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解答与解说(2 / 2)


哥哥对此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回顾笔记本上的内容。



“可是,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吧。可能是想要看清留言也可能是想要进行伪装,你说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何会这么说吗?”



“你问为何……咦,等下。”



似乎是发觉到什么的样子,哥哥皱起了眉头。然后他不太有自信地,



“如果犯人的头发是及肩的长度,那不弯下身的话就无法令发尖触碰到地板吧?”



“说的也是呢。能让头发接触到地板的话,就需要弯下身或是撑着膝盖,还要把背部弓起来才行。”



“那么,弯下身的理由是为了看清死前留言……。可是,我觉得那个信息即使不用把脸凑那么近也能看得出来啊。字也写得很大,而且简单易懂。”



写在地板上的〈く〉字和画在封面上的〈〇〉。柚乃去现场的时候也是如此,只要站在尸体前就能看清楚了。



“我有同感。就算不依靠现场的灯光也能看得出来。纵然是看不见也好,只要捡起手电筒去照就行了。尽管如此,既然犯人不把脸凑近就无法看清死前留言的话,那么犯人就是视力极度恶劣的人了。”



“说的也是啊……不过,视力那么差的人不但要杀人而且在行凶后还要完美地消除证据又从现场逃跑,这才是非常困难的事吧?”



如同跟助手进行讨论的侦探,里染脸上浮现愉快的笑容。



“你说的没错大哥。即便是为了看留言而把脸凑近地板,犯人也凑得太近了。视力真有恶劣到那种程度的话,本身就无法进行这样的犯罪吧。因此我就认为大概头发是在伪装死前留言之时沾上血液的吧。如果是想要慎重地作出伪装,会把脸多凑近点也不无道理吧。然而实验的结果却正相反。这就形成矛盾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哥哥苦思了起来,不过最后还是束手无策地摇了摇头。里染面露浅笑地,



“其实事情很单纯。虽然把脸凑近地板的时点,犯人的视力确实相当恶劣,不过只要以除此之外的时点视力正常来考虑就行了。也就是说,犯人就只是把脸凑近死前留言的时候是暂时性的视力变弱,事情就是这样了。”



“……暂时性?”



“通常来说,我们的视力不可能会那么剧烈地恶化或是突然改善的。能引起这种状况的话就只有一种情形,就是在短时间内戴上或是取下矫正器具的情况下。我们已经得到了证实这点的证据。即是犯人行凶后掉落了某种东西。为了把隐没在黑暗中的那个东西捡起来就需要用灯光照着身边。因此犯人便打算捡起手电筒而接近尸体,于是就发现了死前留言——既然这样,犯人在把脸凑近留言的时点,理应是还没捡起掉落的东西才对。”



哥哥的表情如同受到电击一样僵住了。



“好了,我再提问一次。犯人掉在地板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柚乃不禁望向坐在面前的有纱和香织。不只是柚乃,刑警们也把视线投注在她们戴着的那件日常用品上——以塑料框架和镜片组成的矫正器具。



犯人想要捡起的东西。



这就是体积较小,有一定厚度,直接戴在身上的物品,对犯人极为重要,而且掉落就会造成视力衰退的物品。



“把新的条件罗列出来吧。”



里染并没有出声说出来,而是直接写上答案。仙堂已经顾不上再去骂他了。



〈第二个条件有戴眼镜,且有可能将其掉落的人物〉



〈第三个条件视力极差的人物〉



“意思是犯人掉落了眼镜吗?”



香织边摸着红色眼镜的框架边问道。



“对。恐怕是在给予被害者致命伤的同时掉落的。”



“真是倒霉呀……”



“倒霉是没错但未必是偶然。原因就是,犯人为了殴打被害者而连续两次挥动大型书本。既然是使用浑身的力气挥动,全身必然都会动起来。身体动起来就会容易造成眼镜掉落。如果戴的是镜框宽松的眼镜,随着第二击的同时眼镜掉落地板根本不算什么奇迹。”



补充说明之后,里染像个结束了一幕的演员回到后台般又走回了这边。他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绿茶。



不久后,警部以愣然的表情低念道。



“你刚才说的话,全都是从现场那些微细血痕联想到的吗?”



“不。”



顾问把嘴离开玻璃杯,作出细微的订正。



“不是我联想到的,而是逻辑性的思考。”



5.红色留言理论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内解谜暂时停了下来。柚乃和哥哥买来的西式点心盒在各人的手上传递,围坐在桌边的风丘学生们俨然一副茶会的模样,刑警们也围在病床边啃咬着饼干。柚乃挑选的松糕相对绿茶还是配红茶更有味。



“到这里有何想要反驳的吗?”



在休息期间讨论还在持续,里染边吃着白兰地蛋糕边向众人募集问题。于是香织立刻举起手来。



“有没有可能不是眼镜而是隐形眼镜呢?”



“没有。在掉落单片隐形眼镜的情况下,只要闭起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还是能以正常的视力来使用。”



“那,如果两边都掉落的话……不可能的呢。”



“隐形眼镜可不是那么容易把两边都弄掉的吧,又不是GEASS能力者。”(注:出自动画作品《反逆的鲁鲁修》里的特殊能力)



香织带着理解的表情退了下来。柚乃倒是对这个比喻感到莫名其妙。



接下来发言的人是白户。



“虽然这么说似乎会颠覆前提……不过至今为止的推理,杀人后擦拭地板,头发浸在血泊上,全都是建立在单独一人这个前提之上的吧。可是,事件当晚的图书馆内还有桑岛法男存在。记得他在供述上是‘没触摸过其他东西’这样说的,不过难道没有他干预过现场的可能性吗?”



“啊啊,我忘记说这个了。关于第三者介入的问题,能以十分钟这个限制时间来否定。”



“限制时间?”



“我在做过实验之后,就搞清楚了沾在地毯上的血液过十分钟左右就会完全渗透进去,即使用手指大力按压也不会沾上血液,用毛巾去擦拭也不会染上血色。既然如此,不管是擦拭地板的血液还是伪装死前留言,都必须要在殴打恭助先生后的十分钟之内完成。根据光亮的目击证言,桑岛来到现场是在行凶的一小时之后。因此桑岛是不可能干预的。”



“喔……那么,如果犯人是二人组呢?”



“因为犯人没有带着光源,才把恭助先生的手电筒拿走。这就意味着犯人也没带着手机。正如第一天刑警先生说过的那样,要是有手机的话就能替代手电筒来使用。如果犯人只有一个,就有可能恰巧无法使用手机吧。可能是忘在家里。也可能是电池没电。可是如果是两人的话又如何?在现代的日本,两人都无法使用手机的状况实在恰巧过头了。因此犯人是单独作案。”



“真是精彩的反驳啊。要是有坐垫的话现在就是要举起来的时候吧。”



“枕头也无妨的话那里就有了。”



“那是我的枕头。”



仙堂不满地说道。正吃着水果馅饼的里染转向有纱,



“委员长呢?像刚才那样,不问点关于虚假线索的问题吗?”



“嗯……。不过刚才的推理,是以头发和血泊接触为前提的吧?如果要让这个变得虚假的话就需要以头发的推理是虚假的作为前提才行,可是头发的推理应该不是虚假的……”



“真不愧是推理作家。”



“我、我不是推理作家啦。”



她似乎不管说什么都注定会被里染调戏的样子。



“不过,我终于知道里染君在那时变得奇怪的理由了。”



“诶,他果然变得奇怪起来吗?被他做过什么?不要紧吧?”



“天马平时就很奇怪就是了。”



“你们给我闭嘴。”



被怪人瞪视着,柚乃和香织继续吃起松糕。见此有纱慌张地,



“我说的奇怪不是那种意思……不对虽然的确是有点古怪……可是在图书馆跟久我山先生说话的时候,里染君在想要捡起掉落的书本时整个人定住了吧。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发觉到指纹和捡拾物品的事情吗?”



“回答得好。刚做完实验后,我就推测到犯人要擦拭的并非液体。虽然对究竟擦拭什么而思考了好一阵子,不过通过实际用手接触地板我就领悟了。要推导出眼镜也很简单。因为身旁的你和久我山就戴着眼镜嘛。”



有纱脸红了起来,用手触摸自己的眼镜。



“不过,相较于猛然醒悟在那之后总觉得你好像很苦恼的样子,而且对刑警也是‘已经束手无策了’这么说的。”



“这个嘛,确实是苦恼啊。因为要是刚才罗列的条件都是正确的话,嫌疑人的身份就会逆转过来。”



里染在说完的同时把蛋糕吃掉。



刑警们转向这边,病房内再次恢复了紧张感。柚乃把剩余的松糕塞进口里,用茶冲进肚子。



“回到排除法上吧。”



里染看向写着文字的白板,本来是病房的墙壁,



“五名图书管理员之中,符合三个条件的人物——长头发,有可能掉落眼镜,视力低下的人物是谁?那须先生倒是所有条件都不符合呢,所以排除。梨木女士也正如先前所说的那样,发型是鲍勃头所以也排除。寺村先生虽然是长头发又戴着眼镜,不过他扎起头发就和第一个条件有细微的不符,再加上他没有让眼镜掉落地板的可能性。毕竟他的眼镜上挂着金属链子。因此可以完全排除。上桥小姐也是眼镜娘角色不过她的眼镜只是装饰。跟第三个条件‘视力极差’这点不合所以也能排除。这样的话剩下的就是……”



“久我山卓。”



警部如呻吟地说道。



“没错。久我山先生符合所有条件。及肩的长发,戴着眼镜,从那镜片的厚度和上桥的证言来推测,他的视力明显很差。可是如果他是犯人的话,不可能会把那种死前留言放置在现场不管。”



既然都把脸凑近地板,犯人必然会发现死前留言才对。若是久我山卓是犯人,就会和他把指示自己名字的死前留言放置不管——



相矛盾。



柚乃也体会到了里染在第三天晚上说的‘绕了一圈’那种感觉。在初日的搜查上认定为毫无意义的线索,绕了一圈之后朝自己袭击过来。地板上的〈く〉和圈住书本角色的〈〇〉。两种血之留言。



里染第三次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么。”他说着摩擦起双掌。



“就事件的中心——死前留言展开思考的时间终于再次到来了。”



“假设久我山先生就是犯人,那他为何会把死前留言放置不管呢?难道他不知道久我山莱特这个角色名,又或是记错了,所以误会了死前留言的意思吗?不过他似乎和恭助先生讨论过‘遥控刑警’的话题。明明就看过那本书,却把跟自己姓氏相同的角色名字记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这样的话,是因为太慌张而顾不上去消除文字吗?刚行凶后的犯人又是头发染血又是到处折腾的话,这种事情还是有某种程度的可能性。”



“我就说嘛?”



是以前曾经讨论过类似的话题吗,梅头向哥哥摆出得意的表情。哥哥像是沮丧地含糊其辞。



“不过还是并不确……”



“对,并不确实。”里染说。“死前留言是带着怎样的意图来写,又带有怎样的意思呢。究竟是恭助先生在现场亲自写下的信息,还是被犯人修改过的伪装呢。不确定的线索在性质上无法怎么推论也无法成立,无法找到能将其证实的任何证据。久我山先生有可能是犯人又有可能不是,我们需要展示出唯一的可能性,必须找到绝对确定的事实才行。”



里染慢慢地在写着‘条件’的墙壁前横穿而过,把背靠在窗边的橱柜上。右脚包着石膏的仙堂探出上半身开口问道。



“事实上不就找到了吗?”



“苦恼了五、六个小时后才找到的。不对,这也应该说是‘注意到了’才对吧。只是一直都看漏了任何人都显而易见的事情罢了……”



他再次拿起‘遥控刑警’。里染摆出前所未有地认真,彷如即将举行仪式一样的表情转向警部。



“刑警先生,请让我先确认两件事。恭助先生被殴打了两次。第一次的伤口是右眼皮。虽还没到血溅四周的程度,不过还是伤的很深,尸体的右眼皮肿胀到几乎覆住眼睛。这个没错对吧?”



“啊啊。”



“另一个问题。恭助先生是身体俯卧,头部左侧朝下的状态——更正确来说,是受到致命伤的左边太阳穴贴着地板的状态——倒下来的。在他倒下之后到断气的期间,动过的只有右手,其他部位都没有动过的痕迹。这也没错对吧?”



“啊啊,验尸报告上就是这样写的。”



确认完之后,里染把软皮装帧的‘遥控刑警’放在病房的地板上。摆成与掉落在现场时相同的,封面朝上的状态。



“袴田妹,能麻烦你再当一次实验台吗?”



“诶,这次又要做什么了?”



“就跟尸体那样,倒在书的旁边吧。”



“为什么总是我……”



不过也不好意思叫香织和有纱做这种事。



柚乃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没想到不只是手连脸和身体都要贴在地板上。不过因为地板被打扫得很干净,所以也不会让人特别地抗拒就是了。



她走到书本的旁边,边回想城峰恭助的尸体样子边伏在地板上。脸颊贴在地板上的触感有点冰冷。距离鼻头三十公分处躺着‘遥控刑警’的书籍,被〈〇〉圈住的久我山莱特跟搭档的青年看起来就是正摆着朝向病房天花板的姿势。



“这样可以了吗。”



“重现度还不够。尸体的右眼是受伤的。你也要同样闭起那只眼睛。”



“好的好的。”



明明生活态度那么随便对这种事却要求多多。柚乃保持倒下的姿势闭起右眼,



“咦?”



下个瞬间,她就发出困惑的声音。



她不禁地移动右手,以食指在书本上探索。然而柚乃能做到的仅是如此罢了。她无法把手指放在封面的久我山上,更无法描画出血红色的〈〇〉。



“袴田妹。”里染低声道。“在这种状态下,你能在书本封面写上信息吗?”



“……写不了。”



“为何?”



“因为看不到……看不到封面。”



映入左眼视野内的就只有病房的白色地板和书本的翻页侧而已。彷如二次元的平面改变角度变成一次元的线条一样,封面和书籍的轮廓同化,完全看不到了。因为书本有三百页厚度的缘故。



“感谢你的协力。已经可以了。”



柚乃睁开右眼撑起身体,再次看向‘遥控刑警’的封面。她带着类似畏惧的感情望着画在那上面〈〇〉记号。刑警和香织等人似乎也露出同样的表情。



嗯,就是这么回事,里染以轻松的语气这么说道。



“如果无法相信的话,不妨随便找本三百页左右的书本自己尝试一下。头部左侧朝下倒地的人类,要仅靠左眼看到放在地板上的书籍封面是不可能的。要是脸庞较宽的话也许勉强还能看到,不过恭助先生的脸部轮廓很普通。进一步来说的话,恭助先生根本就不知道躺在自己眼前的书本是‘遥控刑警’。毕竟他不仅看不到封面,书脊还是朝着相反方向的嘛。既然如此,他就根本无法正确地圈住封面的角色脸部才对。”



“那,封面的信息是……”



“当然就不可能是恭助先生写的。是另外有谁用死亡的恭助先生的手指和血液代替画笔,伪装成就像是他画上去的样子。这样一来绝对确定的事实就得以证明了。”



他取下大头笔的笔帽,再次面向病房的墙壁。笔尖和墙壁摩擦发生清脆的声音。



〈第四个条件伪装死前留言能得到好处的人物〉



即便第四个条件已经被列出,柚乃等人依然无法把视线从躺在地板的书本上移开。



重叠起来的书页厚度。被发尖沾上血液的翻页侧。



让人觉得就像书籍本身对犯人所施予的惩罚。如同因犯人以血污染了图书馆这个静谧的场所,因此收藏在这里的文章和书页团结了起来,对犯人露出獠牙一样。柚乃等人的内心都充满了这种神妙的感情。



“真亏你能注意到啊。”



白户表现出佩服之情,摇了摇头。



“嗯……只是因某件小事成了契机,让我发觉倒在地上的话观察角度会发生变化而已。”



里染朝柚乃的脚边瞄了一眼,用像是有所掩饰的语气说道。听到他这么说,柚乃的畏惧之情突然消散了。



是那个时候吗……。被他连续两次偷窥的时候吗……。见到柚乃虚脱无力地伏在桌面上,香织“怎么了吗?”担心地问道。还是不要对她解释为好吧。



“咦?”柚乃抬起头,“不过,死前留言的其中一个是绝对真实的对吧。那么〈く〉是真实的,〈〇〉就是虚假的吗?”



“就是这样。毕竟躺在地上的被害者还是能写字的嘛。刑警先生,结果您在第二天说的意见是正确的啊。”



看到留在地板上的〈く〉字,大感不妙的犯人为了把嫌疑推到其他人身上而用〈〇〉圈住久我山莱特……那么说来,在第二天是有提出过这种意见来着。看来也出乎本人的意料,仙堂抽动着喉头发出低沉的声音。



“那么,就根据第四个条件继续排除下去吧。久我山先生在书本上留下会让自己受到怀疑的信息是否会有好处呢?当然是完全没有。虽然也有事先看穿我们这种想法而故意画上去的可能性,不过他纵然受到警察的追责,也没有主动指出这个伪装的问题。正因如此,即使有个万一他也不会是犯人。”



里染下达新的结论,安静的病房内荡起了波纹。图书管理员之中的桑岛法男和那须正人都不是犯人。梨木利穂,寺村辉树,上桥光也不是犯人。并且,久我山卓也不可能是犯人。



剩下的嫌疑人为零人。



终于追上里染昨天的思考了。



“我到此就停滞不前了。既然犯人候补都没有了,那么犯人就存在于知道夜间密码的图书管理员之中的这个前提是搞错了吧。于是我就对这个前提彻底地重新思考一次。”



他背对着青空,在窗边来回渡步。



“知道夜间密码的人物。这点是不会有错的。因为犯人是单独侵入夜间的图书馆,所以绝对是知道密码的才对。要说除图书管理员之外有机会知道密码的人物,那就是图书馆的其他职员了吧?可是图书管理员以外的职员全都有不在场证明。”



图书管理员们不是犯人,其他职员也不可能行凶。既然这样,



“犯人是图书馆外部的人……”



梅头说道。解说正在一点一点地接近真相。



“没错。只不过,是外部犯的话就有两个疑点。第一,夜间密码被导入后到现在还不够一个月。密码有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泄漏出去吗?第二,假设外部人士知道密码,那个人为何会在那晚出现在图书馆呢?并非经常出入图书馆的人,恰巧那天夜晚出现在馆内,又恰好遇到桑岛法男他们终究不太可能吧。再说对方会知道恭助先生和桑岛法男在馆内这件事也无法理解。毕竟他们两个都是各自单独行动的啊。”



将列举的疑点联系起来之后,里染暂时闭上了嘴,给予柚乃等人思考的时间。



确实如果是外部犯的话,事件就越发让人费解。既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得知夜间密码的。图书馆的密码泄漏给职员以外的人这种想法并不现实。



如果说是有的话——



“老实说,是图书馆外部的人而且又掌握夜间密码的人物,就我们所知的只有一个人而已。就是城峰恭助。”



屹立在窗边的里染继续说来起来。哥哥带着阴郁的神色张开嘴巴。



“这件事我觉得大家都知道了。”



“是吗?”



“是啊。他是从久我山那里打听出密码的吧。”



“那么我来问大哥。久我山卓是怎样把密码告诉恭助先生的呢?”



“诶?呃。”哥哥又翻起笔记本,“在他借书的时候,用红笔在借据背面写上密码交给他。〈按‘入’的按钮,251026〉。”



“对。是个六位数的密码。并不是口头,而是更确实地写上去交给他的。可是大哥,那张借据又到哪里去了呢?



——啊。



从柚乃等人围坐着的桌子,还有病床上以及病床的左右两侧都各自发出哑言的声音。



美工刀,书本,死前留言以及各种各样的线索都突然从柚乃的意识中消逝。取而代之地头脑中都被至今都看漏了的一张纸片占据着。



图书馆的借据。



那张借据的背面被用红笔写上了信息。



“那张借据并没有被夹在从恭助先生家收押的图书馆书籍里。而且也没有从他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既然如此,理所当然他是把那张借据带到图书馆吧。大概是边看着借据边输入密码,然后再进入馆内的。关于这点,姑且也是有证据的。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沾着墨水的污迹。恭助先生是洗过澡之后才出第二趟门,既然如此那些污迹就是在这之后才沾上的。风丘图书馆的借据使用的并非感热纸而是再生纸,文字是用黑色墨水印刷的。而徒步走到图书馆的恭助先生,如果是以略微出汗的手拿着借据翻看背面的话,食指和中指正好就会触碰到印字的位置,于是就会沾上那样的污迹。然而,现场却完全找不到借据的踪影!确实是没有。无论是现场取证还是第二天大哥提交的报告上,都完全没有提及过借据的事。要是背面写着密码的借据被发现的,理应会成为重要的证据才对。既然如此,那借据就跟手电筒和书本同样,都是被犯人带走了。为何犯人要带走呢?借据被发现的话会陷入不利的只有久我山先生而已。除他以外的,而且还是图书馆外部的人把借据带走的理由会是什么?”



里染慢慢地离开窗边,走到写着‘条件’的墙壁前。



“我针对这个理由,订立了一个假设。这个作为单体的假设而言说服力并不高。不过,先前绕了大一圈最后得以证实犯人不在图书管理员之中的这个事实,以及从中衍生出的对于外部犯的疑问,将这两点结合起来的话,这个假设就会具有极强的说服力。将所有的逻辑理论收束到正确之处得出的这个解答,除这之外就别无他想了。”



他取下大头笔的笔帽。



“也就是说——是否犯人在恭助先生收下借据到潜入图书馆的期间偷看过借据上的信息呢。是否因此犯人才获知了夜间的密码,同时也知道了恭助先生想要潜入图书馆这件事呢。是否犯人在杀人后,为了让沾着自己指纹的借据瞒过警察的搜查所以才带走呢。”



完全无法反驳。里染背对着柚乃等人,把最后的结论添加上去。



〈第五个条件有机会接触图书馆借据的人物〉



正如最初的宣言,五个条件全部罗列出来了。



他稍为停顿一会之后,“那么,进入佳境了。”加强声音说道。



“从久我山先生那里收下借据之后,恭助先生接触过的人物就只有两个人。学友明石康平,以及母亲城峰美世子。明石康平是短发,而且没戴眼镜。不符合犯人的条件。那么,剩下的一个又如何?让人惊讶的是,她完全满足了犯人的所有条件。”



他用笔尖敲打着白板上的五个条件。现在所有人都忘记那本来是病房的墙壁。



〈第一个条件头发长度及肩的人物〉



〈第二个条件有戴眼镜,且有可能将其掉落的人物〉



〈第三个条件视力极差的人物〉



〈第四个条件伪装死前留言能得到好处的人物〉



〈第五个条件有机会接触图书馆借据的人物〉



“她的头发是及肩的长度,还戴着镜片很厚的眼镜。还是个视力差到从刑警手上接过照片时会不禁扶正眼镜的人物。她会经常来往图书馆,也知道久我山先生的名字,而且还看过‘遥控刑警’。她由于独自在家而在事件当夜没有不在场证明。无论是跟在做出可疑行动的儿子前往图书馆,还是从背后殴打想要调查儿子的可疑男人,她都具有极强的动机。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是满足所有条件同时也有机会接触借据的,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



里染把大头笔收回口袋。



“基于以上的理论,我便知道了城峰美世子就是杀害城峰恭助的犯人。”



漫长的解说降下了帷幕。



他迅速地坐回椅子上,把玻璃杯内的第二杯绿茶喝光。香织连添第三杯茶也顾不上,只是和柚乃一起张着嘴巴。有纱凝视着写在墙壁上的条件,刑警们就像被石膏包住全身一样动也不动,就只有哥哥还在笔记本上快笔疾书。



“……可以请教个问题吗。”



哥哥停下手,抬起脸来。



“依你的推理,地板上的〈く〉似乎是被害者本人写上去的……可是城峰美世子跟〈く〉字根本没关系吧?那是表示什么意思的留言呢?”



“大哥,对城峰恭助来说,城峰美世子是什么人呢?”



“诶……是母亲啊。”



“对。也就是说,那个〈く〉并不是平假名的〈く〉。”



里染如同在空中挥笔似地动起手指。



“恭助先生本来是想要写‘母’这个汉字,可是写了第一笔就断气了啊。”



6.无比神圣的瞬间



“恭助先生在星期一下午四点过后从图书馆回到家里,除了七点出过门之外到九点二十分为止都一直在家。美世子就是在这期间看过借据上的信息。”



里染边吃着盒子里剩余的松糕边以闲聊的语气这么说道。



“恐怕她是想要知道儿子借了什么而拿起借据看,偶然发现了写在背面的信息吧。也许她还问过恭助先生写在上面的什么也说不定。虽然不知道恭助先生对此是怎么回答的,不过她就是在那时记住了信息的内容。”



“六位的数字能那么简单就记住吗?”



“如果是那个数列的话确实很简单。因为是九九之二段啊。”



“二段?”



“nigozyuu、nilokuzyuuni。251026。图书管理员们应该也是这样记的。”



大概是被这番说明逗趣吧,白户露出满脸的笑容。“请继续说下去。”他催促里染道。



“恭助先生在晚上九点二十分左右,对母亲撒谎‘要去买杂志’而从离家出门。因为不久前他也有过一次可疑外出,所以美世子就为此而担心吧。于是她就想着儿子到底要去哪里,不到十分钟就发觉到某件事。就是夹在书本上的借据消失了。”



难道是恭助带出去了吗?不过为什么呢?莫非和写在背面的信息有何关系吗——



“按‘入’的按钮,251026〉,即使不是直觉敏锐的人,也能从‘入’这个字上联想到是什么开锁号码吧。既然是写在图书馆借据的背面,很可能是图书馆的密码可谓是自明之理。而且他还是穿着轻装外出的。并不是远行的打扮。既然如此就是要去附近。而图书馆也是在附近的……于是她就从这些事上想到儿子也许要去闭馆后的图书馆。当然这不是什么慎密的推理,不过作为令对儿子过度保护的母亲萌生不安的理由已经相当充分了吧。于是,她便打算前往图书馆进行确认。那时她也许是慌张地出门的,所以才会把手机忘在家里吧。”



从家里到图书馆徒步只需五分钟左右。即使她比恭助迟二十分钟才出门,在九点四十五分左右就能到达图书馆了吧。



“便门旁的数字键盘盖子是打开的。她半信半疑地把写在借据上的号码输入进去。门扉真的打开了!于是她转动门把进入里面。因为回力设计的门扉会自动关闭,所以她便没有触碰门内侧的门把。好了。事务室内一片漆黑,不过右侧打开的房门处透出微弱的光线。她依靠这些光线来到走廊,发现光源来自于电脑的显示器。还看到有个可疑的男人坐在柜台内,在黑暗中操作着电脑。”



“桑岛法男么。”



仙堂说。



“又名为悲剧的主人公。这个男人是什么人?恭助在哪里?她拿起放在手推车上的‘人间临终图卷’,胆战心惊地从男人的身后接近。就在这瞬间,不幸的偶然发生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儿子的个人信息,男人还‘就是这家伙!’地叫嚷起来。显然男人是带着不纯的目的去阅览信息的。于是她便忘我地想要保护儿子。从男人身后出其不意地袭击过去。”



被殴打的桑岛法男倒在地面上,身体动也不动。确实是不幸的偶然。



“就在安心下来的转瞬之间,她又受到新的冲击。自己的儿子从正面的楼梯上走下来了。想必恭助先生也相当惊讶吧。顺带一说,我认为他就是在这时把美工刀放在屁股口袋里的。有谁殴打了桑岛法男。到底是谁呢?他拿起用来护身的美工刀,慢慢走下楼梯。于是发现对方是母亲之后,他便松了口气,把美工刀塞入屁股的口袋里。这样思考的话就没有违和感了。虽然不知道还发生过什么事,总之美世子就是向他询问为何会在那里吧。无奈之下恭助先生只好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母亲。大概还实际地走上二楼把她带到摆放着‘键之国星’的地方吧。美世子掌握了所有事情,不过母子之间当然还留有某个巨大的问题。就是倒在一楼的桑岛。”



里染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感到顾虑地望着有纱。她虽然已经满脸苍白,不过瞳孔还是紧盯着少年。继续说下去,就像是如此请求一样。



“……恐怕他们看着头破血流动也不动的桑岛,都认定他已经死亡了吧。我想恭助先生是劝自己的母亲自首,而美世子表示了拒绝。说不定她还要求恭助先生帮忙隐瞒。两人的争执马上激化,不久后她就丧失了心智。”



柚乃想象着那副光景,咽了口唾沫。



恭助大概是因为母亲没带着手电筒,所以是以从下面照着自己和母亲的脸这种方式拿着手电筒的。当母亲涌现杀意的时候,不知映入他眼内的到底是怎样的景象。在模糊的光线之中映照出的母亲,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呢。



“她连续用人间临终图卷殴打恭助先生。第一击打中了右眼皮。虽然不是致命伤,但足以让他的身体失衡。第二击间不容发地袭来。恭助先生连带着书架上的书籍倒了下来。而美世子则因殴打的余势而掉落了眼镜。于是她暂且在脚边摸索起来,不过因为一片漆黑而没能找到。认为需要光源的她便朝滚到恭助先生身边的手电筒走去,接着再次承受了冲击。”



在被灯光照着的地板上,写着鲜血的死前留言。



“她已经顾不上眼镜的事情,想要仔细看清楚而把脸凑过去。看来是想要写‘母’却没能写完的样子。就在这时,她垂在脸前的部分头部浸到了血液上。她首先捡起手电筒,把掉在地板上的眼镜找回来。好了,接下来就必须处理头发上的血液才行。看到尸体的屁股口袋时幸运地发现了美工刀。于是她便为了不留下指纹而用手帕把手包起来,抽出美工刀带去有镜子的二楼洗手间。虽然洗手间的镜子有道裂痕,不过考虑到诸多的风险,最后她选择不去其他洗手间,当场把头发切断。”



里染不断地描述出犯人的行动。



手电筒可能是用口衔住或是放在洗脸台上,然后揭下纸张。推出刀刃,把沾血的部分头发切断。美工刀就是在那时掉落的,不过却没发现碎片粘在胶带上直接把纸张贴了回去。用手在地板上摸索和切断染血头发的时候,手指和手掌上应该会多少沾上点血液,也许她也顺带用自来水将其冲洗掉了。之后就回到现场,把美工刀放回屁股口袋里——



“接下来她就烦恼死前留言的处理问题吧。看起来会让带〈く〉的人物受到怀疑,自己应该能逃过嫌疑的样子。不过如果被谁发觉到那是‘写到一半的文字’怎么办?就在犹豫着的时候突然看到‘遥控刑警’的封面。久我山莱特。记得其中一个图书管理员就是这个姓氏。于是她便拿起恭助先生的手指,制作出虚假的死前留言让久我山成为替罪羔羊。这大概是让人很不愿意想象的画面吧。”



里染如同情般对脸色由白转青的有纱补充说道。为了在她突然倒下的时候能作出应对,柚乃努力回想这间医院的内科是在第几层。



“接下来她就从恭助先生的挂包里拿走‘键之国星’和手帕,然后便寻找沾有自己指纹的借据。说是寻找,可能只是把手探入衣袋里就找到了吧。不过其他地方的指纹也必须得擦拭掉才行呢。凶器以及触摸过的地板,便门外侧的门把以及数字键盘的表面——用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同时把手电筒和借据以及‘键之国星’带到外面。虽然借据和沾血的头发可以推导出来,手电筒和书本就不知道她是如何处理的了。大哥,有问出什么吗?”



“藏在地板下的收纳空间深处。似乎是打算找个机会处理掉的样子。”



“没想到挺有一手的嘛。那么,她回到家时是十点半左右对吧。之后她为求慎重便再进行了一个伪装。”



“啊……”



有纱打开自己的手机。



“对。就是向恭助先生的手机发送邮件,顺带也把‘恭助有去你们家打扰吗?’这样内容的邮件发给城峰有纱。嗯,就是表示自己可是在家等着儿子回来喔,这样弄点不在场证明吧。以上就是犯人在图书馆杀人事件中的所有行动了。



他补上这句总结的话,然而在场所有人都像是还没从杀人现场回到病房内的样子眨巴着眼睛。



里染把松糕一口气吃掉,伸手去拿装着绿茶的宝特瓶。不过在准备倒入第三杯茶的时候,他就像改变念头似地又把瓶子放了下来。



“还是红茶更合适啊。袴田妹,这附近有自贩机吗?”



“电梯旁边是有一台。”



“你说在哪有?”



“电梯的旁边。我们上来的那里”



“不知在哪里。委员长,你带我去吧。”



“诶?啊,嗯。”



不知为何还带上有纱,里染从病房里出去了。……连在不久前才经过的地方都忘记了吗?回去时最好还是让他去做个精密的检查吧?不对,也许他是想要把脸色苍白的委员长带到外面吧。



房门关上之后,演员离场后的舞台又恢复了寂静。还留有余韵的观众们至今都没能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是忘记说了,还是想要隐瞒呢。”



望着房门的仙堂嘀咕道。“什么意思?”香织问道。



“就是刚才的解说啊。犯人就是城峰美世子还有犯罪时的行动都已经明白了,但只有一个谜题还没有解决。就是她把‘键之国星’带走的理由。”



“那么说来……”



关于这件事几乎都没有提及过。里染明明之前还说带走书本的理由是‘事件的中心’。



“这是我的猜测,我想她大概是想要隐瞒儿子的坏事吧。”



合上笔记本的哥哥提出意见。



“喏,之前问话时城峰美世子不是老在强调‘他是个好孩子’吗。将伪造的书混入图书馆已经接近轻微的犯罪了,对她来说是绝不容许自己的儿子沾染坏事的,因此为了守护‘好孩子’这种幻想而把坏事的证物带走吧。”



“确实……既然母亲是犯人,这种动机也有可能呢。”



这个假设如粘液般浸入脑海,让人突然觉得绿茶和点心的余味相当恶劣。



支撑着自己的优秀儿子。没有阴暗面的好儿子。恭助不会扯上犯罪。不可能和犯罪有关。



必须要毫无关系才行。



“真是扭曲的爱呢。”



梅头低念道。哥哥也像表示同意一样点了点头,



“更一步来说,也能这么考虑吧。她杀死儿子的动机,也许并不是单纯的封口而已。她是无法原谅瞒着自己制作虚假的藏书,甚至还非法入侵图书馆的儿子……”



梅头睁大着杏眼,跟身旁的白户相互对视。



“袴田先生,那是——”



本来她是准备要说你想多了,不过最终还是无法断言地否定。取而代之地仙堂这么问道。



“有从城峰美世子本人那里取得什么供述吗。”



“在昨天的审讯上,有婉转地向她问过刚才那样的问题,不过她本人是一脸悲痛的表情‘不太记得了’如此表示的,不知道她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打算把谎言贯彻到底就是了……”



柚乃眺望着在窗边摇晃的窗帘以及外面无限延伸的天空。她想起里染在第一天说过的话。死者是想要传达什么呢。犯人是怎么想的呢。结果无论订立再多的推测,都是无法理解别人的内心想法。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杀死自己儿子的这个事实而已。



吹进病房内的风如同图书馆的强效空调,让人感到相当寒冷。



*



在寂静的医院走廊上喝着苹果饮料,感觉好像混入了漂浮在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让人觉得不太好喝。尽管如此有纱还是咕噜咕噜地抽动着喉头,让甘甜的液体渗透进身体里面。



“感觉好点了吗?”



“嗯……谢谢你请我喝饮料。我已经不要紧了。”



“真是不会撒谎啊。”



里染如苦笑地说道。从这番话中听出了带有戏弄之外的意义,有纱抬起头来。眼前的少年正面无表情地喝着哈密瓜汽水。记得他刚才好像说是要去买红茶的才对。



自贩机旁边的走廊两侧放置着两张长椅,两人分别在那里相对而坐。跟在图书室的柜台内并肩而坐时,以及在图书馆追着他的背影时不同,现在能清楚地看到里染的样子。纤细的身体。松弛的领带。稍长的额发。还有,如暗夜般的瞳孔。



“……美世子叔母为何要带走我的书呢。”



她问起这件在病房里没有说明过的事,对此里染耸了耸肩。



“谁知道。也许是作为母亲的立场而想要隐瞒儿子做出的坏事吧。真是扭曲的爱呢。”



相对于前面说的那句谁知道,这句话倒是像事先就准备好的回答。



“里染君好像也不会撒谎的样子呢。”



“是你太过敏锐吧?那么说来,我也有件事想要问你。”



“什么?”



“你为什么会知道犯人是谁?”



渗透体内的甜腻感消失了。



“你不是依从刚才那番解说的相同思考吧。而且你也不可能知道搜查组的所有情报。应该没有可以断定美世子就是犯人的充足材料。那你为何会知道呢?”



“你问为何……就是,凭直觉。”



“直觉?”



“该说是心里这么想着就试着去确认,结果就真的猜中了吧。”



“真是不像推理作家的回答啊。”



“都说我不是作家……”



听到附近的电梯传来到达的声音,两人的对话随之中断。有名护士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尽量不打扰到两人往走廊的对面离去。有纱他们周围就只有自贩机和观叶植物的盆栽。让人有种像是在密室中单独交谈的感觉。



就像彼此都在避免点燃引火线那样,两人轮替地不断喝着饮料。先把饮料喝完的人是有纱。



“‘键之国星’不知能不能回到我的手上呢。”



“似乎并没有扔掉,事情告一段落后就会还给你了吧?拿回来后让我看看吧。听到桑岛对那本书极力称赞让我都涌起兴趣了。”



“……我没有能达到高水准的自信呀。”



“里面有惊天动地的诡计对吧。”



“不过里染君大概能马上猜出犯人吧。”



“未必肯定能猜到啊。”



“是吗……”



她不这么认为。



“若是里染君的话,也许不看也能猜到。”



低声地这么说之后,里染倾斜着饮料的手停住了。他像是忍不住地露出笑容。



“你是说连封面都没看过就能猜出推理小说的犯人?”



“要是里染君的话,我觉得可以。”



“我可猜不到。”



“这也是撒谎。”



他肯定已经猜到了。只是没在刑警面前说出来罢了。



里染注视着有纱,有纱也回望着他。里染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又变回了面无表情。



她感觉得出对方正在犹豫。犹豫着是否要把那个完全没有证据的答案说出来。犹豫着是否要排除理性遵从自觉的直觉。他用拇指抚着罐子的边缘,如同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棋手下定投降的决意那样,深深地吐了口气。



“被害者的母亲。”



全身的汗毛倒竖。



颤抖从指尖爬升而上,想要将其抑止的有纱往双肩注入力气。明明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但不知为何嘴角却扬起笑容。



“里染君果然是名侦探呢。”



他已经看穿一切了。自从得知事件之后有纱就依稀感觉到的事情。不可能有那种事,她已经许多次这样劝说自己,但始终都无法抹去不安。



‘键之国星’被从现场带走的真正理由。



“名字也能猜到吗?”



她以嘶哑的声音进而挑衅道。



“……全名是很困难,开头的文字倒是可以。”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的呢。是昨天自己离开图书的时候,还是听到小说概要的时候,还是说是更早以前呢。



有纱带着祈祷般的心情闭起眼睛。在覆盖视野的黑暗中,忽然浮现出流着血倒在地上的表哥的样子。



让身体受朦胧的意识摆布,他的生命即将终结。在那刹那,无与伦比的直觉贯穿他的全身。他竭尽所有力气伸出手指,沾上鲜血,然后。



里染以微弱的声音回答道。



“带有‘く’的人物。”



期末考试结果发表



二年生综合顺位



顺位 名字 总分 班级和活动部门



1 里染天马 980 2A 无所属



2 小峠一太郎 911 2F 弓道部



3 佐川奈绪 883 2D 女子乒乓球部



4 八桥千鹤 881 2C 无所属



5 仓町剑人 857 2B 新闻部



6 远山杏里 840 2E 合唱部



7 枯泽静贵 836 2G 哑剧部



8 城峰有纱 825 2B 图书委员



风丘时报2012年9月26日第224号



发行·风丘高校新闻部



二十五日早上,楼梯口的公告板上发表了期末考试的综合顺位。公告板前从一大早就聚集了许多学生,按照约定能得到前三名就会被赠予奖赏的二年生们情绪尤其高涨,而盯上门票的猛者们也纷纷前来凑热闹,楼梯口前一时之间如同开跑的赛马场般热闹非凡。



二年生的排位参照左边的表格。正如风传获得第一位的是风丘的击坠王也就是里染君。这次也做出了将近满分的壮举。第二位的小峠君是从上次考试的第七位升上来的。‘这次是十射全中’得到了如此的评语。第三位的佐川同学以跟第四位仅差两分脱颖而出,后辈们的声援热烈高涨。



于是水族馆的门票将赠予里染君,小峠君,佐川同学这三名学生。恭喜你们了。在此随之刊登学年主任堀口老师的总评以及三页胜利者的采访内容。呃,怎么说好呢,事情真的闹大了。



(副部长·仓町剑人)



总评



(二年学年主任·堀口教谕)



当听到新闻部做过些什么事的时候我几乎被吓晕了。不过,这件事就暂且不提。



这次考试的平均分较以往稍有提高,我认为大家都相当努力了。期望下次的考试也能保持这种状态。希望第一位的里染君可以更认真地上课。还有八桥同学,请你不要用荧光笔写答案。冈引老师很生气。



对了对了,作为奖品的门票可不能拿去换钱喔。禁止转卖。以上,解散。



演剧部公演



《天使们的残暑问候》



10月10日 旧体育馆



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