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以事件开始(1 / 2)
1拉开幕布开场
“啊,真是的,雨下的太大了。”
早苗跑在柚乃前面,柚乃似乎是听到她的抱怨。
因为不断敲击地面的激烈雨声,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不过大概就是在咒骂糟糕的天气,如果刚才没听错的话,柚乃也想举双手赞成。
瓢泼大雨。
梅雨的中心正向北方迅速移动。昨天的天气预报上标出的“多云”不准,起床之后一直是这样的天气。早上报天气的动画角色保持着营业式的微笑预报雨会持续到晚上九点才停,这可不是件小事。
现在是下午三点七分。
一想到这场暴雨还要持续六个小时就心情不畅。
“哇,湿透了,湿透了……要是打伞就好了。”
早苗抢先一步走进楼里,以狗和猫的习惯动作摇晃脑袋,甩落水珠。柚乃也赶到了她的身边。
五月刚做好的练习服被雨水打湿后贴在了身上。脚上还穿着室内便鞋,也粘满了泥土。失算了。从社团大楼到教学楼最多就十几米的距离,本以为跑过来不会弄湿。
伞和书包、校服、运动鞋都放在了社团活动室的衣柜里。现在身上只有运动饮料、my球拍、球鞋和口袋里用来擦汗的毛巾。社团活动的最精简四件套。
拧了拧练习服的衣角。胸口处印的“风丘高中女子乒乓球部”文字被拉扯得褶皱起来。
“所以说,我才讨厌下雨天。”
早苗又抱怨起来。
“别说了,赶快走吧。”
现在才哀叹自己的愚蠢行为也于事无补。柚乃重整心情,掸落室内便鞋上的泥,边走边用毛巾擦拭脑袋。
“啊,ya~ho~”
这里又不是山顶,却传来了精神满满的招呼声。在第一教学楼的拐角处,遇到了同样穿着校服的乒乓球部同伴。
“柚乃你们也很早呢。啊,是值日吗?”
“嗯。”
“辛苦了。就拜托你们把台子拿出来啦。”
同伴们高兴的笑着走向运动社团的社团大楼。可以感觉到她们的心中有种胜利者的从容,不慌不忙的换好衣服再去体育馆,届时准备工作就已经完成了。不过值日是每天轮流进行,柚乃二人平时也会享受胜者的位置。
“咱们是最先到体育馆的吧?”
早苗说道。刚刚放学的走廊里充满了学生的吵闹,和在雨中同样难以听清别人的话。柚乃为了让亲友听清楚,提高了音量。
“佐川部长估计已经到了吧。”
走进体育馆的瞬间,就看到了一位短发高个的健康美人,同时向两人大喊“你们两个来太晚了!”。
她叫佐川奈绪。
乒乓球部的最终兵器。
一直很热情,一直很积极,但又并非鲁莽的横冲直撞。她才华横溢,又有着冷静沉着的一面,用最直接的四字熟语来形容她的话,就是“勤于练习”。
她会事先把练习服穿在校服的里面,这种革新性的举动可以省去在练习前去活动室的麻烦,每天都能第一个来到体育馆。在值日的低年级学生到来之前就做完拉伸运动,等值日生来了后帮忙准备,在其他部员集合时与教练商讨练习的内容。
当然,她的实力与干劲成正比。在去年的新人赛中,以一年级学生的身份进入了县内单人比赛的前八名。对整体水平一般的风丘乒乓球部来说可谓多年一遇的壮举。按照教练的评价,明年的高中校际联赛也有得一拼。
她现在是高中二年级,在三年级引退后就任部长仅仅一个月就深得信赖。
说实话,她是柚乃憧憬的目标。
女子乒乓球部的活动场所位于旧体育馆,在校内很靠里的地方,第三教学楼的尽头处。因为离门厅很远,所以附近罕有人至。
走过国语教材室、学生会仓库等等泛善可陈的房间,中途左转就能看到连接着教学楼和体育馆的外走廊(这段外走廊有屋顶,总算可以放心)。体育馆的门一直开着,在教学楼一端就能看到体育馆里面的样子。
果然不出所料,佐川部长已经到了。部长和顾问正在里面做屈体伸展运动。
“你看,果然已经来了。”
“是呢。真不愧是部长。……咦?雨小了?”
听到早苗提起,柚乃看向走廊的外面。雨势的确比刚才多少小了一些。
“要是在回家前停雨就好了。”
柚乃的视线从灰色的云层向下移动,在左手边看到了一个金发女生站在厕所的窗户前。从伞下能窥见她紧锁眉头,仿佛脸上清楚的写着“下雨真烦”。
不过她为什么会呆在那里呢?如果是与朋友集合,选择在有屋檐的门厅前更方便吧——
柚乃正感觉奇怪,“你们两个来的太晚了!”这个想法却被注意到柚乃二人的部长打断了。通透的声音响彻室内,与以往的印象丝豪不差。“对不起”两人一起道歉的同时换好鞋,走进了旧体育馆。
名称前冠以“旧”字,就能知道这栋楼有年头了。
高高的天花板上钢筋骨架交错,篮球框等间隔的布设在室内,地板上画着各种各样颜色的线。用力踩进乒乓球鞋里时,响起了令人心情舒畅的声响。这个散发出独特气味和气氛的地方眼下只有己方二人和部长一行,虽是早就熟悉的光景,仍然不免心生寂寥。
“……咦?”
柚乃心有所思的回望着体育馆,发现除了人少以外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舞台的幕布拉下来了。
本来会让体育馆看起来更有纵深感、上面还设有在演讲发布会时总是发出“欢迎”的演讲台的舞台,如今却被深红色的幕布所遮蔽,看不见了。
这是为什么?即使是在戏剧部练习时也很少拉下幕布。
早苗的话打断了柚乃的疑惑。
“部长,你说我们来晚了,可还有三十分钟呢。我们已经很努力了!”
早苗指着舞台旁边的钟表反驳道。部长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但还是比我晚。我三点就到了。”
“……三点不是刚放学么?部长难道是瞬间移动?”
“因为我们班的第六节课提前下了。”
“哈哈……真不愧是部长。”
早下课和部长的力量并没有什么关系,柚乃却不由自主的感到了钦佩。看到她的随身物品和校服都放在体育馆的角落处,她果然是直接从教室过来的。
“那么就麻烦你们准备台子了。”
在部长旁边做着准备活动的青年教师增村催促道,他是乒乓球部的顾问兼教练。柚乃回了一句“好的”,走向用品仓库,部长也跟了过来。
“我来拿器械。台子就拜托你了。”
说话的同时她已抱起练习用的发球机,麻利的走出了仓库。她的行动总是快人一步。
“……柚乃,说起来。”
早苗注视着部长的背影,慢腾腾的说道。
“你看期中考试的成绩了吗?”
“考试?嗯。无可不无可的感觉吧。”
“那是你自己的成绩吧。我不是说那个,是排名。”
“排名?啊……”
在以升学学校自负的风丘高中,每次考试后都会按顺序公布成绩优秀的学生的名字和分数,贴在门厅前的告示版上,所有人都能看见。今天早上公布的就是三周前的前期期中考试的综合成绩。
柚乃当然注意到了,但她明白那与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在平均分上下的自己无关,所以没有特别的关心。
“我还没去看。说不定上面有早苗你的名字呢。”
“笨蛋。不可能有我啦。上面有佐川。”
“唉……”
柚乃正要把折叠式的乒乓球台张开,却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假的吧?上面有部长?”
“真的。而且是第六名。二年级的第六名!”
在有三百多名学生的二年级,取得了第六名的好成绩……
“啊,虽然早有耳闻她很聪明,但也太厉害了……”
“是呢。在外人看来她是那种一心扑在社团活动上的人,佐川果然很厉害呢。”
“嗯。……真让人敬佩。”
柚乃由衷的感到佩服。
必须再给部长添加一个称谓。“文武双全”。不对,“完美超人”更容易让人理解吧。
“喂,你们快点。”
从仓库外传来了完美超人的声音。柚乃二人急忙从仓库拿出了乒乓球台,与此同时,两名不知何时来到体育馆的羽毛球部男生走进了仓库。
“说到考试的成绩。”
把桌脚底贴着橡胶的台子推向固定的位置,途中早苗又打开了话匣。
“厉害的可不止佐川一人。我又看了二年级其他人的排名,大吃了一惊。”
“怎么了?”
“第一名的那个人得了900分。”
“……900分。”
柚乃楞了一会儿才理解了这个分数的概念。
成绩排名在所有年级都是根据九门课程的总分排出来的。得到900分就意味着那个人,
“所有科目都是满分吗?”
“对,对!”
可以说这是只有在漫画中才会出现的奇迹。
“是谁?正木吗?”
柚乃的脑袋中闪过了在上个月的选举中刚刚当选的学生会会长的身影。那位眼镜帅哥从一年级时起就活跃在学生会中,在女生中极有人气。他应该能引发这个奇迹。
但早苗摇了摇头。
“很遗憾,会长以870分屈居第二。不过他也相当厉害,但还是输给了满分。”
“那会是谁?副会长八桥?”
“也不对!八桥是第三名。第一名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好像是叫Umikame,很奇怪的姓。”
“海龟……”
没听过这个名字。一年级的柚乃和早苗除了社团的前辈以外几乎不认识其他的二年级生,没听过这个名字也实属正常。
“那个海龟前辈。”
架设好了第一张台子后,又回到仓库搬第二张。早苗的话题仍没有结束。
“有一个很奇怪的传闻。”
“奇怪的传闻?”
“据说住在活动室里。”
“……什么?”
柚乃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回问。
“文化系社团也有一个社团大楼吧?在那栋楼一层最靠里的房间一直上着锁,传闻中那个人就住在那个房间里,也不知是真是假。”
“完全不明所以。”
这是柚乃的实话。刚才还在聊优等生的主题,不知何时切换成了学校的七大谜团。
“啊,看你的脸色是不相信吧?”
“我不相信。不可能有人住在活动室里吧?”
“似乎是真的!老师们好像还没发现,在新闻部里已经引起了话题……”
“嗯?你们说老师怎么了?”
在角落处确认练习内容表的增村被两人的对话引来的兴趣。早苗慌忙的闪烁其词。
“啊,没什么。我们在说老师们都很帅气呢。”
“哈哈,什么嘛,场面话?”
嘴上这么说的增村却害羞般的挠了挠剪得很短的头发。真是个单纯的男人。
“你们是想奉承我,让我把练习项目弄得轻松点吧,这可不行。就快到夏天了,从今天起必须鼓起干劲。”
“不,我们没这个打算……不过练习要加重吗?不要……”
“别抱怨。”
佐川部长也从旁助阵。
“从今天起,旋转球组的扣杀练习量加到两倍。果然没有攻击力就无法取胜。削球组使用发球机……”
正在此时,
咚,咚——
从某处传来了太鼓似的声音。
含糊不清、却又十分响亮的声音让体育馆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余韵在回声严重的馆内久久回荡,引人发瘆。
“……刚才是什么声音?”
过了一会儿,增村才终于有了反应。
“是雷声吗?”
“我觉得有点像。”
部长对早苗的看法提出了异议。
“感觉比雷声更有节奏感……是吹奏部在练习吗?”
“音乐教室不是在教学楼的对面吗?怎么会传到这里……”
“对不起!”
又传来了响亮的声音,但这次是人声。
在面向舞台的左侧,一个卷发的男人从通往后台的门中探出了脑袋。他是戏剧部的部长梶原。
“是谁把舞台的幕布拉下来的?”
柚乃和早苗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在两人到来时幕布就已经被拉下来了。
“大概是朝岛拉下来的吧。”
三点就已经在体育馆里的佐川部长回答道。柚乃也很熟悉朝岛这个人,他是广播部的部长,三年级生。
“刚才有一个人进到后台,立马合上了幕布。是吧,老师?”
佐川向增村确认,他点了点头。
“朝岛?为什么?”
“谁知道呢。”
“嗯,好奇怪。……不管了。三条,把幕布拉开——”
梶原轻轻的转了转脑袋,随后向门对面下达指示。
在后台待命的戏剧部部员操作起了电动拉幕布机,呜依依,随着平稳的机器声,幕布向天顶拉起。
因梶原的出现,注意力被吸引到舞台方向的柚乃二人,无心的眺望着幕布拉起的场景。
于是,
“唉……?”
察觉到了异常。
舞台徐徐的出现。演讲台在舞台的中央。
校长等人总是在发表无聊的讲话时使用的那张桌子旁,
有一个人背靠在上面。
是一个男生,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坎肩。
他的脑袋无力的下垂,肩膀也没有力气。一眼看去仿佛在沉睡。
——如果不细看的话。
不久后,插在那位少年胸口处的刀也映入眼帘,他只是在睡觉这种乐观的可能性脆弱的崩塌了。
以刀尖上的银色为底,鲜血的红色看得一清二楚。
“……”
所有人都愣住了。柚乃、早苗、部长、羽毛球部的部员,乃至增村。
梶原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舞台上的异状,待幕布拉开后从后台来到了舞台上,此时才终于发现。
“咦?这是怎么回事……朝岛?”
他的声音充满迷茫。
随接连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
过了很久柚乃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声音。
2能干的警部与忧郁的刑警
神奈川县警搜查一课的刑警袴田优作下车仰望着起眼前洁白的教学楼,叹了口气。
“怎么了?”
警部仙堂问他。袴田“没事”含糊了过去。私人的问题没必要一一向上司汇报。
“嗯。我能理解你叹气的心情。在学校发生的事件大抵都不是什么正经事。”
“是啊……”
袴田的担忧略有不同,但大致上同意仙堂的意见。
在高中的体育馆里发生的杀人事件。虽然还不知详情,但只要一想“事发地在学校”就可以预见到搜查会变得非常麻烦,各路媒体都会来兴风作浪,加之袴田自身的某个原因,不好的预感越发的严重。
“啊,是这边。”
不必打探现场的位置,多亏了吵吵嚷嚷、完全诠释出人类天生爱围观特性的学生们,马上就知道了事件的发生地。追随着他们转到了教学楼的背面,有一栋陈旧的体育馆,外墙上的白漆严重的剥落。
“聚集了许多学生呢。之前听说已经让无关人员都回家了。”
“要是还在下雨,围观的学生应该会少一些吧。”
仙堂瞥了一眼天空,责备起不会看时机的天气。
三十分钟前还宛如篮子底露了似的大雨,眼下已经完全停了,只有薄薄的云层还残留在空中。早间新闻上预报天气的动画角色笑容满满的告知雨会持续到夜晚九点,看来预报完全落空了。
袴田从学生中挤了过去,终于撞上了印有“KEEPOUT”的黄色警戒线,向一名全力平息围观人群的警察出示了警察证,随后走进了警戒线内。
“那个,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喂?”
越过警戒线时,一位戴着眼睛的少女向这边搭话,因为无暇一一解答所有人的问题,所以没有理睬她。少女在胸前举着单镜头反光式照相机,架势丝毫不输给职业的媒体人。大概是新闻部的人吧。
少女随后转向维持警戒的警官,大喊大闹着“告诉我也没关系吧,不要小瞧我们的知情权!”。
高中生还真是……
袴田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苦笑。
再次确认这里的确是“风丘高中”让他又陷入了忧郁的心情中。
从外走廊进入体育馆,传来了混合着木头、汗水和球类尘土的、令人怀念的气味。
在高中毕业式后,这还是袴田第一次来学校的体育馆。袴田并非出身于这所高中,不过建筑物的构造和自己心目中的“体育馆”的样式分毫不差,更加助长了他的怀旧情绪。
微微反光的地板与不同颜色的线条从正面延伸到远处。沿着墙壁铺设的二层过道是用铁搭成的,已经锈痕斑斑。
看向左边,高出一块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大半的搜查员们在舞台上来回走动,看来那里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本次事件的“舞台”。
舞台的左右分别设有通往后台的门,左侧的门上,在二层的部分有一个小窗户。大概那里是用来调整舞台音响的播放室吧。右侧的门上没有小窗,取而代之的是木雕的校歌歌词和钟表。
袴田交替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和那个钟表,确认了时间。四点三十分。两个表的时间都是准的。
“走吧。”
仙堂大步流星的走向舞台,袴田跟在后面。穿皮鞋踏上去是否适合的疑问让他犹豫了下,但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你们好。是县警吧?”
一个刚步入老年的男人注意到了这边,走下了舞台,身上的西服已经穿得很旧了。袴田和仙尝向他点头示意。
“你好。我是县警仙堂,这位是我的部下袴田。”
“这样啊,你们好。我是保土谷的巡查部长白户。”
你好、你好,报上姓名的白户低头不断问好。年纪大概五十过半,看起来比仙堂还老四、五岁,因此让袴田感到有些亲切。
“听说是杀人案,现场在舞台上吗?”
“是的,来这边。”
白户露出了容易亲近的财神爷似的笑容,点点头将两人引到舞台上。辖区警察和搜查一课凑到一起时大抵都会引发不和,但这个男人似乎无意于此。袴田暂且安心了。因为他还很年轻,只有二十五岁,经常被辖区的老警察揶揄。
掀开演讲台旁边的蓝色苫布,下面的尸体露了出来。
尸体不是特别残忍,如果忽略细长的刀身刺在胸口,以及流出的血和惨白的脸色,与活着的时候似乎没有多大区别。
黑色的前发剪得很齐整,是个很正经的少年,死时的面容也比较平静。深蓝色的坎肩和领带上挂着校徽,极为残酷的证明着他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他的名字是?”
仙堂轻轻的合掌后问道。
“朝岛友树。是这所学校的三年级生。好像还是广播部的部长。”
白户没有看笔记,直接回答道。袴田把这些信息记到了手册上。
“从口袋里发现了学生手册,向发现的老师确认了,应该没错。”
“死因呢?就是胸口处的伤口吗?”
“嗯,我们刚才正在讨论这个问题。法医,拜托你来解释一下。”
身穿白衣在旁边待命的男人向前走了一步。白户给人圆滚滚的印象,而这个男人不论是轮廓还是肩幅,整体上棱角分明。男人粗鲁的报上姓名,说自己是法医弓水。
“死因是胸口的刺伤。不会错。没有其他的外部损伤。不过如果是中毒就另当别论了。”
“原来如此。……是当场死亡吗?尸体上好像没有痛苦挣扎过的痕迹。”
“几乎是当场死亡。一击刺中了心脏。要是小鬼干的,可真是漂亮的手法。”
弓水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表场一击就让死者解脱的犯人。
“你认为犯人是孩子?”
“不知道。现场在这种地方,多半如此吧。”
“啊,原来如此。”
“这未必是玩笑话。正门和北门的防盗摄像机似乎没有拍到奇怪的人影。”
白户从旁插嘴。
“即使不能确认罪犯是学生,也有很高的可能性是学校的相关人员。毕竟现场就在这里。”
仙堂抬头看了眼体育馆的天花板,又转向被害者。坎肩的左半边已经被流出的血液染成了黑色,其源头是一把如今仍然闪辉着银色光芒的刀。
“弓永,推测的死亡时间是?”
“在一小时三十分钟前。”
“现在是四点三十五分,也就下午三点五分吗?”
“大概吧。”
“与目击者的证词吻合。……大概。”
白户面不改色,用了一种别有深意的说法。仙堂皱了皱眉,
“……随后再详细的录证词吧。现场遗留物保管好了吗?请交与验尸。另外对凶器的调查也拜托了。”
得到指示的搜查员抬起运送尸体的担架,走向外面。弓永紧随其后。于是作为事件主人公的被害人从舞台上消失了。
袴田看向了其他地方。
“……白户,那个是?”
“如你所见,是血迹。”
“血迹……”
在舞台的右侧留下了一条线似的黑色的血迹。
血迹从隔开舞台与右后台的侧后台面,直线延伸到标示被害人位置的演讲台侧面的白线。
“刺杀后,一直拖到了这里。所以真正的杀人现场应该是那边。”
白户走向舞台右侧,掀开了深红色的幕布。
那里积了一大滩的血。
“果然么。”
仙尝在袴田身边确认了这点。
“我刚才就觉得如果是一击刺中心脏,出血量太少了。看来大部分出血都积在了这里。”
“就是说,在杀害后尸体被移到过了。”
为什么要移动呢?
思考中的袴田突然“算了,不想了”中断了思考。
现在情报太少,不足以动脑子分析。在情报不足时进行推理,往往容易落入不应该的陷阱。
所以自己眼下的工作是收集情报,做好记录。这是仙堂传授的方法,袴田也相信这种方法的合理性。至今为止袴田和能干的警部的组合一直是这样解决事件的。
只要逐一的收集事实,不必做额外的工作就能有所发现。这些发现的东西肯定就是真相。
“那么就去录证词吧。”
不知仙堂是否看出了袴田的想法,为了收集更多的情报催促起白户。
“明白了。我让当时在现场的相关人员都在空教室里等候。要我带你们去吗?还是把他们叫到这里?”
“请你逐一叫到这里吧。只有这里够宽敞,让他们在此直接说明也更方便。”
“好的。”
“说到在现场的相关人员,都是学生吗?”
袴田无意的问了一句。
“嗯。有一名老师,其他所有人都是学生。戏剧部的部员,还有乒乓球部的。”
“乒、乒乓球部……”
袴田仿佛听到了一个可怕的单词,不由得踉跄了几步。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没事。”
袴田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问题的。我想象的那种情况不可能发生的。不必担心。
保土谷警署的巡查部长有些纳闷的瞥了一眼袴田,但马上重振精神,与身边的搜查员讲了几句话。然后又朝这边露出了财神爷似的笑容。
“把相关人员的人名清单以及在现场发现的遗留物拿到这里来。”
“好的。……对了,白户,刚才你也说过。”
仙堂说话的同时,捅了一下不断“没问题的、没问题的”自我暗示的部下。这是“请做好记录”的肢体语言。袴田回过神儿来,做好了准备。
“你说刚才?”
“你刚才说推测的死亡时间与目击者证词『大概』吻合。『大概』是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深意。”
白户无聊的挠了挠头。
“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我误会了。”
“你的这种口气,更加让我在意了。事件中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呀,那个……”
仙堂同时也吏属于暴力团体应对室,被他尖锐的目光瞪了一眼,白户“我投降了”嘟囔了一句后,告知了一件事。
“最先赶到现场的是在这所高中后面的岗亭值勤的男警察,叫做土屋。他扣押了现场遗留物,并简单的录了口供……似乎出现有点奇怪的证词。”
“哦。是什么证词?”
“这栋体育馆的舞台在事件发生时是密室。”
“密室?”
平时装酷的警部此时也不禁提高了音调。
“嗯。出入口都被锁住了,而且还有人看着。”
密室。
虽说被仙尝要求记录,袴田还是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把这两个字记在笔记本上。
这个巨大的舞台在事件发生时是密室?
但是——
“但是,杀人案是毫无疑问的吧?受害人被刀子刺杀,死后还被拖动了五米以上的距离。”
袴田向白户确认,他用力的点了下头。
“嗯,正是如此。绝对是他杀。但又是密室,很奇怪吧?”
刑警的脸上完全表现出了内心的好奇,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然后他注意到了周围的不和谐气氛,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下手,
“啊,在这里录口供,还是有几把椅子比较好吧。我去拿。”
他说着就自行走下舞台,也没叫部下就离开了体育馆。
看起来就像是逃跑。
“仙堂,刚才的话……”
舞台上只剩下两人,袴田征求上司的意见。仙堂抿紧嘴唇陷入了沉思。
“没有亲耳听到证词,还什么都无法判断……就像白户所说的那样,应该是哪里弄错了吧。”
“是、是吧。”
“说起来,如若不然……”
仙堂没有往下说,但袴田能猜测到后面的话。
如果不然——这就成了密室杀人事件。
无法想象,也不愿想象。本来就已经是在高中发生的事件,加之还是在风丘高中、在体育馆里,又和乒乓球部有关,现状可谓忧郁到了极点。如果还是不可能犯罪,简直荒谬。
哈。
袴田又叹了口气。
好像有点胃疼。
3未解决的记号是红与黑
不久后一名搜查员拿来了相关人员的人名清单和扣押的遗留物。现场遗留物的数量不多,只有盛放在托盘上的细小物品和搜查员夹在腋下的黑色雨伞。同时白户也吃力的抱着三个钢管椅回来了。
仙堂先是扫了一眼相关人员的人名清单。袴田也想喵一眼,但遗憾的是仙堂的动作快了一步,把纸对折了四次后收入了口袋里。
“那么先把第一发现人,那个叫增村的老师叫来吧。”
简单的下达指示后,仙堂看向了排列在塑料布上的遗留物。袴田还在为刚才没有看到人名清单而感到心急,同时记录了这些物品。
遗留物被分成了五组。
第一组是染血的面巾纸。第二组是染血的学生手册。第三组是钱包、手机、钥匙串。第四组是装在透明壳里的DVD碟片,表面全是绿色,没有写标题。最后一组是用旧的缎带领结和大号的黑伞。除伞以外的小物件都装在用于保存的薄塑料袋里。
“面巾纸等物当时都装在尸体的裤子里。面巾纸在左侧口袋,钱包、手机、钥匙在右侧口袋,DVD在右侧屁股后面的口袋。手册是在白衬衣的左侧胸口处的口袋里发现的。”
白户指着自己的口袋进行说明。原来如此,面巾纸、手册上沾着血是因为在流血的左半身。
“上述是尸体身上随身带着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缎带和伞。这两个都是在后台发现的。”
“这是哪里的钥匙?”
仙堂立即用戴着手套的手拎起了钥匙串。钥匙有三把,分别带着有些时代错位的不看、不言、不闻日光三猿的钥匙扣(注)。没有标明是哪个房间的钥匙。
(注:三猿是指三个分别用双手遮住眼睛、耳朵与嘴巴的猴子雕像,显示了名为“不见、不闻、不言”(日语:见ざる、闻かざる、言わざる)之睿智的三个秘密。)
“这个好像是广播室时的钥匙。‘不看’是教学楼的广播室,‘不言’是在教学楼另一面的新体育的广播室,‘不闻’是旧体育馆,也就是这里的广播室的钥匙。”
“啊,对的,你已经说过他是广播部的部长了。这里的广播室就是那里吗?”
仙堂指向了舞台左侧二层的小房间。白户点了点头。
“我们在广播室里也进行了一番调查,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这个DVD呢?这也和广播部有关吗?”
“嗯。刚才我确认过,里面的视频文件像是《风丘高中介绍》,应该是广播部的孩子们制作的吧。”
“然后由部长保管么。……这个呢?”
接下来仙堂拿起了染成黑色的学生手册。
“已经被血浸透了呢。”
“毕竟就在伤口的附近。似乎被害人在这本手册上记录了许多日程信息,我本来还满怀期待上面会有他今天的预定安排……”
仙堂从塑料袋里掏出了手册,翻开。即使上面写了今天的日程安排,如今也看不清了。
“……交给遗留物调查班吧。”
仙堂把学生手册放回原处,接着又看向红色的缎带。
“你说这个是在后台发现的。”
“嗯,是在右侧的后台,这边。”
白户已经非常熟悉在现场带路的工作,大手一挥把两人带到舞台右侧。掀开侧幕布走了进去,从血滩的旁边穿过,走下只有四级的短楼梯进入了有些昏暗的后台。
此处说是后台,但毕竟是在体育馆里,空间并不大。一处长楼梯通往二层的过道,楼梯底下展开着一张用模造纸制成的手绘海报。靠近一看,上面写着《第九十八届文化祭》。正面和右侧的墙上各有一扇铁制的重门。
从位置上来考虑,右侧的门通往体育馆内,正面的通往外面。白户接下来的说明正是如此。
“这是通往外侧的出入口,一直是从内侧锁住的。”
“嗯……”
仙堂和袴田在昏暗中定睛凝视,确认门上的锁,是很常见的圆筒形锁,可以旋转锁纽从内侧锁住。仙堂转动把手打开了门,的确可以通往体育馆的背面。这里是校园的最后方吧,满眼都是小块的植被和篱笆,前面的过道也门可罗雀。沿着篱笆靠左边的位置处,能看见一个约有正门一半宽度的小门。
“刚才你提到的北门,就是那里吧。”
“不,北门正如其名,是开在北侧的门。那个似乎被称作后门。这所学校有三个校门,只有后门太小,没有设置防盗摄像机。”
“那么与学校无关的人员也可能从那个门进入体育馆内吧。”
“嗯。但学校的后门很少有人经过。”
警部关上门,再次牢牢的锁住。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这个门当时是锁住的吗?在事件发生时。”
“……啊……当时是锁上的。这也是个谜。”
哈哈哈,白户又亲切的笑了起来。果然是不想谈到和密室有关的话题。
他为了转移话题,用下巴指向了文化祭的海报,
“话归正传,刚才的缎带就是掉在了这里。”
“缎带啊。……说起来,是学生的校服上的东西。”
“嗯。在这所学校,男生系领带,女生系缎带。”
“掉在这里的是校服配套的那种吗?”
“大概吧。应该是某个学生的。”
三人一边讨论一边回到了舞台上。袴田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些风丘高中的学生。的确女生的校服会在罩衫的领口处用缎带打成蝴蝶结。
回到舞台的中间后,再次观察起遗留物。
很普通的红色缎带。
“收押当时的照片……啊,在这儿。是这张。”
两人看向打印出来的照片。果然没什么特别之处,照片上只有缎带落在了刚才的那张文化祭海报上。
“这和事件有关系吗?”
怎么想都没什么关系,但袴田还是冒失的问了出来。白户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不过,根据在午休结束时打扫完旧体育馆的勤杂工所说,似乎没有看到这样的东西。姑且有证词说看到了女生进入了后台,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他使用了“姑且”这样的说辞,袴田记在心中。
“还有一件遗留物。”
仙堂弯下腰,拿起了最后一件遗留物。
黑伞。
长柄的商务用样式,看起来相当的高级。警部仔细的观察后,按下一触式的简易按钮,打开了伞。伞面上印着男士用品牌的商标,这个商标袴田也知道。伞上没有漏洞,骨架也没有破损处,和新的一样。
“这是朝岛随身携带的吗?”
“不,我觉得不是。他的伞和行李都原样放在教室里,目击者也说他当时是空着手。这把伞是在舞台左侧的男厕所里找到的。来这边。”
这次被带到了对面,舞台的左侧。
侧幕布的后面几乎与右侧的后台毫无二致。只是因为二层的广播室突了出来,所以天顶比较低。
不,还有一处不同。右后台正面的门是铁制的,这边的是木制的。门损坏严重,看起来很廉价。把手上没有锁纽,似乎没有门锁。
袴田马上就理解了其中的原因。白户打开门后,对面不是外面的风景,还是昏暗的走廊。有两个毛玻璃的厕所门,分别是男厕和女厕。
“如你所见,这边的后台因为有厕所,所以比较大。”
仙堂和袴田跟在白户身后穿过了木门。走廊向左手边延伸了五米左右,尽头处拐向了右边。向前走了几步后才看到通往外面的出入口。这扇门不是铁制,是嵌着玻璃的双扇门,设计得很别致。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白色的教学楼。
“那把伞就是在这个隔间里发现的。”
三人走进了男厕所。厕所与其所在的旧体育馆很相称,瓷砖已经用了很久,脏兮兮的。
厕所里有两个隔间,白户指的是里侧的那个。不知是冲水的水量太多还是什么原因,隔间的地面被水浸湿了,在这种濒临损坏的厕所里经常能看到这种现象。
“伞就在倒在这儿的地上。浸在水里,湿乎乎的。”
白户再次从胸口掏出了收押时的照片。正如他刚才所说,处于发洪水状态下的瓷砖上有一把黑伞泡在水里。
“物主还没有确定吗?”
“没有,毕竟连把手处也被水浸湿,所以检测不出指纹。我已经向事件发生时所有在体育馆里的人确认过,没有人认领。但刚才提到的那个勤杂工说在午休结束时没有看到过这把伞。顺带一提,那个人有很好的不在场证明。”
“……没有指纹、被浸湿的伞么。”
仙堂抱着胳膊思考了片刻,然后看向了袴田。袴田说“我都记下来了”,然后把写满了未解决的遗留物情报的手册展示给仙堂看。警部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么回去吧。叫增村的老师差不多也该到了。”
仙堂英姿飒爽的一转身。
袴田觉得这位上司很可靠。虽说接下来才能逐渐把握住整个事件的全貌,但数据在确实无疑的汇集起来。
——没问题的。
不论是这次事件,还是私人的问题。
增村和搜查员一起在体育馆的入口处等待。他的头发剪很得短,身上穿着白底黑条的运动服,看起来朝气蓬勃,身型健壮。应该很适合精悍笑容的脸上表情凝重。
椅子摆在了舞台前,吏属县警的刑警和高中老师相对而座。
然后,在这个与传统印象略有不同、十分开放的调查室里,开始录口供了。
4沿墙边奔跑的少女
“你的名字。”
“增村慎太郎。在这所高中教理科。同时兼任女子乒乓球部的顾问和教练。”
“女、女子乒乓球部……”
刚刚开始四秒种,袴田“肯定没问题的”毫无根据的自信就剧烈的松动了。果然事件与女子乒乓球部有关。
“袴田?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请继续。”
“……那么增村先生,你发现了朝岛友树的尸体,是第一发现人吧?”
“是的。……当时我就在这栋建筑物里。”
“你是怎样发现尸体的?能请你从刚来到这里时开始说明吗?也许你已经向本地的辖警说明过,但请你再讲一次。”
“好的。……我想想,我今天是正好三点来到体育馆。与放学的时间一样。”
“与下课同时呢。你一直是这个时间来吗?”
“不,往常会更晚一些,今天刚好第六节没课,所以提前来了。”
与锐利的目光相反,仙堂举止十分礼貌,似乎让增村产生了安心感,逐渐缓解了紧张的情绪。
“刚好三点整,没有记错吧?”
“嗯。这里听能到打铃声,我记得一起进入体育馆的叫做佐川的部员看了眼表,说了句‘刚好三点呢’。”
“你是和学生一起来的?”
“嗯。我从办公室过来的途中遇到的。我还想着明明刚下课动作还真是快,似乎是她所在班级早下课了十分钟左右。”
“是的。我已经在办公室确认过,只有二年级D班提前下课了。”
站在旁边的白户向仙堂耳语。
“原来如此。当时体育馆里有谁在?”
“在我的视野里没有人。今天的第六节没有班级在这里上课。”
“你是从连接外走廊的那扇门进来的吗?”
仙堂指向自己进来时经过的门,增村回答“当然”。
“因为下着雨,所以我和佐川一起从那扇门进来。”
“这样啊。……刚才你说当时体育馆里没有人,但门却开着吗?”
“门开着。通往外走廊的那扇门在上课时和社团活动时一般都是开着的。其他的门都是关着的。”
“嗯。你说门开着。那么三点进入这里以后呢?”
“我和佐川一直在墙边做拉伸运动。大概三分钟后吧……朝岛从外走廊那扇门走进了体育馆。”
增村说出死者的姓名时,脸上微微的扭动了一下。
“也就是在三点三分。他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他沿着墙边走过用品仓库,马上钻进了那边的门,应该是过来有什么事……。我当时觉得他是去广播室办事吧。”
增村指的是在舞台左侧通往后台的门。
“然后舞台的幕布就被放下来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广播部的朝岛捣鼓幕布,有点纳闷。”
“幕布被放下来了。是朝岛操作的吗?”
“我没有亲眼看到他操作控制幕布的机器,所以不能断言……总之是在他刚进入后台时发生的事情。”
“嗯。”
仙堂用手抵着下巴思考起来。袴田拼命的做记录。
“……在幕布被放下来之前,舞台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吗?”
“我没有仔细看,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比如说,照明当时是什么情况?我们到达时舞台上的照明灯亮着。”
“啊,一开始没有亮,是我看到朝岛时亮起来的,大概是他降下后台自己打开的。照明灯可以通过舞台左侧的开关操作。”
“这样看来,他果然是在舞台上有事要做吧。”
仙堂自问自答似的说道,
“还有什么别的奇怪之处吗,比如朝岛的神情或是携带的物品。”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只是很快的通过了我的视线……我只能确定他是空着手,没有拿东西。”
“我知道了。然后你就再也没看到朝岛,对吧?我是说……作为尸体被发现之前。”
“嗯。不过三点五分我回了趟办公室,大概三点十分回来的。”
“你回到办公室?为什么?”
“我忘带了社团的练习内容表。所以去取了。”
“这点我也向办公室的老师们确认过了,没错。”
白户再次耳语。
“在这段时间里,体育馆里还有谁?”
“只有佐川一人。啊,不,朝岛也在后台。”
——就是说,这段时间里,只有名叫佐川的学生和受害人。
这是重大的发现。袴田记在了笔记本,然后又画了许多圈标示重点。
“你回来时,体育馆里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变化。佐川还在做拉伸运动。我来到她身边再次开始热身,然后又有两名乒乓球部的成员到了。”
增村平淡的讲述后面的情节。
部员们和往常一样开始准备器材。中途羽毛球部的学生也进来开始准备器材。大概是三点十五分,传来了类似太鼓的声音。
“类似太鼓的声音吗?”
“嗯……我不太清楚,就是咚、咚的声音。然后朝岛之前经过的那扇门开了,戏剧部的一个叫梶原的学生从中露头,询问是谁拉下了舞台的幕布。”
“那个,请稍等一下。那个学生是从哪里进入体育馆的?”
“啊,戏剧部的部员每次都是从舞台左侧后台的门进来。”
“左侧,也就是有厕所的那一边?”
“是的。从那边进来的话,更加方便搬运戏剧要用的道具。……然后佐川回答是朝岛,梶原说‘算了,把幕布拉起来’,其他部员拉起了幕布……”
“于是,朝岛就死在了舞台上吧。”
增村低着头,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发现了尸体后做了什么?”
“我走近舞台……确认他已经完全咽气,然后让羽毛球部的男生去办公室通报,让其他学生和我聚集在一起,不要乱动。有两名学生听到了尖叫声后来体育馆打探情况,我认为他们是大闹起来就糟糕了,所以把他们也叫了进来。保土谷警署的警官也提醒过,因此没有人直接接触过尸体,包括我在内。”
“聪明的判断。”
“不,说实话,我只是害怕碰到尸体……总之,五分钟后警察就来了。然后体育馆被封锁,直到现在。”
增村说完了。
仙堂沉默了片刻,说出了最后的问题。
“你在体育馆里时,有人从后台出来吗?除了戏剧部的学生以外。”
增村皱起眉毛,似乎是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然后摇了摇头。
“不,没有人。”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
“就是说,朝岛友树在三点三分到三点十五分期间,被某人杀害了。”
增村回到等候的教室后,袴田重读起自己的笔记,总结口供。
“是的。但我在意的是朝岛一进入后台就降下了幕布这件事。还有太鼓的声音。”
“……抛开太鼓的声音不管,朝岛在后台打算做什么呢?广播部的部长为何要降幕布?”
“现在还搞不清楚。……现在还。”
因为大体上把握了事件的经过,仙堂的眼眸明亮了几分。他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白户,
“接下来是与增村一起来体育馆的那个叫佐川的学生。把她叫过来吧。”
白户很有心的事先派人去叫了,那个女生已经进入了体育馆。
少女穿着蓝色的乒乓球部练习服,看起来很有责任感。高个头,短发,给人留下活泼的印象。但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暗,果然是受到了事件的冲击。直到坐到椅子上之前,她的视线一直偷偷的瞥向尸体刚才所在的舞台。
“你好。”
仙堂用比面对增村时更加温柔的举止做开场白。
“我是神奈川的县警,叫仙堂。这是我的部下袴田。”
“唉,哈,是……你、你好。”
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说不定两者皆有,让她的回答结结巴巴。
“先报上你的名字和年级吧。”
“那个,我叫佐川奈绪。是二年D组,学号十八。我是女子乒乓球部的部长。”
“二年级就当上了部长,真厉害。”
“啊,不,因为一个月前三年级引退了,所以才……”
“原来如此。即使如此,能当上部长还是很出色。”
“……谢谢。”
佐川奈绪在刚才的交谈过程中,眼睛没有看向仙堂,而是一直在注视袴田。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你是和增村老师一起来的吧?”
问话进入正题后,奈绪的视线终于从袴田的身上移开了。
“是的。因为提前下课了,我想直接去体育馆——我一直是直接把练习服穿在校服的里面,所以不用换衣服——在路上遇到了增村老师,一起进入了体育馆。时间刚好是三点。”
“把练习服穿在校服里面,真热心呢。”
“没有……您言重了。”
“三点这个时间没有弄错吧?然后呢?”
“当时我在和老师一起做拉伸练习。”
她指向了墙边的一角。从外走廊的门口看过来,刚好在正面。佐川继续往下讲。
“然后朝岛来了,他直接走进了舞台左侧的后台。我以为他去广播室有事,所以没太在意。但舞台的幕布马上就降了下来……”
“进来的是朝岛,没有弄错吧?”
“嗯。我和朝岛很熟,不会认错的。”
“他当时的神情如何?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吗?”
“我想想……我离他有点远,所以看不清他的样子。哦,他是穿着室内便鞋直接进来的。不过他也不运动,所以我觉得无所谓。”
不愧是把体育馆当作根据地的乒乓球部部长。连细节也看得一清二楚。
袴田向前翻手册,轻轻的点头。到此为止和增村的口供完全一致,问题在后面的部分。
“然后增村老师回了趟办公室吧?”
“是的。”
“在此期间,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从三点五分到三点十分。”
——是的,我一个人继续做拉伸运动。
本以为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不,不是的。”
结果完全相反。
佐川奈绪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清楚的说出了证词。
“还有一名女生从外走廊进来了。她穿着校服,空着手,直接进了舞台左侧的后台。”
“你说什么?”
仙堂似乎也大感意外,之前一直敏锐的注视着少女的眼睛睁得溜圆。
哎呀哎呀,白户微笑着耸了耸肩。说起来他之前也说过这么一句。
——好像有人提供目击证词,看到有女学生走进了后台。
是的。白户在说这句话时用了“好像”的说辞。
袴田大体上了解这位爱笑的刑警的性格。对于麻烦的话题,总是装模作样不说清楚,还拿来当乐子。即使是他自己负责的案件。
看来这份证词也要归于“麻烦”的类型吧。
“是什么人?你认识吗?”
仙堂惊讶得站了起来,向她问道。奈绪思考了片刻。
“算不上认识。似乎在哪里见过,但脸被头发挡住了,又是小跑着沿着墙边穿过,所以很难看清是谁……只记得个头比较矮。”
“嗯。你是说那个女生像是在追朝岛一样,进入了后台。”
“是的。时间大概在三点八分左右。”
“……”
两位县警互相对视。
如果此言属实,后台除了被害人以外还有一个人,可是说是超级重要的证词……
“你不相信吗?”
奈绪看到他们的神情,一句话正中靶心。
“我对站在你身后的刑警说时,他也不相信。”
“啊,不,我不是不相信。”
白户脸色困窘的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