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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想犯罪的星期六(1 / 2)



1



他从以前就很擅长跟踪,在全盛时期甚至连野猫都能跟得上……骗人的。王田正站在叶山家前面,当然,并不是突兀地呆站着,而是从天还没亮就隐身在对门住户的栅栏后方,目前已经解决掉四罐啤酒跟一条香烟。只有在执行工作任务的时候,他才会完全禁烟、禁酒,因此他自己也很清楚,这次为了叶山里香的事情来站岗,纯粹是出于个人自愿的行为。



凌晨三点左右,一只少见的虎斑猫出现在王田面前喵喵地叫,张开的胡须很可爱,眼睛是绿色的,尾巴漂亮得像从天而降一般。这只猫的前世,大概是俄罗斯贵族之类的吧,既温和又出色,王田立刻与之结为好友,还相约有机会要一起去喝一杯。然而这位好友,却在几分钟前迎接了人生的终点——被汽车辗过。王田在栅栏后方目睹了死亡的瞬间,看到猫尾巴不停地颤抖,胡须也无力地垂下,于是他破了自己的禁忌,走到好友身边。虎斑猫还没来得及抬起头看他,只轻轻叫了一声下就断气了。



现在……时间是早上七点十八分,好友的遗体正在王田身旁安息,其实他最讨厌用“安息”这种字眼去形容死亡,但这回是特例,因为死者是他的好友。王田从栅栏的空隙观察道路,晨跑的上班族跟经过的学生似乎都没有去注意地面上,那有如西红柿酱般不太明显的血迹,这样反而让他很庆幸。念小学的时候,王田曾经在学校后面森林的大树上,偷偷盖了个鸟巢,当时心中的喜悦跟现在很相似,也不知道为什么。



透过这种工作所认识的人,大部份都是些不能深交的家伙,这些人在自己周遭散发强势的磁场,总是事先探听好最隐密的底细,对话中一定要参杂开玩笑跟适度的紧张感,净是一些可爱又可恨的幸福的强者。想当然耳,跟这些对象是不会建立起友谊的,这种情况对害怕孤单(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王田而言很棘手。



又在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王田忍不住苦笑,轻轻抚摸冰冷的尸体。最近常有脱轨行动,实在很伤脑筋,就连今天这个行动,不也是一种脱轨吗?自己应该要去寻找浦野宏美的,叶山里香本来就不重要。当然,他也可以辩解说,因为浦野宏美下落不明,调查最后目击者叶山里香或许能够找到线索……



七点二十四分,叶山家开始有动静,“叶山里香”从玄关出来了。暗红色的格子裙,搭配黄色的制服——是千年国学园的制服,正穿在她身上。还是一模一样……现在应该正睡在饭店里的叶山里香,跟十几公尺前方站在门口的“叶山里香”,完全看不出任何差异,至少外表上没有。



究竟,那是什么呢?那才是真正的叶山里香吧?自己是不是被冒牌货给骗了呢?哪个才是真的?是谁抢走叶山里香的身分?



算了……有必要去追究真伪吗?就算眼前的“叶山里香”是冒牌的,只要周围的人都没何发现(应该没有吧,能够大大方方住在叶山家,就是最好的证据),那么是假的也无所谓吧。就像镀金的戒指,对相信它是纯金的人而言,价值都一样,只要表面的漆没有脱落……



没有任何脱落的迹象。王田看着“叶山里香”出门右转,然后他把装满烟蒂的空罐放进塑胶袋,向好友告别过就开始行动,从栅栏穿出来,走到对面,幸好没有任何人,他把袋子丢进垃圾场,快步跟上去。确定追到“叶山里香”的背影,距离大约二十公尺,王田保持固定的距离走在“叶山里香”后面,烟瘾犯了也硬是忍住。对方看来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跟踪,这是当然的,他可是职业水准,并非可以被小女生轻易识破的三脚猫,而且路上行人也不多,不用担心会跟丢,幸运之神是站在他这边的。



“叶山里香”在路口停下脚步等红灯,周围有几个学生和溜小狗的老人,是很好的掩护,王田站在她右边,偷看她的侧面,那张脸——仍然怎么看都是叶山里香没错,简直像是把叶山里香的全身都仿制成一件精巧的皮衣贴在身上。绿灯了,王田隔着一群学生走在她后面,距离应该不到十公尺吧,前方出现岔路,“叶山里香”往右转消失在眼前,但学生们是直走的,王田失去掩护,仍不以为意地跟着右转。



“啊?”他不由得发出声音。一瞬间……不了解怎么回事,应该说……现在也还不了解,“叶山里香”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不可能是陷入人群里,因为右转后,前方只有一个穿同校制服但不是她的女高中生,以及倒垃圾的家庭主妇,还有正在吸烟的中年男子,除此之外别无他人,路上甚至连车子都没有。附近确实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但王田的视线只离开短短数秒钟而已,她又不是忍者,绝不可能会有这么敏捷的身手。



王田立刻绕到前面偷看女高中生的长相,对方防备地瞪他一眼,而那张脸自然也不是“叶山里香”,首先头发长度就不一样,叶山里香是直长发,没有这么短。



王田僵立在原地。



2



一天之中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实属难得。即使是共产国家解体,也并非突然发生,会有些前兆让人事先预测到结果,但是,发生在我眼前的事情完全欠缺了这些程序。当然,这或许是我的自己观察力不足,不过既然是自己的感觉,对我而言也就成为事实了。



一到学校,就看见秋川倒在教室后面,表情痛苦地抱着肚子,她身后有张椅子被摔在地上,为什么椅子会在这种地方呢?而且全班同学彷佛都当作秋川不存在似地,照常各做各的事情,有的讲电话、有的聊天、有的趴着睡……



“啊,还在睡啊?”坐在位子上的樱江,突然回过头来对秋川笑着:“赶快起床,老师要来了喔。”



“呜,咳……”秋川咳得像临死前的病人,用虚弱的视线望着樱江:“樱、樱江……”



“干嘛?”樱江站起来走到秋川旁边:“你演得太夸张了啦,有那么痛吗?”



“很痛耶……”



“只不过用椅子打而已嘛。”樱江站在秋川面前,冷冷地笑着,一副要朝她吐口水的表情,班上其他同学也都明显地露出冷淡和嘲笑的态度。



樱江抓起地上的椅子往秋川腹部打下去,秋川的喉咙发出难听的声音,但樱江仍不以为意地继续攻击她,然后真的朝她吐了一口口水,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对这个突兀又诡异的情况无法反应,一直站在教室门口动弹不得。这、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摸不着头绪。确实这种场面已经看到不想看,早就已经受够了,可是被害者照理说一直都是千鹤,为何会变成原本是加害者的秋川?



视线下意识地搜寻千鹤,教室里没有千鹤被欺负的场景反而感觉不太自然。千鹤就坐在靠近窗边的位子上,今天并没有在用橡皮擦清理桌面,眼睛也没有哭过的浮肿,脚上穿的也不是客用拖鞋,她每隔一阵子就用抱歉的眼神回头看着后面。



“嗨,香取同学。”听到自己的名字,往身旁一看,是绫香来了。“早安,感冒好一点了吗?”



“咦?啊,嗯,好多了。”突然想起自己装病请假的事情,我连忙点头。



“这样啊,太好了,怎么不进教室呢?”绫香优雅地偏着头问我。



“啊,不……那、那个——”我忍不住指着哀嚎的秋川:“这个,请问……到底……”



“喔,秋川现在是新的弱者了。”绫香说出我听不太懂的话,温柔的眼眸望向秋川。“古川同学已经被认定是强者,所以现在没事了,请你放心吧。”



“咦?”



“稍后我再跟你详细说明。”绫香微微一笑,脚步轻盈地走向痛苦呻吟的秋川,低头俯视着她。



“须……须、须川……”秋川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眼泪跟樱江的口水。“须、须川——”



“怎么样,秋川同学,当弱者的感觉如何?”



“我、我……”



“嗯?”



“我不要……”沉重的声音传进耳里。



接着是尖叫——绫香用力踩住秋川的头。



“请闭嘴。”绫香悦耳的声音,跟她的行为完全成对比。“你没有拒绝现状的权利。”



“呜,噢——”秋川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身体也一阵阵地颤抖。“我、我不要!””尽快认清自己的立场,对彼此都好喔——”樱江大声地说,整间教室的人都表示赞同,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对于状况外的我而言完全无法理解。



“哈啰,麻烦让一让好吗?”背后有人开口,我反射性地回头,发现说话的是镜同学,她正拎着书包站在我身后。我连忙走进教室,班上同学看到是镜棱子来了,也都收敛不少。



“早安。”绫香停止攻击秋川,用优雅的动作转身面对镜同学:“身体好点了吗?”



“当然是糟透啦,千岁川。”



“我叫须川。”



“很快就开始掌权了嘛。”镜同学来回看着须川跟秋川,似笑非笑地:“你也企图破坏我平淡幸福的生活吗?”



“什么意思?”



“希望你别做得太过火喔,不然就玩完了,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不知道。”绫香微笑着回答。



“很痛苦吧。”镜同学盯着倒在地板上的秋川:“不过,谁叫你平常素行不良,我不会同情你的。”



“噫,呜……”秋川抱着头呻吟。



“镜同学,你也来加入吧。”樱江顾作轻松地说,但声调却明显地透着紧张:“很有……



趣喔。”



“不必了,我没那个闲情逸致,可以的话我还希望你们停手咧。算了,只要你们不太过分,我就睁双眼闭只眼吧。”



“镜同学——”绫香微微地挺胸,又微微地眯起眼睛:“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不想挂在嘴上一一明讲,但是你的存在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效力了,所以你是不可能限制我的行动的。”



“无所谓啊,反正我本来就是一匹孤独的狼。”这个说法并没有骗人,镜同学尽管被大家公认有着独特的性格,也表现出令人欣赏的特质,却总是一个人行动,在我这种人眼中看来,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所以,你认为要限制别人的行动或对别人洗脑是不可能的?”



“我没兴趣。”镜同学的确一直都对大家欺负千鹤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那你有兴趣被人限制吗?”



“怎么可能。”



“但你也是二年B班的一份子,避不掉的。”



“你住说什么啊?”镜同学走向自己的座位。“就跟你说我不关心了啊。”说完用冷淡的眼神扫视全班:“你们要执行什么样的法律我都无所谓,要制造弱者也随便。”



“那又为什么要叫我停手?”绫香对着她的背影说。



“说了你也不会懂吧?还是你存心跟我作对?”



“什么?”



“看吧,就说你听不懂的嘛。”镜同学头也不回地坐下,然后一如往常地开始眺望窗外的景色。“我说不要太过分,是为了大家好喔,你们如果一下子做得太过火,只会没有好下场,知道吗?我很清楚喔,千鹤也很清楚吧,对不对?”镜同学转头看了千鹤一眼,千鹤就像平常那样眼神闪烁地把头低下去。



“拖不是说有自觉的,就叫做强者。”镜同学语气沉稳地说,可是一回头看后面,突然冒出一句:“哎呀,砂绘没来耶”,瞬间恢复平常的调调。我很惊讶她居然知道山本同学的名字,原本以为山本比我更没有存在感,没想到真正不被注意的是我自己。



“镜同学,走着瞧吧。”绫香从容地宣告,朝镜同学背后微微一笑,然而下一瞬间那笑容就消失了。“好——”她看了一眼黑板上方的时钟,转过身去俯视还躺在地上的秋川:“你好像休息蛮久了喔。”随即抓住秋川的头发,毫不留情地用力拉扯,秋川哀嚎着硬被拉了起来,简直就像被捕获的动物。“那么请回座吧,今天也会是很长的一天呢。”



不知不觉间,全班同学都陷入沉默,那也是当然的吧,一直到钟声响起,都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有偶尔传来镜同学的呵欠声而已。老师来了,我才发现自己还站在教室后面,赶紧回到座位上,隔壁的绫香看到我的动作微微一笑。



老师一站上讲台,就用似曾相识的开场白,说要告诉我们一件大家应该都知道的事情,就是藤木跟别班一个叫做田泽的男生被杀害了,还说这跟丰平区的割肉命案——也就是有川成为被害者的事件,极有可能是同一名凶手所为。



我错愕得快要头晕目眩,的确,藤木的位子空着,今天早上我没看新闻,而且教室里也起了大变化,所以我才一直都没有得知这件消息。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错,岛田才死不到一个星期),二年B班的学生就接连着被杀害呢?这么密集的频率,有特殊的含意吗?



不,应该说已经有事情在悄悄发生了吧,在我视线末及的地方,应该有某个强大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好恐怖喔……”绫香对着我小声地说,而我觉得她也不遑多让。



3



为什么所有人都从自己面前消失了?王田站在空无一人的饭店客房里,边拿出香烟放进嘴里边想。另一个叶山里香也消失了,餐桌上很老套地放着一张信纸,上面简单写着谢谢蛋糕的招待。这算什么?心里莫名地恼火,王田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向垃圾桶,纸团碰到垃圾桶边缘掉在地上。然后他把两人份的午餐——虽然只是便利商店的便当——整袋放在床上,打开笔记型电脑,在等待开机画面的空档,把烟捻熄,重新点燃一根,然后用力吸一口,粗鲁地吐出来,默默地想着那位朋友不知现况如何。



看过电子邮件,却没有他所期待的委托人的来信,只好把浦野宏美的照片档打开,然后把口袋里的浦野宏美照片放在桌上——两张平凡的脸孔。没错,自己必须要找出这个女的,这是工作,他提醒自己。可是叶山里香的谜团却不肯轻易地离开脑海,难道那真的是自体幻觉吗?不,怎么可能,自体幻觉只是一种病症而已,不可能连周围的人也同样看得到,难道是一种类似集体催眠的东西?



那家伙变成叶山里香,以叶山里香的身分住进她家,周遭的人……家人或是朋友,都没有发现这件事情吗?难道所谓的自体幻觉,连思想都能模拟吗?不,刚才就说过不对了,那个人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可是,她又是怎么从眼前消失的?在跟踪过程里,离开王田视线范围只不过是转进岔路的瞬间,顶多四、五秒而已,那么短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躲起来的,又不是海市蜃楼。那……会不会是复制饥器人呢?不,太扯了,现在是一九九六年,如果是二〇一五年就另当别论,在如此平凡的现代,怎么会有那种技术。



咦?有一道灵光乍现,那是什么,是哪个部分?在杂乱无章的思考里,确实有个东西足以破坏盲点,刚才自己发现到了,究竟……可惜要抓住一闪而逝的灵感,就像大海捞针般困难,所以王田选择放弃,走过去捡起叶山里香留下的信纸团。



4



在小说、电视剧跟漫画里,或是大众媒体跟社会认知中,警察都被贴上苯蛋的标签,但事实上警察似乎相当聪明,竟然在一天之内就揪出我的身分。我的确曾经想象过这个情况,却没有预期真的会发生。



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一分,今天我翘课了,一整天都里在家躺着。这是当然的,因为中村跟石渡没有立刻离开,直接就在现场用手机连络警察,结果今天电视上不停播放以前从空中拍下的仓库影像,我看得浑身不自在。稍微打开大门观察外面,就看到两个穿西装的男人下车走过来,带着这栋公寓的房东,脚步很大声地爬上楼梯……警察。



虽然穿着不起眼的衣服,那两个人却散发出寒冷的魄力,我很清楚地感觉到。如果平常有在吃人肉,对于每个人的能力,即使不到透视的地步,也能大致看穿。会爬上楼梯,就不是要找一楼的住户,所以只剩下二楼跟三楼,而我所居住的房间,就在三楼的最里面。



疑似警察的二人组经过二楼,踏上往三楼的阶梯,因此我确定他们是要找三楼的人,马上就关起大门,上了锁跟链子,将电视机关上。我的心跳加快,耳后的血管像是要爆开一样,这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是的话该有多好。



不过,警方是怎么辗转追踪到我身上的呢?果然还是从仓坂医生那边吗?算了,现在已经无计可施,后悔也没用了。我快步走向阳台的落地窗,然而一想到这是三楼,又停下脚步,我并不是什么怪盗或奇人,不可能从阳台跳下去逃走,当然平常也没有准备绳索之类的东西,如果把窗帘绑起来往下垂……还是下不去,况且现在哪来的美国时间。



叮咚——门铃响了。我全身僵直,冷汗如泉涌,一瞬间整个背后都湿透了。叮咚——第二次,叮咚——又一次,叮咚——再一次。怎么办?一定要有所行动,我知道不可能死守在里面,因为没打造备用钥匙的房东,在这个地球上是不存在的。



怎么样?逃得了吗?



右半身的口气很愉悦,简直像是小朋友在讨论去游乐园的感想,这家伙觉得我被警察逮捕也没关系吗?明明跟我是一体的,却不跟我站在同一边吗?



不可能站住同一边的吧?我们是敌人喔,从一开始就是了。



“可恶!”我不由得大叫,讨厌,我不要、不要、不要被捕,我不要,绝对不能被警察抓走。我曾经做过一次被警察逮捕的梦,罪名是强盗杀人——杀了旅馆的女老板把现金抢走,逃亡到最后,我藏匿在某处的民宅,可是警察出现了,我想从窗户逃走,结果前面停着好几台警车,然后警察堵住我的去路……这辈子应该没有比醒来后发现那是一场梦更令人打从心底欢喜的吧,当时我甚至忍不住掐自己的脸颊确定会痛。



现在全身布满了比当时更胜数十倍的恐惧,膝盖跟下巴都开始颤抖,视线模糊,汗水流进眼里,房间变得一片茫然,全身发热,可是脖子跟背后却出奇地寒冷,很不舒服的感觉。



梦中的我被逼入死角,坦然向警方伸出双手就擒,然而现实世界中的我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这是当然的,即使再怎么未成年,我都已经杀害四条人命,还吃下不计其数的人肉,免不了要遭到侧目。而且那些道貌岸然的圣人,一定会以善意跟正义为名,行使所谓知的权力,把我连名带姓地报导出来吧,绝对不会错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必须要遇到这种事?我也想要吃普通的食物啊,想要吃巧克力跟生鱼片,或是焗通心面跟牛丼,还有蜂蜜蛋糕、披萨跟生菜色拉……想要以这些东西维生,我已经受够吃人肉了,讨厌!



门铃响了第五下。即使如此,我还是不去开门。



“山本砂绘小姐?有人在吗?”大门外面传来男性粗鲁的嗓音:“山本小姐?”



当然,我没有回应。



“山本小姐——”又叫了一次,这回还加上敲门声。“山本小姐——”咚、咚——“山本小姐!”砰、砰——



我拉起衣摆擦拭脸上浮起的汗水,从厨房抽出一把菜刀,然后进入备战状态,打算跟接下来即将闯入屋子里的警察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