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介坐在地上，盯着因为怠于打扫所以脏污斑驳的墙壁。



「说的也是，该从哪儿讲起呢……」



少女在沙发上翘起脚这么说道。至于她的目光，则是放在面壁的良介背上。为什么要以这么诡异的方式对话呢？理由很简单：便利商店只有内衣。也就是说，她只穿了内衣跟男用衬衫，春光依然一览无遗。



良介自然无法抗拒这致命的吸引力，因而红着眼追寻大腿深处那片桃花源，结果让脸跟坐垫来了场亲密约会。



最后，彼此的位置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复活了？我应该被杀了吧？」



「真没礼貌，我才没杀你呢。你只是昏过去而已啦。」



「可是，短剑『噗唧』地刺进我的心脏了耶！」



「刺的不是心脏喔，是你的灵魂。」



「灵魂？」



「没错。这是为了跟你借用留存在人界所需的灵力。」



「人界……这么说，你是死神吗！？」



「嗯。我叫莉萨菈·雷斯托，而且是一级死神喔！」



少女得意地报上了名字。



只不过，不用功的良介完全不晓得一级有多了不起。



「啊，对了。普通的人类应该不怎么清楚死神的阶级才是。」



「所以说，这位一级大人找我有何贵干？」



虽然死神会因为与人界订立规范或广告契约等事务性工作与人类见面，但良介可没听过她们会有什么事得找上特定人类。而且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介高中生而已。



（难道说，我身上藏了什么秘密？）



就像动画或漫画里的男主角那样。



（比方说我是死神王的儿子之类的？）



胸中的期待不断膨胀。



「我不是来找你的。」



期待立刻就萎缩了。



「因为你不过是个没有才能的区区凡人……不，应该说是个色欲薰心的凡人。」



接着惨遭击坠。尽管对自己是个平凡人早有自觉，被当面点出还是令他颇难过。



「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这个城镇应该有特异者才对。」



「特异者？那什么玩意儿？」



「糟糕。我忘了一般人不晓得特异者是什么。」



「真抱歉啊，我不过是个平平凡凡愚昧无知的一般大众。」



「所谓的特异者呢，就是指『天赋异禀』的人，一个人的灵力便足以匹敌干人甚至万人。



他们经常会被当成天才或英雄。」



看样子，这种人似乎跟良介完全、百分之百、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不过你说出来好吗？这是秘密吧？」



「无妨，反正你这辈子都扯不上关系。」



虽然自己也这么想，但还是很不甘心。



「再说，我也有让你搞清楚来龙去脉的必要。听好罗，我是为了找出那名特异者并跟他缔结专属死神契约，才会来到人间的。」



「所谓专属，是要一直跟在那个特异者旁边吗？」



「嗯，就是这样。为了将特异者的人生导向正确良善的方向，一名死神会提供他各式各样的支援。」



「喔，真教人羡慕呢。」



良介觉得这全都无所谓了。因为不管再怎么羡慕，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不同世界的话题。所以他根本没兴趣听对方在讲什么。



「不过，我却怎么样都找不到。我可是花了一整天、用上各种手段去搜索了耶！而且死神界的裘儿又突然失去联络……」



「喔～」



「你好像没在听呢。」



「咦？不，我有在听喔，嗯。」



其实，良介脑中在思考的东西是——墙上的一污点可以看成一头大象呢。



「算了。因此，我连为了停留在人界而储存的灵力都花完了，当时可以说是走投无路。」



「咦，死神光是待在这儿也要用灵力吗？」



「当然，所处的世界不同啊。不管是怎样的死神，要在人界活动都必须使用法术『存在』。一般而言，都是从缔结了死神契约的人类接受灵力补给以使用法术；我则是临时起意，只得尽可能地储存灵力后才过来。不过我在侦测系法术上花过了头，能用来维持『存在』的灵力已经见底了。」



听不懂的单字太多，让良介一头雾水。



「我、我是搞不太懂啦，不过意外地麻烦耶。」



「没办法啊，这里对我们来说算异世界嘛。不过，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碰上了你。」



说到这里，莉萨菈「唉～」地叹了口气。



「送伞时，我还在想这个凡人也挺可靠……」



「欸？」



「啊……没事！什么都没有啦！」



良介不知为何被凶了。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沉默了数秒钟—



「对了对了，我还是有掌握到超越一般人的反应喔，虽然比预期中小得多就是了。」



「那个令人羡慕的家伙是谁啊？」



「你家养的狗。」



「我养的狗……你、你说凯萨？」



其实它是头牧羊犬。



「真是的，给它取这种英雄的名字，会让人家误会耶！」



「真失礼，那家伙可是狗如其名，十分厉害的喔！」



良介转身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看着莉萨菈。



「怎、怎样啦！」



「人家凯萨啊，可是三岁就站上邻近狗群社会顶点的年轻英雄喔！它出门散步的时候，公狗全都得夹着尾巴让路呢！」



「是这样吗？」



「还不只这样，它可是交配对象排行榜第一名的狗哪！一到了发情期，母狗们不分老少全都边叫边挤上来喔！怎样，很厉害吧！嘿嘿！」



「呃、这个嘛，思……」



「跟它相比之下，身为饲主的我却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不过夹着尾巴让路的经验倒很多就是了。」



他用大拇指戳自己的胸口，过了一秒、两秒……



「混蛋，明明是同一个家庭，这什么地位落差……」



「呃，那个……可以继续说下去了吗？」



莉萨菈脸上浮现为难的表情。



「嗯……」



巨大悲哀严重打击了良介，此刻的他只能微微点头。



一听起来言不由衷。算了。那只狗……叫凯萨对吧？总不好跟它签约吧？这会伤到我的自尊心耶！所以，虽然对出手相助的你不太好意思……我还是决定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



「所谓预定的计划是什么东西啊？一个连饲养的狗都比不上的凡人，还有什么价值吗？



不，当然没有！」



「连你自己都这样认定了，那该怎么办啊？」



「怎样啦，难道我这种人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



「嗯，有喔。」



莉萨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你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肯做吗？」



「我是说过啦，不过……」



因为疼惜女孩子是我的原则嘛。



「所以我才下手的。」



莉萨菈用食指戳了戳良介的心脏。



「心脏？」



「我说了是灵魂。」



「那把短剑啊……」



良介还记得很清楚，正当他以为对方是高兴得情不自禁抱上来时，那把短剑便「噗唧」一下刺进了自己胸口。



「没错。那把短剑正是我们雷斯托家引以为傲的，断剑格拉姆b。据说它是由伟大战神赐予我们祖先的超一级秘宝呢！」



「明明是秘宝却断掉了啊？」



「没办法嘛，名字就是这样。不过有个传说是这么讲的——它目前还在沉眠，所以很短；一旦觉醒，就会复原成本来那把长剑——不晓得可信度多高就是了。」



「原来不是断掉，是缩短啊。会变大……什么啊，就跟『那个』一样嘛。」



良介低头往自己的腰看去。



莉萨菈的目光跟着飘了过去，接着慌慌张张地拾起头。啊，脸还有点红。



「咳。总而言之，『格拉姆』上头有个刻印，代表它属于我。而那把『格拉姆』在你的认可之下刺进了你的灵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等等，我什么时候认可了？」



「说什么都愿意的是谁啊？」



良介找不出话反驳，不过一般来说都不会想到得挨上一刀吧。



「对象太恶劣了，唉。」



「这个嘛，虽然我也觉得好像在欺骗你，不太好意思啦……」



「不是『好像』吧！这根本是诈欺啊！诈欺！」



「不过，你对我做了那么下流的事，那我这样应该也没关系吧，嗯。」



莉萨菈倒是自己找好了理由。



「言归正传。有刻印的『格拉姆』就像是我的分身，换言之，我把自己的一部分刺进了良介的灵魂中。也就是说，我只要触碰你就等于触碰『格拉姆』，可以从灵魂中吸取灵力。」



「感觉实在不大好耶。」



「我懂你的心情，不过这也无可奈何。不管那时也好、以后也罢，对我而雷灵力是必要的。当然，只要缔结死神契约就能接受灵力补给，不过我可没打算跟你签约。」



「因为我是凡人？」



「很抱歉，但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身为一级死神，不能跟凡人订约——虽然这和我的自尊也有关，但也是为了跟其他死神保持平衡。」



「顺带一提，那把格、格拉什么的东西，我可以把它给拔下来吗？」



「当然不行啊。这是在双方认可下刺进去的，如果想拔出来当然也需要两位当事人——也就是我跟你——都同意解除才行喔。」



说到这里，莉萨菈脸上浮现坏心的笑容，还故意低下了头。



「感谢你发自内心的认可，加贺良介。」



「我总觉得上了个大当……」



「唉呀，是你连话都不听就自己得意起来喔。」



良介似乎听到了话语刺进自己身上的声音。



「不过啊，我这种人的灵力你够用吗？我可是个凡人喔？」



「唉呀真意外，你发现了重点呢。」



对方露出微笑，令良介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很简单，因为我非常优秀。」



「居然是炫耀啊！」



「嗯，是炫耀喔。我擅长控制灵力，所以就算灵力的量远少于普通死种所需，还是能勉强维持自己的存在。」



良介正想挖个鼻孔表示不屑，那道射来的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好啦，这么一来就解开你的疑问了吧？」



「老师，我有问题！」



他用力地举手，就连在学校都没这么有气势过。



「还没完啊？」



「真的不会对我有什么不良影响吗？」



「讨厌啦～没事的，没事。」



莉萨菈上下甩了甩手。



「可是，我刚刚昏过去了耶。」



「那比较接近契约时的冲击啦，所以是自然现象啦，嗯。」



少女的样子非常可疑，好像在安抚自己一般，于是良介盯着她的脸看。



「讨、讨厌啦，不要这样盯着人家看嘛。」



男孩无视对方抗议持续盯着看下去，莉萨菈不禁「呜呜」地呻吟。



「其实有什么对吧？」



莉萨菈保持沉默。她闭上眼睛，皱起眉头思考。



过了大约十秒后，她睁眼看着良介，缓缓开口：



「刚刚说过，『格拉姆』是刺进灵魂里。」



少女的语气十分认真，良介吞了口口水点点头。



「剑尖会抵达灵魂的深处。那儿是蓄积了人类生命力之处，灵力最强的地方。『格拉姆』就是从那儿吸取灵力。人类平时自然放出的灵力量完全与之无法相提并论。」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能维持形体啊。」



「对。就算是身为天才的我，也没办法单靠自然释放的灵力来维持q存在h。刚刚你之所以会昏过去，是我为了使用『存在』而持续吸取灵力造成的。」



「呃……生命力？」



「没错，我把你当成生命原动力的思念转换成灵力了。话说回来，你有发现什么疑点吗？



像是少了些什么……之类的奇怪感觉。」



莉萨菈的眼神里不只有单纯的认真，她破天荒地表现出对于良介的关心。



「说到平常有厌觉刚刚却不见了的东西……」



只不过零点一秒，良介便想到了。为什么自己没有试着窥探红毛底下的桃花源呢？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自己从刚刚起——



（居然光看就满足了呢？明明可以像「不二子～（注：动画《鲁邦三世》中鲁邦扑向女主角不二子时的台词）」那样飞扑上去啊？不，那么做才像我吧。面前有个只穿了内衣跟衬衫的美少女，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安分？）



即使脑袋转到了这里，却没有更进一步地想像下去，身体更没有任何反应。就算没有实际采取行动，至少也该妄想一下才对。应该对着妄想这样那样地喘气才对。这才是男儿本色啊！



「看样子，果然出了什么问题。」



莉萨菈叹了口气。



「莉萨菈老师，我有问题！」



良介举起了手，一滴冷汗从他脸上流下。



「这下子，不就麻烦大了吗？」



「啊哈☆」



「啊哈个鬼—— 」



良介不由得惨叫出声。



「把、把我的性欲、我的色心给还来——！」



这句话让莉萨菈傻了眼。



「你刚才那兴奋的样子，我觉得已经够色了吧？」



「混帐东西！」



「对、对不起。」



莉萨菈不由自主地道歉。



「等等，为什么我非道歉不可啊？」



「罗唆。听好了，这叫好奇心，是想看、想知道、想记在脑里。可是啊，对男人来说、对男人来说在那前方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啊！比方说利用看到的景象这样那样，或者实际上这样那样之类的啊！」



莉萨菈无言地瞪着良介。



「怎样，懂了吗！」



不晓得为什么，少女的目光十分冰冷。



「有件事我倒是懂了——看样子，我似乎替这世界上的女孩子做了件好事。」



「什么嘛！至少给人家一点妄想的自由嘛！」



「我是不是该从这家伙身上多吸一点啊？」



莉萨菈以非常非常低沉的声音这么说道。从那恐怖的话语与眼神来看，实在不像是在跟良介开玩笑。



「等等，请手下留情！要是性欲变得更低落，我会死的！」



「没性欲就会死啊？你真是个没用的男人耶。」



「罗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吧！话说回来，我可是被你给害得得跟这个特色永远说再见了喔！」



「少说蠢话啦，人类哪有那么脆弱。随着时间经过，生命力就会自己复原了。刚才吸的量又不多，应该明天就恢复了吧？」



「真的吗？没骗我吧？一定会复原对吧？」



「你、你可真拚命。我可没打算吸到你无法恢复，有好好节制啦。」



「这么说来，如果吸过头……」



「就会受到无法复原的重创。也就是说……变成一具活尸？」



莉萨菈轻描淡写地抛出了残酷的事实。



「不、不——要——啊——拜托你、拜托你把那个格拉姆还是什么的拔掉啊！」



「我也没打算这样下去啊。再说，，格拉姆。用在你身上太浪费了。」



「那么，现在、马上、Just now。」



「别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么仔细地向你说明啊？」



「因为亲切？」



「你是笨蛋吧。」



莉萨菈不假思索地立刻回答。



「唔，你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地把人家想掩饰的东西说出口！」



「这很好啊，有自知之明是很重要的。」



良介好不容易才承受住这冷淡的目光，随即瞪了回去。



「所以咧？结果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来找特异者的啊。如果有你这个在地人帮忙，应该就好找多了吧？」



「只要找到他，就可以拔下那把剑了吗？」



「就是这么回事。」



莉萨菈老实地点头。看样子她似乎没有说谎，不过有点不对劲。既然她并未打算对良介做什么，那应该没必要这么执着才对。但她却像是在跟人赌气一样，不肯放过良介。



「你该不会……爱上我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



「没有……对不起。」



良介根本没有这种自信。



「真是的，不要一直破坏人家对你的第一印象啦……」



「嗯？」



「自言自语啦！」



那凶狠的眼神彷佛要把良介给射穿一般。



「不、不过啊，既然你对我没兴趣，那何必拘泥于我身上？先回死神界一趟不就好了？别抓个凡人强迫人家帮忙嘛。这样你也比较轻松吧？」



「居然被你发现啦。」



莉萨菈的眉毛动了一下，接着轻轻叹了口气。



「唉，我也很头痛啊。身为雷斯托家的死神，要是连一份死神契约都没签成，就这么耗光灵力回到死神界，那可不只是丢脸而已。再说，我这回可是偷偷跑来的。如果能联络上裘儿，或许还可以做点安排……」



眼前这人究竟在说什么，良介连半点都听不懂。



「没关系啦，你不需要了解那么多。总之我也有我的难处，一时还回不去。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懂了吗？」



实际上这根本是威胁，跟懂不懂毫无关连。



「别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啦。把你拖下水我也有点过意不去。」



「只是有点啊？」



「本来是相当过意不去啦，接着就愈来愈少了。不过……」



莉萨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啊？」



「我只是在想，跟你一起行动似乎意外地有趣。呵呵，我不但没见过你这种人，更是第一次碰上有人敢对雷斯托家的莉萨菈口无辽拦地放话呢。」



「哪里，没什么了不起的。碰上浑身湿透的小狗、跟着挨了一剑、还碰上死神，什么顾忌啊紧张啊心灵的隔阂啊，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这应该说彼此彼此吧？彼此彼此。」



「也是啦。啊，对了对了。再加上我还看到了那个——」



说到这里，良介本能地把话吞了回去……因为，他发现面前的莉萨菈露出如同恶鬼般的凶狠眼神。



「听好，如果你下次再提起那回事……就准备交出你的小命吧！」



「遵、遵命！」



「哼。所以说，你会帮忙我吧？」



少女在露出凶恶眼神之后接了这一句，让良介有点头痛——



「我可是有点期待能跟你一起行动的喔？」



然而对方随即摆出了一副充满魅力的笑脸。良介也知道这是诱饵。虽然知道，可是……



「唔，我、我早就决定要好好疼女孩子了！即使对方以怨报德也一样！」



「如果这句话只对一个女孩子讲，那倒是挺帅的……」



「罗唆。我会帮忙，所以你就别发牢骚啦。」



「也对，毕竟我也没那个立场抱怨。不过良介啊，让我说句话行吗？」



「怎样啦。」



「你真是个笨蛋耶。」



听见女孩轻快地这么说，当事者立刻倒地不起——因为他自己也这么认为。莉萨菈看着良介的后脑勺，脸上浮现不算苦笑也不算微笑的表情。



「算了，反正我得到你的同意了。」



莉萨菈用衣摆小心遮住从便利商店买来的内裤后站起身，接着在良介面前跪坐。



「虽然已经提过好几次了，不过还是重新自我介绍吧。我是莉萨菈·雷斯托。叫我莉萨菈就行了。」



「我叫加贺良介，十六岁。双亲在海外工作，目前一个人住。」



「这样啊。换算成人类年龄后，我差不多也是十六岁，看起来似乎能合作得很愉快呢。请多指教。」



说着，莉萨菈便伸出右手。男孩看着眼前白皙纤细的手腕，不禁紧张起来。



「怎么了？我记得人界也会握手吧？」



「啊、嗯。请多指教。」



良介战战兢兢地伸手回握。



「不用那么紧张啦。」



「罗唆，我不习惯嘛。」



「喔？看你那么自然地递伞，我还以为你很习惯应付女孩子呢。」



莉萨菈收回手，略微歪了歪头。



「哼，虽然我好管闲事，却从来没有人奖励过我喔！而且，除了青梅竹马以外，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跟女孩子共撑一把伞耶！」



「不、不要这么讲啦。那个，人家会害羞耶！」



「欸？是这样吗？」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耶，真是的……」



少女嘟起了嘴，别过头去。这可真是令人意外的反应。



「不过也是啦。嗯，也对，都给人添了那么多麻烦……」



别过头的莉萨菈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一会儿后她点了点头。



「思，就这么做吧。」



「你想做什么？」



「如果能平安地发现特异者，我就给你一点奖励。如何？」



「奖励？」



「对，我会以死神的身分替你实现一个愿望，让你的人生变得幸福。要是没有回报这份恩情，莉萨菈·雷斯托这个名字会哭泣的。」



「不用勉强也没关系喔？」



「我可没有勉强自己。」



「什么都行？」



「当然，『跟我结婚！』之类的无理要求可是禁止的喔。」



「哼哼，我可没那么蠢。既然如此……」



思考。不，回想。接着一幅画面缓缓自良介脑中浮现。该不会生命力已经复原了吧？他内心的欲望逐渐化做明确形体。



「你、你为什么露出奇怪的笑容……」



「您方才只穿一件男用衬衫的身影，让在下十分感动。还请务必加上黑色裤袜——」



一记正拳突如其来地飞进视野里，不过良介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双手挡下了。



「很危险耶！」



莉萨菈收回拳头，遗憾地「啧！」了一声。



「啧什么啧啊！可恶，你真的有心要实现人家的愿望吗？该不会打算事到临头就落跑吧？



阳才那可是我发自内心的愿望喔！」



「那是因为你讲得实在太下流了。我莉萨菈·雷斯托以家族的象征『红发』起誓，只要是正经的愿望都会帮你实现！」



「什么红发嘛，反正一定是染的对吧。」



「你这人讲话很失礼耶，这是天生的、天生。我可是我们家族里隔了很久才诞生的红发成员耶。」



听见这话后，良介思考了数秒，然后恍然大悟地击掌。



「这么说来，那里也是红毛呢。」



一阵沉默。莉萨菈先是胀红了脸，接着面色转为铁青，然后又变回红色。



「还差黄色耶，你是红绿灯吗？」



「不，是杀人灯。」



「杀人灯是什么啊！」



「意思就是指——我会杀掉加贺良介，替世界上众多女性带来和平。」



莉萨菈站起身，向前伸出右臂。



「良介，我刚才说过『下次再提起那回事，就准备交出你的小命』对吧？」



莉萨菈手中突然现出火焰，其样子有如两头昂首的蛇。两头炎蛇一阵颤抖般的摇晃后，呈螺旋状一口气伸长，化成一柄红黑色的镰刀。



没错，看起来就像是死神的镰刀。



「这孩子上头也有我的刻印，跟，格拉姆b一样是雷斯托家的秘宝。是我通过一级死神测验时得到的纪念礼物。它叫『卡努普拉杜尔』，是个好名字对吧？」



「不，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名字！」



「唉呀，你至少会想在地狱宣传一下是什么夺走自己的性命吧？」



「别随便认定是地狱，说不定我会上天堂啊！」



良介不断后退，同时心中确信一件事——莉萨菈眼中那道冰冷的光辉……是杀气。而她所散发出那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也是杀气。



少女优雅地举起镰刀，微微一笑。



「呵呵，死后记得告诉我——你究竟是去天堂还是地狱。」



「都死了怎么可能告诉你啊！」



良介跳了起来，转身逃跑。



镰刀劈开了他方才所在的位置。



（我☆会☆被☆杀！）



「不要跑，你这个女性公敌！如果还是个男人，就乖乖认命让我宰掉！」



男孩边惨叫边到处逃窜了三十分钟后，被捕。



接着，总算落网的他被逼着写一百次「我已经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