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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1 / 2)





  方兴看了晏骄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开口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黄海平的镖师?”

  “自然认得,前几天才刚一道从外头回来呢。”小雷笑道,“我年纪小,无甚经验,家里担子又重,外头人都不爱带我,还是黄大哥不嫌弃,一路提携。”

  说到这里,他好像才突然想起来眼前坐着的是官差,顿时不安起来,“官爷,这位姑娘,可是,可是黄大哥出什么事了吗?他这个人最是古道热肠,惯爱抱打不平,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动手的。”

  晏骄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答反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雷道;“初三回来的,黄大哥到底怎么了?”

  晏骄又问:“回来的路上他是不是受了伤?能跟我们说说详细经过吗?”

  小雷越听越不对劲,干脆站起来,声音发颤,“他,他是不是出事了,啊?你们快跟我说啊!”

  “他昨天死了。”方兴道。

  小雷登时僵在原地,过了会儿才满面愕然的道:“死了?不可能,他,他怎么会死呢?我们前几天才见过的,说好了过完节再一起出去……”

  可他也知道官差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胡话,渐渐地就说不下去,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他哭了半天才慢慢回转过来,断断续续将那日情形说了。

  “初三那日,我们到了城外道上,因恰逢集市,车马行人甚多,前头也不知怎的突然惊了马。那马匹原是跟另一匹马一同拉车的,一匹惊了,另一匹也跟着乱跑,带着马车在道上横冲直撞。黄大哥见状便跳下马来去拉车,可两匹马带车,再加上车上的几个人,冲撞起来非同小可,不拼命哪里能行?”

  “黄大哥被撞了好几下,手臂都拉伤了,这才勒住了。”

  “稍后后面的马车和护卫赶上来我们才知道,前头车上坐着一名孕妇和一个五岁孩童,另有一个乳母和小丫头,原是出门上香的。”

  “那男主人千恩万谢,直说自己是城西周家,要请黄大哥上门做客,又要重金酬谢,只是都被黄大哥婉拒。男主人又要带黄大哥去看大夫,可黄大哥急着家去,且一时也没觉得怎么样,便用自带的金疮药随意包扎……”

  说到最后,小雷再次嚎啕大哭起来,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后悔不迭道:“我太蠢了,黄大哥也是个人啊,早知就该强拉他去看大夫!”

  方兴立刻分出两个手下,去查看小雷口中那处地点,看能不能找到马车发狂的痕迹。

  大好男儿哭嚎起来分外惹人心酸,晏骄低声宽慰道:“他伤得很重,即便当时看了大夫,也几乎不可救了。”

  昨天晚上解剖完之后,她还特意去问过冯大夫,冯大夫听后直摇头,连叹天命不可违。

  这样严重的内脏破裂,显然已经超出当下的医疗水平。

  然而小雷听不进去,依旧一味自责,引得隔壁的老奶奶和妹妹们都忍不住担心而过来询问。

  小雷从地上站起来,拉住奶奶哭诉道:“奶奶,那个常来看您的黄大哥死了,他为了救人死啦!”

  奶奶一听,登时老泪纵横,拍着大腿哭道:“贼老天,却叫那好人不长命,为何不收了我老婆子去!”

  一家人抱头痛哭,许久方才转还,老奶奶坚持要去瞧瞧黄家人,谁劝也不听。

  方兴十分为难的看向晏骄。

  晏骄想了一回,立刻安排道:“小八,你就近去借一辆车来,然后陪老人家和三个姑娘进城吊唁。我和小六、小雷先行一步,去找那周家。”

  黄海平已死,被救的总该知道的。

  众人分头行动,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周家。

  城西有名有姓的周家只有那一家,早年贩卖粮食起家,名声不小,倒是好找。

  小六上前叩门,说明来意,门房不敢怠慢,立刻进内回禀,不多时,当日那名男主人周彤便小跑着哭迎出来,拉着小雷反复确认,丝毫不敢相信恩人已逝。

  “当日回来之后,我还特意与父母说了,家里众人都感激的了不得,直说要备重礼登门,奈何恩公未曾留下姓名,家中下人无用,至今还未打探出来。谁成想,谁成想,已是晚了一步!”

  说到这里,周彤也不禁捶胸顿足,痛哭失声。

  稍后众人进门,周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听说后亦是泪洒当场,那被救的少夫人晚一步出来,乍听噩耗险些晕过去,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待慌乱过后,众人重新落座,晏骄叹道:“英雄已逝,可你们这般知恩图报,想必他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

  见多了翻脸不认人的人间惨剧,如今再看这家人,悲痛之余到底也松了口气。

  周家少奶奶闻言哭道:“当日若非恩公,我们娘儿仨只怕都快过头七了,哪里还能有今日?若再不知感恩,还算人么?”

  她说完,那头老爷子老太太已经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叫人立刻去准备素服,这就要前往黄家吊唁。

  晏骄忙顺势说出希望他们配合结案的请求,周家人都忙不迭应了。

  方兴又请他们带着去查看了当日出事的车马。

  因已过去几天,车马俱已擦洗过,但他心细如发,仍旧从马具缝隙内发现了一丝没有清洗干净的血痕,应该就是当日黄海平双手血流不止染上的。

  还有最关键的:之前验尸的时候,晏骄曾在黄海平胸前发现了一处很奇怪的淤青,似乎隐约能看出点纹样,当时还想不出是什么,以为只是巧合。可现在看来,俨然就是那皮质马套子上镶嵌的刻着特殊纹样的铜扣!

  晏骄站在马前反复比对了高度,点头,“就是这个了。”

  整套马车失控,黄海平为了停住马,势必要奋力向前,迎面与马儿撞上,这铜扣便死死碰在他胸膛上,留下印记。那随即而来的,便是将他脾脏撞破的巨大冲击力……

  之前方兴派出去的衙役回来复命,说恰好事发那几日小雨连绵,地上泥土湿软,马车走过的痕迹非常明显,虽然这几日有路人踩踏,有些淡了,但依旧能轻易分辨出车辙宽窄、纹样与周家马车一般无二。

  如此一来,人证物证俱在,此案可以了结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周家的车队便浩浩荡荡停在已经挂上白灯笼的黄家门外,一家人进门就给孙氏跪下了。

  说明缘由后,两家人在院子里抱着哭成一团。

  周彤直说对不住,老太太见孙氏一个人还带着两个不懂事的孩子,爹妈没了不说,还剩下一双公婆时常作妖,当场便要认她做义女。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们周家的大小姐,这两个也是我嫡亲的外孙和外孙女!”

  孙氏哪里肯应,周家人却都觉得这个法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