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该觉得，光是能弄到圣银就已经很幸运了。



「还需要什么吗？」



铁匠数完金币后，抬头看著我问道。



这句话让我突然想起，前阵子与葛瑞格里欧交战时，他所使用的战术。



「这个嘛……你有坚韧的恶魔皮革之类的东西吗？」



「恶魔皮革？你要干嘛用的？」



「我要把它拿来扯一扯再卷在矛锤上扔出去……」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



老板瞪了我一眼，眼神像是在看著怪胎似的。算了，武器店里应该不会摆这种东西才对。



恶魔是神的天敌，就算去教会询问，应该也弄不到吧。这么一来，依我估计──



就在我思考著这件事，走出武器店的时候，碰巧撞见了爱蜜莉亚和史蒂。



我委托她们前去向佣兵和商人打探消息，了解一下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状况。



史蒂看见了我，便面带笑容地跑了过来。看来她真的是愈来愈不知礼数了。



「啊～是亚雷斯耶！辛苦了。」



「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好像……没特别发生什么大事。」



「这样啊……」



爱蜜莉亚的回答，和我从夫人那里听来的情报是一致的。



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没有任何异常状况。没有出现强大的魔物，也没有引人注目的事件。不过，对目前的我来说，「毫无异常」这个结果，比起「有异常」更令我感到害怕。我从夫人那里接到毫无异常的报告，却还是委托爱蜜莉亚去进行调查，是因为有件事让我十分挂心。即使在路克斯之中，这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升级地点。如果我是魔王，我不会选择派遣魔族前往贝尔森林，却丢下这里不管。



「保险起见，你还是继续查下去。最后我们得把这里的魔物分布，以及出现率的倾向全都摸得一清二楚。」



「……你真是爱操心。」



藤堂他们就交给夫人了。这就叫做适材适所。我会做好我能做的一切。



就在我再次下定决心时，史蒂探头看了看我的掌心。



「咦？亚雷斯，你手里拿著什么东西啊？」



「……这是要拿来当结界媒介的圣银，总算让我弄到了一颗。」



「……还真亏这里有卖呢。」



爱蜜莉亚佩服地说道。最近圣银的需求多，就算委托教会帮忙也很难弄到手。这东西会一直留在武器店，大概是因为这量少到无法用在武器上吧。



向我提问的史蒂反应正好跟爱蜜莉亚相反，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嗯，其实还不够啦。我希望能尽量避免拿矛锤来当结界媒介。」



在这里情况特别不妙。「神怒（Wrath of God）」是极尽教会技术精华打造而成的矛锤，没有第二把了。万一它掉到悬崖下的话，我就得去把它捡回来才行。



就这层意义上，在与察尔班一战中失去的是刀子而不是矛锤，还真的是万幸。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史蒂抬头以那双纯真的黑色眼眸盯著我，疑惑地问道：



「你需要圣银是吗？」



「……是啊，我已经有跟教会提出申请，但是──」



我话说到这里，听见了某种东西被扯掉的声音。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史蒂面带笑容，伸手扯下了法衣上的第一颗钮扣。这件法衣的长度短到不像是修女的服装，而在钮扣被扯下之后，胸口处微微敞开，露出了她白皙的肌肤。



「……你在干嘛？」



「来，亚雷斯，这个给你！」



我眼神冷淡地看著史蒂。她拉起我的手，将钮扣握在我手里。



这是刻有细致天秤图案的白色钮扣。我皱起眉头，拎起那颗钮扣观察了起来。



接著，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部开始逐渐僵硬。这颗刻有天秤的白色钮扣……



「……唔……这……这是圣银……」



「啊？」



没错，虽然透过某些处理抹去了它原本的光泽，不过这肯定是圣银。



史蒂露出开心的笑容。我由上至下重新打量了她一次。黑色裙子、及膝袜。黑色法衣上的钮扣一共有一、二、三、四……喂，袖子上也有钮扣啊！这家伙是怎样？



史蒂略带腼腆地将之前爱蜜莉亚说过的情报重复了一次：



「我的法衣……可是特别订制的喔！」



「爱蜜莉亚，把这家伙给我全身剥个精光。这家伙的装备……是圣银制的。」



「啊……？喔，好。」



爱蜜莉亚虽然知道这是特别订制品，似乎没有了解到这种程度，她也愣住了。



嗯，一般不会想到这部分。在她说之前，连我都没注意到。不知道是怎样的笨蛋，才会想拿稀有的圣银来做钮扣？反倒是因为它的光泽已被抹去，若不用心仔细观察，绝对注意不到。



这么说来，在爱蜜莉亚去跟克雷欧埋怨派遣史蒂来时，克雷欧好像跟她这么说过。



史蒂……她拥有我所需要的东西，莫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



「那、那个……呃……这样我就没衣服穿了耶？」



我伸出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以认真的表情对她命令道：



「史蒂芬•贝洛尼特，我要向你下达一个只有你能完成的命令。」



史蒂吞了吞口水。



「……什、什么命令？」



「……去拜托你的父亲大人──枢机主教，说你想要备用的法衣。」



「什么……要我去拜托爸爸？」



史蒂因紧张而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下来。这个任务应该跟她想像得不同吧。



「……没错，去拜托你爸爸。」



「也不是……不行啦。」



史蒂扭转著双手，略显不满地嘟起了嘴。我没见过席尔维斯特，不过他肯定是个宠女狂魔。一般人要是不重视女儿，哪会送她有圣银钮扣的法衣。是说，她曾说过身上这件是正规的法衣，看这情况，应该是为了史蒂才把这纳入正规标准的吧。



不愧是前任大商人……真是该死的有钱。



我紧握拳头，目不转睛地望进史蒂的眼中，又补了一句：



「而且要三件。」



等送到了再把它全部剥光。



你敢肯定我能善加利用这些钮扣？嗯，没错。我一定能善加利用它们的……！



「亚雷斯，你是魔鬼吗……」



爱蜜莉亚察觉了我的意图，她身子一颤，脸上有著错愕的表情。



§ § §



在亚人种（Demi Human）中，巨人族原本就是拥有最佳身体能力的种族。人族混血儿伍鲁兹的能力，虽然不及巨人族强，不过却兼具了人族的优点。因此，对同时拥有身体能力天赋，以及透过升级带来的能力提升效果的伍鲁兹而言，人族即与弱者同义──曾经是如此。



这声注入庞大杀气及魔力的咆哮撼动了大地与空气。他只要一进入战斗状态，总是会感到一股血气上涌。在忽明忽灭的血色思考中，伍鲁兹却未曾向前迈进，他低头看著眼前这位娇小的人类。



瘦小的黑发青年，藤堂直继，等级仅有29级的──圣勇者。



巨人族即是捕食者，其咆哮会让许多生物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并使他们无法动弹。在战斗中停下动作简直与自杀行为无异。大部分的人类应该光在咆哮这招之下就已命丧黄泉。



然而，眼前的青年却只是身体微微一僵，整体状况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圣勇者……圣勇者是吗……原来如此。」



伍鲁兹之前就有所耳闻。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接下训练他的工作。



他打量藤堂的状况，一语不发地深深点了点头。看来这人是有资质的。



所谓战士的资质，指的就是克服恐惧这件事。能克服对死亡的恐惧，并向前迈进的勇气，正是远胜才能的最重要的资质。因为等级能够提升能力，却无法连心一同强化。



空气的震荡停了下来，藤堂僵硬的表情也有所缓和。



伍鲁兹重复了几次带著灼热气息的呼吸，让脑袋的热劲冷却下来。此时藤堂带著疑惑询问道：



「你为什么……不趁刚刚的机会对我发动攻击？」



「圣勇者阁下……这是训练。不过……我绝对没有──瞧不起你。」



「没有……瞧不起我……？」



伍鲁兹让高涨的战斗本能平静下来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啊，圣勇者阁下。我以前……曾经跟一位和你一样，能耐得住咆哮的人交战过。当时──我在发出咆哮的同时，对他发动猛攻，结果……遭到了狠狠的反击。自那以来，我──从不忘记警戒。」



「唔……我的等级……只有你的一半。」



「等级不过是……一个标准。圣勇者阁下，即使我们的等级有如此大的差距，但等级并非绝对。」



伍鲁兹向前跨出一步，光这个动作就引起地面一阵微震。他手握拳头，握力让护甲吱嘎作响。



藤堂的眉毛微拧，表情再次僵硬了起来。



「所以我面对你……并不会轻敌。我的手臂、脚，全身上下低吼著，要我使劲全力。但是，我阻止了自己。这就是我拥有理性，以及──我很懦弱的证据。你嘲笑我吧！众所皆知『巨人族』以勇猛果敢闻名，敢于对抗各种强敌，然而我却──」



敌我间的距离约两公尺。伍鲁兹踏出一步，来到只要对方挥剑就能击中对方的距离，接著他低头看向这位娇小的人类，露出了凶恶的笑容。



「──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我也不想输。」



这句话像雷般击中了藤堂，他极为惊讶地举起了剑。



几乎与此同时，伍鲁兹全身有如化作子弹般飞速向前，对藤堂挥下了拳头。



这下糟了。在如岩石般的拳头从上方击来的瞬间，藤堂心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就算藤堂对自己的技术有几分自信，但在面对等级高于自己的对手时，他可没有自恋到觉得能轻易取胜。他决定利用死角，发动反击。他必须抓准对方松懈的一刻，抓准在攻击的瞬间可能会出现的短暂破绽。对心里打著如此算盘的藤堂来说，伍鲁兹的发言实在带给了他太大的冲击。



巨拳从头上落下，他犹豫了一下是否该举剑迎击，最后决定用力打横一跃，避开这一击。



「唔！」



在藤堂回避后，再次袭来的强烈冲击让他在地面滚了好几圈。三半规管剧烈晃动，造成他的视线范围模糊一片。藤堂在地面弹了几下，而伍鲁兹并没有继续追击。



「唔……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你选择回避……这是个出色的判断。」



根本还没打中，冲击却还是袭向了他。要是他试图以剑相迎，早就被打飞出去了。就算拿盾应该也无法完全挡下这一击。这一击，让藤堂察觉到自己错估了敌我间的差距，他们体型不同、等级也不同。然而，最重要的是──如他所言，他没有任何破绽。



眼前这位男人，毫无疑问是位境界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战士。藤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拿起剑和盾摆出备战姿势。



他承受不了任何攻击，唯有靠回避闪躲所有的攻势。看见藤堂抿著嘴，伍鲁兹露出了笑容。



「了解实力差距后，依然打算独自挑战我。这气魄值得欣赏，勇者阁下，我要动手了。」



「来吧！」



藤堂以喊叫回应了伍鲁兹语调温和的发言。接下来，伍鲁兹便从他面前消失了。



存在力。自藤堂来到这世界后，很多人都跟她提过这个单字。



伍鲁兹•贝尔特，他的体型是藤堂的一倍，体重应该也有一倍以上。对藤堂来说，感觉就像一座矗立在自己面前的山，就这么消失无踪了──回过神来，藤堂才发现自己已经飞上空中，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



藤堂看见了第一次攻击，然而第二次攻击的性质却已不相同。由于伍鲁兹在力道上有所拿捏，藤堂只受到微小的伤害；但这要是在战场上，她肯定难逃重伤。她在地面滚成仰躺姿势，仅把身体呈大字型抬头看著天空。伍鲁兹用与其体型相符的沉重声调对她说道：



「圣勇者，你并不了解你自己。你现在会倒在那里──是因为你并不了解……29级的纯种人族能够办到哪些事。」



「你的意思是……我欠缺技巧吗？」



藤堂学了剑术，还学了魔法及神圣术。每位指导老师都称她是个卓越的人材。



当然经验方面尚嫌不足。不过，她对自己有某种程度的信心。藤堂在旅途中也是有所成长的。



望著藤堂的漆黑眼眸，伍鲁兹摇了摇头。



「不，圣勇者阁下，恰恰相反。」



「相反……？」



「是的。所谓等级──即是存在力强弱的指标。圣勇者阁下，这点你千万得牢记在心。」



伍鲁兹用他的脚掌咚咚咚地踏著地面，下一秒他的身体便瞬间消失了。



阿丽雅和莉蜜丝都大吃一惊。他的身体已经移动到了几公尺之外。藤堂也能做到迅速移动，但是说起那从视线范围消失的速度，真是太不寻常了。伍鲁兹继续对哑口无言的藤堂说道：



「圣勇者阁下，你必须了解自己。所谓等级即是在这个世界能力所及之事的指标。你必须了解──此时的你跟提升等级前的你，存在基准已经不同了。」



「存在基准不同了……」



这句话让藤堂想起，在皮里夫面对葛瑞格里欧时所发生的事。



对方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她却连一根手指也无法动弹。葛瑞格里欧确实是这么说的：



『我等级比你高，在这世界能做到的事也比你多。』



「没错。勇者阁下，你还不明白自己能做到什么，已经能做到什么。」



伍鲁兹深深地点点头，他温和的双眸往阿丽雅及莉蜜丝看了过去，接著开口说道：



「而这些都只能靠实战学习。来，接下来换谁接受训练？」



藤堂爬了起来。正当阿丽雅向前一步，想自愿成为下一个训练者时，至今未发一语的小小影子立刻迅速地来到伍鲁兹面前，举起手来。



「嗯……？」



「由我来……」



深绿色长发的发尖扫过地面。跟伍鲁兹比起来，古蕾莎的体型只有他的一半不到。



但她的左臂却拖著一块巨型铁块──那是她请藤堂买给她的战锤。



这句话吓得藤堂睁大了眼睛。伍鲁兹以温和的眼神观察了一下少女。



「古蕾莎？」



「…………行。」



伍鲁兹双手握拳，压低重心。望著眼前这具得抬头才能看清的庞大身躯，古蕾莎依然面不改色。



看著古蕾莎毫不畏惧的模样，一度想要开口的莉蜜丝和阿丽雅也闭上了嘴。



「随时放马过来。」



接下来，古蕾莎那只拖著战锤的左手，缓缓地举起了战锤。她用比把柄还纤细的手臂，举起以重量为重点制成的铁块，这情景只让人觉得可笑。



虽然事前已确认过她能举起那把战锤，但这脱离现实的景象，让藤堂也忍不住惊讶不已。



伍鲁兹的表情变了，因为他从这动作感觉到她还非常游刃有余。



「唔……你不是人类呢。」



古蕾莎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回应，接著简直像是在挥动棍棒般挥起了战锤。



古蕾莎绝对是个强者，在她栖息于大森林时，她根本所向无敌。她拥有比任何人都庞大的身躯及强大的力量。连违抗她的人都寥寥可数，过著悠然闲适的生活。然而，时至今日已毫无意义。



她选战锤当武器的理由，是因为战锤最为巨大。古蕾莎知道自己的强项。



她看向眼前的彪形大汉，他有著超越常人的庞大身躯及强烈的战意。不过──还不及那位疯狂的僧侣。



古蕾莎无法应付那个僧侣，她绝对赢不了。古蕾莎打从心底感到挫折。即使是古蕾莎也是有那么点自尊心，不过那男人根本毫不在意这些。所以她只能翻肚表示服从。



紧接著，古蕾莎使劲全力往地面一蹬。她手中武器的重量使她身体悬空，但她连这力道都一并加以利用，狠狠地举起战锤朝面前猛然击落，她打算以压倒性的力量将对方碾成肉酱。



一阵轰然巨响响起。不过，就在她即将击中的前一刻，伍鲁兹打横一移，避过了这一击。古蕾莎举起没入地面的战锤。



伍鲁兹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古蕾莎再次轻松抡起战锤，看向伍鲁兹。



「我要动手了！」



伍鲁兹低吼一声，往前跨了一步。古蕾莎带著祈祷，面向伍鲁兹高高地举起了战锤。



希望至少能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努力。



结束第一天的训练后，藤堂呈大字型倒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伍鲁兹展现出来的动作，已超越了常识的范围。他的肌肉像钢铁一样，速度更是有如电光火石。



结果，在多次的模拟战训练中，藤堂连伍鲁兹的一根寒毛都没碰到。



「这已经违反了……物理法则。虽然还有魔法这种东西啦……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是多余的。」



「毕竟巨人族是特别适合战斗的一个种族。话说如此，没想到他居然强到这种地步……」



跟藤堂同样一筹莫展的阿丽雅，神色严肃地回答道。



「世界上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藤堂望向天花板，低声说道。这句话中蕴含著强烈的情绪。



起码藤堂在一路抵达的所有城镇中，都遇上了等级远高出自己的人。在皮里夫时，面对葛瑞格里欧这个对手，她也是束手无策。而在贝尔大森林中则是被卷入了与魔族的战斗，最后昏倒在地。



听见这声有些丧气的叹息，莉蜜丝坐上藤堂的床说道：



「小直，你说这是什么话啊！你非得变成世界最强的人不可呢。」



「……我可以吗？」



藤堂望著上方的视线，与莉蜜线的视线交会在一起。



「你得可以才行。连古蕾莎都这么努力了。」



古蕾莎似乎发觉有人在叫她，原本杵在原地的她看向了莉蜜丝。



从那对荡漾著深绿色的眼眸中，完全看不懂少女的想法。不过，古蕾莎是唯一能与伍鲁兹正面交锋的成员。只有在闪躲古蕾莎攻击时，伍鲁兹脸上才出现了认真的神情。



「毕竟她以前是亚龙，古蕾莎有能力战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不过怎么这么突然？」



「她突然提起干劲来也是好事吧，说不定她有点不安？」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再怎么样，面对以哀伤眼神望过来的古蕾莎，实在没人有心思硬去逼问理由。



藤堂思考了一会儿，立刻又重振精神地说道：



「嗯，我得多加努力，可不能输给古蕾莎了……」



今天最后连碰都没碰到伍鲁兹，不过他说了，在训练中她的动作正在逐渐改善当中。事实上，藤堂自己也实际感受到自己的动作变快了。



在面对外貌骇人的伍鲁兹时，总有一种置身于死地的感觉。



藤堂盯著天花板，仔细感受著全身上下那沉重的疲劳感。



§ § §



「我姑且问一句，他们没死吧？」



我前往教会听取训练报告，劈头就问了这么一句。夫人错愕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伍鲁兹……确实学会了怎么拿捏力道了是吗？不，因为有夫人在，所以我其实不怎么担心，但毕竟巨人族总是比较血气方刚。一旦专注在战斗之中，在拿捏方面常会有相当的疏漏。



伍鲁兹看著我，以一贯的木讷语调说了一句话：



「他是……有才能的。」



「你输了？」



「亚雷斯……你觉得你要是只有29级，打得赢我吗？」



原来如此，他说得有道理。半巨人原本身体能力就很优秀，再加上等级差了一倍之多，即使正面交战也不会有胜算。我可打不赢。



「但藤堂又不是我。」



那家伙是勇者。拿我跟一个拥有八灵三神庇护之人相比，谁受得了啊。



听了我这句话，伍鲁兹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眼神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没错，圣勇者并不是你。他……似乎视光明磊落为真理。」



光明磊落是吗……这真是太了不起了。一个生性卑鄙的勇者应该也很难得到民众的认同。这下教会这边就不需要去进行情报操作了。当然，这些都是以他能胜利为前提就是了。



「他还有相当大的成长空间，只要用心锻炼……应该会变强吧。」



「我们现在没那闲工夫慢慢来了。」



我早就知道他有很大的成长空间。我是希望他能尽快提升等级变强并打倒魔王。就没什么其他办法了吗？



夫人勾起唇角，抿嘴轻笑，接著对我说道：



「小子，欲速则不达。哎呀～人类也是很强的，不会那么轻易就毁灭了。」



「夫人，我的任务是──尽快、尽可能安全地让那家伙打倒魔王。」



「我知道。不过，那位圣勇者……个人色彩也是挺强烈的呢。」



夫人把长年爱用的高级菸斗含进嘴里，开始抽起菸来。



虽然夫人讲得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但她自己也是个有著强烈个人色彩的人，我身边这种人实在太多了。



伍鲁兹快嘴地接著说了下去，看来他心情相当不错。紫色烟雾缓缓地消失在天花板的换气口。



「他在这里的期间，我会给予协助。不过，最好还是在教会他最基本的事物之后，就让他转去提升等级比较好。说是训练……29级──还是有它的极限在。」



「嗯嗯……感谢协助。」



我应该可以把提升藤堂他们战力这件事，交给伍鲁兹处理。比起不能在他们面前现身的我，他更适合这个工作。



我也已经找到金主──不对，是物资补给的门路……嗯？好像状况还挺不错的？



我的运气变好了是吗？不过……每次总会给我来个意料之外的结局。



我不想面对那差点浮现在脑海里的现实，半开玩笑地开口向伍鲁兹问道：



「对了，你应该帮所有人都进行了训练吧？你觉得谁最有前途？」



伍鲁兹面有难色地沉吟了一会儿，接著开口回答道：



「古蕾莎。」



「……我忘了告诉你，那家伙只是单纯被我用来收集内部情报而已，不用帮她进行训练。」



世事就是无法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