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与不语的她接近的距离(2 / 2)
我也是按着周围的期待采取行动。
但是这让我怎么都会很累,我已经厌烦了。没有自信去承认真正的自己,就只能不停忍耐,不停坚持下去。
这样的想法……我们之间还挺像的。
所以,
「我还挺喜欢真实的雏森的」
我对她表示了肯定。
脚边的来栖变得僵住不动了,应该是在紧张什么吧。
因为雏森在心里慌慌张张地大吵大闹着“再说什么呢”,我就算认真去听也听不见来栖在想什么。
只见雏森非常地动摇一脸茫然,不停地眨眼睛。
接着开始瞪着我的脸。
「这算啥?是对我告白吗?」
「你傻啊?这只是对你的性格最直白的评价罢了」
「这样啊,还以为你在攻略我呢」
「没有的事」
「是啊,镝木有年上系的女朋友呢」
(喜欢……女朋友……年上系)
「嘛,还好关系还算融洽」
「哼(这种事情一点不犹豫就说出来了,真狡猾)」
雏森不服地鼓着脸。
「讨厌呢,想到镝木被染上了大人的味道,感觉自己就输了一样」
「没必要争来争去吧」
「比起年上系,还是同级生更好吧」
「对对对」
「怎么了?这里就有推荐品啊,不考虑一下女友成双吗」
「看啊,外面刮风了。感觉春天到了」
「你这避开话题的方式太敷衍了!!」
她的吐槽强烈地传达到我的脑中。
然后相互看了看对方,都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她察觉到了桌子上的便当并指向那里。
「这是你的便当吗?」
「……是啊」
「还挺可爱的呢」
「别随便吃了,这是我的晚饭」
「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什么回事啊?」
「不想和大家去说,我懂的我懂的」
她频频点头表示理解,还露出一脸坏笑。
觉得这是女朋友给我的爱妻便当,想尝尝味道吧。
雏森把便当拿到面前并双手相合。
「那么让我对味道做一番评鉴。要彻底地挑刺,就如同小姑欺负嫂子那样」
「你性格太差劲了」
「呼呼呼,只会对你这么做」
「……那就更差劲了」
「感谢您的夸奖。就是这样……有机会!」
「喂,你怎么擅自吃了」
我想要阻止,但她已经把玉子烧放入口中了。
开始细细评味慢慢咀嚼着。
(……怎么办?没问题吧?镝木同学……)
在意雏森样子的来栖对我以外的评价感到不安。
「……嗯?……嗯?……嗯?」
「怎么了?」
「很困扰啊」
「什么?在我看来完全没有问题啊」
「很好吃……这样不就不能欺负新娘了吗?把我的干劲还回来!」
「好吃不就行了」
「也是这样……嗯,是好吃,而且便当还有点温度」
「怎么了?在意什么地方吗」
雏森皱了皱眉,开始去拿别的料理。
心里面一边想着很好吃一边非常在意着什么。
时不时瞟我一眼,终于想开了的她用手抵着桌子撑着脸,满脸笑容地看着我。
对这恐怖的笑容,我咽了口口水。
「这是谁做的啊」
「熟人」
「哼,便当还是温热的……做的人在哪?」
「温热是因为放微波炉加热过」
「没听见声音啊,不久前我都在门口的」
更怀疑的目光看向我。
她已经确信人藏起来了吧。
我还是保持住扑克脸。
「算了,还有不是出轨了吧?出轨者是全人类的敌人」
「没有的事,只是帮忙试吃一下」
「对我发誓」
「不应该是对神发誓吗」
我对着雏森吐槽到,并无语地感慨着。
「哈,因为是镝木,我觉得你不会撒谎的。注意分寸吧」
「知道了」
「真的吗?只是碰巧被我撞见了。要是女朋友知道了你收到别人给的便当,就算对你的交友关系不介意,肯定也会失望的。女孩子的心可是精致的玻璃制品,注意自己的行动吧」
「会铭记于心的」
「记好了哟,下次注意点」
(注意行动……顾虑……误解误会)
雏森不开心地这么说着,催促我注意并拍着我的头。
「那我走了,必须回去干活了」
「啊,再见啊」
「是啊」
雏森微笑着走出教室。
刚才吵闹的教室突然静下来了。取而代之,只能听见脚边有布摩擦的声音。
几分钟后,来栖一边看着外面的样子一边从桌子下缓缓出来。
出来的来栖一脸阴霾,在平板上写下几个字。
【对不起(因为我吵架了……感觉她在生气)】
「没事没事,她只是担心和劝告我。和来栖没关系」
【有关系(感觉她很伤心……还很不开心)】
「没有的事。还有她说了便当很好吃,真是太好了」
(是很开心。但是镝木同学……)
我笑着说“别在意我”。
在这尴尬的氛围中,来栖开始收拾剩的便当和行李。
我也收拾好剩下的,看向窗外。
外面的运动社团做着结束前的集会。
……在社会活动结束前让来栖回去吧。
我跟她说让她先走后,她把平板拿给我看。
【今天很感谢,能继续努力了(但是……)】
「以后也继续努力」
在听到但是之后的话前,她走向门边。
在窗边的我不是很能听清楚心里话。
她郑重地低下了头。
然后又一次,写下【谢谢】让我看。
「没必要说两次,在人多起来之前快走吧」
我这么说着后,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笑容。
一定是想让我看一起练习的成果吧。
接着她就离开了。
「真慌张啊。真是急性子啊你」
看着努力做着社团活动的学生们,我这样说到。
明天也要努力做特训……而且还不得不考虑雏森的突袭该怎么处理。
嘛,看雏森的态度再考虑吧。
想着这样悠闲的事的时候,
「刚才的笑容是至今为止最好的」
离去时来栖的表情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
「律君,help me」
「律,我是完全不懂啊」
「两人同时搭话律会困扰的。顺便一说,律上次模拟考试有些地方我不太懂,能问一下吗」
「啊,神酱不准偷跑!」
「是啊!还有我关系到能不能升学啊,应该优先照顾我」
「我会注意顺序的,不会的地方先用笔记下。在我来之前,最起码要优先记住必须记下来的东西」
「「「好的」」」
今天是约好的同学们之间的学习会。
离期终结业式越来越近,上课时间也变短了,就利用多出来的时间大家聚在起来。
明明可以早点回家玩的,但是老面孔全员都参加了。
大家真就次次来啊……很闲吗?
虽然想这么说。
但是在这个热闹的班级的日子也不多了。
是想再多体验一下这样的氛围吧。
「镝木接下来到我了」
「ok。雏森是要教数学吧。你文库很好的」
「是啊。这憎恶的数学就拜托了」
「憎恶,你居然这么说。总之让我看看你不懂的地方?」
雏森按我说的那样把数学功课打开,指向了用荧光笔标记的地方。
这里写了好几个问号,都已经感觉快变成涂鸦了。
「有自己求解的过程的笔记吗?」
「在这里。看笔记就能明白吗??」
「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嗯……记住二次函数和二次不等式的运用就好了。文字罗列很乱的话,就画一下思维导图吧。」
「这是什么意思……啊,帮我在笔记上做一下注释」
我按她说的在笔记上写明了详解。
基本上没有省略完完整整地写完还回去后,她仔细凝视着笔记。
「为什么说明上没有写该怎么解答」
「我以为你是会做的啊,没有一五一十都写上去」
「原来如此……真是坏心眼。但是多亏你我懂好像理解了……我去试试解别的问题」
「哦,加油」
「如果解出来了,能奖励我吗」
「OK,像畑正宪先生(ムツゴロウ)一样夸你吧」(太老的梗了,原文打码的,就是一档电视节目)
「诶(对我的撒娇就这么一笔带过了,为什么我这故意卖萌的视线就不管用呢)」
雏森一脸不服气地回到了位置上。
……真是不会腻啊,一直在挑战。
我靠在窗边,环视着教室里。
看到他们都在认真动笔的样子,我觉得很高兴,不由得笑了出来。
雾崎好像是在意我这种样子,来到我旁边一样靠在窗边。
喝着条装的咖啡牛奶侧眼看着我,一脸很闲的样子。
「雾崎不去学习吗」
「嗯?今天不想学」
「那你来有什么意义」
「嘛,就当我是吉祥物吧」
「吉祥物就该多撒撒娇」
「不行不行,还有律真会照顾人啊。一直都很照顾大家,很闲吗」
「教人学习自己也能学习。自己也能梳理知识的,要是自己想教人的时候不能好好解释清楚,就说明自己也没有搞懂。所以对我也有好处」
「年级第一说的话就是不一样,和我有天壤之别」
不停拍手,还粗鲁地挠我的头发。
因为整齐的头发被弄乱了,我很不爽地看向她。她连忙道歉说对不起。
我看着手机画面理好发型,随后开始叹气。
「不不不,雾崎成绩很好的啊,别光看着来帮忙。松井和川口都是很容易暴走的类型」
「要帮忙也行。为什么不教我呢?」
「有交教成绩好的人的必要吗?就和以往一样去教别人吧」
「我和律不一样,不是出于本心而行动的」
雾崎朝我伸出手这样说道。
「想要什么?」
「嗯。那么下次买东西陪我」
「买东西?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啥啊。想去没人的地方?」
「别说有歧义的话。只是不喜欢人杂的地方」
雾崎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看着我,接着笑了出来。
随后无奈地耸了耸肩。
「开玩笑的。我就当是擅自做的吧。顺便一提,才不是想要什么。律一个人很辛苦,所以才想帮忙。当然是无偿的」
「……这样我才更要回礼了」
「嗯?律介意的话就这样吧?那么就把胡桃和腹黑姬分给我」
「交涉真熟练啊……靠」
虽然她态度不好,但是老实来帮忙了,真的是很感激的提案。
可是……被她看透了我觉得很不甘。
「这次也是雾雾关照我吗??」
「是啊。只是别要求我教得像律一样ー」
「诶嘿嘿~没关系!开女子会了!」
「……腹黑姬是在说我吗?」
「好了好了。都到这边来ー」
「等等别混过去,快撤回刚才的发言」
雾崎把女生都带到了教室一角。
一部分男生羡慕地看着她们,那边完全就营造出男生禁止接近的氛围了。
我走向川口和神林在的地方,看看他们学的怎么样了。
随后,我时不时会望向教室入口。
……今天也不会来了吧。
「在意些什么呢?」
「想些事情」
「这样啊。话说回来律的学习会真是盛况啊。别的班也有人想要参加」
「真是我的荣光。这样的话就只能集团授课了」
「去做一下啊?」
「觉得外行授课可以的话」
我没有自信可以应付的过来,还是算了吧……还有肯定不是免费的。
「别顾着说话了,快来照顾下俺……。真的很不妙啊ー」
「抱歉抱歉。那我好好看一下」
变成男女分开之后,热闹的学习会持续到了午间。
但是来栖一直都没联系过我来参加。
◇◇◇
「今天是在4班最后的一天了,大家嗨起来~!还有恭喜我的升学!!」
伴随着川口的嚷嚷,班级的庆祝开始了。
结业式已经结束了,除去别的事情来学校的日子,今天就是在这个班度过的最后一天了。
所以声称是告别会把大家召集起来。
还是很热闹的班级,这样就结束了还是有点寂寞。
我把兴致高涨的同学都一个个看了一遍,然后喝了口汽水。
噗嗤噗嗤的汽水喝着虽然爽,但是我的心情完全相反,恶心的感觉一直困扰着我。
「……还没有联络,怎么回事」
小声发发牢骚,并触摸手机屏幕。
画面上只有时间和日期,没有任何人的消息。
练习做便当那天以来就没和来栖说过话了。
几乎每天都和来栖一起练习的日常突然停掉后,已经过了一星期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全力躲着我。
见到她的身影后也马上不知道哪去了。
就像是在追逐警戒着的小动物一样。
能靠近的话也就能知道她的行动理由了,但是根本靠近不了。
「好歹说一下原因啊,让我更担心了」
我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去者不留,来者不拒。
她不再拜托我的话,就说明我的使命结束了,想开就好。
想这样说服自己,但是……
想不开啊,全部都半途而废,啥也不说变成现在这样子。我的心里堵得慌。
——别管我了。
感觉从她的态度看,就像是在这样说。
「这样真是没办法了」
对自己麻烦的性格我感慨道。
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旁人肯定会觉得在烦恼吧。
雾崎对我说“在这愁眉苦脸地,怎么了”。
「在想事情,全是不懂的事情」
我这样叹着气回答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躲着,现在还是想不开。
就算来栖以后不想再和我扯上关系,想实现她所说的“毕业”的话,最后说一句再结束也好啊。
没有遗憾地向我告别啊。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旁边的雾崎发出了像看稀奇东西一样的“诶”的一声。
「律也有不懂的事情啊,我很意外」
「很普通吧,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是吗?律都是在“普通来说都知道了吧”之前已经知道了,而且一直做什么都很聪明。我觉得你无所不能,所以感觉很稀奇」
「抱歉啊,这次我是很愚笨了」
「啊哈哈,别闹脾气了。我觉得这样更有亲切感,感觉比平时的你更有好感。」
「平时就这么不好吗?有点泄气了」
直面这些直击痛处的话,我开始叹气。
雾崎说着别介意啊,然后拍着我的肩。
这么不用心的别介意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也不是不会,就是感觉律你太达观了。看到无懈可击的完美的人,怎么都会产生距离感」
「距离吗?自己说也有点怪,但是我想和任何人都没有隔阂地接触」
「嘛,但是啊。换种说法就是八面玲珑,这会变成让人不安的要因的……你知道吗」
「也是啊。就比如太温柔了感觉很恐怖这样吗?如果是的话,以前被这样说过,我也有底了。很温柔不是夸人的话吗」
「温柔是对自己的话是会这样想吧」
对这有深意的话我皱起了眉头。
被说是“好人”就是善人的证明,不会被大家用负面感情对待。
怎么想是好事……
我对雾崎的话表示困惑歪起了头。
她看到我这样露出了魅力的笑容,并用食指指着我的胸口。
「律总有一天会被人狠狠捅了」
「很危险的话啊,身体都发抖了」
「但是也有可能啊,电视剧里面也有的剧情。“我得不到的话那就杀了你”这种剧情流向」
「电视剧里面虽然看过,但是我理解不了」
「这只是极端的例子,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雾崎像我一样喝了一口汽水,随后舒了口气。
她背靠着墙,头朝着我看。
「对谁都很温柔的确很有魅力。但是女孩子其实只希望这温柔只属于自己……想成为那最特别的存在」
「特别吗」
「是啊,被温柔对待就会觉得不安。接着就会变成争吵的源头。直白说就是嫉妒」
雾崎一脸厌烦还有些忧郁地摆了摆手。
「无论什么时代,嫉妒都是讨厌的感情」
「哈哈,律是什么时代来的人。总之,因为你还有女朋友,所以小心一点吧。因为嫉妒引发麻烦的事情还是避免一下」
「这点我很同意,但是不可能有这种问题」
雾崎不解地歪着头,露出一脸狐疑的样子。
是在担心我吧,但是我没有女朋友,这种事以后再注意。
虽然我没对别人说过。
「没问题吗?律不是在烦恼这些吗?虽然也就是我擅自这样想的」
「不是的,但也是人际关系问题」
「这样啊,律虽然很敏锐,但是不了解女人心感觉会被卷入麻烦」
「虽不中亦不远矣」(这真就是原文)
「再说啥鬼话」
她升了个懒腰,爽朗地笑了。
「但是还是要注意啊,有了女朋友就不能保证不会产生麻烦,身边女的太多肯定会产生冲突」
「雾崎也算在里面吗」
「对啊,我很危险的」
「这是自己能说出口的吗」
「一般来说有人去接近有恋人的人,还去妨碍别人的恋情,是很少见的情况。只有非常厚脸皮的人才干得出来。大部分人都会退出」
「是呀,这么想就是实实际际的情敌了」
「哈哈,好像也是。要是电影就很有趣了。但是现实中只会很麻烦」
妨碍别人的恋情吗?
听到这些话,我就浮现出来栖的脸。
感觉知道了为什么她会躲着我了。
是啊,就是这么回事。
她真的是太认真了……
也是个特别会顾及周围的人。
「那我先失陪了」
我这么说后,雾崎用吸管搅了搅饮料,接着看着我。
她露出微笑,随后问道。
「知道结论了吗」
「是啊,多亏了你」
「那么律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
「这次的行动也是一直以来的乐于助人吗」
对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我一时愣住。
不过马上回复“是和往常一样”。
「真的吗?虽然你这样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还是有点在意。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感情」
「绝对没有,只是和往常一样我不能视而不见罢了」
是啊,和往常一样的感情。
知道了就不能放着不管。不去管会睡不好觉的,所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安心。
——最开始是这样。
但是现在感觉有点不一样了。随之和她接触时间越来越多,我就开始想让大家都了解来栖琉璃菜这个人。
她其实是非常直率且心灵很美丽的人。
没有在此之上的感情了……我可以断定。
「是吗?那还是平时的律啊」
「是呀,喜欢自己吃亏就是我的日常」
「这话该自己说吗?」
她感到奇怪并笑了出来,然后催促我快点走。
我离开座位走了一步停下来对她说道。
「等没有隔阂后,带来见你可以吗」
「这不需要谁的许可吧。合不合得来聊过才知道。我的心才没狭隘到只靠事先的信息就拒绝一个人」
「这样啊,感觉什么事都要谢谢你」
「别谢礼了,赶快去吧。错过今天可能就很难再见面了」
雾崎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推着我的背。
推我背的时候,能听见她在低喃着“我也是这种吃亏的性格,也没资格说别人”。
「雾崎?」
「别看我的脸了,快走吧」
「啊,那再见了」
「我会随便给大家解释的……热心肠的笨蛋」
撇看了一眼露出微笑的她,我走出了饮食店。
◇◆我的心意和善解人意的他◆◇
(此节为女主视角)
结业式后,我一个人坐在校舍后面的长椅上。
也没想做什么,只是从树叶间的间隙去眺望天空。
我看着天空的湛蓝色一点点在变化。
本来这个地方放学后是很热闹的。
平时都被用作社团活动,今天这条路上谁也没有。
虽然偶尔能看到人经过……。看来休息的社团很多。
静耳聆听,只能听到树叶婆娑的声音显得十分安静。
是个宁静避光还有点冷的地方……。
没有社团活动的话,可能没有人想来这里。
──嗯……这样就好。
我看向天空,在心里这样说着。
一年级最后的一天这样就结束了。
像这样没有人靠近的话,应该就不会引发麻烦了……。
镝木同学太温柔了,再这样得寸进尺的话肯定会更添麻烦的。
所以添麻烦就到此为止了。以后就把至今教的东西努力练习吧。
不这样做的话,就对不起一直都在挤出时间陪我的镝木同学了。
──这样就好。
我在心里再一次说服自己。
自己的选择绝对没错。
就算我再迟钝愚笨,我也能意识到并采取行动。
如果没意识到这些继续拜托他的话,镝木同学肯定会和她女朋友吵架的。
不想看到因我而起的纷争,根本就不希望变成这样。
所以────这样就好。
为了让自己能接受,不断一次次说服自己。
想转换一下心情,我把手中的便当盒握得更紧了。
长舒一口气,盯着准备好的便当。
因为有镝木同学的教导,感觉已经做的像模像样了。
其实很想说“可以做到现在这样了”……但是计划被搁置了。
──寂寞。
──悲伤。
明明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被恩惠的快乐时光只要还在持续着,怎么都想要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这种愿望只是我的任性。
其实内心里还想和他说话……。还想有所牵连。
要问我和镝木同学是什么关系,也只能回答是类似师徒关系……但这份联系我不想切断。
对我说“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了,加油”,想像这样好好毕业。
明明是和我都能友好相处的人……但是也没办法。
如果我说没必要特训了,温柔且善解人意的镝木同学肯定知道我在介意着什么。
然后肯定会说“别在意,没关系的”。
所以只能躲着他。
不去见面,不扯上关系的话……。虽然最开始会去在意,但是时间久了就会不了了之。
因为时间流逝可以解决问题。
什么都不说感觉很失礼。会被觉得很差劲。
……我肯定知道这些。
所以过段时间,我会去好好道歉的。
肯定要注意不被他的女朋友误解。
想着这些的时候,冷冽的寒风吹过我的脸颊。
明明四月的脚步已经近了,现但是今年的冬天很不听话,不肯让春天接过接力棒。
不仅仅是肌肤觉得冷,寒风冻的刺骨。平时都没怎么考虑过这些,今天感觉真的比平时冷太多了。
嘴唇微微发颤,肩都在打哆嗦。
想穿件外套的,但是愚蠢的我匆匆忙忙离开教室就忘了。
好冷啊……真的。
因此我抱住颤抖的肩。
嗯,身体在颤抖是因为冷。
一定是只因为冷才发抖的……一定。
但是突然——颤抖停了下来。
「……现在才吃午饭是不是太迟了?」
觉得听见熟悉声音的时候,我被温暖的东西覆盖住了。
「这种地方吃饭也太冷了,至少穿件外套吧」
我慌张地把头从大衣里钻出来,朝发声的方向看过去。
站在那的是朝我微笑的镝木同学。
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回去了吗?在这里是不行的啊。
感到困惑和惊讶,我一时愣住了。
肯定脸部比以前更紧绷着,眼睛也是像瞪着别人一样。
别过来,别向我搭话。
我只有点动摇还很紧张而已,镝木同学一定知道我是在拒绝他。
明明应该是这样——
「坐你旁边了」
他根本不留意我的态度,不等我的反应就坐了下来。
说着“今天可真冷啊”,呼着白气。
想把外套还回去的时候,他就得意地把好几个暖手袋拿给我看。
「这种时期带几个暖手袋还是很便利的。怎么说呢?就是也能呆在寒冷的地方了。所以来栖也拿一个。手都冻僵了,没办法好好写字了吧」
按他说的,我把暖手袋握在手中。
温暖缓缓扩散开来,不仅是手好像全身的感觉都恢复正常了。
对他的突然登场我很开心……但是我突然反应过来,马上取出平板开始书写。
【为什么在这?】
今天不是有聚会吗?
他不该在这的……难得和班上的大家相处的最后一天,不在的话会很糟糕的。
因为在这的缘故产生了误解和朋友不和而分别可是不行的。
把我放在一边,赶快回朋友身边去才行。
这么想着,我就开始推旁边镝木同学的背。
但是他无视我的焦虑还升了个懒腰,说着“没事的,你这边更重要”。
这柔和的笑容让我动心。
但是我无法理解。明明没有舍弃和朋友相处的时光呆在这里的理由。
「不需要烦恼。就算换了班级大家分散了,还能通过手机一直保持联络的」
【不行】
──不是这种问题。明明有聚会的。
「聚会吗?下次再搞就行」
【绝对不行】
我在平板上这样写着给他看。
必须珍惜这个的瞬间啊。
不和朋友过会后悔的。今天过去就过去了。
镝木同学盯着我看,然后叹了一大口气。
「哈哈。来栖你什么也不懂啊」
【什么?】
他觉得很吃惊……但是有比和朋友在一起更重要的事吗?
「这只是来栖你自己的基准。要是真的处的好的话,机会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对我来说现在就是重要的瞬间。要是后悔的话,就会一直到春假结束都见不到来栖」
镝木同学的眼里寄宿着绝对不会离开的强烈意识。
但是我也绝对不会退让。
我隐藏住自己想去依靠的懦弱感情并看向他。
【喜欢一个人过】
……只能这样说了。
「想一个人过的人会去问怎么交朋友吗?」
【就想一个人呆着】
这么说就能传达到了。
会顾及我的心情离开吧……。
其实我想和他说话,想在一起的。
但是不能放任自己的任性不管。
「……觉得心累了,就想一个人呆着?」
【嗯】
……这样就传达到了。
明明这么想的,他却把手搭到我肩上露出一脸担心的表情。
「原来如此。那就更不能让你一个人了。我不是会放着心理有问题的人不管的性格,不可能无视这样的女孩子吧」
我继续说着为了让镝木同学远离我的话。
但是不管说什么,提案什么,他都没有回去的意思。
但是我也不得不做些什么……。
在考虑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
「来栖你真笨。撒谎也撒不好」
镝木同学发出了服了一样的声音。
早就察觉到了……。
他的态度就这么表明了,我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但是不能在这里认输。
我要好好说服他。
有女朋友的话,就必须去陪女朋友才行。
不这样的话感觉很可怜……。
「…………我其实也在说谎」
我想着该如何传达的时候,镝木同学这样说道。
他挠着脸感觉很尴尬。
什么?刚才,说了是谎言?
什么谎言?
「明明知道来栖是很顾虑别人的人……。对不起让你费心了」
他觉得很抱歉,脸上染上了阴霾。
「实际上说有女朋友只是我传出去的障眼法。其实没有女朋友。来栖没必要觉得这对女友不好并感到罪恶感。所以对不起」
【不用谢罪】
……没必要说对不起。但是为什么要说这种谎言?
明明没有说谎的理由才对。
因为本来就受欢迎,所以有必要说自己有女朋友来撑面子吗?
「不是为了面子。你想啊,知道我有女朋友的话就能避免很多麻烦了吧。不想在学校里引发恋爱纠纷,就设定自己有女朋友了」
【这能说吗?】
「……能保密就好」
【保密】
「好的,谢谢啦」
……毕竟不知道能向谁说。约定绝对要遵守。
把秘密告诉别人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告诉别人就意味着可能会说漏嘴被传播开来。
就算说了不要说,还是说出去了。这种事屡见不鲜。
镝木同学肯定明白这些……。
但是能从他的表情确信他绝对非说不可。
能看出他松了一口气。
【别人知道吗?】
「没说过。知道的人多了,谎话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没人知道啊。
也就是只告诉了我?
……啊?感觉脸好热……。
想到只有我知道,脸不由得抽搐……该怎么办?
「来栖,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不要有所顾虑」
【知道了,我也很对不起】
「没事的。那么误会都解除了,可以像之前一样特训了吧。包您满意为止」
……太好了。
又能和镝木同学说话了。
但是明天就放春假了,下次见面应该要到上课的时候了。
是啊,好不容易才见面的……很遗憾。
心里还在悄悄地低落着的时候,他提议要不明天也见面吧。对这意想不到的提案我很困惑并望着他。
【可以吗】
「当然,都好几天没说上话了,把这些天补回来」
【谢谢,一天就够了】
我写下了这些话。
不想添麻烦,所以一天就够了。镝木同学还要和朋友去玩的,所以不能被我一个人独占。
对我的话镝木同学露出一脸奇妙的表情,并叹了口气。
「都这样了就别再顾虑了。现在会在这里,教来栖各种东西,都是我自己乐意。所以别一直顾虑着别人,考虑自己退让。偶然任性一下有什么不好呢」
他微笑着,并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
澄澈的眼睛仿佛看穿了我所想的一切。
然后他用轻柔的语调确认“来栖自己是怎么想的”。
【会添麻烦的】
「别介意,还有这是我擅自插手其中的」
【镝木同学的风评会下降的】
「这就是讨厌我的人在乱说话罢了,爱咋咋地无所谓」
【我啊】
「草,想得太多了!!」
写到一半就被制止了。
接着把手放在我的头上,开始摸头发。
……头发都乱了。
我不服地看着他。
「来栖,你自己想要改变却不去踏出最后一步,是想干嘛。我以前不是说过吗?你要认同你自己,喜欢上你自己才行。想要去接近别人,自己去远离了,在想啥呢」
对以前听过的话我感到揪心。
把平板握得更紧了。
不等着我做出反应,他继续说着。
「所以踏出一步吧。先踏出第一步。不要有所顾虑,不要光在乎别人了。只有很少的人是来栖需要介意的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镝木同学这么温柔?
「就是我的自我满足。我只是想追求安稳平静的日常,才这样做的」
就算是自我满足也太会照顾人了……。
太温柔了……。
感觉只对我有好处。
至今都没见过这种程度的温柔……反而会感到不安。
是因为这样吗。因为不安而感到紧张。
感觉身体发热。心跳停不下来。
「我这么说你也难以相信吧。但是你想想,不是有仙鹤报恩的故事吗。不断行善积德最终会有回报。这就是我的行动原理。怎么样,能接受吗」
【计算损益?】
「是啊,就这么回事。所以没必要顾虑太多。这不是无偿且充满谜团的温柔,我姑且是在逐利的」
他说出了这些为了让我安心的话。
我不像镝木同学那样这么擅长察言观色。
我觉得我很笨,不能理解别人的感情。
就算这样的我也明白他的话语了充满了温柔。
都这么说了,不去回应的话……就显得很不真诚。
「嘛,来栖也说了不想要一直拜托下去,那最多就到一年级结束吧。就是说特训就到三月底,以后就靠你自己努力了。你认为如何呢,让我听听你的愿望」
限定期间的提案。
肯定是为了照顾我这种死板的人才提出来的。
是啊,我的愿望……
任性又麻烦的我……仅仅只是想和朋友一起愉快度过日常而已。
想和朋友一起度过悠闲快乐的时光……想要结交这样的朋友。
我看向镝木同学的脸。
他保持着微笑,等着我的回复。
我要拿出勇气,写下自己的此时此刻的心意。
【拜托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是我现在的心意,也是目标。
虽然还很遥远,但是镝木同学的话,可能也是可以实现的。
这样想着就写了出来。
「啊,当然可以」
他毫无迟疑地笑着回答了。
这天真烂漫的笑颜照亮了我早已沉入谷底的心,还赐予了我勇气。
真是很棒的人。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大人一样。
周围人说的是啥意思我也总算明白了。
──噗通。
我按住这微微高鸣的心脏。
暖洋洋的,脸还很烫。
但是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就像感受到了春天的温暖。
不讨厌……但是很害羞?
好像察觉到我心情变化一样,被树荫所遮蔽的昏暗寒冷的这条路上照进了阳光。
就如同是在指引我的前进道路一样。
「那走吧。现在开始也不迟」
我点了点头后,他就站起来伸出了手。
……太害羞了不好意思握住。
在女孩子间,好朋友之间是会握手的,这似乎是之间友情的象征。
但是现在握住的话,感觉心脏都要炸裂了。
就是这样想想,心跳都加速了。
对至今都没感受过的身体异常状况我很困惑,同时感觉拒绝的话很失礼,我被夹在这两难的处境里。
──我是怎么了?
自己问自己也得不到答案。
不止如此,身体的异常越来越多了。
需要勇,勇气。
我尽力鼓足勇气,没有去回握住手,而是抓住他的袖子。
然后在平板上写下了【请对我温柔点】。
要是能温柔地教我,我会很开心……。
「……不是我的话早就误解了。靠」
看见平板上写的字的他这样低语,脸也微微发红了。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就咳嗽了一下接着看向天空。
「来栖,这些话我必须要说」
我写下【什么话?】,并盯着他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要害羞挠脸。
「以后在平板上写东西,别用会产生误解的表达了啊?」
我对他的苦笑表示不解,并歪着头。
……有什么奇怪的吗?
嗯……搞不懂。
能又说上话,感觉真的很开心。
……加油……诶诶。
以他察觉不到的方式,给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