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2 二百十五年的箱庭~fragile dayⅡ~(2 / 2)
——说吧。
——从最初到最后的一切,都说吧。这样的话,我也能成为你的同伴了。
在经过短暂的交流后,流卡直接地告诉了那名少女。
同样的后悔不会再重复第二次。在这样强烈的决心下,流卡将这些话果断地说了出来。
——不是对被某个王国追杀的凶恶的魔女。也不是对历史中那被个抹杀的悲剧的第一王女……
——现在是对坐在我身边的绯奥露•姬赛鲁梅尔起誓,要成为她的一名骑士。
在空中,悬挂着一弯形如野兽的爪痕的月亮。
像是要将现在所说的誓言铭刻在天空一般——这样的,细长锐利的,银色的月。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过。
绯奥露静静地张开了双唇。
然后,那个温柔轻柔得声音,将回答的话——
流卡•艾鲁蒙特醒了过来。
“——”
怎么回事呢。感觉是非常重要的梦。
但是却想不起具体的内容。就像倾倒的器具中洒出的水一样,记忆哗啦啦的就消失了。之后留下的,只有那些想说什么但又很模糊的违和感。
现在偶然会发生这种事。
睡觉的时候梦到了什么,然后每次醒来都忘记了。然后只能回味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回到费鲁兹邦后这两周,有好几回这种经验了。流卡叹息,接着望向光照进来的方向。是从玻璃窗那边照进来的,温和的阳光。稀疏并排着的林木所对着的遥远天空中,层层灰色的薄云显得有些浑浊。和昨天的晴天相比,今天的天气有点不好。
现在还是春天,这种天气下,气温应该不会上升。窗子有牢牢关着,就算这样,他还是拿从窗户间隙里吹进来的风毫无办法,只能任凭其吹冷自己的身体。
身体稍微打了个冷战,对想着这么悠闲的事情的自己报以苦笑。就能持续地令他(各种各样意义上的)精神放松的,这种普通地度过的时间,奇妙地感到怀念。
“真和平啊——”
流卡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些话。
“——这样啊,你觉得很和平啊。”
流卡一下子僵了起来。
背部就像被冻住一般的感觉,让他马上闭起了嘴。
桌子下的双脚缩了起来。
脑袋里的警钟在嗡嗡响动,双眼拒绝回望,他的身后——
“和平真好啊。嗯,和平是好的。”
响起一道洪亮但又柔和的声音,就像在仔细解释一般说着。
“因此为了我的内心的和平需要确认一下。现在在这个教室,讲义说到了哪里呢,能告诉我吗,流卡•艾鲁蒙特同学?”
叽叽叽叽。顺着这给人以强行拧动生锈的螺丝的感觉的声音,流卡回过头去。他看到一个高大的中年男性,那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是商业战略的讲义,欧鲁多莱老师”
流卡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非常好。”
中年男性非常夸张地点了点头,
“确实,现在正是商业战略的讲课中。我和你之间的认识是一致的。这么说来,我就算刚才不说任何话,现在就算不是午睡的时间也好,不是看着窗外感慨和平的时间也好,都必定能好好地理解呢。实在是太棒了。”
中年男性带着令人不快的样子喋喋不休地说着。
他如同用老虎钳一般用力抓住流卡的肩膀。
在满脸的笑容上,能看到突起的青黑色的血管。
“在今天的课程结束后,给我到教导处一趟,可以吗?”
“是……”
流卡完全没有抵抗。
一天的课程如期结束。
即使脚步无比沉重,他还是老实走向教导处。在那里等着的是正是斯洛曼。非常漫长的说教,能让人意识模糊的大量追加作业。还有那如果交得迟了那么一点,作业利息就会没有限度地增加的特殊项目——人称”欧鲁多莱滚雪球”。那就像恶德的高利贷一般将学生们送入毁灭的深渊的噩梦般的系统,让流卡好想哭。
“那么我告退了……”
带着背着铅块般的感觉,流卡从教务处离开。
开门,走出走廊,关上门。
——出问题了呢。
在上课中大睡。
而且还是在欧鲁多莱的商业战略课上。
平时的自己的话绝对不会这样的……虽然这么说,就算是第一年入学的新生都不会如此失态,真是非常低级的错误啊。
流卡想到那作业量。
在脑海中稍微计算了一下。如果只是普通地消化处理掉的情况的话需要多少时间呢。因此要超过期限多久才能完成呢。在这期间会增加多少利息呢。为了消化这些利息,又必须需要多少时间去处理呢。
然后流卡绝望了。
身后的门打开了,流卡自己始终站在教务处的出口想着事情。他慌忙离开这里让开路给出来的人。
“流卡?”
这个人不管何时都很高兴地叫着流卡的名字。
有着轻飘飘柔和的栗色头发,娇小的少女。对着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流卡轻轻叹息。
“什么啊,是爱丽丝啊。”
“嗯,是爱丽丝哦。”
少女——爱丽丝•麦璐琪轻轻点头道。
“怎么了,在这种地方?被哪位老师叫去干活吗?”
“啊——不,正相反。只是现在被解放了而已。”
“……啊,难道说,刚才是被欧鲁多莱大声说教来着……”
教务处很大,因为用搁板和屏风细细地区分开来,在同一个屋子内不太好知道谁在这里。虽然不清楚爱丽丝在房屋内的哪里在做什么,但大概是听到了欧鲁多莱不高兴的声音。
“你猜对了……”
缩了缩肩膀,流卡肯定了爱丽丝的推测。
“我在上课的时候睡死过去了……”
“呜哇……”
爱丽丝还是老样子,发出了泄气一般的惊叹声,
“收到作业了吧?去年我也大致完成了商业战略的课程,我想能帮助一下你。”
有那么一瞬间,他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事,但很快就明白爱丽丝话中的含义。自己是第五学年级而爱丽丝是第六学年级,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爱丽丝站在了自己以前辈称呼她的立场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不,这样就好。”
求助的话几乎要冲出喉咙,但是自尊心在妨碍着他,让他无法接受爱丽丝的帮助。大概准确地察觉到了流卡这份倔强的心思了吧,爱丽丝”这样啊”轻轻点头,噗嗤笑了起来。
“但是又在欧鲁多莱老师的课程上睡觉这真是极具挑衅意义的挑战呢,因为什么原因而想抛弃人生所以去做了这些禁忌的事吗?”
“并不是这样。”
流卡回味着那苦闷的感受,摇了摇头。
“最近睡得不怎么好呢,有时会突然间变得意识模糊然后失去知觉。”
“睡不好……吗?”
“啊,是稍微让人不快的梦。”
并不是完全在说谎。但是也没有说实话。
因为奇妙的梦而没有睡好确实是事实,但是真正大幅度减少流卡睡眠时间的却是别的事情。
“……又是因为杰内特的关系,而让你抱有什么奇怪的烦恼了吧?”
糟糕,被看出来了。
“被那样漂亮的孩子热情地接近,感到慌张了吧?”
话说完全被看透了啊。
这真糟糕。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在爱丽丝心中的流卡•艾鲁蒙特的印象最后铁定会变成一个没出息的男人的。
“那个啊,你不要这么直白地把男人的本性……”
“真没出息呢,流卡。”
好想死。
“……难道说,爱丽丝你生气了?”
“不,没有。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地方吗?”
“不,怎么说呢,这个回答也够可怕的了……”
“肯定是你的错觉。”
被很干脆地这么说了。
没有流卡能反驳得余地。
爱丽丝撇着嘴,这令人难堪的沉默持续了一会。
“……对不起。虽然没有生气,但是有一点嫉妒。”
爱丽丝嘟囔着,说出像是道歉的话。
“杰内特小姐,真是完美到犯规的人呢。”
“……”
对这个,流卡表示同意。
“那样的人能在流卡的身边无拘无束地撒娇,让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有时候会,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啊。”
“爱丽丝……”
“嘛,这是没办法的。
杰内特小姐,虽然很高兴地笑着,但眼神一直很凄然呢。
有着那样表情的人——流卡是不会放着不管的。”
“……”
流卡又再说不出话。
“所以,不作出这样的表情也可以的。流卡没有做任何让我生气的事情。只是我擅自在那不高兴而已。”
这回,爱丽丝又说了些听着好听的话。
然后今天的自己也在这名少女这里撒娇了。
“但是,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我会很寂寞的,偶然也要关心一下我的事情喔?”
流卡想着只会撒娇的自己真没出息,但就算这样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覆盖着天空的灰色的云,渐渐变厚。
在太阳沉落到地平线下的时候,突然间下起了暴雨。
在窗外面响起这哗啦哗啦的热闹的声音。
然后因为完全和这个没有关系的理由,流卡•艾鲁蒙特快要哭了出来。
“……别开玩笑了……”
在眼前的是如山般堆积起来的作业。在那之后,他去综合书库借来了几乎拿不完资料,虽然从那开始一直努力,但不管怎样都感觉不到作业进度有所进展。现在他打从心底后悔拒绝了爱丽丝帮忙的提议。
现在要去隔壁敲门哭诉”果然还是给我吧”吗?当然这个选择还是留有的。想来只要这么做了的话,爱丽丝一定会”真拿你没办法呢,流卡”这样说着,很高兴地帮忙吧。
正如一直以来那般,这样做的话,一切就会变得方便起来。
“……可恶。”
果然,还是讨厌这样做。
他不想成为那种只为自己方便就去使唤那家伙的人。因为经过了两年啊因为学年级比我高啊什么的,想要珍惜爱丽丝的自己并不想说这种谎言。这称不上什么自尊心,只是藏在流卡心底的一种坚持。
流卡焦躁地挠着头。
门外传来了轻细的敲门声。
“哦”他眼睛一直盯着笔记没有回头,就此回应道,随着铰链发出轻微的声音,门打开了,
“在忙着吗?”
他听到了杰内特的声音。流卡握住的钢笔的笔端,微微一震。
“我给你准备了咖啡,要稍微休息一下吗?”
“嗯,啊啊……”
总之,是昨天展开了那种谈话之后。流卡带着些许糟糕的思绪回过头,接过递过来的咖啡杯。
“回来之后你就一直在桌边埋头苦干呢,学术院的作业,是不是有点苟刻?”
“啊——这个嘛,该说是自作自受呢还是不可抗力呢。”
“嗯?”
“不,不用在意。”
“哼嗯~?”
不管怎样,感觉不妙的只有自己一个。斜视微微歪着头的杰内特,流卡轻轻发出别人察觉不到的叹息,叹这苍天不公或是别的什么,就像要将这无法释怀的感受一同饮下一般,喝下了咖啡。
巨辣。
刚含进嘴里就猛地喷了出来。幸运的是因为是背对着杰内特所以杰内特什么事都没,但是房间一角堆着的书全都被喷上了咖啡。
“流,流卡!?”
“这,这这这这这,这……”
肿胀的舌头动不了了。
“这是个啥啊!?”
“不,这当然是咖啡啊。”
“不……这个味道完全不能说是“当然”吧,芥末的味道啊把豆子的香味完全掩盖了啊!”
“听说学术院的学生在想睡着的时候,都是喝这种饮料的。”
“从谁那里听来的!?”
“阿鲁贝鲁。”
流卡脑海中浮现那个中年男人哈哈大笑的脸。
那个混蛋,把学生当成什么了啊。下次见面一定要揍他一顿,流卡下了这样的决定。
“……确实,学术院的露天咖啡馆里有卖这种东西,与其说是什么惩罚游戏,在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用这种最终手段前,是不会有人喝这个的。”
虽然这么说,想起曾经也有哪里都不会有的例外一般的朋友。
说这是嗜好然后带着笑容把这剧烈的咖啡饮尽的那个男人,听说已经在两年前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但是嘛……确实很提神。”
带着一丝怀念的感觉,将剩下的咖啡喝掉。就像将燃烧的煤炭就这样放进嘴里咀嚼一般的冲击冲上喉咙,额头涌出了汗水。并不是困乏这种东西,而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层次的原因,他完全清醒了过来。
“啊……真有效啊……”
流卡无力地笑道,杰内特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到这个表情哪怕是没有道理的事也是有所价值的,流卡安心了,
——世界软绵绵地变歪了。
一开始,以为是咖啡的原因。超过限度的刺激扰乱了平衡感官,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产生了奇妙的违和感吧。
但很快就发现不是这样了。
杰内特的脸变得苍白起来。
(……怎么了?)
好好想想。如同被鞭子猛烈地鞭打过的脑袋,只是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把另一边的记忆和现在的违和感联结了起来。
世界这个存在,被某物重新粉刷的感觉。
这个名字是,夜之软泥。
魔法使所使用的,是能将周边世界的存在事物污染、扭曲、按自己意愿改写变换的东西。为此,作为准备,必须要先对周围展开夜之软泥这个不可视的泥(或类似的东西)。
也就是说——
“杰内特!”
“……我明白。”
一脸苍白的杰内特点头回应。
“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非常强大的魔法使。这个夜之软泥的量远超魔书使……毫无疑问,是相当强的不死者。”
“可恶……”
流卡靠着椅子抓着咖啡杯。这时他的肩膀被按住,手也被杰内特按住。
“不必担心,流卡。”
“……杰内特?”
少女轻轻摇头,
“不用在意。我知道那是谁
并不是莱欧纳尔那样将周围卷入的好战者。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除了当事人以外谁都不会受伤的,很快就会结束。
要是多管闲事地出手的话,对谁都不会有好处。”
就像只说给自己听一般的,杰内特轻声说道。
“只攻击当事人。也就是说,他们战斗时都是这样想的吗?”
杰内特点头,继续说道。
“和不死者之间的战斗无关。这个应该是学术院都市的方针。”
流卡知道。
之前在杰内特和莱奥纳尔•格兰特这条街道战斗的时候,学术院所属的魔书使就一个人都没出动。
没有需要行动的理由,管束着着魔书使的阿鲁贝鲁这样说道。
体内寄宿着魔法书完全一体化的不死者和只是正规地读着魔法书解放力量的魔书使之间,不管怎样还是有着战斗力的差距的。随随便便让他们出手干涉,只是毫无意义地让魔书使去送死而已。
就算听了这些话,流卡也无法接受。
但是,虽然无法接受,但可以理解。
这个想法没有错。不如说这才是正确的。然后,只是因为感情冲动而冒头的话,很明显是错的。
在理解了这种事后,
“……放开我吧。”
挣开了杰内特的手。
“流卡!”
“没有其他受害人这种话,没法保证吧?所以,我没法放着不管。”
流卡想起了和莱奥纳尔战斗的那个夜晚。
就算想忘也忘不掉。
近百人被杀。被残忍的魔法玩弄着性命,然后简单地死去。
说不定这次又会重复那一晚的悲剧。只是这么一想,他完全没法置之不理。
“不好意思啊,杰内特。我要过去。”
“不行,流卡,不要去!”
“叫我不要去的话,就试着阻止我吧。”
拿起挂在墙壁的木剑。不死者就算被真剑砍中也无法对造成什么伤害,他不知道拿着木剑有什么意义,但是总比就这样赤手空拳去挑战要强。大概吧。
“不要——!”
杰内特扑到了他的背后。
“不要去,流卡。你不能去!”
“所以说阻止我啊。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死掉的。”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流卡没有停下了的意思的脚,不由得停了下来。
杰内特的声音混杂着哭声。
“……别这么说嘛,被这样断言的话心情有点复杂啊。虽然我是不会死掉的,不过,你稍微担心一下也是可以的。”
“我不是在开玩笑!”
被大声呵责了。
“你……说过了那样的话吧,我留在菲鲁兹邦也是可以的?留在你身边也行,你也这样同意了吧?”
“杰内特……”
“那样的话……拜托了。请你不要去。
只有你,我不想你再从我身边消失了……”
抓住流卡的背部的手在颤抖。
他没办法挣开这双手,自然跑不出去。
“……我可以相信你吧?在那里搏斗的人是个理智的人,不会导致其他人牺牲这种话,我可以相信吧?”
“啊啊……请相信我,没关系的……”
颤抖着的微弱的声音,在呜咽着的隙间,这样回答道。
这个实在是没办法了。
流卡将木剑挂回墙壁上。
“真是的,没办法啊。”
“流卡。”
杰内特的声音好歹变得开朗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流卡自言自语着太好了。
“哪都不回去的。这堆积如山的作业,还有很多剩下的呢。”
流卡回答着,像是要让杰内特不用担心一般,抬头望向窗外。
现在位于展开的夜之软泥的中心的,究竟是谁呢。那是不死者,还是杰内特认识的人。
——想到的名字有一个。
(是你吗,阿鲁特老爹……)
灰色的云覆盖了天空,灰色的雨随风飘摇打湿了街道。
身穿黑色大衣的高大老人站在路边。
就算被暴雨毫不留情地打在身上,老人也毫不在意静静地笑着。
“——很久不见了。”
撑着红色的伞的女子,回应道。
“是很久不见了,还有恭喜你。我听说了,你找回了自己原来的身体呢?”
“嘛,如你所见。虽然对那个身体也很为依依不舍……关于这个,嘛,没有办法所以只能放弃了。”
“这么说来,那个人偶怎么了?”
“被一个不懂物品价值的笨蛋给毁掉了。”
“……什么?那个古董被毁掉了?”
“嗯,为了威吓我呢,真是恐怖。
没必要激动,我很快就让这个笨蛋后悔了。”
“就算有谁后悔了,已经没了的东西也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啊,也是。”
短暂的沉默。
暴雨的声音充满整个世界。
“——嘛,这些事,怎么都好。我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吧?”
“嗯——到底是怎样呢?”
“装傻就免了吧。你察觉到了吧,现在我出现在你眼前的意义。”
“是呢……”
女子很忧郁地长叹了一口气。
“还想着暂时不会暴露呢……
当作参考我想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发现我所做的最大谎言的?”
“手上的线索已经齐全了,仅此而已。
我们一直都在追寻着单目谎言,但是实际上连这是个怎样的东西都没法正确把握。因此收集情报进行推测。单目谎言是这样的一件事物,这样做的话就一定能得到这个东西,吧。
然后我在快要如此确信的时候,还有一个推论。
魔法书如果是为了操控夜之软泥——为了操控异世界的碎片而写下的书的话,单目谎言的话,就是为了操控如今这个世界而诞生的魔法书。
但是这本书没有完成。在完成之前绯奥露就被杀了。
残留下来的单目谎言,哪怕是未完成品,依旧是最强的魔法书。从对这整个世界的直接干涉的能力来看,这份力量确实不是我们所拥有的那一册册的魔法书能比拟的。
问题是——操控这个的是魔女,还是说另有其人?”
哗啦哗啦的,雨一直下。
“那么,七年前在艾布里欧一个人活下来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还是挺喜欢观察力强的人呢,嗯,并不会觉得讨厌。”
女子无力地笑道,似乎对对这些事情都不感兴趣。
“这是你把我当作一路人才能说的话呢。”
“那么,要根据你的态度而定——”
喃喃自语一般的老人的手中,无声地出现了一把剑。
被收纳在红色肮脏的剑鞘中的,非常大的一把长剑。
“——在一切都为时已晚之前,能请你老实地去死吗?”
“才不要。”
女子马上回答道。
“如果保证能确实地结束掉这一切的话不是不能考虑,但并不能吧。真的用了这种不确定的方法,就无法保留其它的可能性。
话说回来,我死掉放弃责任吗?你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吧,无论是什么样的方法,如果能解决问题,让万事大团圆的话,七年前我早就这么干了。”
“我明白了,只是以防万一我想听听你怎么说而已。”
慢慢的,老人动了。
双脚微微摆开,正面面对女子。
手中的剑如同要刺出去一般摆好架势、然后慢慢地拔出来。
就像完成了祈祷一般,严肃安静的动作。
“……要杀了我吗?”
女子问道。
“当然。”
老人回答道。红色的剑鞘在雨中消失。只留下被拔出的剑架在正面。
“要抵抗的话也随便你。我会将我的夙愿贯彻到底。”
“这样啊。但是,我想还是别这样做比较好我?”
“如果是求饶的话,我并不想听。”
“要这样看也随你,但这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大概,就算现在就算杀了我,事态也不会有所改善。说不定还会更为恶化也说不定。在了解后这些后还赌上这一切的话,可就再也没法停止下来的哦。”
“……是什么?”
“对呢,比起用说的,还是让你看一看实物更好。”
女子的手中不知道从何处出现了一本书。
“千亿碎镜,倒映千亿恍惚的脸庞”
被她抱在胸前的书的内测,夜之软泥在摇曳着。
“son reve chereche le monde”
涌起的夜之软泥溢了出来。
削去周围的空间,将其污染、令其变质。
一切的色彩都消失了。
本来被风雨所覆盖的灰色的世界中,还残留着灰色中的色彩,在这个瞬间也被消去了。路边的树的绿色,瓦斯灯的黄色。这一切都被毫无征兆地染成了白色和黑色。
在黑白的世界中,那名女子,只有那名女子撑着的赤红色的伞没有变化,保留着自己的颜色。
“这个……”
老人喃喃道。
“不是金狼的居所吧?”
“啊啊,真是个观察力好得不行的爷爷呢。”
女子像是感到厌烦一般摇了摇头,
“正确来说,这是现在的金狼居所。只是稍微吞下了单目谎言,形态所有变化。”
“那样的话……这件事,原来如此……”
“对,现在就算杀了我,也很可能来不及。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这会突然之间就变成那最后一根导火索。
那么,你要怎么做?还有杀我的心情吗?”
闪电和雷鸣。
在这一瞬间,世界全被染成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