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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女心(2 / 2)


没有人偷听两人以爱尔兰语低声交谈的内容。午后咖啡厅播放的柔和音乐,静静笼罩着两人逐渐蕴藏暴戾气息的话语。



「两名战争妖精选择相同的鞘之主,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就我所知……没有前例。不过正因如此,我无法断言不可能。」



「不过基本上,战争妖精是藉由打倒其他的战争妖精而成长吧?我不认为复数的战争妖精,可以在像是小家庭的有限范围内共存。」



「这就不一定了,因为有些战争妖精不喜欢争斗。」



平常总是对派屈克必恭必敬的伊格莲茵,不知为何只有在这个时候,笔直凝视着青年的双眼作答。



「所以依照状况,无法断言我们绝对不会同时与两名战争妖精为敌。」



「即使如此,如果她们的鞘之主是这名少年,我认为他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还是需要稍微慎重拟定对策。」



露出苦笑频频点头的派屈克,发现眼前的伊格莲茵不知何时将视线移开。



「伊格莲茵?」



「少爷,请小心。」



洁白贵妇人白皙的美貌出现紧张的神色,隔着大窗户凝视户外。派屈克迅速沿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大马路对面一间复古风格的银行门口,有两个人影无视于人潮动向伫立不动。



「————」



派屈克轻轻闭上左眼,然后扬起嘴角露出笑容。



「……这个国家也有那样的家伙。」



「看起来很有本事。」



伊格莲茵没有任何多余饰品的玉手,宛如在寻求某种东西般在桌面游走。



派屈克紧握她的手说道:



「会在这样的人群里发动攻击吗?如果会的话,确实不能轻怱大意——不过反过来说,就代表对方是头脑简单又欠缺想像力的单纯战斗狂,不值得畏惧。」



「您意下如何?要由我们主动开启『门』吗?」



「可以的话,我希望能避开这样的事态。」



映在派屈克眼中的,是在熙攘人群之中也明显散发红色磷光的战争妖精,以及站在旁边的高瘦青年。对方也笔直凝视着咖啡厅里的派屈克与伊格莲茵。



「真是美妙……!我情绪都激动起来了。」



派屈克轻声说着,握住伊格莲茵的手也加强力道。



然而派屈克对于现状,并不像他嘴上所说的那么乐观,从他脸颊滑落的汗珠就可以证明。



「……要打吗?会来吗?要去吗?」



派屈克露出交杂着紧张、不安与斗志的生硬笑容,开始以鞋跟敲着轻快的节奏。这种声音宛如他让自己情绪亢奋的倒数读秒。



「少爷,请您自重。少爷还没有服用『魔性之血』——」



从椅子微微起身的伊格莲茵忽然不说话了。



隔着一段距离,持续以眼神与派屈克他们隔空交火的两人,忽然移开视线并开始移动。



「……?」



派屈克依然维持紧绷的情绪,以眼神追踪两人的行动,然而发出红色磷光的战争妖精与她身旁的青年,不久之后就混入人群消失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想在这里引起骚动,还是躲起来等待偷袭我们的机会——」



「……但他们似乎已经不在附近了。」



伊格莲茵手指抵着太阳穴,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声说着。



「不过,真令人伤脑筋。」



派屈克重新换个姿势坐好,将凉掉变得苦涩的伯爵茶一饮而尽。



「这个国家的战争妖精,似乎比我们想像得还多……大概是受到『书』的吸引而来吧。毕竟无论是否有自觉,战争妖精都会受到『书』的吸引。」



「这么一来,事情就越来越难处理了。」



「放心,不成问题。」



派屈克摇晃他所紧握的伊格莲茵玉手,露出悠然自得的笑容。



「——我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你成为『传诵者』。」







即使与由良健二挽着手前进,玛拉海朵也若无其事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虽然与刚才遇见的战争妖精搭档距离甚远,但还是有可能怱然被拉进「逢魔之刻」。外表看起来漫不经心,却不会忘记这种可能性,玛拉海朵就是如此谨慎的战争妖精。



「……健二先生,刚才为什么没有主动攻击?」



玛拉海朵继续让视线扫向人群,并且询问健二。她绝对不是在责备健二,真的只是纯粹对于健二没有主动出击感到疑惑。



「对方似乎还没有饮用『血』,如果当时立刻发动攻击,或许对我们比较有利耶?」



「真要说的话……是直觉吧?」



健二滚动着嘴里的糖果答道:



「小玛说得或许没错,但我不经意觉得现在别开打比较好。毕竟还没确认那个战争妖精的实力,鞘之主也是,看起来似乎经验老到。没能看清对方实力就主动找碴,反而差点没命的经验,只要一次就很够了。」



健二有些自嘲撇起嘴角,应该是因为不久之前,真的就是因为这样而差点丧命。



战争妖精之间的战斗不是儿戏,只要败北一次就全都完了。所以除非己方的实力凌驾于对方之上,初次见面还没摸清底细就开战,只是一种愚蠢的衍径。



这是健二在上次的战斗里得到的教训。



健二转过头来,看向身旁的玛拉海朵。



「……外型不像日本人的战争妖精并不稀奇,但我第一次见到连鞘之主都不是日本人的状况。那个家伙该不会是专程从海外来到这个国家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那两个人也在找『书』。」



「那就棘手了。虽然不晓得是从哪里得到消息,但是竞争对手增加,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如果我们以外的家伙全都战个两败俱伤该有多好。」



「不提这个,健二先生。」



「嗯?」



「我饿了。」



「这样啊。」



健二用力摸了摸玛拉海朵的头,并且露出笑容。







「刚才是一次挺有趣的近距离遭遇。」



多云的天空下,她的头发随风微微飘扬,有着爱哭痣的眼角泛出笑意。



「……他们就是帕西瓦尔中意的搭档?」



「应该吧,但他们自己没察觉这件事就是了。」



「很像是他会喜欢的英式脸孔——不,应该说爱尔兰式?」



「是的。」



「至于另一边,则是你中意的搭档——」



女性没有回答,只将看着地面的蓝色双眼移向老绅士。



「——『男爵』。」



菈·贝露向老绅士说道: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就是『书』已经被带离欧洲的事情。」



「唔嗯……」



戴着单边眼镜的老绅士,回以一个不像否定也不像肯定的模糊回应,并再度看向下方。



在宽广的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行人与车辆,全都像是小小的玩具。这里是落差数十公尺——周边最高的大楼楼顶,两人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站在围栏外的危险边缘俯视地面。



很明显非比寻常。



「……是你牵线的?」



「希望你不要擅自下定论。」



听到美女的这句话,「男爵」摇了摇头。



「那个东西——不是我们这种角色能够干涉的,这一点你肯定也很清楚。那个东西会以何种方式流落到何处,是那个东西自己决定的,真正知道的,只有上天吧。」



「即便如比,你也掌握了某种程度的去向,比我们这边的任何人还要早知道……我有说错吗?」



「这就难说了。应该有人比我还要眼尖吧?何况即使我察觉动静,也没有理由必须回报给你们知道。」



「这是真心话吧?」



「与其说是真心话,应该说是事实。」



「男爵」轻轻将拐杖旋转一圈,将软帽重新戴好。



「——无论如何,『书』会自行决定去向。如果有人能够干涉去向,这个人也不是我们,而是战争妖精们。我们就只能以目光守护。」



「虽然这么说,但你好像有在各处暗中布局?」



「战争妖精注定要与同族交战,我只是协助饰演媒人的角色。」



「真是漂亮的自我辩护……」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你好像也稍微过于看好那两个人吧?」



「你说呢?」



老绅士投以若有含意的视线,使得菈·贝露抬头仰望天窄。



「男爵」抚摸着停在肩上,宛如鹦鹉的鸟儿。



「……我们或许有点活太久了。」



「是啊。」



「或许是对于毫无起伏的漫长人生感到厌烦了,不然的话,应该不会用这种事情互探底细。」



美女又没有作答。







柔和的微风,从敞开的后门徐徐吹入。



今年的梅雨讲好听一点是铿锵有力,有下的时候就是一股脑的倾盆大雨,没下的时候就完全不会下。



湿度很高的空气,令人感觉比实际气温还要闷热,不过屋龄数十年的宫本家,很遗憾只有一楼书斋有安装空调,所以其他房间非得将门窗完全打开才能稍微凉爽些。



「现在就已经这样了,要是夏天真的来临该怎么办——」



伊织把法国面包切成的厚片浸入碗里的蛋汁,夹带着叹息自言自语。



今年的梅雨之所以比往年还要闷热,肯定是因为今年的宫本家来了一个体温高的小朋友。伊织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如此认为。多了一个克莉丝,家里的平均气温大概会差一度左右吧。那名少女就是像这样经常在家里大吃大喝,并且释放出相应的热量。



这里提到的克莉丝,正在伊织房间乖乖玩游戏。平常她都会缠在伊织身边达到烦人的程度,但是伊织警告她,如果敢妨碍下厨就没有法式土司吃,因此伊织才得以享受短暂的宁静时光。



「……叔父看到应该会笑吧。」



正值青春时期的男高中生,却把难得的假期用在厨房,而且还因而让内心得以平静,如果伊织的叔父知道这种事,确实会大笑或是无言以对。伊织的叔父从以前就外向好动,基于这方面的意义,伊织果然比较像父亲。



虽然这么说,但伊织也不想成为父亲那样不负责任弃家离乡的人。



伊织即使嘴里抱怨也认真照顾克莉丝,或许就是在反抗那个抛弃妻儿的父亲。



「————」



被香草香味引得眯细眼睛的伊织,将蛋汁里的厚片翻面,此时围墙外头传来熟悉的机车引擎声,察觉到这个声音的伊织不禁皱眉。



不知道露缇琪雅是否有驾照——伊织认为应该没有——但她最近经常擅自骑赖通的机车出门。想到可能会发生车祸就令伊织非常在意,但是露缇琪雅似乎对自己的骑车技术很有自信,不管伊织怎么说,她都不想改掉这个习惯。



「……之前我摔车造成的刮伤,就当作是那个家伙弄的吧。」



在心中立誓要稍微报复露缇琪雅的伊织,开始为平底锅加热,此时露缇琪雅推着机车绕到后院了。



「伊织,我回来了。」



「你擅自外出也——」



还没说出「要有点节制」这几个字,伊织就不再说下去了。因为从露缇琪雅的身后,出现了便服打扮的牧岛皐月。



「那个……午、午安……」



皐月有些尴尬地低头致意。



露缇琪雅把安全帽脱下来扔到机车行李箱,毫不拘谨轻拍皐月的肩膀。



「她是伊织的同班同学吧?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在家门口徘徊,就把她拉进来了。」



「不是的……我、我只是凑巧经过,并不是想要到伊织同学家里打扰——」



「这样啊。」



伊织以颇为冷漠的表情,凝视着慌张摇头的同班同学,然后指着玄关的方向。



「——我也正想要喝杯茶休息。既然来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那么……嗯,我就冒昧打扰了。」



皐月脸红点了点头绕到玄关。



「喂。」



等到皐月身影消失之后,伊织瞪向一旁把玩机车钥匙的露缇琪雅。



「你为什么把牧岛带来了?」



「没什么关系吧?」



露缇琪雅把搭配长衫的白色鞋了脱掉,就这么从后斗进来,然后露出若有含意的笑容,向伊织低声说道:



「——那孩子是你女朋友?」



「不是。」



「我就知道。那个女生是单恋吧?虽然她说是凑巧经过,但是看她在家门口若有所思,我就想说帮忙推她一把。」



「不要多管闲事。」



在热好的平底锅抹上厚厚一层无盐奶油,再把沾满蛋汁的厚片并排在锅里煎。伊纤进行着已经得心应手的作业并且咋舌。



「——要是牧岛知道秘密,不只是我们会困扰,你也一样吧?你连这点智慧都没有吗?」



「呵呵,焦罗焦罗~」



「你啊……」



「没问题啦~,因为在巴黎还有伦敦,我总是可以应付妥当,到时候我会适当配合你的说法。」



露缇琪雅伸手朝着摇晃平底锅的伊织脸颊轻戳,然后离开厨房。



「克莉丝~!茶泡好罗~!」



讲得好像是她自己泡的茶。



把厚片双面煎得酥脆,盖上盖子等待闷热的伊织,对于露缇琪雅的投机作风叹了口气,并且把大吉岭茶叶放进茶壶。



「原来是真的……」



坐在书斋沙发的牧岛皐月,就这么拿着红茶茶杯,想要一探究竟地凝视露缇琪雅。露缇琪雅则是把两只脚都放在外凸窗户的窗缘坐着,一口口享用法式土司。



专心咬着土司的克莉丝暂且不理,担心露缇琪雅对皐月乱讲话而暗自绷紧神经的伊织,听到皐月的这句细语之后讶异问道:



「……什么意思?」



「啊、没有啦,就是之前在班上,山崎同学他……」



「那个家伙怎么了?」



「山崎同学和我们聊天的时候,伊织同学有提到,其实你叔父把另一个女儿也托付给你照顾——」



「啊啊,或许曾经聊过这件事吧。」



「慢着,你们在讲什么话题?」



这次是露缇琪雅听到两人的对话并且插了嘴。



「伊织的叔父就是阿通吧?阿通的女儿?你刚才说女儿?阿通有女儿?」



露缇琪雅曾经毫不忌惮,公开表示自己喜欢伊织的叔父宫本赖通。对于这样的她而言,赖通有女儿的这个话题,她肯定不能当作没听到。



「……哪里没问题了,这个笨女人。」



伊织已经向露缇琪雅说明过,克莉丝在名义上是以叔父女儿的身分住在这里。即使如此,这名少女似乎完仝忘了这件事。伊织明显拉下表情说道:



「喂,你还听不太懂日文吗?」



「啊?」



「我之前不是说明过了?你来到这个家的那一天,我应该有反覆叮咛过你不能忘记。那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露缇琪雅愣了一下,伊织则是反覆一字一句对她说着。



「啊~……」



纳闷好一阵子的露缇琪雅,似乎终于回想起克莉丝的设定,慢了好几拍之后拍手露出假笑。



「啊~、对对对!是女儿没错,女儿!日文好难喔!」



「……?」



即使露缇琪雅有些不自然的反应令皐月皱眉,皐月也没有进一步追问下去。



在内心松一口气的伊织完全失去食欲,把自己的法式土司栘到克莉丝的盘子里,然后喝了口红茶。



「——不过,当时我确实说过那是假的。」



「咦?」



「就是叔父把另一个女儿也托付给我照顾的这件事。」



「既然这样,那个……她、她是谁?」



「这个家伙是……」



「女朋友。」



露缇琪雅坐同窗边摇晃双脚。



「女、女朋友!?」



皐月惊声复诵,交互看着伊织与露缇琪雅。



伊织再度瞪向露缇琪雅。



「……不要故意用这种讲法,你省略太多字词了。」



「可是,就算不说应该也会明白吧?哪有人会心甘情愿和伊织这种人交往?」



「那、那个……?」



「我是阿通的……也就是伊织叔父的女朋友。」



露缇琪雅晃着叉子向皐月说明。



「直到不久之前,我都在巴黎和阿通同居,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所以现在暂时住在这里。」



「以我的立场,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她赶快回巴黎。」



伊织叹息轻声说完之后,露缇琪雅维持灿烂的笑容说道:



「看吧,这个家伙就是会面不改色讲出这种话,和阿遖真的差太多了。——总之就是这样,所以我不会成为你的情敌,放心吧♪」



「我、我没有那、那个意思——』



「何况伊织还是我讨厌的类型。可以说他迟钝得不懂女人心,不然就是明明知道却冷酷践踏别人的情感……」



露缇琪雅开心地看着狼狈的皐月,就像是要亲自证明自己的个性捉摸不定,忽然把视线移向伊织,将话题一八O度转换方向。



「话说回来,这是什么?」



「啊?」



「我说,你做的这个是什么食物?」



「咦?」



原本就已经帮克莉丝准备得比较多,刚才还加上伊织的份,即使如此,克莉丝还是比众人先把法式土司吃得精光。这样的克莉丝,很快就对露缇琪雅这番话做出反应。



「——露,你不吃了吗?那克莉丝帮你吃吧!来,给我给我!」



「没人说不吃吧?——所以?这是什么?」



「露,你不知道吗?这叫做法式土司!」



克莉丝洋洋得意如此说着。奶油和调味用的糖浆沾得她满嘴闪闪发亮。



伊织把眼镜往上推,隔着镜片朝露缇琪雅投以冰冷的眼神。



「……你住在巴黎,却不知道法式土司?」



「法式土司?可以不要擅自取这种名字吗?巴黎没人在吃这种玩意。」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你还是有在吃吧?」



「……我并没有说难吃吧?我只是觉得这种名称很俗气。」



露缇琪雅说完之后,把最后一块土司送进嘴里。



臯月离开的时候,把之前借的书还给伊织了。



如果是体积小的文库本就算了,不过一般人应该不可能随身携带四本厚厚的精装书,所以皐月应该是一开始就想来伊织家。正如露缇琪雅的推测,「凑巧经过」只是一种表面上的说词。



只不过伊织并没有刻意指摘这一点,即使少女告辞时对于打扰伊织准备考试而道歉,伊织也只是默默目送她离开。



「令人烦躁的女生。」



伊纤伫立在红澄澄的夕阳之中,露缇琪雅则是以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



「——像她那样,不觉得光是旁观就会令人烦躁吗?」



「在日本,口直心快不一定是美德……不过牧岛有时候也会令我烦躁。」



「是喔……你讨厌她?」



「讨厌的话,就不会让她来我家了。不过就算这么说,我也没有喜欢她。」



「……你这个人真的很恶质。」



「随别人怎么想吧。」



伊织露出苦笑。



最近常叶也说过相同的感想。既然有两名少女这么说了,伊织在她们眼中,果然是一个恶质的人吧。



不过如果是被一板一眼的常叶指摘就算了,但是露缇琪雅没资格这么说。这种想法令伊织画蛇添足多加了一句话。



「——不过,至少我比叔父诚实。」



「这是什么意思?」



正要踏入屋内的露缇琪雅,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伊织。



「意思是阿通不诚实?」



「与其说不诚实,应该说他八面玲珑。总之他对女生永远都很和善。」



「阿通对女孩子很好的,和你不一样。」



「看来你这个女人,比我想像的还要有度量。」



伊织以这句话好好消遗她之后,抢先露缇琪雅进入屋内。



「——伊织~!晚饭还没好吗~?」



擅自打开冰箱取出起司片,而且已经吃掉好几片的克莉丝,即使厨房里的法式土司香味还没散去,依然而不改色说出这种话。



「我现在要开始做……总之你去玩游戏吧,在这里闲晃反而碍事。」



「好~!」



妨碍伊织下厨等于饭菜会延后上桌。最近总算学习到这个道理的克莉丝,依照伊织的吩咐,让拖鞋响起啪哒啪哒的声青,跑到二楼的伊织房间。



露缇琪雅在克莉丝离开之后走进厨房,伊织一边洗手一边对她说道:



「叔父住在这里的时候,我还在念小学。当时我好几次看到女人从叔父的房间哭着跑出来,也曾经帮叔父接过女人打过来哭喊的电话。而且每次都是不同的女人。」



当时年幼的伊织什么都不懂,只觉得叔父有很多女性朋友,诧异叔父为什么没办法和她们和平相处,脑中尽是这种错误的认知,不过现在就可以理解那是怎么回事了。



简单来说,赖通是一个极度花心的人。



「——如果他那样叫做诚实,光源氏和卡萨诺瓦这种风流人物也都很诚实了。难道为叔父落泪的女人是喜极而泣?我是不同于叔父的无趣家伙,所以怎么样都搞不懂女人的想法——」



就像是要打断伊织平淡述说的这番话,露缇琪雅将厨房的椅子踹倒,一声不响离开厨房。



「…………」



伊织把倒地的椅子扶正放好,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我或许也依然很孩子气,不过叔父更胜于我,真的没有看人的眼光。他真的认为那个家伙和我能在同一个屋檐下和平相处?」



虽然克莉丝塔蓓儿也是任性少女,但露缇琪雅的任性本质与克莉丝不同。克莉丝对伊织的任性,来自于小孩子的撒娇心态;露缇琪雅的任性,则是想随意使唤伊织的懒惰心态。



克莉丝凡事都要靠伊织打理,不过她非常明白这一点,并不忘向伊织抱持谢意,但露缇琪雅没有这种想法。把所有工作扔给伊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从露缇琪雅的言行就能清楚感觉到她的这种认知。



所以伊织没办法喜欢露缇琪雅。露缇琪雅应该也把伊织当成任性的少年吧。



双方的关系之所以没有出现决定性的裂痕,只是因为伊织和露缇琪雅,对于不在场的宫本赖通都抱持着一份顾虑。



「真是的……」



伊织在爱用的深汤锅装满水,然后抬到炉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