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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2 / 2)


「不过最愚蠢的,就是以为那是别人的事。这是最笨的。」



人类倾向将异常、不幸、悲剧想成与自己无关。



看到凶残犯罪的新闻,也许会忧心世道,却不会认真地想「自己也有可能受害,要小心一点」,更完全不会想像也许因为某种差错,自己也可能造成这样的惨剧。大多数人都会以为事不关己。



在这个瞬间,「邪恶」会稍微接近。



静静地,但是确实地,朝着心中产生的缝隙,或是从那个缝隙逼近。



「小珠会反省自己的行动,试图负起责任,也不会把其他人的不幸当作事不关己。光是这样就很了不起。」



东弥说完开始奔跑,中途回头一次用力挥手道别,然后就没入车站建筑当中。



珠子感觉心情变得稍微轻松一些。



东弥搭了二十分钟左右的电车,到达最接近住处的车站,打了一个大呵欠,下了电车。他好久没有回家了。接下来就是暑假。虽然需要定期去医院,但是不像之前那样有生命危险,应该可以放慢步调。



戻桥东弥是必须一直赌博才能生存的人。



但也不只是这样。虽然排在第二、第三顺位,但是和朋友共度的无谓时光,对他来说也是很重要。



他想要凑齐人数来打麻将,或是和那名拘谨的搭档一起去旅行,兼作庆功也不错。他计划着还有一个多月的剩余暑假,走向阶梯。



然后,他立刻发觉到了。



设置在月台的长椅上,坐着一名穿着算命师般的长袍的少女,正阅读一本书。



「你该不会住在附近吧?」



东弥坐在斜后方的位置询问,少女回答「不是」。



「我是来见你的,戻桥东弥。」



「哦?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只是想要再见你一次。跟当时一样。」



「这样啊。你该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吧?」



「没有。」少女冷淡地否认,然后说出理由:「而且鸟边野先生会输,也是满稀奇的。」



「前副教授先生过得还好吧?」



「他很好。不过我没有见到他。」



两人背对着背,东弥问:「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少女回答「可以」,东弥便抓住机会问:



「在大学见到你的时候,你给我看『高塔』的牌,还说『你最好退出目前在处理的案件』,不是吗?」



「是的,我的确说过。」



「那也是前副教授的指示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志。」



接着她又说,佛沃雷也不是铁板一块。



事到如今也不用再提了,这个魔眼用户组成的犯罪结社并没有规则这种东西。少女之所以听从弦一郎,只是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既不是弦一郎的下属,也没有醉心于他的思想。两人只是身在同一个组织。



「是的,和一之井先生的时候一样。当时他来求救,所以我试图救他;这次我被请求协助,所以提供协助。」



「这样不算背叛吗?」



「不算。我并没有被要求不要提出建言。」



「听起来好像诡辩。」



「我们就是这样的组织。」



东弥试探地问:「你要不要当我的伙伴?」少女的回答是「我会想想看」,难以判定是肯定还是否定。



这或许就是她的态度。她既不像布拉克那样为组织行动,也不像弦一郎那样凭本能行动。她只是淡淡地杀人。



少女说:



「我并不喜欢弦一郎。他是散播死亡与毁灭的邪恶本身。我之所以对你提出忠告,也是因为觉得你要是被他弄得不幸,那就太可怜了。」



「真是谢谢你啦。」



「同样地,我也不喜欢你。你跟弦一郎一样,正是因为比谁都更像人类,所以是无庸置疑的邪恶。」



如果珠子在场,大概会愤怒地反驳说:「他跟那个恶魔不一样,虽然会赌上自己的生命,却不会玩弄他人的生命。」



然而,东弥并不否定。他知道自己和弦一郎属于同一种人。两人都是无可救药的问题人物。



他们没有崇高的决心与高远的志向,只不过是能够抛弃生命的人类。只要是为了满足内心深处的冲动,一切都可以抛弃。这里的「一切」包含常识、道德观、朋友与情人。



他们是异常的。



「总有一天,你会杀死你那位伙伴。你会害她死掉。想到那样的不幸,现在杀死你或许是正确的结局。」



「你以为自己是神吗?」



「是的,因为我是死神。」



少女对于挑衅的言语也只是淡淡回答,然后站起来。



「我和父亲不一样。我不会随便杀死任何人,只会杀渴求死亡的人,以及该死的人。大家称呼我为『作梦的死神』。」



「父亲?该不会是……」



「是的。我的名字是诺蕾姆•布拉克。你杀死的威廉•布拉克是我的义父。不过我跟柊不一样,并没有对你怀抱怨恨,所以你可以放心。以那个人的生活方式,什么时候死掉都是理所当然。至于你又如何呢?」



她脱下长袍的帽子,露出侧脸。她是个五官很端正的少女,然而就如令人联想到「雾之国」的北欧大地,同时具备美丽与难以言喻的诡异。



她的发型很特别,只有后脑的头发绑成一条很长的辫子。不对称的浏海后方,隐约可见美丽的眼睛。宛若仙女翅膀般的清澈碧绿眼眸,蕴含着奇妙的光芒,好似能够魅惑人心或是看穿内心。



或者——



也像是在怜悯东弥,为他悲伤。



「再见,戻桥东弥。你有一天也会死,就跟我的义父一样。」



「人只要活着,迟早会死,重要的是怎么生活……不是吗,死神小姐?」



这是最后的对话。



死神少女上车之后,电车立刻出发,转眼间就看不到踪影。「我要前往何方?」东弥难得思索这样的问题,不过立刻恢复心情,离开月台。



街上果然只剩下毫无变化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