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menade 亚宾(2 / 2)
——不要以为简单就能了事,这个小鬼!”
拳头打了下来,亚宾犹如翻滚地跳了起来,以左腕作为盾牌挡开莱奥纳尔,然后将莱奥纳尔揪起来。
“这是我的台词。”
以体重撞上压倒莱奥纳尔,亚宾将他摔到地板上。
“你们侮辱了她,侮辱了他们!不要以为那么简单就能了事。你这个旁门外道。”
即使下一击弄死这个家伙也没有所谓。保持这种杀意,亚宾对着眼前的莱奥纳尔的脸,拳头狠狠地打过去。
数柄长枪拦在了亚宾的眼前,阻止了他的行动。
对丧葬仪式进行警备的卫兵跑来了。为了逮捕在重要的场合突然开始闹腾的歹徒,保护故人的婚约者的莱奥纳尔。
“收手吧,亚宾。”
相熟的士兵用平静的声音制止了他。
“我们,也不想对你动粗。所以拜托了,停下来吧。”
亚宾放松了全身的力量。在这个地方抵抗也没有意义。也不能让自己心情变好。也不能回复她的名誉。只是会给这个朋友添麻烦而已。
确信了胜利的莱奥纳尔,一边浮现令人讨厌的笑容一边站起来。然后。
“筋疲力尽呢。”
用注入全身力量的最后的拳头打入亚宾的脸上。
无数的白星在眼前散开。亚宾的意识远去。
被坚硬的床铺硌得脊骨生疼,令亚宾醒了过来。
腐烂的水的气味刺激着鼻子的深处。附近黑暗而且寒冷。他回想起昏过去之前的事,一边接受了被关在监牢的事实,一边抬起了上半身。
这是当然吧。面对眼前的铁格栅的门,他禁不住笑了起来。
大概要被判死刑了吧,亚宾就像在想其他人的事一样。
亚宾清醒地想,在国葬的场合,粗暴对待国家的重要人物。不会以简单的罪刑就能了事。而且,恐怕决定罪刑轻重的是那个莱奥纳尔。他不但拥有如此的权利,而且在这件事中也有行使这个权利的理由。
已经,怎样都没所谓了。
自己无法成为那个想要成为的人,明明那就是我的全部。
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
胸膛好像有着什么事物脱落下来。
亚宾将目光转向背后的墙。
在站起来还需要仰视的位置,有着嵌入了格子里的窗子。这个监狱有一半是在地下。所以这个窗的对面是兵营的后边吧——从那边看来就是脚裸的高度。
从窗口能看到无云的夜空。
红色的星星,蓝色的星星,白色的星星。有些很大,有些很小。各自洒落着光芒。在那星星的中央,是一弯宛如插入夜空的刀刃一样,细长放光的白色月亮。
亚宾觉得那实在太过美丽。作为我这个无聊的男人最后仰视的天空,它太过瑰丽华美,以至于令我都觉得有点抱歉了。
“——亚宾。亚宾,起来了吗?”
从窗的那一侧传来压低声音的悄悄话。
“公主大人……?”
“亚宾,啊啊太好了,你没事吗?”
悄悄话里带上了些安心。
少女的脸出现在格子窗的领一次。从对面来看的话就几乎只有脚裸高度的窗,为了窥探这里,一定是趴在地上了吧。
“公主大人——”
“为什么,听到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不,说不定发怒比较好?”
“……额”
“我觉得你很辛苦吧。要说姐姐的死令谁最痛苦的话,那个人不是我,也不是父亲,也不是布鲁埃托,也不是夏莉,当然也不会是莱奥纳尔,我觉得,你才是最痛苦的人。
然后——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情。
在你最痛苦的时候,能呆在你身边的只有我,所以。”
亚宾听到了细小的抽泣声。
“所以……我想见你。在葬礼的时候,我在寻找你。然后发生了大骚乱,听说亚宾因为叛逆罪被关进了监狱。”
附近相当黑暗,几乎看不清少女的表情。但是亚宾觉得她的眼圈周围应该是一片红肿的。
“……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亚宾。”
无法回答。
“难道说姐姐不在的话,已经什么都没有所谓了。”
无法回答
“我在——寻找你。”
不可能回答。
他找不到合适的话语,甚至认为自己没有回应的资格。
那么突然失去姐姐,比谁都要伤心应该是这个年幼的少女。这个国家的王妃,这个少女的母亲,在相当久之前,就同样因病去世。现在又再次承受了相同的悲伤,毫无疑问,这个女孩才是比谁都要悲伤的人。
尽管如此,她是还是在担心这个亚宾•拉布鲁。
同样都牵挂着那个逝去的人,那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有着如此羁绊的两人。所以她相信会受到亚宾的帮助,然后在打从心底想要支撑着亚宾。
尽管如此,她在考虑如何让他心中那份悲伤的痊愈时候,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请回去吧。这里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亚宾尽可能装作平静地说。
“亚宾……?”
“这里是监狱,而你在趴着的地方是兵营的后边。未必不会出现对你心怀不敬的人……这其中也包括我。”
“亚宾。”
“不能那么亲切称呼罪人的名字,公主大人。”
少女的声音在摇摆不定。
为了不哭出来,她至少在这里要逞强下去。亚宾现在打算粉碎掉这种逞强。
“那么,请回去房间吧,被谁看到又会变成麻烦的事。虽然我已经没有能放弃的事物,但是如果因为此事而让你受到威胁,在我被裁决之后,我就更没脸见她了。”
“……好吗? 真的这样就好吗?可是,你。”
“回去,杰内特。”
亚宾以尖锐的语调称呼少女的名字。
“非要我动手伤害你,你才能把我说的话当真吗?”
“——”
杰内特抽了一口气——
然后站起来,在夜晚的黑暗中跑起来。
被留在黑暗之中的亚宾,再次将目光转向夜空。
“请精神起来,幼小的公主啊。祈祷至少会有不像是我这种家伙,向你捧上剑。”
一人小声地喃喃道。
在拘留了两天之后,亚宾被释放出来。从监狱出来的亚宾被马车送到市外。在贫民窟的尽头,被推下来松了绑。
“这样你就自由了。”
士兵一样微笑着宣言。
“无需多说,在城里已经没有你的工作。不允许再次踏入城里。财产也没收。虽然没多少。不过我觉得平安无事获得自由就好了,园艺师。”
“莱奥纳尔卿的命令相当宽容呢。我还以为会被直接送上死刑台。”
“嘛,不过最初的预定是这样。”
士兵的笑容貌似更深一点。
“那位大人现在心情很好,因为他和那个豆丁公主进行了交易。”
——亚宾感到有可怕的东西爬上了后背。
“什………么?”
“没听说吗?那个大人和豆丁公主进行了交易。
说她什么都会听的,所以放过那个园艺师的生命。
多亏如此,昨天还是大公主婚约者的那个大人,现在是豆丁公主的婚约者。虽然官方还没公布开来,但这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啊……啊”
亚宾发出不成话的声音。
“公主大人卖掉自己作为你的赎金哦。
真是的相当昂贵的生命啊,园艺师。嘛,就请你好好地享受余生吧——”
自己失去了什么吗,自己伤害到什么了吗,自己有什么没能守护吗。顷刻间,一阵阵的天旋地转。
亚宾抓住了那个士兵的胸膛。
“砍掉我的头!”
“喂,喂?”
“交易无效!快去解放她!快处刑我!”
亚宾大力摇晃着士兵……但是因为这几天关在监狱中,力量不大。他轻易就被挣开了,摔在地上。
后背撞在肮脏的铺石上,肺部里的空气都吐出来。俯视着亚宾那样的身姿的士兵吃惊地说。
“你在说什么啊。那只是公主大人本人作为买下你的生命的价值在而已,但是你的生命没有能买回公主大人的价值。”
“……!”
相当符合道理。至少莱奥纳尔并不会听亚宾所说而取消这个交易。
因此只能接受,接受这个在自己无法踏足的地方所做出的这个而决定。
就犹如重要的人死去的那个时候一样。
比绝望更加深邃的绝望。
亚宾忍受不知往上涌的恶心,吐了出来。从空洞的胃袋只能飞出胃液和血。无论怎样吐心情也无法平息。
那个幼小的公主是重要的朋友。
共有着暧昧的记忆的,重要的能互相理解的人。
不想伤害她,应该是想要保护她的。
但是,为何,事情演变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