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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从胸前口袋抽出一块布擦拭眼镜的同时,惣真更加眯起精明的眼睛。



「不过还真让人惊讶啊,你居然察觉得到我的气息。你那正在外漏脑浆,也稍微学会怎么关紧啦。」



「你的嘴还是一样贱。再说,你不是故意的吗?」



「你指什么?」



「咦,不是吗?」



「所以我问你指什么啊。早就知道你的口语能力不佳,但你至少要说出主语跟目的语吧。」



「啊——是,是,我知道了。对不起,不好意思。」



阳菜子硬是打断即将开始的烦人说教,惣真便用彷佛要把人的心脏挖出来般的视线看她。她差点颤抖起来,若非此处是大使馆,也许就要被严加拷问了。不过此时更先感受到的是自己独力察觉他气息所带来的喜悦。这种感觉,在村子里日夜修行时也从来没有体验过。也许是因为她跟大河内对峙过,敏感度在无意识间磨得更加精准了。



她撑住差点放松微笑的脸颊,挺直背部。



这次再见到惣真,是自松叶商事那件事睽违至今。身为幕后黑手的惣真为了利用阳菜子,在睽违七年后藉机接近她。现在他虽然一脸偶然,但谁知道实情是怎样呢?



不过阳菜子的迟疑似乎都被惣真看透,他轻哼一声:



「我没闲到会这么频繁地跟你接触,手上的棋子又不是不够用。」



「手上的棋子?你以为其他人全都是会为你而动的道具吗?」



「别想歪了,我自己也只是一颗棋子。忍者本来就是这样,你连这点都忘了吗?好不容易关紧了,最重要的容器本身却一堆洞,那可真无言了。」



「……既然这样,棋子就要有棋子样,何不试著更顺从谦虚点?」



「棋子也有分种类啊。优秀的人才成为指挥官,站在小喽啰之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可你上次不就栽在这小喽啰的手上。」



「就是因为错把偶然的运气当成实力,小喽啰才会白白送死。你才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搞懂事物的道理。」



远远看来,两个人只是沉默地在欣赏摆设。嘴唇不动,只靠轻启的缝隙,用几乎等同呼吸的声量进行交谈。同在村子里时,他们偶尔会像这样分组接受训练。就算阳菜子是个逃忍——舍弃村里的前忍者,就算他们之间的实力是天差地远,这点应对还是易如反掌。



然而,惣真似乎感到腻了,他骨碌地转动眼睛,冷冷地俯视阳菜子。



「正好你也在,把在那边陪笑的少根筋第二代带过来,介绍给我认识。」



「啊?为什么?你找他做什么?不是很讨厌他吗?」



「我的行动不会因个人喜好而有所不同,跟只为情绪而活的你不一样。」



「……这是在拜托人时该有的态度吗?」



「我不是在拜托你。我是叫你做介绍。」



「我为什么就非得要听从这种高压式的命令?我跟穗乃不一样,不是你的手下。」



「你动用忍术的事经过我的个人判断压了下来,没有报告首领。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阳菜子忍不住扬起视线去瞪那张沉著的侧脸。



她的确曾因为没有任何动静或制裁而感到不可思议,然而——



「你之后不是还得意忘形地又动用了忍术。」



「为什么会知道……!何况那明明是穗乃她!」



「藉口就留到在首领面前说吧。」



惣真从胸口拿出智慧型手机,画面映照出的显然是使用了变装术的阳菜子。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她没办法大声提出抗议,只好默默地缄口不语。



不用说,肯定是穗乃香向他报告的。不对,她仔细回想,在此之前该追究的是当时确实是因为穗乃香的怂恿。「我也想再看到小阳的变装术,只有小惣看到太狡猾了。我也借了你很多装备啊——」她说了一堆,不给阳菜子拒绝的机会……



——你们是串通好的啊!可恶!



即使是阳菜子这种程度,说不定哪天会有用得上的时候,所以才放她一条生路吧。无论何时,阳菜子都被惣真玩弄于股掌中。



「明白了,就动作快点。我的一秒比你的一小时还贵重。」



「最……」



讨厌你——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照这情况,她再说出这句话,只会愈被当成笨蛋。只能让无从压抑的屈辱往肚子里累积。



望过去,和泉泽那边似乎刚好告一段落。野方汽车的大人物视线左右游移,寻找新的飮料。



「……和泉泽,现在方便吗?」



阳菜子乘隙将和泉泽拉到惣真的面前。



「这位是在外交部工作的向坂先生。是我以前的旧识,我提到你时,他说想跟你打个招呼。」



「初次见面,我是向坂。久仰你的大名。」



「我是和泉泽……呃?久仰?望月,你在外会聊到我啊?」



「怎么可能,你是笨蛋吗?」



看到眼角明显弯起的和泉泽,阳菜子彻底表现出自己厌恶,矢口否认。但是当她警觉到惣真挂著淡淡的笑脸看著他们两人时,又赶快把脸别开。光是那张毫无情绪的脸进入视野范围内,就让她不寒而栗。惣真维持嘴角的笑容,将名片递给和泉泽。



「经产省里有跟我同梯的人,而IME致力的氢能源开发又是国家事业的一环,刚成立的研究开发团队也备受瞩目哦。谁都知道将是



下一任社长的你非常热心于开发。」



「啊,原来如此,是因为这样啊。」



——原来如此,是因为这样啊。



看著两人彬彬有礼地交换名片,阳菜子在心中用完全不同的声调把和泉泽的话重新呢喃了一遍。想将开发事业纳入手中的松叶商事并非完全打消了并购的念头。火苗仍在附近闷烧著。也许还在打什么鬼主意。阳菜子悄悄地加强警戒心。



「刚才你跟野方先生的谈话应该也是跟我方有关的事情吧。给你添麻烦了。」



「啊,不……这种事当然就是互相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还另外有事想改天跟你商量,届时会再跟你联络,麻烦你多多指教。」



「好,当然。虽然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到时候请务必通知我。」



相对于惣真那态度强硬的笑容,和泉泽的嘴角勾得有些不自然。目前阳菜子无从明白他们这段对话的含意,但已盘算好待会儿要试探看看。虽说对方是那个惣真,就算阳菜子问他,开口也只会说些无足轻重的话吧。



就在对话告一段落时,大厅稍微有点动静。似乎是大使到场了。看看时间,正是七点零三分,派对是时候该开始了。



「方便的话,请把空杯交给我吧,请享用新的飮料。」



趁著和泉泽分神注意服务生的那瞬间,惣真的唇凑近阳菜子的耳边,用刚才的方式低声对她说:



「留意姓刘的男人。」



「咦?」



「……不过,你的长相跟那时候不一样,我看是没问题啦。」



「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姓……」



「让各位贵宾久等了,大使已经莅临会场,接下来将进行举杯致词,请各位往前方移动。」



随著广播,大厅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移往中间的麦克风架,惣真便乘隙华丽地转身离开。



丝毫不给予拉住他的余地,再次隐去气息的惣真穿过人群的缝隙,就这么消失了。



举杯致词一结束,一名年轻男子便朝和泉泽走近。



「我姓刘。这次请多多关照。」



年纪再怎么多估,应该也是三十四、五岁。



惣真究竟要她小心这男人的什么呢?阳菜子一面交换名片,一面不著痕迹地观察对方。



「这位是我的同事。很不好意思,我身边几乎没有交情深厚的女性,因此就请她陪我前来。」



「真客气。和泉泽先生应该很有异性缘才对。」



「很遗憾,事实并非如此。不过,刘先生的日文真的很流畅呢。」



「也许你已经听说过了,我的母亲是日本人,大学也是在日本就读。日本的技术能力傲视全世界,有很多我们该学习的地方。」



浅浅微笑的这位刘姓男子,他的五官并不明显,比起中国人,更像是韩剧中会出现的脸。双眼稍微离得有点远,给人冰冷的印象。比例过大的黑眼珠加深了他的怪异感。整体给人一股难以捉摸的感觉,唯独眼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初次见面。我姓刘,来自上海科学技术研究所。日本国内设有一个小小的支部,我在那担任部长。」



「我是资源开发课的望月。和泉泽以前也是同一个部门,因为这个缘分,我才有机会与他一同参加。」



「阳菜子小姐,这样念对吗?很可爱的名字呢。」



「谢谢。」



「请问望月这个姓在日本很常见吗?」



「嗯,应该不算少。比和泉泽常见多了。这名字让你联想到什么吗?」



「啊,是因为我大学时代的恩师也姓望月。我记得他是在西边出生,所以才猜想你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我来自香川,说西边也算是西边。你的恩师是哪个县呢?」



「嗯——是哪里呢?不过,并不是香川。」



流畅虽流畅,却被文法困住的说话方式。这是学日文的外国人惯有的特徵。看不出来有什么做作或奇怪的地方,但阳菜子发现刘的眼神深处隐藏著探究的光芒。而且他对阳菜子出生地感兴趣的这点也令人在意。



八百葛这个村子并非存在于香川,真正的地点是岐阜的深山里。



但知道内情的人,一听到岐阜的望月家便会立刻知道她的真实身分。现在这个时代要彻底隐藏真实身分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是外人,只要稍微弄点程序,就能轻易拿到户籍誊本。因此八百葛的忍者世世代代都会尽可能到远方生产。阳菜子的户籍地也应该还是在香川。虽然不清楚刘是否相信阳菜子的话,但他事后再去调查也不会构成问题,这方面的伪装工作她们做得滴水不漏。



惣真是为了躲避这个姓刘的人才先离开吗?



阳菜子自从来到东京之后,就把脸的类型改成跟在村子里时不一样。不只化妆或发型,连五官的印象、体型等,所有地方都从头改造过好成为另一个人。当初认识阳菜子的人现在再遇到她,恐怕也不会发现竟是同一个人。她的拟态完美到让人觉得在离开村子后她仍被容许悠哉度日,八成也是归功于这卓越的变装术。拋开所有伪装,以原本的样子走在外头时,也许就连惣真都不会发现那人是阳菜子。



然而,身为男性的惣真就没办法改变到这种程度。顶多是戴副粗框眼镜,改变一下发型。



——换句话说。



刘认识还在村子时—菜子和惣真。可是究竟是何时?在什么地方?



「对了,和泉泽先生,我下周想去贵公司参观,不知道你何时方便?」



「参观……吗?意思是要去我们的研究室吗?」



「当然,今后可能就要常去那里受你们关照了,我想先跟大家打声招呼。」



「的确,也许有需要筹备一下这种场合……不过,研究室还没做好可以迎接客人的准备。要不要等事情正式有了著落后再说呢?」



「为什么呢?我只是稍微露个面而已,三分钟就结束了。」



「我们这个部门也才刚重整过,员工也还没熟悉环境呢。等一切都稳定下来之后,会不会对彼此比较好呢?也不好造成对他们无益的紧张吧。」



「原来如此,这么说也有道理。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那么我可以去你们的员工餐厅打扰吗?」



「……啊?」



言谈举止看似温和,语气却不容人拒绝,和泉泽完全屈居下风。再加上话题突然改变,他一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即使他有心防范,但还是彻底成了这次讨价还价的俎上鱼肉。



「我非常憧憬日本工餐厅,听说服务品质不输给一般餐厅。真是了不起。」



「不……那只有特别的企业才是这样,我们公司的很普通哦。跟一般学生餐厅没两样,我也没有那么……」



「学生餐厅!真好,好怀念!很久没吃了,好想吃吃看!」



「是哦……」



——你憧憬的不是跟餐厅同样水准的服务吗?



说的话根本就彻底矛盾,和泉泽却没有发现。连珠炮似的话让他无暇去发现。不,就算发现了,刘也不会给他反驳的机会。



「星期二怎么样?我刚好有事要到IME附近。不打招呼,只是一般的午餐应该没问题吧?十二点怎么样?」



「呃……可是……」



「一个小时就够了。真的只是一起吃个午饭。我还想跟你再多聊一些,也想了解更多贵公司的事。」



「……我知道了。只有一个小时的话……」



「好吧!我很期待!」



——笨蛋。



阳菜子轻声叹气以免被他们发现。



追根究柢,和泉泽本来就不适合谈判。从他们还待在同一个部门时就知道了,连第一年的新人都清楚。



将自助式的中国菜都吃过一轮后,阳菜子他们早早就告辞会场。离结束虽然还有一个小时,但跟刘交谈过后,就没有其他要事了。与其杵在没有熟人的会场中虚度时间,不如找个地方稍微再喝一杯后回家。



「今天真的谢谢你,你救了我啊。」



「没什么,我只是去吃饭而已。」



不愧是道地的中国菜,每道菜都很好吃。调味虽然简单,油与调味料的滋味均匀地渗入食材中,让每道菜的味道层次更深。其实她很想再多吃一轮,可是毕竟还是得看状况。像阳菜子这种外型痩弱的女生,食量如果太大,恐怕只会招来他人多余的注意力。



「所以呢?你要跟刘先生的研究所合作吗?」



「其实还没有正式决定,不过这件事的确正在洽谈。」



他兴趣缺缺。这点从刚才他与刘交谈时的态度,以及现在的苦笑就可以看得出来。



当和泉泽有事隐瞒,特别不是什么好事时,会比平常笑得更开朗。但由于他没办法彻底隐藏心中想法,所以嘴角会浮现出微微的愁苦。若在以前,她不会发现那悠哉笑脸下隐藏的真正心意——不,就算发现了,也只会视而不见。因为她早就决定要极力不让自己卷入麻烦之中。



「……有人给你压力吗?」



吐气时顺道轻声说出这句话,和泉泽惊讶地停下脚步。果然。阳菜子耸耸肩膀。



IME的基本方针是坚持使用国产技术。只要技术水准够高,即使是无名的极小型企业也会毫不迟疑地采用,视情形甚至不吝予以资金援助。这是上一代,公司创办人与太郎的气概。在这当中,与和泉泽息息相关的氢能源开发更是堪称国家的重点事业,如此大事,竟容许中国来干涉,这种事不可能是常态。



如此一来,唯有一个解释。



从某个地方——而且还是国内有权势之处强烈要求公司这么做。这么推想,就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事情全貌。



「我再多猜一个吧。对方是野方汽车,对不对?」



「咦,骗人。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不用听,稍微用脑子就猜得到啦。」



惣真说过野方的事,外交部牵涉其中。



日本现在正与中国因为东海油田的领域问题争论不休。十有八九,是外交部为了缓和双方的紧张关系而向野方下了指示,要他们接受中国的技术人员吧。而野方为了帮自家公司回避多余的风险,转而向共同开发引擎的IME传达这项命令。



中国为了窃取日本技术而派遣产业间谍这种事并不稀奇。即使是政府间协商好的合作也不能轻忽大意。只要是置身于业界的人,对这点都心知肚明。



然而,社长接受了。



「还真有你爸的作风。」



「唔,被员工这么说,还真是惭愧。」



现任社长——董事长的儿子,同时也是和泉泽的父亲——亘,说起来算是会适时趋炎附势的类型。



为了让公司延续下去,为了—提升利益,理念什么的还不如拿去喂猪把猪养肥。挂在匾额上的理念赚不到分文,猪的话也许有一天会变成豪华晚餐,回到餐桌上。



「我……有试著反对。纵使刘先生是位值得信任的对象,可毕竟还是得坚持国产,才能突显出我们公司的价值。就算得花再多时间与成本,这点就是唯一绝不能妥协的地方。可是……他说不听。说什么经营公司不能只靠这种场面话。」



「可是,与野方的共同开发也是我们的强项,不好断然拒绝呢。」



「嗯,我明白。爸爸也不是不对。只是……一开始就丝毫不打算捍卫自己的态度,让我很看不惯。」



神情郁闷的和泉泽垂下眼皮。



——在爷爷的公司当研究员是我的梦想。



以前,和泉泽曾这么说过。爷爷立志打造出让大家幸福的公司而创业,他想助爷爷一臂之力。对阳菜子而言,她也是被董事长的为人吸引才决定进这家公司,所以她很能理解和泉泽的失望。然而也十分明白社长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就在这时候,一阵强风吹过来。



阳菜子没踩稳,稍微晃了晃,和泉泽痩长的身躯在颤抖的同时将她扶住。他的手绕过她的肩膀,很自然地将阳菜子揽入怀中,这么做为的只是想帮她挡点风吧。阳菜子明白这点,但如此自然的举动让她忍不住把脸埋进和泉泽的胸口。



——好温暖。



不可以自以为是。这男人不管对谁都会做出这种举动。即使这么想,包裹住全身的温暖依旧捉住了阳菜子让她离不开。



「哇,抱歉!望月,你还好吗?」



「……嗯,没事。」



脸上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声音却稍微变尖。被和泉泽碰触过的肩膀不自然地发热,有别于心中的动摇,阳菜子维持面无表情,倒是和泉泽狼狈地拉开身体,刻意语带开朗地说:



「不过,我都不知道望月你有那么帅的朋友呢。」



「惣……你是说向坂先生?」



「嗯。在哪里认识的呢?同一间大学吗?」



「怎么可能,在我念的大学,就算翻遍了也找不出那种菁英分子……只是认识的人的朋友啦。我们很久没联络了,关系也称不上是朋友。」



「你们同年吗?」



「他比我小两岁,比你还小四岁哦。稍微学习一下吧。」



「唔……别这样说嘛。人家从以前就是娃娃脸啊。」



你看起来年纪比较小,不是因为娃娃脸,而是那孩子气的举动。虽然想反驳,还是努力按捺住。要是一一吐槽和泉泽,两人的对话到世界末日都还不会结束。



「……望月喜欢那种稳重型的男性吗?」



「啊?」



这次阳菜子则是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停住脚步。大概是因为她的眼神突然凶狠起来,吓得和泉泽慌乱游移目光。



「不是,就那个……」



「你突然间讲什么啦?」



「……我想说会不会是你以前交往过的对象。」



「什么啊,我们的对话是哪里会让你产生这种骇人听闻的推测?」



「咦,呃……就隐约觉得?」



「什么隐约……」



「硬要说的话,就是有种故意装不熟的感觉吧。」



和泉泽稍微偏过头,阳菜子出神地看著他的背影。



这个男人在整体而言,明明平时就比谁都还少根筋,为什么直觉会在这种关键点上如此精准呢?跟变装被识破时一样,不,应该是更大的震撼席卷她全身。姑且不论阳菜子,惣真怎么可能犯错,表现出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态度。



「……我说你啊,把这个想像力加以运用在别的地方好吗?」



「咦——那我猜错喽?是我误会了?」



「没错,是误会。你是笨蛋吗?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



阳菜子再三否定,听起来或许像是在发火。她有点心慌,但和泉泽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嘟起嘴说「什么嘛」,一点也没注意到阳菜子拚命压抑住大衣下差点就要跳出来的心脏。



——是动物。



这家伙是靠本能而活的野兽。就某个角度来说,他是异于常人的天才,虽然跟笨蛋只有一线之隔。没错。她如此告诉自己,好稳住心神。



「真无趣。还以为难得有机会可以调侃望月了。」



「你还真好心啊,居然是这样对待特别陪你来的同梯。」



「因为——人家老是找你商量,却完全没听说过关于你的八卦嘛。你不觉得偶尔立场颠倒也不错吗?」



「不觉得。更何况都是你单方面把问题带进来,我从来就没要你说给我听。」



「那不然,望月也偶尔来跟我商量啊。这样做才算是Give&Take嘛?」



「我才不要。干嘛要突然这样。再说你对我的事有兴趣吗?以前不是从来没有问过我?」



「我有啊!当然有。呃,那我问了,你就会回答我吗?现在你有男朋友吗?」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



「看吧!马上就对我这么冷淡!」



所以我才不问嘛。他闹情绪地做出踢飞小石子的动作,那模样简直就是毁灭性的过时又让人郁卒,但比人更胜一筹的长腿帮他衬托得有模样,看了更叫人生气。她想就这样别理他,可是如果惣真的话题又被重新提起也很麻烦,无可奈何之下,为了转换话题,她只好给出一点情报。



「……柏木。」



「嗯?」



「我跟柏木交往过,差不多四年。」



「……咦?你说的柏木是那个去新加坡的柏木?跟我们同梯的?」



「我跟你还有其他共同认识的柏木吗?」



「咿咿咿咿,我怎么不晓得!骗人!为什么!」



「哪有什么大不了,同梯之间不是常有这种事吗?」



「可是……我完全没注意到……」



「我们又没公开。在还没有结婚的情况下,不是会挺尴尬的吗?何况也真的分手了。」



阳菜子想起,算起来也已经分手两年了。



柏木卓也和她相识于求职活动中,这种情况很常见。因为面试被分为同一组,因缘际会下便交换了联络方式,有时还会在其他企业碰到面。最后步调一致地决定到通过考试的IME任职。那时,两人也会在穿著求职西装之外的时间一起去用餐,不交往反而不自然。阳菜子天真地以为这样走下去,两人总有一天会结婚吧。



结果却是在他去新加坡之前被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