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开始处理战败后的事情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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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抚切感到自己在架见崎的“历史”相当肤浅。他不后悔——虽然莫名有些不满,但想不到什么事让他觉得“那时的选择错了”并明确感到后悔。也就是说,自己在不停地犯些小错吧,就好像暑假时总觉得还来得及,可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怎么也完不成作业的时候。
在很长时间里,抚切一直处于伊甸No.2的位置。辅佐会长Colon,并在战场上负责指挥。对这一立场,他没有感到不满。关于会长Colon,抚切对她在组织内的做法也相当肯定。她比一部分怪物似的玩家弱,也算不上格外聪明,但价值观没有因架见崎失常。她始终记得战斗的愚蠢之处,明白互相厮杀带来的悲剧,尽管如此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
然而现在已经不一样了。Colon放弃大半点数,决定在现在的伊甸——当然不是Colon和抚切的伊甸,而是尤里与类人猿所支配的PORT改名后的组织——做市民。伊甸原本的成员们有很多和她选择了同样的道路,于是名叫伊甸的组织没经过战斗便消亡了,就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融化的雪球。
——要说我后悔什么,那就是让Colon选择了败北。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却能成为优秀的会长。再怎么对豪强组织低声下气,在最后的最后仍把命运牢牢攥在自己手里,这做法很聪明。然而,如今她放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类似于自由的本质,可以对自己的命运负责。让会长做出这样的选择,抚切感到后悔。
尤里对抚切问过和Colon一样的问题。那时尤里没有因胜利而自鸣得意,也没有看不起抚切,甚至没有显得无趣。就像在快餐店的柜台询问“您选好点什么了吗?”一样,他笑眯眯地问:“你也想成为市民吗?”
抚切选择把点数留在手里。这恐怕类似于自杀,和希望或打算无关,是想徒劳地死在战场上。现在,这个愿望快要实现了吗?还是完全没希望呢?他没法判断。
这次战斗中,抚切接到的任务是监视一个男人。
月生。过去无可置疑的最强玩家。虽说如今点数已经大幅减少,但仍持有十七万点数。其中六千左右是检索,其余是强化。估计现在还是很难找到谁能赢他。要是白猫得到同样的点数说不定更强,而且尤里的实力肯定也足以让他与现在的月生打个不相上下。但实力相当的也就这两个人,他仍在架见崎的最强玩家中有一席之地。
抚切坐在普普通通的钢管椅子上,望着那个男人。
这里位于旧PORT的中心,是旅馆地下的停车场,面积大得毫无意义。
不知是在架见崎的什么地方找到的,或者是什么能力造出来的,总之月生待在一个单边有五米左右的笼子里。仔细想想,这可能是第一次见到人被关进笼子。月生没被捆住手脚,但终端被拿走,用不了能力。换句话说,和普通人没区别。
对于这一情况的背景,抚切怎么也无法理解。通常来讲,如果抓住敌对组织的人,不会放着他继续保有点数,而是靠威胁都抢过来。不交出点数就没命。为什么月生没变成那样?
在这个由PORT改名后的组织,利害关系错综复杂。这次伊甸是和平稳联手对抗世界和平创造部,可能那边提了要求,也可能是伊甸内部与尤里对抗的势力有什么意图。抓到月生的好像是Pan,很难想象她会对尤里言听计从。
心不在焉地望着月生时,旁边忽然有人搭话:
“要不要跟我探讨一下人生?”
和抚切一样被命令看守月生的男人,马渊。他这个怪人在只有八月的架见崎一直穿着战壕大衣,但感觉很适合这个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马渊轻松地继续说:
“你看,广播之类的不是偶尔会有吗?询问别人的烦恼,然后不负责任地说这说那。那种节目,我还挺喜欢的。”
抚切对他看也不看,开口说:
“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
“哦,那来听听我的烦恼吧。”
“没兴趣。”
“我想不起来以前看过的电影叫什么了。主角是个喜欢耍小聪明的小鬼,在故事里被糊涂的强盗抓起来当人质,却反过来把强盗驯得服服帖帖。”
抚切朝他叹了口气。
“这算是探讨人生?”
“没错。属于我的人生,要烦恼什么不也随我便吗?”
“不管怎么说,我不知道那部电影。”
“是吗,真遗憾。其实我问过很多人,但没人能说出正确答案。”
“不是你记错了?”
“可能吧。本来我也不是对那部电影感兴趣,最开始只不过忽然想起来,就和人说了一下。那天晚上非常闲,当时我正在喝酒,但在场的人谁都不知道。于是我越来越想知道,一有机会就找人问,不知不觉中好像真的开始在意——该说是对这个问题本身有了感情。”
“你话真多。”
“啊,再听我说一下。我就愁啊,搞不好直到临死前,我心里惦记的还是这部不知道名字的电影。要是我变成有什么留恋的幽灵,可能就站在夜路的电线杆下面一个劲问着并不感兴趣的电影。这也太蠢了吧?”
“谁知道。我不相信有幽灵,除非有那种能力。”
“这就是个假设。我想说的是会不会明明没兴趣,却到死都拘泥于只因惰性产生的感情。”
“无论你发愁什么,还是怎么死,都和我没关系。”
“仔细想想,这也像是我一辈子的主题啊。我二十四岁结婚,和对方从高中开始交往的。之后直到来架见崎为止,每天都和那个人一起生活。但我从那时候就在愁,自己是不是其实讨厌她,这是不是单纯由惰性产生的爱情?”
“怎么才能让你闭嘴?”
“那要不来打个赌?”
打赌。抚切禁不住重复道,朝马渊看去。
他从战壕大衣的口袋里拿出黑皮革封面的记事本,打开后拿出夹在里面的笔。
“现在,这支笔没露出笔尖,按另一头就能让笔尖出来,是随处可见的便宜货。我把它扔到天上,等它转着圈掉下来。到时候笔尖还会缩在里面,但偶尔运气好另一头砸到地上,笔尖就能弹出来。要赌哪边你来选。”
好蠢。
不过,他想赶快让这个男的闭嘴。
“你选哪边?”
马渊说着把笔扔了起来。
抚切有个必胜的能力,叫“777预言者”,可以把未来的自己看到的短短三秒映在左眼中。那段未来会从7秒后、7分钟后、7小时后当中随机出现。
为什么变成这样?抚切暗自咋舌,发动了这项能力。如果抽到7分钟或者7小时后,就很难直接确认笔的情况,但可以间接知道结果。只要给自己定个规则就行了。比如7分钟和7小时后,要是笔尖露出来就看自己的左手,否则看右手。
可是,抚切没有开口。
他用“777预言者”抽到了7分钟,而七分钟后抚切什么也没看到。视野被限制了,不然就是死了。
“顺带一提。”
马渊开口,声音中的热量迅速消失。
“刚才电影那件事,我已经和你说第三次了。”
“咔嗒”一声,笔掉在了地上。
马渊那边传来“啪”的一声。
抚切吃了一惊,朝那边看去,同时感到不对劲。
自己明明一直盯着笼子里的月生才对,可视线却像是朝向地面。一直沉默不语的马渊唐突地出声,结果自己立刻朝他看去,没太搞清楚,但视野好像错位了。明明不困,却好像败给睡魔一样脑袋朝下垂了一瞬间,感觉糟透了。
在马渊的手里,拿着黑皮革封面的记事本,刚才的声音好像是因为猛地把记事本合上。他从钢管椅子上起来,俯下身子。抚切这才看到地上掉了支笔。
马渊捡起那支按动式的笔,收回露出的笔尖后夹进记事本。
之后,他朝这边转身。
“走吧。”
“嗯?”
“我这是一时兴起行善,救你一命。”
完全莫名其妙。但没等抚切开口,先听到了声音。
脚步声——来自通往旅馆的电梯方向。马渊继续说:
“我们的职责就是当警报器。如果这儿发生什么异常情况,最先死掉来通知别人。而那个警报已经响了,我们就没必要真的送死。”
马渊朝脚步声的相反方向——能开车到地面的那条路走去。抚切追在他后面问:
“等等,我没明白。”
“不明白也没事。你这人不彻底弄明白手机的构造就不开机吗?”
“别扯——”
别扯开话题。抚切这话还没说完。
通往地面的坡道前方,八月的架见崎阳光耀眼到暴力。有个人背对着那片光站着。
“干啥,小便去啊?”
类人猿。为什么他会来这里。
马渊毫不在意地回答:
“啊,替我们看一会儿。”
“我不替你们看着,是来抢人的。”
“抢谁?”
“月生。正好,那家伙也是我的仇人之一。”
“是吗,哎,你加油。”
马渊随便留下句话,与类人猿擦身而过。
抚切发动了“777预言者”。情况实在莫名其妙,他想尽可能得到点情报。
这次是抽到了7小时后,接着在本能上对看到的未来产生恐惧,于是追上前面那个穿战壕大衣的家伙,一边跑一边叫道:
“类人猿,你要没命的!”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7小时后的抚切知道类人猿死了。那时他盯着的笔记上,用自己的字迹写着这件事。
他回过头,便看到那个圆墩墩的男人背对着这边,轻轻举起一只手。
2
类人猿喜欢华丽地登场。
他不是想吸引敌人注意力给同伴拉扯空间,也不是制造压力挫败对手的战意。和这类小把戏无关,只是为了鼓舞自己。类人猿想在登场时拿爆炸声或者粉尘当主题曲。
在这个意义上来讲,这次准备得不充分,没做任何打算就朝目标走了过来。而且,夸张的爆炸声还被一个外面来的家伙抢走。
——类人猿。你要没命的。
自己回应抚切惊人的发言时态度很酷,这倒不错,但接着就没了主意。忽然,背后传来“咣啷”一声,回头便看到个怪物。
白猫。她弄出这么大声音可真少见,看来相当心急。
“我说,这还真要没命啊。”
前有月生,后有白猫。简直是怪物大决战。
话虽如此,也不能撤退。检索士已经发来联络,说Pan在更前面。要是不趁现在把她按住,想复活龙就特别麻烦。
仔细一看,发现白猫的背后还拖着个多余的物件。香屋步。这组合就看不太懂了。白猫是世创部的,香屋是平稳,按阵营分不可能混到一起。
两人走了过来,白猫精神抖擞,身后的香屋则战战兢兢。
类人猿先出声搭话:
“是来杀我的吗?”
白猫在距离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歪头纳闷。
“倒没这打算,你想死吗?”
“怎么可能。但刚才有人说我要死,吓了一跳。”
“害怕就找地方躲起来。”
“这事儿不行啊。我同伴死了,得找Pan给他复活。”
“是吗,那可真不得了。”
“没错是不得了,所以我不想多惹麻烦,你能回去不?”
“我只是来看热闹的,不碍你事。”
“什么热闹?”
“听说是最强的玩家。”
最强。月生?
哎,她不想动手就无所谓了。
“那这么办吧。我不对你动手,你也别对我动手。我的目标就只有Pan,其他事都不管。有问题吗?”
“现在没有,之后不知道。”
“口头的保证而已,不用太往心里去。”
类人猿伸出右手打算握手,但白猫避开他往前走去。
类人猿追到她身旁嘟囔道:
“干嘛啊,真没劲。”
“我是不太懂握手干什么。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神奇的地方了。看着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但实际握手以后,就能在心里留个印象。这个印象呢,在最后的最后能影响人二选一时的决定。”
“杀你还是不杀你?”
“没错。杀还是不杀。救还是见死不救。背叛还是不背叛。遇到这种两边都差不多的二选一,更能影响人决定的就是那只手的温度,而不是什么复杂的心思。”
可能吧。白猫随便应了一句,但她到头来还是没有握手。
类人猿朝紧跟在白猫身后的香屋问:
“那你呢?怎么会在这儿?”
香屋像小动物一样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颤抖地回答:
“要确认几件事,另外算是到决胜战了。”
“啊?决什么胜?”
“这场战斗的胜利。”
他话里的意思,类人猿不是很懂。只听香屋的话是不懂,但没过多久,类似答案的情景便出现在他眼前。
伊甸——原本名叫PORT的组织,头顶就是其领土上最华丽的高级旅馆。套房里住着站在这个组织——换句话说就是站在架见崎顶点的玩家,令人憧憬。但旅馆地下的停车场气氛冷清。没有车,没有负责接待的服务员,连灯都是临时设置的。
在那块相当昏暗的地方,放着一个笼子,里面关着月生这一怪物。那个男人坐在水泥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说不定是真的睡着了,因为对架见崎感到厌倦。
问题不在于那个男人,而是他旁边的两人。
一个是Pan,而另一个是打扮成西部片里面治安官模样的少女。
——Water。
类人猿不禁嘟囔。
“为什么,会在这儿?”
敌对组织的领头,来到我们的大本营。为什么?
她微笑着回答:
“因为尤里离开了。我反而意外啊,香屋,为什么你来了?”
那个胆小的少年果然还是躲在白猫身后,头也不露地回答:
“还用问吗,你肯定会在这里。”
“是吗?”
“明显是第一选择,只要不太疑神疑鬼,蛇一定是在这里。”
“也是。带白猫小姐过来的意思呢?”
“还能让其他什么人站到蛇前面吗?”
“这样啊。你都说了?”
“基本上。你早就想到了吧?”
“不,没想到,果然跟不上你的速度。——原来是这样啊。和白猫小姐到童话世界里去,目的是说悄悄话,让她从战场上消失其实只是附带的效果。”
这两个人的对话完全不知所谓,好像在听风筝讲话一样。总觉得比自己高一个层次。
Water朝白猫看去。
“听了香屋的话,有什么感想?”
白猫沉默了许久,那阵不自然的沉默让类人猿毛骨悚然,不由得朝白猫的方向看去。她歪过脑袋。
“没什么感想。”
“是没有任何感觉吗?”
“不是啊,但怎么说呢,我听了也不知道怎么办。虽然内容重大,但我做不到什么,也不觉得想做什么。就好像听说地球另一面的孩子们正忍饥挨饿一样。”
“这样啊。”
“不过嘛,果然我想见一下蛇。”
类人猿听了咋舌。
——怎么回事,原来不对劲的是我?
还以为只有香屋和Water说着莫名其妙的东西,要是白猫也能听懂,那意味着只有类人猿是局外人。不过无所谓了,他知道这时候该怎么掌握主导权。
“咚”,一发射击越过Pan的头顶,打中对面的墙。
“麻烦事之后再说行不?龙死了。——你知道对吧?Water,是你亲口说的。”
“当然,我还记得。”
“把Pan交出来。不对,原本她就是我们这儿的人,你们赶紧滚蛋。”
“为什么?”
“想想就明白吧,我心烦,龙是你那边的人杀的。”
“可是,至今你也杀过很多人。”
“你打算拿这个讲道理?”
类人猿对Water的评价还挺高,以前觉得她是唯一能和尤里较量的玩家。可现在看来自己可能想错了,她说的话太过无趣。
现在,类人猿在这儿想讲的道理就只有自身的怒火,和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同样,要是有谁打心底想杀类人猿,也随便他拿枪瞄过来。我才不管呢。就算因为那一枪送命,也和自己的怒火无关,自己只是带着怒火死去。
Water看向旁边的Pan,嘴上没说话,大概是用眼神问她要怎么办。
Pan华丽地无视类人猿,开口道:
“香屋君,你果然非常优秀,但有点迟了。”
类人猿的怒火也好,龙复活的希望也罢,那些重要的东西没有一件被她放在眼里,简直就像类人猿根本不在场一样。他已经习惯败北,习惯了事态进展不如意,也习惯了无法取胜,但如此被人无视,已经是多久没有过的事了?
Pan一只手摸着笼子说:
“来吧,该吃饭了。”
在笼子中,月生的手里拿着终端。
意识到这件事后类人猿听到一声巨响,之后他便听不到声音了。
*
香屋真的迟了一步吗?
总觉得不对,这结论不合道理。毕竟他来到了这里。
对香屋步这一存在,Toma抱有绝对的信赖。
他在战场上不可能判断失误,不会因无聊的误会而轻易放弃生命。这从根本上与他的定位矛盾。
——对吧?我的英雄。
那么,香屋就是带着某种意图站在这里,已经预想到目前的情况,还是允许终端被送到月生手上。对此,他有什么打算?
一方面是收集情报,这点很明显。香屋期待蛇的出现,因为想弄清楚其真面目。
但其他的就不懂了。
香屋没必要到这个地方来,只要和以往一样,在安全的地方抱住膝盖发抖就行了。然而,为什么。
Toma想不出答案,而情况继续变化。
蛇将会出现,把架见崎搅个天翻地覆。
*
“仔细啊,一定要仔细。”
在终端另一头低语的尤里似乎很期待。
“仔细看好了,烟雾镜。只有你在接触架见崎的深渊。”
不用他说也知道。烟雾镜把检索完全对准地下停车场。
关于自身的检索能力,每个检索士都有独特的印象。在烟雾镜的眼里,自己的检索是丝线。又细又长,成千上万的丝线。那些丝线缠上目标,了解其形状。了解性质、状态、本质。但是忽然,她感到那些线像是被拦腰割断一般。具有独特性质的情报爆发出来。
情报的爆炸以笼中的月生为中心,更准确说,几乎都停留在他本身那个尺寸之内。然而烟雾镜却觉得世界完全被改写一般。——蛇,在月生内部,极其特殊的玩家。
如果不是事先得知这一情报,或许烟雾镜一丁点都没法理解地下停车场里发生的事情。月生被替换成性质完全不同的东西,那不是人类,不像是架见崎现存的任何数据,而是第一次见到的东西,仿佛是把“零”拧成“无限”的形状,让人无从下手。
那东西高速移动,简直像战场上的白猫。
“蛇必然持有其他类能力。能将其解读的,只有你。”
在过于膨大的情报中,尤里的声音听起来相当迟缓而又拖沓。缓慢得要理解其中的意思都让人感到繁琐。
烟雾镜花了很大功夫,终于把丝线缠上那个在架见崎高速移动的异物。
*
白猫的眼睛准确地跟着那东西的行动。
撬开笼子,侧身钻过缝隙,然后朝这边冲来。好快,超过白猫至今在架见崎遇到的所有对手。但。
——也没到惊人的地步啊。
有十七万P的强化士,理所当然会是这样。不,据说点数里有一部分用在检索上,只看强化的话稍低一些。而白猫只有强化,是十五万三千P左右,不是赢不了的差距。
实际上如果只比较速度,是白猫更快一些。被香屋称作蛇的那个家伙好像盯上了类人猿。本以为是这样,结果想错了。他在眼前忽然改变方向,朝这边逼近。
——嗯?我是敌人?
搞不懂是怎么分敌我。本以为蛇是类人猿的敌人,也是Water的队友,所以白猫自己没打算战斗。总之,她也向蛇迈出一步,握拳朝他肚子挥去。
这时机必定命中。白猫已经预想到命中的场面。蛇要么当场跪在地上,要么朝后跳去化解冲击。或者,对方比想象中更结实,那要么是想抓住自己的手,要么会有反击。但脑海中的想象忽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白猫的拳头扑空了。确信能打中,却失手了。本能发出警报,白猫再向前一步,好把伸出的拳头缩回身体,也是为了尽可能收紧身体,以便应对接下来的冲击。
白猫彻底适应战斗,不曾有过一秒、甚至是万分之一秒的混乱。她只是老实地承认。
蛇并不快,肉体的性能也不高。站在眼前的是和自己点数差不多的强化士,所以那个躲过自己的拳头后逼近的身影清楚地映在眼中。
——啊,这家伙真强。
纯粹是强大,甚至超过白猫。
不考虑能力,白刃战的技术胜过白猫。他清楚地看着白猫的动作,准确预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非常灵活地运用身体。
所以蛇的身影很漂亮。怎么说呢,就是安定,仿佛严谨的几何学图案。
白猫想再多看看他的动作,于是咬紧牙关。
但,下个瞬间脑袋侧面遭受冲击,白猫随着漂浮感失去意识。
*
月生的肉体,十七万左右的点数,Aporia的演算能力,再加上七秒时间。
Pan知道,这便是蛇现有的全部资源。而在此期间蛇需要进食。
蛇靠他的能力存在于架见崎。能力名不存在——数据上是“未注册”。根据其效果,蛇始终与月生共用视觉和听觉,且每循环里有总计十二秒可以支配月生的肉体。这个循环开头用了五秒,还剩七秒。
此外,这个没有名字的能力在循环开始时需要支付点数,数额从五千P起步,下个循环加倍,所以蛇需要进食,必须贪婪地吞食其他玩家。
这次,已经为他准备了一张相当不错的餐桌。
白猫大概十五万P,类人猿八万P。虽然杀了以后只能得一半,但赚到十一万五千P也足够了。
Pan的视觉没能追上蛇的行动,但回过神时笼子的铁棍已经弯曲,白猫倒下,然后类人猿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