接不住柳黛的突然发难,“啊?”

  光会啊,又不是门外散步的大白鹅。

  第62章 雁楼62 “我暂且留他一条性命。”……

  雁楼 62

  苏长青抹一把脸, 企图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李叔叔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的心被揪成一团,酸胀交加, 而她眉眼弯弯,嬉笑未变。

  “李叔叔说的……哪一句?”她挽起一缕发在指间绕来绕去地消遣,嘴上还不忘逗弄苏长青, “是说你有九分喜欢我的那句,还说我活不长的那句呀?”

  “柳黛!”他急不可耐, 将一贯的从容稳重抛到脑后,此刻他纯然是一颗关心, 不掺其他,“你老老实实说清楚, 你自己的身体你到底知道多少?”

  柳黛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又是一乐, 她朝他招招手,将他叫道近前说话。

  方才未方便干活, 他的袖子还挽在手肘上,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皮肤,却又包裹着喷薄欲出的肌肉, 男人与男孩的模样糅杂在一起,让人依靠, 又让人怜惜。

  他蹲下0身仰望她,她伸手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膝头,紧紧握住。

  或是因他被噩耗震慑, 此时还未回过神来,便没能推开她的手,继续坚守他的男女大防。

  柳黛低头看着自己腿上两人交握的手, 感受着他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忽然对自己的故事生出几分怯懦与羞惭,她害怕,她也深深自卑着。

  “嗯……我确实活不长……所以……长青可不要当真喜欢上我,那可是会很伤心的……所以……喜欢我一点点就好了……”她眯着眼,向他展示一抹俏皮的笑,“就米粒那么大的一点点就好了。”

  他低头,抬头,欲言又止。

  他察觉到自己眼眶温热,慌忙低下头,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控制心口翻涌的疼痛。

  柳黛没料到自己轻轻巧巧一句玩笑话会在他心中掀起这般风浪,她清楚地感受到他握住自己的手突然收紧,力道大得让她感觉到疼。

  “你怎么了……”

  “柳黛。”他猛地抬起头,眼底微红,亦泛起层层波澜。

  “啊?”轮到她学大白鹅啊啊乱叫。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务必一字一句与我说清楚。别再开玩笑。”

  最后一句几乎用祈求的语气说出口,逼得柳黛也心软,再不敢闹他。

  短时间内正经一回。

  她把视线挪到他领口一片小小污渍,没所谓地回答:“不过是练些邪功,得了些在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功夫,孱弱之躯负荷不住,迟早要完蛋。对了,我是早产儿你知不知道?七个月便落地,出生时满脸乌紫,大夫断言我活不过三天,但我娘还是给我续上了命,我娘你是知道的,大名鼎鼎月如眉,本该在十八年前死在六大门派围攻之下的魔教妖女月如眉。”

  “然后呢?”苏长青望着她的眼睛,定定问道。

  “然后?”柳黛仰起头,似乎是在畅想往事,但其实她什么也没回想,与月如眉相处的诸多时日,通通是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然后六大派的人棋差一招,月如眉没死,我出生啦,带着伤、带着毒,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月如眉却拿了这世上最狠毒的法子折磨我,教我生不如死,教我持刀染血,让我成为这世上又一柄杀人利器。方才叫你给我穿衣裳,你却眼睛都不敢睁一下,原我早就想找机会告诉你了,不过现在说也不迟——”

  一面说,她一面扯散了深蓝色外衫,露出内里再度被鲜血浸透的中衣,到此手上仍不停歇,剥掉中衣只剩一件月牙色肚兜。

  苏长青直愣愣地看着,甚至都忘了要避开。

  柳黛侧过身,将后背让出来。

  她肌肤如雪,面若桃花,应有一张无暇美玉般的后背,然而苏长青却看见一整背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疤,从后背一直蔓延到前胸,甚至于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角落。

  她背对苏长青,生硬冰冷,“练蛊术你听说过没有?南疆制造万蛊之王的邪门法子,一只毒皿内装进许多种剧毒之物,毒蛇、蝎子、晰蝎、蟾蜍,你能想到的,她都能给你找来,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万蛊之王。我——就是她练出来的最毒最烈的一只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