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想太多了，但也还是说:“我知道你会这么想。”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就算是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也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和好？如果说还有什么别的办法，那可能是通过米奇。



咦——不对， 话说，那时候我问艾尔有没有给小呆和京尝过饼干，她说的没有。看来她说了谎。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呢？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京吃过饼干了呢？



“那我试着去米奇那里问问饼干的事情，说不定她知道点什么，这样可以吧？”



“嗯，这样应该可以。”



好的，那么算是决定了一个称不上作战的作战。接下来观察一下大家的心理活动后再考虑下一步。上场碰碰运气吧。 符合我的性格。



我们回到铺好的塑料毯附近，米奇头上出现了一个“喜”的黑桃，一如既往。小呆头上同时出现“乐"的爱心和“哀”的梅花，一如既往。只有艾尔头上浮着一个巨大的“哀”，和往常不同。



我们坐下来，如果忽然引出话题会显得我们事前排练过了，于是我准备先随便聊点什么，缓和一下。



我原本想说说，明年的今天我们就是大学生了之类的毫无意义的话。



但被米奇像在模仿漫画人物般刻意的“咳咳”所打断，一直浮在她头上的“喜”的黑桃，膨胀得比以往更大。



“既然，你们俩也回来了，正好，我有想让大家看的东西。”



不知道她忽然想干吗，但从她的表情上来判断，应该是比较正面的话题，所以我干脆就交给她了。缓和气氛的是谁都行。



米奇不知为何扭扭捏捏起来，随后把放在后面的包拿到自己的膝盖上。



“咳咳，呃——其实我呢——”



米奇再一次抬起头，看了看每个人的脸。仿佛没有注意到朋友们心情上微妙的改变，一脸高兴地卖着关子。



“什么啊!”



我的忍耐力要到了极限，脱口而出。米奇“这里!”地举起了手。



“其实，我做了曲奇饼干!是的，鼓掌——啪啪啪! ”



我们配合米奇煽动的气氛，只有艾尔轻微地拍了下手。剩下的三人凝固在米奇的发言之中。



“拜托，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精心筹划的惊喜却换来这样的反应，米奇一脸不服气。 小呆替我问出了口:



“你说真的？”



“什么？”



小呆效仿着幸灾乐祸的米奇啪地给了她一拳。然而，没有人对面前这有趣的光景大笑。这次轮到我替京和小呆发话。



“你忽然怎么了？”



这句话里有两层意思。一句话是替京说的，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拿出饼干，时期也太巧合了，难不成是偷听了我们的对话？第二层意思是我的感想，从来不做家务、不下厨房的她为什么会忽然开始做点心？



“….我想转换一下心情。”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又是饼干？



无论是从初中起就和她认识的我，还是和她关系亲密的小呆都知道，米奇实在不会做家务。这个程度过分到，还不如连自行车也不会骑的运动白痴小呆的运动能力。



因为，她根本就是一个连室内鞋破的洞也补不好，还厚着脸皮说“你可以把这当成新人设计师的设计”的家伙。料理之类的，她连一厘米也不会。



或许是因为我们的表情太过复杂，米奇忽然不知所以然地“哈哈”一笑，开始自我剖析。



“嘛，我的确是不会做料理啦，其实…. ”



这时，艾尔轻声“啊”了一下，但米奇没有注意到，也有可能注意到了，但没有理解艾尔的意思。



“艾尔叫我试着做做看，我就做啦。记得阿冢在食堂偷吃的饼干吗？那是艾尔为了给我当范本做的，被这家伙擅自吃掉了。啊，真是一想起来就生气啊。”



她还真的头上出现了一个“怒”的方块，紧接着变成笑脸，继续说“然后"。看到她的神经构造还是和平时一样怪异，我竟然有些安心。



“我就拿着她的配方，照着做出来啦一”



“啊，原来是这样。艾尔的配方的话，我就放心了。”



“什么放心! "



我装作一副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表情，想缓和气氛。然而艾尔的悲伤却由刚才的“啊”开始膨胀，止也止不住。我头昏脑涨，配方什么的，应该不是需要哀伤的事情吧。



和艾尔的情绪完全相反的米奇满脸笑容地继续她的演讲。



“这一周我练习了好几次一-终 于变好吃了! "



“啊，你说还好赶上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是啊，大家尝尝吧。”



“我之前尝过艾尔做的了，心中的标准可是很高的。米奇这个能超越人家吗？”



我用往常一一样的口吻跟米奇展开对话。



我们从中学起就一直这么对话， 放松地互相开玩笑。没有讨厌对方的意思，更不是打算要伤害对方。艾尔却因为我的话，头上出现了一个生气的方块。莫非她以为我说的是真的吗？我来不及思考。



“我的和艾尔做的当然没法比!”



米奇的这句发言忽然让艾尔的愤怒膨胀起来，“哀”一瞬间变大上升。



她满脸都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大概试图逃离这里。



其他人无法观测她内心活动，或许会觉得她的行为很唐突，在我看来其实是很合逻辑的。



急速膨胀的感情忽然爆炸，艾尔用强硬的眼神看着我。



接着她忽然站起来，说了一句“我去洗个手”，然后穿上鞋子，快速跑向远方。



“嗯？她忽然怎么了？



我不顾身后传来的米奇的声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来，用眼神对小呆说，“剩下的交给你了"，然后穿上鞋子。



“阿冢也去洗手？有湿纸巾哦。”



“稍等一下，不好意思。”



“三木，等他们的时候我们三个玩一下抽乌龟？ 没关系，大家心里都有一副扑克。”



我趁着米奇在为小呆绝妙的装疯卖傻微笑的瞬息，往艾尔跑的地方追去。



我来不及思考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多管闲事的自己说不定很烦人。



但此刻的我只是想追她，所以去追了。



立刻找到了她的身影。



小小的背影，迈着小小的脚步幅度，往公园的出口处跑去。



“艾尔!”



靠近她，我在她身后叫到，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头上的愤怒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和这个娇小的身体毫不对称的，巨大的哀叹。大得已经遮住了阳光。



艾尔听到我的声音，头也不回地往树林间跑去。我毫不犹豫地迫了过去。



“你怎么了？”



我知道这很粗鲁。但除此以外不知道该问什么。艾尔不回答我，只是渐渐往没有人烟的草木丛中前进。



不能再让她继续过去了。如果遇到什么，我会用力阻拦她。



然而，我却无法实施这个笨蛋的决定。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体恤我，艾尔行走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然后渐渐用光力气般停住不前了。



或许是终于决定和我说点什么。



我心怀期待与不安，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背影，等待着。然而，传入耳际的却是她细小却又刚好让我听到的一句，“别管我。”



这句话，短小又微弱，却还是像一把利器，刺入我的心里。



我在原地一动不动，再一次，那个细小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次听到她说，“对不起。”



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尽全力摇头。



“不不，该道歉的是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追过来了。如果是我有什么不好，对不起。”



没有什么反应。附近的路上，正好有小孩们路过。以这个响动为契机，艾尔又说了一句“不是阿冢的错，对不起"。再次向我道歉。



“….不不， 啊，是吗，那其他发生什么了吗？如果有什么可以跟我说的。”



“和阿冢无关。”



面对如此清晰的答案，换作平时的我，应该会退步妥协。没有向我寻求帮助，那我也不必咬紧不放。但当下的我却无法那样想。



“或许和我无关，但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能告诉我的话，希望你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重复着刚才被她拒绝时说的台词。这么说也实在太没考虑对方的心情。



对于我的后悔，艾尔置之不理，再次用微弱的声音回答了我。



“没有发生什么。”



首先，对于她没拒绝我这回事，我感到了安心。但不知为何，她给了一个和刚才不同的答案。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总之，我感受到了一段非常漫长的沉默。之后，艾尔比任何一次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艾尔像断念了一般，说，“….做了坏事。”



“欸？’



我以为是在对我说，但不是。



“我做了坏事。”她说着，转过头来。



我看着她的脸，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我不该追过来。她一定是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所以才离开了刚才的地方。正如刚才的我和京一样。我终于知道了。然而太晚了。



“我对米奇，做了坏事。”



“做了坏事？”



艾尔坚定地点了点头。



“关于料理的秘诀。”



“……”



“我说是秘密。”



说实话，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难以置信。



如此巨大的悲哀，难道是因为这点事情？



我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神经大条地一个劲地擅自出谋划策。



“米奇肯定不会在意这种事情，而且下次还有机会。”



“不是，不是的。”



艾尔摇着头，和我坦白了心里隐藏的秘密。一个我从不曾想过的烦恼。



“我以为，我重要的朋友要被抢走了…."



“重要的朋友？ "



艾尔不说话，点了点头。头咔嚓一声，仿佛要被摇坏。



“你在说米奇？”



艾尔摇了摇头。头哐当一声，仿佛要被摇坏。



“小京。”



“京？”



我越来越不明白了。但还是鼓起勇气，试着向了一个能想到的问题。



“艾尔，你喜欢京？”



“不是这么回事。”



我松了一口气，决定等一下再来处理这个摊子。



“那个，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很奇怪。”



“嗯。”我点点头，无论她打算说什么，我都准备全盘接受。



“如果关系很好的朋友，跟喜欢的人发展顺利的话，我会变得很寂…我对京的感情，并不是他喜欢米奇那种喜欢。明明是朋友，但还是会觉得很寂寞。所以，我在曲奇里——”



我拼命地捕捉她话里的意思，等待她的下半句话。



“我给小京吃了曲奇，却对米奇隐瞒了料理的秘诀。明明知道我做得更好，还对她保密了。为的是让她的看起来更糟糕。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只是，觉得很不安。”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想在脑海中搜寻着一句合适的



安慰。



然而其实大脑从最初起就一片空白。



我无法理解艾尔所说的感受。



我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仅仅是好友的人，如果和恋爱对象发展顺利，会觉得不安？我连想都没这么想象过。



或许是担心和自已玩的时间会变少？



但和朋友又不是二十四小时需要黏在-起，这一点之后也不会改变啊。



或许是担心牵挂自己的时间会变少之类的？



然而要是朋友老是牵挂自己，也是个困扰吧。



哪怕就算变得疏远一些，但朋友还是朋友啊。朋友幸福这件事，难道不是最好的吗？而且，自己不也有可能和别人谈恋爱吗？这有什么好哀伤的呢？



看到我一言不发，艾尔再次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知道在意这种事情的自己很奇怪，也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



“不不，你没必要跟我道歉一我才是对不起。”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所以，我想做点什么，对小京冷淡之类的，但是，也没做好。”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很害怕。就算关系再好，有一天也会被抛弃，很害怕。"



害怕？



原来，她至今为止生活在这样的恐惧之中。



说句不合时宜的话，我对于眼前这个，对在意的朋友在意到，会因为朋友的事而感受到恐惧的艾尔，再次感到钦佩。



“….怎么说….”



艾尔的视线投向空中？想找一句绕开去的话。



“一定是我自我意识过剩了吧。不好意思。”



自我意识过剩。太过在意自己，或是太过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的意思。



这便是我所缺乏的东西。



“我只会考虑自己，明明我自己也觉得自己需要改变。”



我大脑空空地摇了摇头。



“不用改变。”



“不行….”



“不，你不用改变。”



这句话连续两次，擅自脱口而出。听了艾尔的话，我终于，把自己原本所想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正如之前和艾尔商量升学时一样。



和那时一样，我其实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在期待对方如何来理解我话中的意义。



我有太多想和她说的，以至于难以言表。



我想了想，或许，我想说的是这个。



你不要改变。我们被现在的你所照料的地方有太多。



例如，艾尔让米奇学会与自己完全不同类型的同班同学正面相处。绝不会有不来学校的想法的那家伙，理解了应该如何跟自己不同类的人分享快乐。你拓宽了米奇的世界。



小呆也因为艾尔而改变了。我从未曾想到过，问起你不来学校的理由时，她会对我说“你自己亲自去问她啊"。小呆总是话中有话，然而对我说的那句话却毫无保留，出自真心，是她最纯粹的感受。那一定是她跟米奇之外的人从不分享的、心



中最柔软的部分。其实自从小呆和你成为朋友，她比以前更受同学的欢迎了。



京更不用说了。艾尔的存在给他带来了多少欢乐呢。京一定在艾尔身上找到了在我这里不会有的共鸣。然而，当艾尔克服掉不来学校，重返校园的时候，京有了虽然微小但是确切的变化，比起以前，他也有了迈出一步的勇气。



大家都因为艾尔，得到了许多帮助。所以，你不用改变。



我想这么告诉她。



还有，还有我。



直到扪心自向，我终于明白了。



“….我这样不好的吧，对不起。”



“不是的，艾尔。”



“没什么不是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了。我并非是想寻求消除艾尔心中的哀伤的办法。也不是担心艾尔和京之间的关系应该怎么处理。



我终于察觉，一且想着艾尔，我总会第一时间，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



为什么我会觉得艾尔很特别。为什么会一直非常在意她。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没什么需要道歉的。”



非常简单的事情。



是的，其实我也在向艾尔学习。正如京、米奇，还有小呆一样。依赖吸附于她，拼命学那些我们不具备的东西。



因为我知道，在她身上，有至今为止的我没有的，真心。



“没有什么奇怪的，艾尔，你就这样就好。”



其实，我现在才意识到的事情，还有一件。



和艾尔无关的，关于我自己的事情。



那时候，其实我非常伤心。



最初，虽然是学姐跟我告白说喜欢我的，但在和她相处的时候，我渐渐变得很开心，所以被甩的时候，也并不是无所谓。



我非常悲伤。但却表现得平常。因为我觉得，如果对方没有为此悲伤，那我也无所谓。



其实，我非常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想和我分手。如果我坦率地面对自己，说不定能够留住她。然而我却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其实我真的非常受伤。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所以，我想要向艾尔学习。



向这个把万事万物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的艾尔学习。



京身上也有这样的特质，然而艾尔有颗比他更为顽固的真心。



“我，或者米奇，没办法像你这样思考。”



我有些明白了艾尔的想法。如果自己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能会全情投入，从而忘记周围的一切人、一切事物。如果他人也和自己一样，便意味着，有了恋人的京将会忘记自己。



这是她所讨厌的事情。



如果，我也能，哪怕只是一点点地，像她这样想，或许能减轻一些离别的悲伤。



“所以，艾尔像现在这样就好。这是只有艾尔才有的宝物。不用道歉。”



这是我的真心话。艾尔像现在这样就好。我真心希望她能像现在这样。这是我内心所有的想法，当然我也知道，这样的话无法帮助她梳理心情。因为艾尔对我敞开了心扉，让我更为了解自己。我继续说:



“也就是说，我，还有米奇这样的人，是不会这么想的，真的没关系。就算米奇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你看看小呆，她做的事情岂止是坏这个程度呢，但大家是朋友啊，不会在意的。”



“但是，我是刻意为之。”



“那这样好吗，将来告诉米奇更多做点心的秘籍，直到能将这次的事情都抵消。”



“但，如果，我又情不自禁做了同样的事呢？”



啊，她竟然烦恼到了这个地….



她或许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认定这份哀伤和恐惧不会消失，可以算是自己心中的某种顽固。当觉得在教室难以立足的时候，她不是选择换一个教室，而是选择自己从教室里消失。她定是从内心深处，认定了这份难以立足与自己的关联。



我的心，紧紧地被什么压下去一块。缺失的那- -部分，被一个形状不一样的东西所填补。



“就算这样也不要紧。我和米奇那家伙从初中就是同学了，所以我有资格说，我不知多少次把那家伙气得火冒三丈。”



“我对小京也做了过分……



“京也不是那种会因为这些事讨厌艾尔的人。”



“…阿冢，呢？”



“哦…”



“阿冢没想过吗？如果某天米奇离你远去。”



她的问题杀得我措手不及。我思考了一阵，还是无法理解艾尔的这种想法。



“没有呢。虽然太害羞了，不想在那家伙面前说，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当她是朋友。”



“不会觉得不安吗？”



“不会呀。”



是的，不会。以我的经验来说，朋友这回事就是这样的。



我没有说谎。



我虽然没有说谎，但艾尔的哀伤和不安并不会因为我的这些话而消散。也能理解，她大概会觉得我空口无凭。



证据的话，有倒是有。



“……”



真的吗？



她虽然没说出口，但用眼神在问我。



看着她眼神里的不安到了极致，我只好束手就擒。



心中有一句“对不起"要说，但并不是对艾尔。



我明白，这是无法为外人所道的事情。



然而，就让这成为我迈出的第一步，原谅我。



擅自在心中道完歉，我看着艾尔的眼睛，摆出一个笑脸。



“嗯，我觉得没关系。”



这一次，我没有从她那笔直的眼神中逃离。



如果我能享有一半她的思考方式，同时又分出自己的一半思考方式给她，说不定就能填满沟壑。当我这么想，心中的空缺，逐渐有了轮廓。



“其实，我….”



一直以来将秘密捂在胸口时，我反而坦然自若。



然而多年之后和谁抖落这个秘密，我却忽然有些害臊。



我好像稍微理解了一些，那个光凭记号也无法理解的家伙的感受。



“锵锵一怎么样!好吃吧!”



“哦哦，说是米奇做的，我还在想会冒出来什么呢。圆的!”



我一夸她，米奇立刻白了我一眼，然后挺起胸膛一脸得意。



“哈哈，我厉害吧？”



“嗯，咦，这个是按照艾尔的配方做的吗？感觉有点不一样？”



“发现了吗？偷偷加入巧克力就是我的料理秘诀!”



米奇又指着饼干，一脸得意地说道。



小呆讽刺说:“难道你以为瞒住大家了？要不要我为你预约医院。”米奇用笑脸和拳头给予了回应。然后将分成小袋装的曲奇发到了大家的手里。



给小呆的，给艾尔的，给我的，给京的。



虽不是什么特别的礼物，但京却一脸紧张。那有趣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用手肘截他。



“怎么样，你们两位男生，收到女生亲手做的曲奇，有没有心跳加速？”



一脸高兴的米奇说中了京的心思，我回了一句“比你情人节那几颗大理石巧克力好”。若在平时，她应该满足了，今天兴致高涨，没有放过京。



“小京觉得呢？ "



“啊？ 呃…”



“小京呢？”



“嗯，很高兴。非常的，高兴。看上去很好吃。”



“哈哈哈!太好啦!”



米奇头上的喜悦的黑桃膨胀得更大了。京不太擅长夸奖别人，所以能够面对面夸她也算是罕见。表示支持的小呆和艾尔头上的黑桃也同时扩大。作为大家的代表，我又截了戳拿出勇气的京。



“那么，试吃一下吧!”



一声令下，我们同时解开了蝴蝶结。打开袋子，拿出一枚放进嘴里。闭上嘴，大家忽然安静了下来。



说实话，其实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事实完全背离了我的担心。



“咦，很好吃嘛!”



我情不自禁地说，听到的小呆“嗯”地点点头。



“无法想象三木和生产线有所关联。”



“岂止有所关联，材料调整、生产、发货，全部是我!”



“米奇，真的很好吃哦。巧克力的味道非常棒!”



艾尔直率又纯粹的夸奖让米奇格外满足地说着“太好啦”，举起了双手。



“小京觉得如何？”



京又被卷了进来，已经往嘴里放了第二块的京忙着吞下去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嗯，嗯，好吃，很好吃。”



“太好啦——多亏了艾尔的配方!”



看着又做出万岁姿势的米奇，我在心里由衷地觉得真好。不是对于饱受表扬的米奇，而是京和艾尔。



好事也不单行。



“小京，我尝尝你的炒面哦。”



艾尔笑着说，用碟子取了一些京做的炒面，大大咧咧的米奇多嘴地问:“咦，不是说不饿吗？”



“大概是错觉。还有，吃了甜的，就想吃点咸的了。嗯，真好吃。”



迎来艾尔的笑容，京大吃一惊，随即露出笑容。头顶上出现了表示快乐的黑桃。



太好了。我打从心底、真心地这么觉得。



就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来赏樱真是太好了!”



我忽然说道。提议者米奇立刻接话说:“是吧! !”小呆立刻泼了盆冷水说:“要是三木考差了，我们一起取笑她哦。”京和艾尔在一旁微微笑。



所有人的头顶上都漂浮着黑桃和爱心。



啊，我还注意到了一件事。



此刻并不是为了别人。看着眼前的光景，我从心底感到了幸福。



我终于明白了那时学姐对我说的那句话，话语消散于耳际。



关于我的那个秘密。其实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交到人生中的第一个女朋友，是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



那时的我和现在一样，热衷于运动，对恋爱既不了解，也没有兴趣。然而在不知不觉之间，觉得作为常识，应该要和关系不错的女生交往。



所以，我便和当时关系最好的女生在一起了。 我和她在一起总是非常放松，比和别人在一起都要快乐。或许这样的感情就是喜欢，我想，原来如此，恋爱是这种感觉。



对方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们就“那我们交往吧”“好的"这样，开始了恋人的关系。



然而，大概在交往一个月之后，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意识到了。



咦？好像不对劲？



我从社团活动回来，我们一起吃着冰激凌的时候，我唐突地想着这些，她也忽然说道:



“咦？好像不对劲？”



那时我第一次意识到，关系好跟谈恋爱是两码事。作为朋友的喜欢，跟作为异性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回想起来，我们太害羞了，连牵手也无法做到。



我们立刻分手了。以异性的眼光来看待好朋友这件事，实在难为情，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相处得有些别扭。



但这仅仅是一段短暂的时间，一个月左右，我回想起来，也只是笑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笑一笑便能稀释这样的尴尬。



她也冲我笑了，但据说其实她心里也非常尴尬。别说把我当作一个男人来看待这回事，她连什么是恋爱都还不清楚。



这份青涩随着年岁而增长，中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彻彻底底的朋友关系。就在我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她和我约定说，别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别人。



我点头，红着脸和她拉了拉钩。



“别叫我吞一千根针。 ”



“欸？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在公园的水龙头前洗着保鲜盒的米奇，听到我的自言自语问我。



一千根针不行的话，某天让你尝尝旋风腿的滋味。



拿回最后一个保鲜盒，用抹布擦干，猜拳输了负责洗碗的我们俩往回走。



米奇哼着歌，兴高采烈地迈着大步往公园走去。看着跑远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哪怕她无法理解，此刻我也想告诉她。



“下次，应该不会再不对劲了。”



听了我的话，米奇“欸？”地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即便这样，她仍然哼着歌，没有改变步伐的幅度，头上的黑桃渐渐扩大。她扬起头，看着天空说:



“我也这么想。”



“欸？”



我不禁停住脚步，却只见米奇也停住。她转动头，把脸朝向我说:“反正我按照艾尔说的做啦。”



然后她重新迈出了步伐，朝着似乎还等在前方的，拿着保鲜盒的我的亲友们全速跑去。



我惊诧地待在原地，这个-无所知的自己，似乎变得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