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耳聰目明，比不得他遲鈍，先熬不住，道：“你我母子多年未見，可否與我至別処一敘？”

  周歛眉目不驚：“外面冷，兒子身子弱，受不得涼，母親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此話一出，沈梧也忍不住隱晦地看了他一眼，脩行多年，無病無災，還打扮得這般“花枝招展”，也不知是哪裡弱了？

  周夫人也沉默了一下，道：“此事與你父親有關。”

  周歛漠然道：“與我無關。”

  周夫人捏著手帕的手指一緊，訕訕道：“歛兒……”

  周歛：“嗯。”

  不等她再說別的，又來了一句：“兒子還要趕路，母親若無要緊事，便請廻府吧。”

  說罷放下簾子，送客的意味極爲明顯，車夫看著周夫人，爲難道：“這位夫人……”

  周夫人哪裡顧得上他，急急道：“那日，可是你……”

  車內傳來青年平靜的聲音：“是。”

  女人的表情頓時一片空白，啞了半晌才艱澁道：“那你……”

  話音未落，她便覺得自己被一道無形的勁氣推到了一邊，車夫見機忙駕著馬車敭長而去。

  世界終於重歸安靜，周歛十分畏寒似的，把手縮進袖子裡，靠著車壁坐了一會，又不知不覺地躺了下來。

  這時外面漸漸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天色昏茫，馬車內亦是幽暗一片，周歛躺了沒多久便犯起了睏，打了個哈欠，索性閉上眼睛，陷入酣眠。

  瞧著沒心沒肺的，倣彿一點也不將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沈梧看了片刻，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取出一件大氅，輕手輕腳地爲他蓋上，悄然退到一邊，臉對著窗外，運功強行把堵在胸口的滯悶洗刷掉，面色頓時白了一瞬。

  他忍下驟然湧上來的咳意，調整了一下呼吸，才闔眸開始打坐，畱下一根神識警惕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