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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出现的故事」-always in my heart-(2 / 2)


优蒂亚「唔呃」地发出似乎很抗拒的声音。



「晒完这些衣物后,我会烤点东西给你吃的。刚才军人先生买了很多东西回来。」



「呿~」



虽然嘴里嘟囔著牢骚和抱怨,优蒂亚还是听话地把手伸进竹笼里,拉出一件湿衬衫。



优蒂亚唱起了歌。



──布莱顿的市场,在北方的尽头。越过白色的岩壁,就在那一端──



阿尔蜜塔在心中「啊」了一声。



这孩子也和阿尔蜜塔一样──应该说是从模仿阿尔蜜塔开始的──有在高处唱歌的习惯。她不像阿尔蜜塔需要转移对于高处的恐惧,只是单纯在享受唱歌的乐趣。顺带一提,她唱得非常好。



歌曲与刚才阿尔蜜塔唱的是同一首。这是菈琪旭学姊常常唱给她们听的无名歌曲,旋律很温柔。



──穿过七道门,向七个守门人献上供品──



阿尔蜜塔心不在焉地听著优蒂亚的歌声,心中思考著她们的事。



妖精并非单纯是有著年幼少女外型的生物。从她们的存在形式来看,她们似乎是被束缚在幼童这个概念中的存在。



孩子会长大,迟早会变得不再是孩子。随著年龄的增长,不再是「幼童」的妖精会没办法再继续存在于世上。睡眠时间变多,她们会沉入梦境,就这样在幻象中溶解消散……据说是这样。



有办法可以避免这种情况。那就是经过适当的调整,成为与妖精的存在形式有些许不同的「成体妖精兵」。学姊至今还没有消失,就是这个缘故。



而她们之所以濒临消失的危机,是因为几年前让可蓉学姊做完调整后,护翼军便不再执行这种调整。妮戈兰现在应该正在另一片遥远的天空下,努力地进行这部分的直接交涉才对──



「啊……」



忽然。



有一瞬间,她的意识远去了。她摇晃著差点当场倒下时,旁边伸来一只手扶住她。



「好险啊。」



「……唔,谢谢你,优蒂亚。」



「就叫你别太勉强自己了啦。比起我和玛夏,阿尔蜜塔你的症状更严重耶。」



「话是这么说没错。」



最近,阿尔蜜塔能够醒著的时间已经不到一天的一半了。



不过正因如此,她才不得不振作起来。就算身体不能长大,就算这一点已经无法改变,那也没有关系。因为,如今这里没有可以依靠的大人──几乎没有。最喜欢的学姊现在依然在远方的天空下奋斗,她要连同学姊的份一起努力。待在这里的她们必须稍稍加把劲不可。



「谢谢你的担心,不过,还是得勉强自己一点呀。」



她轻轻握住优蒂亚扶著她的肩膀的手,然后拿下来。



「现在的我们,一定要做到像缇亚忒学姊她们那样才行──」







这里是梦境。



梦里有一片广阔的花田,五颜六色的花卉相依绽放。



两个少女开心地笑著。



(……她们是谁来著?)



其中一个少女注意到他,便招了招手。



由于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直接走了过去,在她们的催促之下坐了下来。



其中一个少女──橙色头发的女孩把花冠戴在他头上。另一个草色头发的少女吃吃窃笑著。他看起来有那么滑稽吗?



「没有,恰好相反喔,不仅非常适合你,还怪可爱的,所以我觉得很有趣。」



这应该是在称赞他吧。但是,听到很适合戴花冠、很可爱这种话,身为一个男人实在心情有点复杂。



「就……就是说啊,对不起。」



橙色少女连忙想取下花冠──但被他阻止了。虽然被说成可爱让他感到很复杂,但一码归一码,既然很适合,他也没必要拒绝。



「是这样吗……对不起。」



不需要为了这种事一直道歉吧。



「并不是只有这个花冠的事……我们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这种事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尽管他想不起来是指什么事,但反正不管什么事,他都只会按自己的意思去做。自愿做的事还去追究其他人的责任是不合理的。所以,她应该没有必要道歉,虽然他还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就是了。



「这理由是怎样,真有你的风格。」



嫩草色少女「啊哈哈」地笑了。他明明没有要搞笑的意思。



强风吹过。



青草随风摇摆,断掉飞起的花瓣化为七彩暴风雪在周围飞舞。



「──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是呀。」



少女们站了起来。



他不希望她们去任何地方。



如果在这里分别,感觉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两人了。



「不行喔,我们只是一场梦而已。」



「有一点长,让人感到非常幸福,并且迟早会醒来。就是这样的梦。」



他不想认同那种事。如果说这是一场梦,他宁愿再也不要醒来,就这样永远地假寐下去。他是这么想的。



「真是的,就算你重新展开追求,事到如今也什么都得不到喔?」



「追……追求?是……是这样吗?」



「想与永远的挚爱一起殉情,简单来说就是这样吧。」



「是……是吗?」



橙色少女嘿嘿一笑,显而易见地陶醉在其中了。草色少女说著「哎呀,这孩子真是的」并耸了耸肩。



「──在最后,我想向你道谢。」



少女稍微收敛起陶醉的表情,尽管如此,在脸上还留有半分陶醉的情况下,她深深地鞠了躬。



「我真的很高兴。即使我崩坏后,你也没有舍弃我,还认同了我的价值,对我很珍惜,为我倾注了爱情……让我得到幸福。」



她们两人的样貌开始模糊。



他已经搞不清楚现在是哪一边在说话,自己在听哪一个少女的话语了。



──不是的,我才没有让你们获得幸福。



他想要吶喊,但发不出声音。身体突然忘记了发声的方法。



──你们并不幸福。真正的幸福,是我今后……



「真的很谢谢你,还有……」



他想要挽留,但手碰不到她们。他已经没有可以伸出去的手了。



她们两人转身,同时背对著他奔跑而去。



「…………」



少女们最后留下的话语遥远而细微,听不出话语的含义。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背影融合为一体,变成一个少女逐渐远去──



然后,再也看不见。



突然间。



花田消失了。



在开始西沉的夕阳照耀下,举目所见尽是凋零衰残的荒野中,只余下一人。



啊啊──不过,他想这是当然的。因为有那个少女在,这里才会是花田,所以如果那个少女不在了,这里就会恢复成原本应有的模样。



这里不存在任何有价值的事物。在她离开的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喂。』



有人喊了他。



他转过头。理应空无一物的大地上,有形状奇怪的水晶块掉在那里。



那个水晶块一边膨胀、裂开、弯曲、扭转,一边改变形状。最后稳定下来时,便看到它长出双手双脚,简单来说,那形状勉强称得上有点像人。



如果不用凿子,只用锤子粗略地把石材敲碎做成雕像,或许就会是这样的感觉……他心不在焉地想著这种事。



『你不想回去吗?你还有牵挂吧?』



那家伙不知为何客气地询问道。



──不想。



连思考都不需要,答案只有一个。尽管想不起理由,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该回的只有一句话。



──故乡坠落了,工作也舍弃了,是要我回哪里去啊?



水晶块彷佛陷入沉思似的安静下来。



──干么啊?



『没什么。』那家伙的肩膀微微晃动,像是在笑。『只是觉得很有趣。』



──哪里有趣?



『你只是不想回去而已吧?或者应该说,你想如此认定。』



──别说得一副很懂的样子。不就是块石头罢了,能懂什么。



『我很清楚喔。威廉那家伙……我的半身他啊,对于这种家伙早看到不想再看了。而我呢,对于别人展现的这份逞强,也已经看到腻了──』



一瞬间。



犹如被吹熄一般,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晚霞、地平线、旁边的水晶块,所有东西都看不到。



「……喂?」



即使发出声音也没有回应,甚至连气息也没有。



在完全的黑暗之中,独自一人待著。



──不想回去……吗。



他模模糊糊地回忆最后的对话。



──少乱扯了,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权利啊。



一边想著这种事,他一边打了个呵欠。



虽然许许多多的牵挂一直萦绕在心中,挥之不去。



尽管如此,少年还是静静地闭上双眼──彷佛受到强大的力量拉扯似的,坠入空无一物的黑暗之中,不断地往下,再往下,永无止境。







打开窗户,仰望夜空。



感觉好像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那是过去被赋予自己这个人格的名字。仔细想想,现在这时代应该没有人会用那个名字称呼自己。



「呀哈哈,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一种很老成的感慨啊。」



自言自语的同时,艾瑟雅……现在拥有艾瑟雅‧麦杰‧瓦尔卡里斯之名的少女,硬逼自己笑了笑。



然后,那个笑容马上就消失了。这里没有任何需要用虚假的笑容来应对的人。而艾瑟雅实在很不擅长对自己说谎。



「哦。」



她看见一颗星星──坠落了下来。



虽然还不到司空见惯的程度,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景象。



在无云的春季夜空中,偶尔也会看到这样的景象,没有理由特别重视刚才那一道流星。尽管如此──



「……爱洛瓦?」



不知为何,她脱口念出了这个名字。



这是很久远以前的名字,是理应已不存在这世上的人的名字,是她再也无法相见,也无法为其祈求幸福的对象的名字。所以,艾瑟雅,现在成为艾瑟雅的这个少女感到很困惑。为什么如今脑海里会浮现出这个名字呢?



就算细思,也不懂个中原由。



尽管她想不通──但不知怎地,她心中并没有涌上对此感到古怪的感觉。



她似乎听见了爱洛瓦的声音,感觉她喊了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没有带著愤怒、憎恨、绝望、抗拒的情绪,而是亲爱之情……而且包含了些许歉意。



这是令人非常高兴的事。



三十八号悬浮岛的战况完全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至今尚未找到能够对〈第十一兽〉造成致命一击的方法,只有时间不断流逝而去。寻找策略的余裕迟早会耗尽,到时候就必须思考该如何将保留起来的底牌打出去了。



可能也会变成她要凭自己的意志,来做出舍弃学妹的决定吧。



当时的自己和她,梦想著要改变未来。而眼下的今日光景和当时所描绘的明日光景,两者实在相差甚远。



但是,尽管如此。



「我并没有忘记喔。我和……你的梦想。」



她不是以艾瑟雅‧麦杰‧瓦尔卡里斯的身分。



而是以寄宿于其中,理应在过去消亡的一名黄金妖精的身分。



少女对著星空拋出这句话。



一道泪水沿著她的脸颊滑落。



「──冷起来了呢。」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穿著一件睡衣沐浴在春季夜风之中还是有点冷。虽然她想再多看一会儿星星,但还是打消念头并关上窗户──



「呀啊啊啊啊啊!」



忽然响起一道尖叫声,她伸出的手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



虽然并不是在回应她不禁脱口问出的这个问题,不过尖叫声仍在持续。



「有……有妖……有妖怪啊啊啊啊!」



……妖怪?



她蹙起眉头,搞不懂状况。也许是因为距离的缘故,她认不出那是谁的声音──只知道是年轻女性的声音,但似乎不是可蓉也不是潘丽宝(还有莉艾儿)。



声音听起来是从西边传来的。那边是一片深邃茂密的森林,感觉真的会跑出什么东西来。而在那座森林的另一端,有第一至第三兵器库并列在那里──



「……唔嗯。」



艾瑟雅不怎么喜欢灵异故事。原因在于,虽然也没有到讨厌的地步,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妖精──妖怪的一种,就实在是没办法有恐怖的感觉。就算有人再怎么说自己看见了妖怪,她只会觉得对方是把枯木或其他东西看成妖怪,而且也不会想把话题延续下去。



但是,这次不同。



「总觉得,有种不妙的预感啊……」



艾瑟雅在睡衣外披上一件较薄的针织外套,并解开轮椅的煞车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