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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1 / 2)





  你这样下去,迟早要死在你那个爹手里!他根本没有把你当成儿子来看!景倚渊怒喝道,他见白秋涯走神,咬牙默了默:他是你亲爹么?

  白秋涯摇了摇头,呆呆地道:不,他是我义父。

  我就说不是亲生的!景倚渊怒骂:你若是不逃离此处,迟早要死在他手里!

  离开他?去哪里?白秋涯愣怔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生来就在东海,我从没去过其他地方。

  那就去啊!景倚渊坚定道:离开东海,你在哪里都能活着!

  可父皇是唯一接受我的人白秋涯咬着嘴唇,他看着景倚渊身上的伤口,那些鲜血淋漓的创口一次次刺激着他的眼睛。

  这世上,除了蛟族,再无人接受我。

  冰极之中一片岑寂。

  我接受你。

  末了,景倚渊凝重道。

  我接受你,大舜的十三皇子接受你。

  男子声音低沉,神色庄肃凛然。

  白秋涯仰起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景倚渊的双瞳,那瞳孔里仿有星河浩淼,和东海之外的万丈阳光。

  凡大舜疆土,你可随意驰骋,任意去留,有人欺你,你便打回去!你只肖提景倚渊的名字便好,你所有的帐他替你买,你闯的祸他给你抗。

  景倚渊摸向怀中,取出一枚信印,那是大舜皇室的家徽白凤金盏。金盏花周围飞舞着耀目的凤凰,古拙又质朴。

  白秋涯看着手中的信印,上面还带着景倚渊的体温。

  这是大舜皇室的家徽,你拿着它,无论你在人间走到哪里,谁都不敢不接受你,谁都不敢为难你半分。

  我从不欠别人什么。景倚渊一点点捋顺着白秋涯的额发,眼中似有温暖的火光,他勾了勾嘴角,霜花自他额前轻轻掉落,好像这一秒,他便许诺了一生,也走完了一生。

  你带我看海,我就带你看人间。

  你给我海底雪,我便还你人间月。

  景倚渊笑着说。

  大舜国都的中秋灯海夜市,虽比不过你的羽星雪,却也未曾逊色多少景倚渊说着说着,声音逐渐黯淡下去,他晃了晃身子,却被白秋涯一把抱在怀里。

  倚渊!白秋涯大喊。

  白秋涯旋即便见那景倚渊身上结出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冰碴子,他颤了颤旋即恍然大悟。这里是东海冰极,对于人类而言,这里的温度是可以要他们性命的!不肖太久,只要景倚渊在这冰极里呆上半柱香,他怕是就要冻成冰块了。

  白秋涯努力抱住景倚渊,希望给他一丝热量,可那一点热量也是杯水车薪。怀中的男子正逐渐变得僵硬。

  景倚渊的脸已经冻成了青色,他勉强地翕动着紫色的嘴唇笑道:你还不答应?你再不答应,我可要听不见了

  热量自他体内中一点一点流走,怀中的男子此时在战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痛苦,那样的用力,可每句话都是那样的有分量,每句话都能刻进心里。

  我可你说的都算数么?白秋涯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景倚渊脸上。

  只要我在,便永远算数。

  景倚渊轻声道。

  那是景倚渊在昏迷前说的最后的话。

  白秋涯望着这无尽的冰极,这无色的一切突然间仿佛染上了色彩。

  景倚渊终于再忍不住这冰极刺骨的寒意,他本就失血过多,此时的意识越发涣散,景倚渊的四肢逐渐僵硬起来,眼皮如灌铅一般越发沉重。他死死抱着白秋涯,仿佛他是这寒冰地狱中最后的救赎。

  再不出去,身为人类的景倚渊就要死了!

  白秋涯咬着牙,忍着身上伤口的剧痛抱起景倚渊。这四周皆是他父王设下的寒冰结界,若没人使用咒印打开结界,普通的法子根本无法打开。

  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白秋涯那一刻才深深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蛟族的工具,那些仰慕和憧憬,不过是因为他于蛟族还算有些用处。无论自己曾经为蛟族牺牲多少,他们也未曾在乎过自己。

  他们在乎的,不过是蛟族的命运,至于其他,至于这东海里的万千生灵,这和蛟族尽数无关。

  银光闪过,伤痕累累的青年化成银色的蛟龙!他大声喝道:景倚渊!不准死!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离开东海!他悲怮地嚎啕,白秋涯第一次如此地愤怒又难过。刚刚触手可及的幸福昙花一现,身旁鲜活的生命此刻却迅速凋零枯败

  他愤怒,他悲哀。

  那悲怮地声音宛如利箭,似能穿越整片海域。

  任何法力对于东海冰极的冰柱都是无效的。

  除却蛮力。

  白秋涯像野兽一般,用尽全力向那冰棱制成的牢笼撞过去!一下!两下!三下!!!银白色的蛟龙被撞的头破血流,新伤旧伤混着鲜血一滴滴顺着冰面淌下

  坚硬的牢壁出现了一丝裂痕。

  白秋涯惊喜非常,他看着那道裂痕继续撞上去!这东海的冰极曾经困了他数百年,他从未想反抗过这道壁垒,可如今他要闯出去!把这冰极的壁垒用最野蛮的方法生生破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开路!

  我要出去!!!

  放我出去!!

  白秋涯用尽全身气力大喊!似乎要把这数千年的压抑统统发泄出来!

  出去,出去

  他要出去。

  去看东海以外的大千世界。

  白蛟浑身是血,他眼里再没了那些被驯养出的温和怯懦,他的眼里燃起了燎原的大火!

  白秋涯奋力一撞!终于将那冰极地狱的壁垒撞出了一个缺口!温暖的海水从缺口处灌进来,白秋涯脱力跌坐在冰面上,他再度变回了那个单薄的少年。可那单薄的少年此刻身上却是体无完肤,上半身是无数被冰碴割裂开的口子。白秋涯用着最后一点力气向着景倚渊的方向道:倚渊!我成功了!我做到了,我们可以逃出去

  一片岑寂。

  白秋涯看向景倚渊的方向。

  青年躺在地上,身上是一层薄冰。

  他的眉目依旧那般俊朗,可却冷的吓人,那个男子的呼吸早已经停止了。

  景倚渊!!!

  白秋涯发疯似地赶到了他身边。

  白秋涯将他抱在怀中,发疯一边晃着他,可男子的身子僵硬如铁,胸口前一片寂然,毫无起伏。

  白秋涯愣了愣,那是死亡,那是那样真实的死亡,好比那条鳐鱼醫影,就那样血淋淋地死在自己面前。

  而自己除了嚎啕、崩溃与呐喊,根本无能为力。

  这东海,根本就是一个残忍多牢笼。

  深海之下,少年绝望无助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