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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出发,前往新加坡(2 / 2)


「接下来……分遣队不知道顺利潜入了没。」



「乘客这么多,应该没问题吧。」



珠子回应坐到床上的东弥。



从上船到进入房间,只有短短几分钟。在这段短暂的时间内,他们看到数不清的乘客,有各式各样的打扮与人种。珠子原本以为这种场合只有绅士淑女姿态的人,但没想到年轻人也很多,或许是大企业老板的放荡儿子吧。



话说回来,珠子和东弥两人在旁人眼中,或许也像是「拿爸妈的钱享受不符身分的蜜月旅行的年轻夫妇」。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理所当然地在这里?你的房间是隔壁吧?」



「小珠,你平常不是都说『不要随便乱跑』、『待在我身边』吗?」



「你还真会耍嘴皮子!竟然随便闯入女生的私人房间,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不用说了,快去隔壁房间!」



「讨厌~」



最后珠子把他拖到门口赶出去,不过不久之后她就发现这个判断是错误的。



当船开始航行,她准备开始收集情报,敲了隔壁房间的门。



没有回应。



她转动门把。门上了锁。



「那家伙……!」



东弥似乎照例不告而别,不知道跑哪去了。



巨大的船舶对于身体虚弱的青年来说等同于迷宫,不过他总算气喘吁吁地到达主甲板。



少女也在那里。



他的目的不是到达这里,而是寻找不知道在哪里的这名少女,因此一开始只是轻松地想着:「难得有这个机会,就到视野良好的地方吧。」不到三十分钟就见到少女,可以说是纯粹侥幸所致。



「你好。」



少女站在出航后没有多少人的甲板上。漂亮的绿眼珠在夕阳照射之下,显得格外闪耀。



傍晚时分,暮色渐深。



诺蕾姆•布拉克就在那里。



「之前我问过你,『是不是住在附近』,不过我今天干脆问:你该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不是。」



诺蕾姆的回答很冷淡。



东弥在上船之后前往房间的途中,有一名乘客将一张纸条递给他。这张纸条是在与他擦身而过时塞入手里的。



他原本以为是椥辻未练派入的分遣队,但查看内容才发现,竟然是眼前的死神寄来的。纸条上只署名并写了「立刻下船」,让他想起在大学发生的事件。



当时少女也向他提出过警告。



「难不成你喜欢我?」



他以揶揄的口吻询问,得到更冷淡的回答:「一定要说的话,我讨厌你。」



「那我就无法了解,你为什么要向我提出这样的忠告。」



「第一,是为了要试探你。」



「试探?」



「是的。你之前曾经对我说过,『重要的是怎么生活。』」



「我的确说过。」



照你这样的生活方式,迟早会送命。



对于说这句话的死神,东弥回答:「人只要活着,迟早会死掉。重要的是怎么生活。」



「『怎么生活』和怎么死同义。只要下船,你就不会死。你要死的场所——终点是这里吗?」



「我有两点要反驳。第一,对我来说,『怎么生活』并不是选择死亡方式。死亡在自己决定的生活方式的前方,是附随而来的。在自己决定的道路前进,最后就会遇见死亡。」



「你在骗人。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想要死。」



东弥没有做任何回答。



他只是继续说:



「第二……死神小姐,你的前提似乎是断定我会在这艘船上死掉,可是这一点还不确定吧?」



「不,我很确定。你的故事即将在此结束。」



「因为我会被死神小姐杀死吗?」



这次轮到少女回避作答。



此刻邮轮已经远离神户港,只见岸上逐渐笼罩在夜幕中的都市闪烁着灿烂的灯光,不过这并不是无法游回去的距离。即使游不到岸上,救援队应该也会很快赶到。现在还有办法得救。



这是生死关头。



「生死关头,日文称作『濑户际』,字面上的解释是『海门旁边』。听说日本人死掉之后会坐船。你要坐上死亡之船,或是回到生者所在的岸上?现在跳到海里还能得救。」



「『濑户际』的意思是『狭窄的海峡』才对。死后搭乘的船是要渡过三途之川,不是要到海上。更重要的是,我不会游泳,跳进去就会淹死,不用等到被杀。」



「受教了。不过这艘船的名称中『Sheol』这个词,就是希伯来语的『冥府』、『黄泉』的意思。你处在生死边缘是事实。坐在这种邮轮上的大概都是坏蛋,所以大家应该都会下地狱吧。」



少女仿佛要竞争般披露知识,东弥也同样地说「受教了」,然后问:



「先别提这个,你的第二点是什么?既然有第一个理由,应该也有第二个理由吧?」



诺蕾姆边走边回答:



「是的,第二个理由是为了我的方便。我不希望你在这里。」



「你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吗?」



死神再度回避回答,只是来到东弥面前,从小小的肩背包取出矿泉水。东弥只知道瓶身上以字母写成的说明不是英文,但是却无法判别是哪一国的制品。



「给你。」诺蕾姆简短地说了一句话,然后把宝特瓶递给他。



「这个送给你,当作我给你的饯别礼。」



「这是什么?谜语吗?」



「不是。仿照『那个人』的说法,就是:可以交给他,不过不交给他也没关系。」



「咦?」



这个交由对方自行判断的说话方式……



该不会是……



「……死神小姐,你就是『绿眼怪物』吗?」



东弥询问转身离去的背影。



这次他得到了回答。



「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green-eyed monster(为嫉妒发狂的怪兽)……包括你我在内。」



诺蕾姆进入船舱中。



黄昏声明结束,夜晚来临。



漫长的夜晚开始了。



在餐厅吃晚餐的时候,珠子停止训话,是因为她发觉到坐在眼前的少年完全没有听进她的发言。



与其说是在发呆,不如说是在专注思考别的事情。蕴含光芒的一双特别的黑眼珠在闪耀。这种时候的东弥思考着珠子无法想像的事情。



他是在思索计谋,或是试图看穿计谋?



「……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珠子放下叉子试探性地问。东弥回以笑容。



「你刚刚不是还在发脾气,怎么突然变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疑虑?」



「小珠,你真敏锐。」



「我差不多也看得出来了。」



她点了四样想吃的料理。这次旅行包含护照申办费在内,所有费用都由未练支出,所以不需在意荷包。



最重要的是,珠子必须付出代价。接近甲状腺机能亢进症的这项代价,会造成体重减少,据说是因为能源消耗异常亢进而导致的结果。为了避免关键时刻因为肚子饿而使不出力气,平常必须吃很多才行。



她无法保证随时都能挪出用餐的时间。



「我很感谢你替我担心,不过目前我还没有整理出头绪,所以还不能说。啊,我可以喝葡萄酒吗?」



「不行。现在是工作中。而且你应该是未成年吧?」



东弥虽然以惯例的俏皮话蒙混过去,不过珠子明白,「就如自己在担心他,他也在替我担心」。



东弥不希望说些多余的话让她感到不安、困惑。也因此,他才什么都不说。珠子现在总算也能理解他的体贴。虽然因为不能在推理与策略方面帮上忙而感到懊恼,不过她也感到高兴。



东弥说:「……我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不过这次或许真的『什么都不做』才是正解。」



「你是指,就像椥辻监察官说的,重要的是来到这里?」



「嗯。也许只要装成旅客就行了。」



「……我知道了。我会遵照你的指示。」



「小珠,你才是我的上司吧?」



「脑筋是你比较好。还有,不要这样称呼我。」



「呵呵。」少年愉快地轻声笑了。



不论如何,都必须收集情报。只有这点是确定的。



东弥装成赌场的客人,珠子假装在船内观光,趁机观察周围。只要混入其他乘客里,分遣队或许会暗中接触他们。



另外要注意,千万不能做出引人注目的举动。戻桥东弥、双冈珠子两人的容貌已经通过鸟边野弦一郎,传遍佛沃雷内部。佛沃雷虽然是没有规则与罚则的特异组织,但如果因此认定「那位副教授一定没有告诉伙伴任何情报」,未免太武断了。应该要假设自己正在受到监视。或许也有像柊那样想要复仇的人。



也因此,除了不能引人注目之外,也必须回避敌人容易攻击的场所。这样的方针也符合佯攻的任务。只要混入三百名乘客当中,敌人要监视也很困难。光是这样,敌人就难以「找到这两人」及「侦查两人的动向」。



集合时间是三小时后。如果有任何问题、或是有任何发现,就用手机联系。



决定之后,两人便解散。



「对了,小珠,你还要吃吗?」



「我又不是自己高兴要吃的……虽然很好吃。」



「结论感觉好松散。」



「有什么办法!」珠子恼怒地回应。东弥留下她,前往赌场。



东弥茫然地望着轮盘桌。



时间是八点多。出航时原本人影稀疏,但是过了晚餐时间,客人顿时变多了,此刻热闹程度不亚于道地的赌场。目前应该还在进行迎宾派对,不过和钢琴家的现场演奏比起来,这里似乎更有人气。



要等如此异常的热闹气氛冷却、败者恢复冷静,不知要过几个小时。聚集在这里的几乎所有人最终都会输。其中有不少人会输掉无法挽回的金额。



「接下来……」



东弥以无酒精鸡尾酒润喉。他有很多事情必须要去思考。



死神少女诺蕾姆先前的口吻让他感到在意。诺蕾姆是否和椥辻未练有联系?如果是这样的话,上次R大学的事件就有不同的解释方式了。椥辻未练或许不是「只求解决事件」,而是在幕后敏锐地监视各方面的动作,巧妙地四处游走——就如东弥指出过的。



即使未练和诺蕾姆有联系,也不必然等于「背叛了东弥与珠子」,或是背叛公安与内阁情报调查室。这是因为佛沃雷并不是单纯的非法组织。



他们虽然是世界级的犯罪组织,但同时也是放眼历史也很罕见、毫无规则与道义的集团。在佛沃雷没有「必须做某件事」、「不能做某件事」之类的规则。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共同认知,只是使用佛沃雷这个称号的魔眼集团。



也因此,即使领导等级的威廉•布拉克被杀,有人想要复仇,也有人秉持事不关己的态度。要不要参加鸟边野弦一郎的「实验」是个人自由,要不要拯救陷入危机的一之井贯太郎也是个人自由。



这样的无法状态已经远远超越自由的程度,几乎无法维持组织型态。这就是「佛沃雷」。



正因为是这样的集团,因此即使未练与诺蕾姆之间有联系,也不等于「未练依附了佛沃雷」,只能说「两人有交流」。



此外,和敌对势力有联系,是情报机关惯用的手法。



……以监察官的作风和个性来看,大概是为了收集情报而创建的人脉吧。



东弥姑且做出这样的结论。虽然也有其他无数可能性,譬如「诺蕾姆是间谍,原本就是未练的伙伴」,或者「她为了某种难以想像的目的在帮忙」等等,不过继续想下去也没完没了,所以这次就先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外。



必须思考的有两点。



第一,「诺蕾姆•布拉克是不是『绿眼怪物』?」第二,「如果是的话,她为什么要杀害未练的部下?」



是交涉决裂了吗?是未练的部下偶然发现诺蕾姆的秘密,因而失和?或者其实没有特别的理由?……以那位死神少女的作风,即使是熟人的部下,如果是工作应该也会杀死吧。



继续想下去也得不到答案,那么这个问题也和先前一样,暂且搁置好了。



假设他们因为某种理由导致关系恶化,下一个问题就是:「她为什么要接触戻桥东弥?」是挑衅、宣战、或是求和?



试着从反方向来思考。



也就是,「诺蕾姆暗示自己和未练的关系,究竟有何用意?」



……她的目的会不会是希望让我像这样想东想西,进而怀疑监察官先生,干扰这次的计划?



说些意有所指的话,就能让对方陷入疑神疑鬼的状态。内容越随便越好。毫无根据的嫌疑,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澄清。东弥自己也常在赌博时使用这种手段,因此很明白。



假设先前举的第一点就完全错误,亦即「诺蕾姆根本不是『绿眼怪物』」,那么仍旧会有同样的问题。



她为什么要让东弥联想到椥辻未练?



「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东弥听到过度亲昵的声音,被迫中断思考。



对他说话的是一名格外引人注目的男子。他留着techno cut发型,戴着紫色墨镜,品味相当独特。东弥对服装不熟,完全无法判断这是最新流行、或者只是没有品味。



这名男子单手拿着葡萄酒杯,以微醺的口吻继续说:



「怎么了?是不是身上的钱都输光了?要不要我借你一点?」



东弥正想说「不用了」,转念一想又问:



「请问你可以借我多少钱?」



「喔,你的反应真好。耳朵靠过来一点。」



男子边说边搭起东弥的肩膀。



在这个瞬间,声音流入东弥脑中。



(……你这样会引起怀疑。要想事情也可以,不过也要稍微假装在玩。)



原来是接触型的心电感应。虽然没有想到是超能力,不过东弥也有预期到这样的发展。



(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嗯,我听得到,不过你好像不太惊讶。)



(我刚刚就察觉到你不是普通人。或者应该说……我猜你大概是间谍之类的。)



男子为了不引起怀疑,刻意随兴聊起赌博必胜法,同时直接对东弥的脑询问:(你怎么知道的?)东弥小声回应:「是眼睛。」



他的动作虽然看似快要醉倒,但只有眼睛却相当锐利。虽然只是从墨镜边缘瞥到一眼,仍旧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完全没有醉。」只要发觉到这一点,接下来就能逐一推理出来了。



(想要装成喝醉的人……而且像墨镜这种明显可疑的配件,也是故意戴的吧?像口罩或有色眼镜之类的,越是擅长变装的人越不会使用。因为会立刻被看穿「想要隐藏面貌」。我们也不能戴预防魔眼用的眼镜,可是你却反其道而行。)



(戻桥东弥,你果然就如传言一样聪明。我叫音羽,请多多指教。其实我本来不想像这样跟你谈话,不过我从假冒员工潜入的伙伴得到惊人的情报,所以先来告诉你。)



音羽一边快活地喊出玩百家乐赢的金额,一边以冷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用心电感应对东弥说:



(……有一名乘客被杀了。看来有怪物混入这艘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