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海市蜃楼的灯火」(1 / 2)
「我懂了,原来悠璃是个婊子!」
我的疑问终于得到解答。为何姊姊会突然亲我,我思考了整晚,依然没有想到答案,于是我来到学校仍不断思索,终于给我想出了结果,也就是九重琉璃婊子说。
过去从未听说姊姊和其他人交往,不过像她那样的美女,肯定很有男人缘,别说有过一两个男朋友,就是交了十几二十几任我都不意外,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清纯系婊子。虽然不经意察觉了姊姊不为人知的一面,但我是不会因此改变对她的态度,姊姊你就安心吧!
「这次的考试,只有我们班的平均分数遥遥领先,虽然身为班导应该感到自豪,但总觉得有点可怕啊。」
小百合老师一脸困惑说道,并将考卷发还给大家,黄金周即在眼前。
平均分数会高那是理所当然。我们班连日召开读书会,且参加者日益增多。就连神代好像都拿到了不错的成绩。我倒是一如往常,考试什么的,对我而言堪称儿戏。抱歉,我骗人的。我只是想试着说说看堪称儿戏,听起来很帅不是吗?
听了别大吃一惊,我这次拿到了学年第三名。先说好,我头脑不算是特别好,不过是因为我这可悲的孤狼学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兴趣,回到家除了健身跟念书外没其他事可做罢了。
「你连念书也这么在行啊。」
「你怎么还找我说话啊爽朗型男。」
为什么这家伙还是照样找我说话?那场比赛到底算什么?平白无故跟人打了场篮球,结果竟是白费功夫。
「别这么冷淡嘛,不过雪兔你可真行啊,我才十名而已。」
「十名就够好了吧。」
「由你说出口怎么听都像是讽刺。」
「你有空找我说话,不如去跟神代搞好关系。」
「你再说下去,就是我也会感到火大喔。」
「你是不是血清素摄取不足?多摄取些豆类或乳制品比较好喔。」
「这就是天上人的对话啊,小纪。」
「这两人会不会太扯了点!?我还差点考不及格耶……」
「别管什么考试了!是说,大家在黄金周要不要出去玩啊?」
伊莉莎白她们有说有笑地向我搭话。黄金周?是指春季假期啊,虽然没必要重申一遍,总之就是长期连假。按照过往的经验来看,每年这个时间,我将如浦岛太郎一般,被雪华阿姨绑回她的龙宫城接受款待。谁叫不去她就直接哭给我看,我当然只能就范。
「听到没光喜,她们在邀你喔,真是的,就是这样我才讨厌现充。」
「她们也有约你好不好。」
「啥?哪有同学会约我这阴沉边缘人?你少在那边给我开玩笑了。」
「我们也有约九重同学啦!」
「不是吧,真的假的……?」
「有必要吓得瞠目结舌吗!?况且哪有人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排挤人!」
「啊啊,我懂了!你会晚点再私底下排挤我是吧!不愧是伊莉莎白,啊哈哈哈哈。」
「我才不会那么做好吗!?」
「没事没事,那种事我早就习惯了!尽管排挤我没问题!」
伊莉莎白吓傻了,真奇怪啊,我只是贴心地告诉她不必为我这种人费心,到底是哪出了问题。有我这种人在,只会把空气搞差,现在这情况刚好就证明了这点,每当我说什么话,现场空气大致上都会变这样。这就是我九重雪兔,PM二•五的代名词。把我说是这个班上的室内粉尘也不为过,我要求在我面前设置一台HEPA空气清净机。
「九重仔,你讨厌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吗?」
「没有啊,不过是要去哪里玩?」
「就是大家一起思考这点才有趣啊!」
峯田美纪不论言行外观,都是时下流行的辣妹,换言之,很有可能是个婊子。既然如此,说不定她和姊姊有什么共通点。很遗憾的,我是边缘人、不是婊子,实在无法理解婊子的行动原理,不过如果是峯田,说不定就会知道姊姊为何会那么做。
「是说峯田,你是婊子吗?」
「什、什么!?九重仔好过分!我才不是那么轻浮的女人!」
「什么,我搞错了吗?是我失言了,对不起。」
「呃、那个……你这么老实向我道歉,我反而不知该怎么回应……你怎么会问这个啊?」
「我有件事想问你。」
「这……难道是……」
峯田面红耳赤地小声嘟囔:「问我是不是婊子,意思是想问那种事?」然而全被我听光了。不过,她说的那种事,究竟是指哪种事啊!我完全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即使偷听到也完全没用。
「前阵子,悠璃──我姊突然亲了我,我想峯田可能会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
班上陷入一阵沉默,接着悲鸣便响彻整间教室。
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视线不断刺在我身上,动物园里的动物们就是这种感受吗?
在二年级教室被当成动物对待的男人,那便是我──九重雪兔。
中午,悠璃下达指令要我去她班上。她的传呼几乎是半强制性,没有拒绝的权利。悠璃就像是常任理事国,而我是非常任理事国,这世界毫无公理可言。
我坐在悠璃旁边,正对面的则是两位女学生,似乎是姊姊的朋友。
不过,教室的所有学生都在偷听我们的对话。啊,这不跟我们班上一样吗!
「你就是传说中的悠璃弟啊──你们长得不太像耶。」
「我深有同感,我也经常怀疑这件事。」
「你喔,之前对妈妈这样讲害她都哭了,怎么还学不乖啊?」
「就是啊学姊,请不要说这么没礼貌的话!」
啊,姊姊是真的生气了。反正我没什么自我主张跟信念,要变节也在所不辞。
「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是说,虽然有一堆事想问你,但首先是这个,关于学生会长的事,有多少是真的?」
莫非这是我破除谣言的大好机会?
二年级的发言,远比一年级学生来得有影响力,最重要的是悠璃也在场,她的发言将会以事实传达下去,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真是的,大家听到的谣言都扭曲过头了啦,情报应该要正确传达下去才行啊。听好了,祁堂会长啊,她不是下跪求跟我结为炮友,而是她下跪之后,才说要当炮友──」
「什么!?」
悠璃的愤怒立即达到了颠峰,那表情跟鬼没两样。
「那个,悠璃弟啊。你说的……跟谣言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啊。呃…………前因后果之类的?」
「那不就几乎都是事实了!」
教室里怎么吵成一片?处处能听到有人讲:「真的假的……」
「那个女人!我要马上把她拉下来,现在就开始做不信任投票的准备……」
「等等喔?会长好像从没提过炮友的事。」我回想起当时状况。
「说、说得也对!真是吓得我一身冷汗,只有那个会长,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搞什么嘛,结果谣言到底是谣言,这下终于安心了!」
「对啊,我想起来了,会长是要我跟她做才对。」
「那不就跟谣言一样了!她分明就有说啊!这下连说是误会的余地都没有了嘛!」
「这下午休时的冲击事实终于水落石出了……该拿现在这气氛怎么办啊……」
学长姊们别说是偷听了,索性直接拿椅子朝这边坐着,各位听众大家好。
「所以,悠璃弟你觉得呢?」
「老实说,我觉得赢会长的机率大概五五波,毕竟两人都是美女。」
「蛤?」
「在下不会输给诱惑。」
「你已经有我了不是吗?」
「是。」
我丝毫没有发言的自由,就连宪法也无法保护我。
「唉,是说,悠璃在家都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她可是很受欢迎呢。」
「在下知道。」
「……这哪有什么好高兴的。」
「又来了,每次都一副『我对那种事没有兴趣』的态度,有够讨厌。」
悠璃的朋友开始笑着捉弄她。
「悠璃受大家喜爱又有人气的话,我也会很开心啊?」
「──!没错,我可是深受大家喜爱。今后你也好好期待吧!」
「我看……悠璃的弱点根本就是弟弟吧?」
虽然学姊似乎傻眼了,但姊姊根本不可能有弱点。
「所以呢,她在家都什么样子?」
「悠璃在家喔?这个嘛,好一点就是穿内衣──」
「你要是再多嘴,我今天就去你床上睡喔,要是不想──」
「好一点就是穿内衣喝牛奶吧。」
「!?」
悠璃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神情。
悠璃要去我床上睡的话,我今天就在客厅沙发睡好了。反正没理由拒绝,偶尔睡在不同的地方也挺新鲜的。
「啊哈哈哈哈!悠璃发育这么好的原因是这个啊?悠璃弟好有趣喔!」
我想应该只是遗传。
「没想到你就这么想跟我一起睡……我知道了,我会准备好再过去。」
「嗯?」
总觉得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算了,常有的事。
「话说回来,这下子社群软体又会热闹一阵子了。最近大家几乎都在聊悠璃弟的话题。」
「是这样吗?」
「你不知道喔?你可是超显眼的。」
「我从不用SNS或加群组,也不搞自搜。」
「这孩子几乎不看手机的。」
「嘿──这年头还真难得耶?不过这样也好,有些内容你看了可能会大受打击。不过,悠璃弟看起来神经挺大条的,应该不会有事。」
「毕竟网路上,大家不论好事坏事都会拿出来讲。跟你聊天很有趣喔,下次再来玩吧?」
「是说你觉得穿睡衣比较好吗?不穿也行喔。」悠璃问道。
「我不太懂这个问题的用意。」
凡是人都喜欢谣言,毕竟这是亘古不变的娱乐。
而谣言越传越偏离事实,也是十分常见的事。
最后大家分不清真假,也让人失去辩白的余地。
所谓的谣言,是一头无法驾驭的怪物。
不论传播时夹杂的是好奇心、抑或是恶意等感情,最终都将化作恐惧。
──并让谣言的对象,身负难愈的伤痛。
◇
现实中的学校,其实相当无聊。学生会握有庞大的权力,新闻社成天写些八卦杂志般的报导,就连别上臂章的风纪委员,也不会为了让大家遵守校规而费尽心力。幕后黑手更不可能是教头,这个妨害名誉真的是有够过分,是能当什么的幕后黑手。
日常生活中,并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件,然而今天却不同。
就在我一面揉眼试图抹去睡意,一面走进教室时,发现教室内吵杂不已。
在这沉重的空气中,众人同时将视线转到我身上。好恐怖!
「啊,九重仔早。」
「雪兔,等你好久了!」
难得见到爽朗型男如此慌张。
峯田、樱井、高桥也纷纷围到我的桌边。
「九重你和砚川读同所国中吧?如果是你可能知道些什么。」
「砚川同学几乎不提自己的事,所以我们才想,等九重同学来再问你。」
「发生什么事了?」
「你果然不知道啊,你看这个。」
光喜滑了滑手机画面,并将萤幕给我看,我看了不禁皱起眉头。
「现在是要搞种姓下克上吗?」
「这些是昨天突然冒出来的。」
画面上的文字充满了针对砚川灯凪的诽谤中伤,甚至还把她国中时期的事拿出来讲,而且这恐怕是砚川不想被人提及的过去。虽然多半都是些一看就知道是谣言的东西,不过在这庞大的情报中,也有我不清楚的事。
「砚川脚踏两条船?我听说她跟学长分手了……」
「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从本人那边听说的,听起来也不像是说谎。」
「果然都是谣言啊。」
里面甚至有着夹杂私怨的幼稚言论。到底一切都是刻意造假,还是其中包含了一丝真实,这些除了本人之外无从得知。但至少能看出,写出这些言论的人物,对砚川带有恨意,这倒是千真万确。
「……砚川同学应该没事吧。」
「都什么年代了,造谣这种逊炮行为早过时了好吗?」
「竟敢做这么无聊的事,怎么办,九重?」
「你问我又有什么用……最后还是得看砚川本人啊。」
大家是不是问错对象了?拿砚川的事来问我,是要我做何反应……
虽然这做法确实恶质,就恶作剧而言手法也确实拙劣。虽不知道砚川做何感想,但这些毕竟不是直接对她出手,要无视也不是做不到。
虽然无法保证无视了,事情是否会就此告终,但起码会使对方继续造谣增添风险,到时候就有机会给犯人明确的处罚。至于到底是谁想陷害砚川,是临时起意还是认真的,这些我都还无从得知。
不过──
「犯人就在这群人里!」
我高声宣言,班上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震。我想也是,对不起。
「咦、咦?是真的吗阿雪!?」
「我只是想说说看这句台词,不过看来,应该不是在这班上。」
「蛤?这又是为什──」
确实最可疑的肯定是同班同学,不过砚川不是会沦为霸凌目标的类型,更没有制造敌人。
况且她还和爽朗型男同为全班级的中心,也就是我的天敌──嗨咖军团的成员。若是贸然对她出手,说不定会反遭全班排挤。
「总之,也只能先去问砚川了。」
「说得也是……那就拜托你了,九重仔。」
「──嗯?为什么是我?唉,真的要我去问?」
我歪头提问,却被人拍了拍我的背。所以为什么是我去啊!
然而,这个疑问却是白提了。
砚川因身体不舒服请假。
「拜托你了,九重。」
「我真的不行。」
我被叫去教师办公室,班导将讲义影本交给我。当然不是给我的,而是要给砚川。
「反正你放学后很闲,这点小事就帮个忙吧。反正你们读同所国中,感情应该不错吧。」
休息两天,讲义的量还不算少。不过,老师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才找我。
「拜托你了,我已经确认了一部分状况,砚川愿意积极谈话的对象只有你了,我也无法把她放着不管。如果对方还是继续造谣,我也会想办法应对。」
小百合老师的想法确实有道理,但我仍难以点头答应。
「就算你这么讲,不行的事真的就是不行。」
「为什么你要这么坚持?我是不清楚你们的关系,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我被砚川家下了驱逐令。」
「驱逐令!?」
没错,就是驱逐令。在我国二时,砚川灯凪的母亲茜阿姨当着我的面,禁止我再次进入砚川家。过去我们虽有家族之间交流,但她当时却清楚说出「你不要再来了」。想当年我还曾被邀请参加她们家的圣诞晚会,如今已成了怀念的回忆。总而言之,虽然我想帮上老师的忙,但现实并不允许我这么做,我说真的喔?
「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啊……」
「那是见解上的差异。」
禁止进入的理由,是我辜负了茜阿姨的期待。
这件事,就连灯凪和妹妹灯织都不知道,是我和茜阿姨之间的秘密。
「啊啊,真是的!就说了现在只能依赖你啊,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被下驱逐令,总之趁这个机会去道个歉吧,然后顺便找砚川打听一下。拜托啦,我请你喝咖啡就是了。」
老师硬是把讲义塞给我,并用一百圆将我收买。老师,你忘了消费税。
◆
多亏那个任性教师,我最后还是逼不得已来到这里。
「说起来,我已经有两年没来这了。」
我停在门牌上写着「砚川」的玄关前,上次我就是在这里被请回去。
真讨厌啊……怎么办,老实说我完全不想进去。干脆直接把讲义塞进信箱就回去吧,这样不行吗?我一边祈祷「拜托,起码让灯凪或灯织出来应门」,一边按下门铃。
「……是,请问是哪位?」
「非常抱歉──!」
我一见到开门的人物,便当场下跪。事到如今只能先下手为强,全凭气势闯关了!
「茜阿姨好久不见!您今天还是一样美丽动人。没有啦,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明明都拒绝了,班导却说什么都要我来,我绝不是忘了跟茜阿姨之间的约定。没事的,以后我必定会彻底执行,所以这次就请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说起来您还是这么漂亮。啊,这是学校讲义跟果冻的组合礼包。班上同学也很担心她,那么乌鸦也快叫了,我这就回去。」
「雪兔。」
奇怪,我怎么走不了?我只想着早点打完招呼就撤退,却没注意到制服衣领被抓住了。我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发现茜阿姨面露微笑、脸冒青筋。
「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我怕打扰你们太久想先走一步……」
她气炸了,看来刚才拍马屁似乎没效。
茜阿姨外观非常年轻,乍看之下只会以为她是砚川三姊妹的长女,她是个非常为女儿着想的母亲,也不难理解她会对我下驱逐令。
「我说你喔……唉,总之谢谢你拿讲义过来。说实话──我没想到会是你来。」
「我也是,我想大概也只会来今天这次而已,真的是非常抱歉。」
我再次深深一鞠躬,都怪我令她感到不快。然而茜阿姨的眼神却变得更加犀利。
「你是凭自己的想法来到这?」
「不,我刚才也说过,是班导硬是叫我来的。我没打算来这,也有好好拒绝过她,毕竟我们约法三章了。」
「…………是吗?我果然不希望你来。」
「是。」
「──为什么你总是!……没事,你别在意。那孩子明天就会康复,下次她休假时,你也不用帮她拿讲义了。」
「让您费心了。」
「再见,雪兔。」
茜阿姨的表情一瞬间产生扭曲,又倏地变了回来。这样就够了,约定必须得遵守。
她静静关上了大门,没打算目送我。
我差点任凭冲动狠狠骂他一顿,他还是完全没变,实在可憎。
真是无聊至极,那个约定根本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他应该瞭解才对。
只要他说自己是来见女儿的,或是说因为担心才来找她,我便会开心地把他迎进门,甚至邀他留下来吃晚餐,再和他开开心心地聊天。
他今天来,我其实很高兴,那孩子知道了肯定也会打起精神。
没想到他却说不是自己愿意来的?真的是这样吗?他们过去感情那么好,如今却没有任何想法了吗?我真的不明白,我不懂他脑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女儿确实有错。结果她自己遭受报应也是没办法的事。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希望雪兔说出来。下次会帮助她、会保护她,再也不将她放手。
我知道这是家长的私心,但我依然希望听他亲口说出,这样我才能安心。结果他面对我的试探,竟毫无异议地接受,并放弃了一切。
从此之后,他就如我所说的一样,再也没来到这个家。
灯凪最近不知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终于重拾笑容,还变得格外开朗,当我以为她终于看开的这个时候,她突然就说身体不舒服,并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
「──啊、慢着!灯织!」
灯织察觉到雪兔来了,便从我身旁钻过,夺门而出。
糟了,万一灯织发现是我叫雪兔不准来家里,她肯定会气炸。
关于这点,灯凪也是一样,她们姊妹还在闹冷战,这说不定会再次点燃战火。那时的灯织真的好恐怖,就连老公看了也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安抚她。
我不禁头痛了起来,真是伤脑筋,看来这个家包含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成天念着女儿的这位青梅竹马。
「哥哥!」
「咦、灯织?」
我转头捕捉到她的身影,有这么一瞬间还以为是砚川灯凪。
但是不可能,因为这世上会叫我哥哥的只有一人。
灯凪的妹妹灯织飞奔过来抱住我。她和姊姊灯凪,都有着与茜阿姨神似的美貌面容,但灯织并不单纯是灯凪的2P色,而是她也充满着独有的魅力,且留有国中生的未脱稚气。
「哥哥,我好想你喔!」
「好久不见,给你糖吃。」
「好耶!」
我从口袋中取出糖果递给灯织,仔细想想这样子跟邻家大婶没两样。
「你追着我过来的?」
「嗯,我感受到了哥哥的气息。」
「你是什么武术达人吗?」
她说出了像是武术大师会讲的话……还气息咧。
「你来给姊姊探病?为什么不进她房间?」
「女孩子的房间哪能说进就进去,而且我只是送学校讲义过来。」
我没提及驱逐令的事,灯织听了肯定会生气。
「姊姊的话,肯定会随时欢迎你啊?」
虽然路上没什么行人,但还是希望她别一直抱着我。
「啊、对了,灯织,听说你跟灯凪吵架了?」
「咦……啊、嗯……啊哈哈,你听姊姊说了?」
「她好像为此烦恼。」
「那是姊姊自作自受──而且我还没原谅她呢。」
脸上挂着笑容的灯织,表情逐渐阴沉。
「但是,事情不光是如此,姊姊好像又为某些事感到痛苦难受。」
「有这么严重?」
「嗯,她从昨天就一直没出房门。哥哥知道发生什么事吗?」
「我大概猜得到。」
灯织抱住我的力道变得越来越强。
「哥哥,我觉得姊姊真的很差劲,她根本是个大笨蛋。不过,你能不能帮帮她呢?姊姊现在,只相信哥哥一个人,我希望你能再一次帮助姊姊。」
「我不认为她期盼这种事情发生。」
「为什么?才不可能呢,姊姊无时无刻都等待着哥哥。因为,姊姊一直对哥哥……」
她以认真的眼神直视我,这么说来,灯凪也说过同样的话。
然而我否定了她所说的一切──并当作没听到。
「当然,我也是喔?」
真是个小恶魔,个性直率的灯织,说不定比她姊还要难缠。
啊啊真拿你们没办法!这毕竟是灯织的请求,谁叫我是温柔体贴的哥哥。
我回家洗完澡,学习告一段落后确认时钟,距离就寝时间还早,砚川应该还醒着。
我下定决心拨打电话,想不到这么短期间会联络她两次。
『……雪兔?』
我听说她深受打击,没想到一下就接了电话。
不过光听她的声音,似乎十分憔悴。虽然我的精神力如精金石般坚固,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被如此显而易见的恶意攻击,正常人都会意志消沉深感疲惫。
「你现在正在向人求助,没错吧?」
『……咦?什么意思……』
「我就直说了,我会在一周内解决一切,所以你明天就给我来上学。」
『为什么……雪兔会……为什么……?』
「砚川,我之前也说过了,碰到困难时若不求助,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不要什么事都独自承受。你有家人,也有朋友可以依赖,大家都在担心你。」
她的声调变低,话语中交织着抽噎声。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明明下定决心,这次不会再犯错了……』
我一语不发,仔细听着她倾诉心声。
『之前,我被人告白了……不过,我有好好拒绝对方……因为我不愿意再次背叛自己……我希望能变得坚强,即使不必伪装自己,也能站在你身边支持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我却……』
砚川吐露出心中怀藏的想法。
她原原本本地流露出感情,并开始思考。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
「如果……那些谣言是真的,雪兔还会帮我吗?」
「是不是真的有关系吗?」
希望不可能会实现,期待也不会结果。
在追求不断地落空之后,我决定放弃。
即使如此,如果他人有求于我,我仍会回应对方。
我想相信,自己依然存在着这点程度的价值。
『……我不要,我不想再被人用那种眼光看待,不想再被过去拘束……我不想离开雪兔,也不想伪装自己!我一定会变得坚强,我说到做到。所以,拜托你。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我会与弱小的自己诀别,所以让我最后一次拜托你……小雪──』
我静静等候,直到她说出那句──彷佛是说给自己听的话语。
「──救我!」
「保重身体,早点睡。」
我挂断电话,看来明天有得忙了。
真不可思议,我一直以为,我们俩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打从那天,她把我的手甩开的瞬间。
◇
「这怎么可能!」
「好过分……连阿雪都……」
巳芳光喜感到愤慨,但抱持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只有巳芳。
班上所有人同样是眉头深锁,而当事人砚川灯凪的表情更是铁青。
这起告发,是从昨晚传开的。
我急忙联络雪兔,他却没有回覆。现在不只是砚川受害,这实在是不可原谅,已经超过恶作剧的限度了,我说什么都要跟雪兔联手把犯人逮到。
正当巳芳在心中起誓,事件的中心人物,便一如往常地走进教室,从他难以捉摸的扑克脸上,根本无法看出他是否知道这件事。
「雪兔!你快看这个!」
九重雪兔身边,围绕着好几名学生。而九重雪兔看了画面后,整个人也僵住了。
「你看,这是昨天流出的谣言,这真的是不可原谅!竟然说是九重仔做的!」
「怎么办,雪兔?要找老师商量吗?」
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太过愚蠢了。
──散布砚川灯凪谣言的人是九重雪兔。
这起告发实在是充满冲击性。为了报复国中时期被砚川灯凪甩掉,于是对她散布各种谣言中伤诽谤的人,正是砚川的儿时玩伴九重雪兔。
还不光是如此──九重雪兔还对姊姊九重悠璃出手,最后被断绝关系。
这些谣言就好比纯粹以恶意堆砌而成,充满了煽动性的词句,一切都像是为了陷害九重雪兔这个人的龌龊手段。
然而这样的谎言太过粗劣,完全没有被思考其真实性的价值。
就只是充满攻击性,不成文体的低俗八卦。
「雪兔……不要……为什么……这样、这样下去连你也会──!」
砚川灯凪摇摇晃晃地走到九重雪兔面前,她哭得眼球布满血丝,连眼眶都红肿起来。
很明显地,她是对此事抱有最强烈的愤怒以及哀伤。
整个班上的人都知道,砚川灯凪对九重雪兔抱有好感,所以这种会破坏两人感情的谣言,着实不可饶恕。
雪兔肯定会展开行动,他可不是会乖乖受人欺凌的家伙。
这是班上众人的共同认知,根本没人把这些告发当真。
「为、为什么会……不对!这不是我做的!」
「你、你怎么了,雪兔?」
众人第一次看见雪兔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便开始低声议论。
「雪兔不行!我并不希望你──!」
「砚川,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做这种事!」
九重雪兔大声盖过砚川的话,飞也似地逃出教室。
他穿过几个在走廊看戏的围观者,最后消失得不见人影。
巳芳目睹雪兔的反应,心中产生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协调感。
「那个白痴……这次又想干么?」
「我从没看过这样的雪兔……」
「九重仔好像深受打击呢。」
「原来是这样!峯田你说到重点了!」
这就是不协调的原因。察觉真相的巳芳面向砚川说道:
「那个从来不看SNS的防弹玻璃心男,哪有可能为这种事受到打击。还敢给我演戏,砚川,我没说错吧?」
砚川听了巳芳的提问,身体为之一颤。
当下这个瞬间,只有砚川灯凪察觉到,九重雪兔到底想做什么。
她紧握双拳心想,自己老是受他保护。
(……雪兔,你之前说过。不要独自承受──要多仰赖大家。对不起,都怪我,让你这么痛苦,但是我无法再让你……独自承受这些了。)
乞求协助的人是自己。而砚川也讨厌自己的弱小,这样只是依附在他的温柔上,单方面利用他而已。砚川对自己如此没用,只能采取这种手段感到生气。
虽然砚川灯凪并非完全理解,不过,她也察觉到某些事情。
谣言里,包含了只有砚川灯凪和九重雪兔才知道的事实。
她为此踟蹰不前,深怕亲手破坏了九重雪兔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若是糟蹋了,便是否定他的觉悟。但即使如此──
(……我也要坚强起来。不论被过去纠缠不清,还是无法和他在一起,我都已经受够了。)
所以,我要传达给他。一定没问题的。其实,大家都很喜欢他。
「对不起,大家。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砚川同学?」
这就是砚川灯凪的觉悟。
一位不断犯错的少女,决意伸手夺回一切的意志所散发出的光辉。
在她历经懊悔,仍祈愿能够回到过去。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发现,自己不该回去,而是向前迈进。
她所陈述的事实,令班上同学如冻结般愣住。
九重雪兔是校内知名人物,其有名的程度,砚川灯凪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加上他的事迹都是最近才刚发生,使得谣言转眼间便扩散开来。
◇
「呼哈哈哈哈哈!」
「别一本正经地高声大笑,超恶心的。」
爽朗型男竟吐槽我恶心,但我心情正好就原谅他吧。
事发一周。我每天仍持续散布九重雪兔的恶名。
没错,其实真正的犯人就是我,可惜最后实在没东西好写,使得谣言内容变得相当随便,这就是我想像力的极限了。
『和学生会长是炮友』、『把同学当作宠物母狗看待』、『对年长女性进行妈妈活赚钱』,到此为止都还算正经,『贴海报用图钉把墙弄得坑坑洞洞的人渣』、『喜欢甜食的人渣』、『去便利商店买东西,一定会要塑胶袋』,一看就知道写到没梗了。不过多亏我脚踏实地的苦干,我现在已成了全校第一的人渣。
我没日没夜地火上加油,让汽油随时处于满档状态。
甚至连坏事穿帮那一天,我还急忙逃进保健室后早退回家,再散布自己东窗事发狼狈窜逃的谣言,使得整起事件看起来更加贴近事实。虽然整天搞这种自导自演,实在不像是学生该做的事。
不知是否被我的人渣行为给吓到,这一周除了爽朗型男外的同学,几乎没跟我说话。这才像是边缘人应有的姿态啊。
相信各位看官都已经明白了吧,我利用犯人匿名造谣这点,把他的所有罪行通通扛下。
最后再用我的谣言重新覆盖上去,降低大家对砚川谣言的关注度,这就是我的目的。
而一切将在今天画下句点。昨晚,我散布了最后一则谣言。
也就是九重雪兔威胁了佐藤小春──这则谣言。
「九重!」
一名隔壁班的男生闯进教室怒吼,并冲到我面前拽住我的前襟。
接着只要我被他揍一拳,事情便会圆满结束。
名为九重雪兔的邪恶被消灭,而正义获得胜利。【完】←接着八成会出现这样的字幕。
这才是世人所期待的惩恶除奸,相信所有人看了心里都会无比畅快。
这名男生的名字叫宫原秀一,他是佐藤小春的童年玩伴。
说实话,问题在第二天左右就已经解决了。
一开始在SNS上散布砚川灯凪谣言的人,是一名叫佐藤小春的女学生。
她哭着跑来向我谢罪,她本来是打算攻击砚川灯凪,却不知被谁从中捣乱,最后还害与事件毫无牵连的我被当作犯人,甚至被彻底贬低中伤,从她的角度来看,心中肯定是难以言喻的恐怖。
即使她想继续造谣攻击砚川,只要无法公开真名,最后都会被当作我所犯下的罪行。
况且佐藤小春为此深深感到后悔,打从第一次造谣后,她就没有持续下去了。她受罪恶感谴责,正当她考虑要向砚川坦白谢罪时,就发生了后续的事件。
听了她的告白后我也苦恼,就这么结束真的好吗?
佐藤小春和宫原秀一是童年玩伴,但宫原秀一的心渐渐不在佐藤小春身上。
国中时期,加入田径社的宫原秀一感受到自身才能的极限,以受伤为由放弃了田径。
佐藤小春则为此感到不满,对她而言,宫原秀一这名童年玩伴,是她的英雄。即使他不是成绩优异的选手也无所谓,她纯粹是憧憬着宫原全心全意练习田径的身影,最终这份憧憬,升华成了恋心,她希望宫原秀一,永远维持帅气英雄的形象。
不过,宫原秀一却对不断催促自己回去练田径的佐藤小春感到厌烦,渐渐与她拉开距离。最后,宫原秀一有了新的邂逅,他对砚川灯凪告白了。
我和女神学姊一起偷窥的那天,对砚川告白的人就是宫原秀一。
事后佐藤小春调查了砚川的事,并得知了她的过去,接着避免宫原秀一被抢走而采取行动。
不过,这笔代价相当大,砚川又再次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