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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娱第一花瓶第118节(1 / 2)





  商陆的设计不止于此。早在跟摄影组和美术组碰头的第一场会议,他就定下了整部片子的色彩基调——

  影片刚开始的滤镜和道具景观色彩,都很惨淡。海面是深蓝的,夜是浓黑的,村庄的屋子是灰白的,很少见到绿色,也少用柔光,给观众呈现出一个了无生趣的画面——除了那株盎然的三角梅。

  有意思的是,剧情进入到后半段,三角梅越发衰败,而画面色彩却反倒浓墨重彩了起来,热气腾腾的打边炉、五彩的筹码、耀眼的金、浓郁的红、炫彩的灯光,勾勒出一个令人流连忘返的声色犬马。

  很有意思,「瘾」吞噬生机,「瘾」带来人间烟火,「瘾」像蟒蛇,缠绕活物到死,「瘾」像万花筒,转出一个斑斓的俗世。

  为了达到这样的色彩效果,纪南设计了一整套配色方案,被商陆微调驳回上百次才最终定稿,整个团队照着色卡满世界找道具、布景,小到一个鎏金门把手,大到天花板吊顶壁画,都用尽心思。

  “咔。”

  商陆叫停,唤回了齐大南的神志。

  他觉得柯屿演得不错的。

  但显然,导演并不这么想。他言简意赅地说:“再来一遍。”

  没说原因,意思就是哪哪都不行。

  第116章

  谢淼淼问:“什么问题?”

  商陆视线带过柯屿,想了想,决定分别讲戏。谢淼淼问题不大,可能是因为第一场戏的缘故,状态有点紧,这场戏钱钟钟的感觉是很松弛的,但内在有一股矛盾撕扯。

  一方面,另一间房间内,关公像堂前坐镇,瓜果上供烟雾缭绕,澳门几大地下老板正饶有兴致地等待着这里的每一点细枝末节。

  一托四十六的台底,港澳地下有资金实力的都选择加入战局分一杯羹。而这一场局,从头到尾都是针对叶森设的一场局。

  一场,布局长达两年的杀猪局。

  钱钟钟就是这个饵。

  现在,猪傻了,猪肥了,是到宰猪的好日子了。

  她是带着使命一步步将信奉「不赌为赢」的叶森带入局中的,然而封牌后再度开牌,她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

  叶森输了将如何?几十亿的资产眨眼之间烟消云散,她能得到什么好处?一个亿的分红。

  叶森赢了又如何?她还是他的sweet钟钟,他能爱他多久,有朝一日,是不是会查出她的底细?这一局赢了,下一局呢?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叶森,已经成了一个赌徒,那些老板会放过她吗?还是不断以此要挟她。

  钱钟钟忽然意识到,当他的sweet 钟钟也没有很坏,

  一个不相信爱情、却以爱情为饵,爱情最终却又成了对她自己的饵的女人。

  一个信封「不赌为赢」,却为欲望而陷入赌海的男人。

  钱钟钟的曾经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审视眼前这个男人。他为自己神魂颠倒,为自己一再破戒,那时候她只洋洋得意自己的手段高明,冰冷怜悯他逐步走入这个局,像怜悯一头不知天命的猪。

  现在,牌到了叶森手中。在某个微妙的瞬间,钱钟钟内心一动,意识到她也走到了自己人生开牌的时候。

  “所以她才会把手盖在叶森手上,和他一起开牌。”商陆说完戏,点评她的上一段表演,“你努力很松弛,但是肢体语言很紧绷、做作,尝试深呼吸。”

  谢淼淼想到了剧本围读时的那一问:

  「我想知道钱钟钟对叶森的感情,里面有没有真心的东西?有没有真心的动心和爱情?」

  柯屿当时的回答言犹在耳,「一个始终清醒的人开始对某件事某个人看不透拿不准,这件事的发生本身就很耐人寻味。」

  这就是钱钟钟的“拿不准”时刻,也是她这个人物的高光的时刻。

  她拨了拨厚而浓密的长卷发,“导演,”她笑着说,“现在我有点恨你了。”

  一般这种时候,老男人就该心知肚明地与她暧昧调情了,会问“为什么”。

  商陆点点头:“辛苦。”

  谢淼淼语塞片刻,只能自问自答:“你把这个角色的高光处理得这么克制,真的很考验我。”

  商陆公事公办地说:“相信自己。”

  谢淼淼:“……”

  没意思,她不喜欢对自己的风情表现得像块木头的男人。

  “明天拍舞会戏,之后可不可以加一场我跟柯老师的亲密戏?”

  商陆个子那么高,垂眸瞥她时,一旦没有情绪,就很容易演变成一种冷淡的、审视的迫视,“多亲密?”

  他沉声问,谢淼淼不自觉心口一酥的同时头皮一紧,是又被迷到又害怕,“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安排一次钱钟钟跟叶森在赌桌上的亲热戏?欲望和赌博,我觉得这场戏会很有象征意味。”

  商陆没有出声,谢淼淼以为他在担心过审:“唐导的能过审,你的肯定可以,不需要那么露骨,比如让我坐在柯老师的腿上,他把我抱到赌桌上,亲吻我的脖子抚摸我的身体。他不需要露脸,只有我对镜头喘息,但是我是清醒的,真正沉迷的是他——”

  与光影艺术打交道久了,几乎谢淼淼每说一个字,商陆眼前就浮现出多一点画面细节,构图、运镜、灯光、喘息声的……他脑海里事无巨细,是可以立刻画分镜的程度。

  “不行。”

  “啊?”谢淼淼抬起眼,发现这人怎么脸都黑了,眸底也是一片阴沉暗色,看着怪吓人的。

  “我、只是我一点不成熟的小想法,不是干涉你的意思……”

  商陆语气淡漠:“设置一目了然的隐喻很讨巧,”谢淼淼眯起眼,在她费解的目光中,商陆勾了勾唇,“可惜,我不喜欢讨巧。”

  他始终相信观众的存在,也相信影迷对影片的解读即是电影的二度生命,所以,他并不屑于去做这些媚俗的、讨巧的镜头语言,这是一种献媚,也是对观众能力的一种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