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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们有收到过奇怪的信吗?”



面对美影这突兀的问题,两姊妹只是像照镜子似地面面相觑。幸好,她们似乎没有收过那种东西。



“这样啊。如果没有那是最好。现在春菜不在了,应该轮到你们其中之一继承须轻大人了吧?”



一听到这句话,留着长发的夏菜表情立刻变得黯淡,垂着纤细的肩膀大叹了一口气。



“是我,还说连房间都得换才行。这回轮到我,得去住春菜为了继承须轻大人而单独住的小社了……”



“才刚发生这种事,外公还是执意要遵循古来的规定行事。”



和生撇着嘴,有点不高兴地说着。夏菜似乎从后天起就要搬进小社了。



“这样的话,春菜的家具都要从小社中搬出来了吗?”



“我是希望至少能放到逮捕凶手为止,但听说会先迁移到空房间里。”



“一想到春菜真的不在这里了,就觉得好难过……”



夏菜和秋菜也低声这么说。



“那三人至今有产生过斗争的行为吗?”



在两姊妹“一定要抓到喔”的声音中走出房间,美影马上像是为了转换心情般“刷”地摊开扇子,如此询问和生。



“没有喔。虽然姊妹难免会吵架,但没有斗争这回事。”



“原本预定是由春菜继承须轻大人对吧,对于这点,夏菜和秋菜都能够接受吗?”



“那是当然的啊。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被告知春菜即将成为须轻大人,我们是这样长大的,对这件事大家都认为理所当然。”



大概是终于察觉美影话中的含意了,只见和生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然而,即使和生如此断言,可以确定的是最少有一个人不那么想。美影赶紧安抚他,表示没有那个意思。



“这里有没有人是和夏菜特别亲近的呢?刚才她们也提到纱菜子小姐和昌纮先生经常陪她们玩的事。”



“应该是昌纮舅舅吧?他们两个都喜欢看搞笑节目,很合得来。”



“昌纮先生只和夏菜特别亲近吗?”



“不,没这回事喔。他是个风趣的好舅舅,和春菜秋菜的感情也很好。”



“那纱菜子小姐呢?”



“大家都和她很亲近啊。纱菜子阿姨对谁都很温柔。与其说是阿姨,不如说像是个大姊姊。在这个家里如果说有谁不喜欢纱菜子阿姨的话,大概就是菜穗阿姨了吧。纱菜子阿姨根本就没那个意思,但菜穗阿姨却擅自把她当成对手……或许是因为年龄相近,再加上两人虽然类型不同,但都是美人的缘故吧。可鹿有很多原因。不过我自己是觉得纱菜子阿姨比较高雅又美丽。”



“嗯,这样听起来,和生你很喜欢纱菜子阿姨啰?”



“纱菜子阿姨确实很温柔,而菜穗阿姨就比较难相处……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和生的脸颊红了起来,事实显而易见,美影忍不住轻轻微笑,也不再追问下去。



“那么,可以请你带我们去看看小社吗?我想在进行整理之前先察看一下。”



*



宅邸的院落非常广阔,中央部分由一圈低矮的树木,围成一片宽敞的池塘。深蓝色的深池中央有座池中岛,上面立着一栋外型近似神社的古朴建筑。那就是须轻大人所住的御社了。正面的切妻式屋顶6有着如盔甲般的气派装饰,阶梯一直延伸到高达一公尺的入口处,上方安置的不是一般屋檐,而是更加气派的向拝7;要是下面再摆个油钱箱的话,过年时大概就可以开放初诣参拜了吧!建筑物主要分为前方的正殿和后方须轻大人的寝室,以及邻接的汤堂(浴室)三处,中间都以穿廊连结起来。此外,琴折宅邸东侧和御社正殿之间,也以附有屋顶的穿堂连结,池塘上则设置了廊桥。御社的后方有一座拱桥,从这里可以直接穿出庭院。



相对的,春菜所住的小社则盖在西侧池畔。它和御社比起来整体小上许多,入口只比地面高出一阶,上方的切妻式屋顶也很简朴,没有任何装饰,两座建筑地位的差异,就算是外人也能一目了然。即使如此,小社的屋顶仍是美仑美奂的茅草屋顶,和一般家屋相比还是风雅多了。



连结主屋与御社的穿廊在途中有个分岔处,从那里就能前往小社。因为没看见可换穿的鞋,美影便伸手去开旁边鞋柜的右侧那扇门。



“客人穿的在这边。”



和生慌慌张张地打开另一边的左侧门。鞋柜共有四层,里面排满了鞋子,和生从下面数上来第二层取出两双换穿用的鞋。



“要换穿鞋时,请从这层中的四双里选取。”



根据和生的说明,家人和源助、早苗要前往庭院时都有专用的鞋子,左侧上方两层是夏菜和秋菜姊妹、昌纮以及和生的,其他家人的则摆在右侧。只有须轻大人因为都从御社后方的拱桥出入庭院,所以她的鞋并不放在这里。因为进入神圣的庭院及小社时都要换穿,所以每个人的鞋子都维持得很干净,也不能穿别人的,和生小时候就曾有一次擅自穿了父亲的鞋而遭到严厉训斥的经验。唯一的例外是下雨时,大家都会换穿最下层的橡胶长筒靴。



走在穿廊下,穿过一扇小门后便可直通铺有庭石的庭院,三人沿着不时发出锦鲤拍水声音的池畔前往小社。尽管小社和其他建筑的距离并不远,但和主屋及别馆之间,都有足足一个成人那么高的竹篱相互隔离,因此感觉显得相当寂寥。看样子也没有户外灯,入夜后这里一定很暗吧!听说春菜从满十岁开始,就得每晚独自沿着这条小路走回小社就寝,不知她是否曾经感到害怕。



让和生在屋外等待,美影打开玄关的格子门。门里是一片小小的水泥地,上面放着小小的鞋



注6:日式房屋屋顶的一种,类似中国建筑中的悬山式屋顶。



注7:日式神社和佛堂正面常见的延伸式屋檐,通常是供参拜者礼拜之处。



柜再过去的纸门后方,就是春菜的房间了。拉开纸门,里面是约莫十叠榻榻米大小的和室,门的对侧是壁橱和隔间门,隔间门里是另一间四叠大的小房间和盥洗室。这里虽然装有空调,但没有浴室,光看室内隔间的方式,说是穷学生的便宜公寓也不为过。



春菜她们的母亲、现任须轻大人的比菜子过去也住在这里。就算是和伸生结婚之后,直到成为须轻大人之前,她都一直在这里过夜,伸生则是住在主屋里,婚后仍然维持分居的状态。即使到了比菜子当上须轻大人,也只是将寝室从小社换为御社,形式仍然不变。



静马本以为既然新主人快要搬迁入内了,那小社之中的家具应该已经开始打包才对,没想到还是维持着春菜住在里面时的状态,没有特别整理的迹象。由室内井然有序的模样看来,春菜果然如其他人所说的,是个性格认真、注重细节的孩子。



虽然不该拿来和男人的房间相比,不过跟静马那乱到就算被闯空门、恐怕都察觉不出的房间相比起来,这里还真是截然不同。



淡粉红色的窗帘、绘有动物图样的月历、挂在书桌架子上的吉祥物玩偶,时髦的垃圾桶。除此之外,室内各个角落也都充满了女孩柔美的气息,和建筑物古朴的外观迥异,是一间普通女孩的房间。不过,以上指的都只是房间的右半边。至于左半边,无论是靠着墙边的衣柜、层架还是开双门的神坛等,都让人感受到历史的痕迹,充满庄严的氛围。神坛中祭祀着一把从中间裂开的琴,看得出来琴身使用的材料都是质感良好的东西,因此即使琴本身已经很陈旧了,除了裂痕之外,仍几乎没有其他伤痕,作为古董的价值一定很高。或许在某种意义上,这把琴就象征着春菜的立场,或等同于她的人格认同吧。



拉开书桌旁的窗帘,露出一扇有着条状窗棂,令人感到视野局促的窗户。屋子里就只有这扇窗,从窗户望出去,可以清楚看见隔着池塘的御社侧面。不过,也就只看得见这个,剩下的就是山景,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每天都得自己一个入睡在这里啊,一定很寂寞吧。”



静马低喃着,美影则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对中学生来说,或许吧。”



“你是什么意思?”



“比方说,如果是这里的话,夜里想要和异性私会,应该也比较容易吧?毕竟,身为女神大人的候选者,想必在选择夫婿这件事上没什么自由可言……不过,那应该是古时候的事了啦!”



为了不让和生听见,美影压低声音说道。



“原来如此。既然是神明大人,或许也不好在主屋大大方方的做那件事喔!”



静马不假思索地用和大学同学闲聊时的轻浮语气回应;这时,他突然想到对方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于是慌慌张张地闭上了嘴。美影嘻嘻一笑,指着书桌说:



“写有静马名字的信封,就是放在这张桌上吧。听说还是端端正正地放在正中央喔!”



那封信,早就被警察带走了。



“难道我真的被诅咒了吗?就因为那封信,害我被当成凶手……”



“就算没有那封信,你还是会被怀疑的啦,毕竟静马你的存在本身就很可疑了;一个大男人独自逗留在这乡下温泉这么久,不是想来自杀的,就是犯罪者吧!”



静马不禁全身僵硬了起来,不过美影对他的私事似乎完全没兴趣。



“再说,其实这世界上有不少人,可能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某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诅咒着喔。要是一天到晚担心这些有的没有的话,恐怕连外出时都不敢跟人讲话了吧?搞不好每打一个喷嚏,就得担心是不是有人要诅咒自己了呢!”



语带不屑地丢下这串话,美影开始检视屋内每个角落。像变了个人似的,只见她岔开双脚站在房间中央,眼睛像探照灯般缓缓环顾四方,等扫视完一圈后,她才从抽屉和衣柜、壁橱等地方开始逐一检查。



“你的做法还真奇特呢,连电视剧都没看过这样演的。”



“先掌握全体,再分区调查啊。要是一开始就执着于细节的话,会不容易看见微小的矛盾之处。这个技巧用在找寻失物也很有帮助,静马你也学起来比较好唷。”



竖起食指如此指导过后,美影便卷起水干衣袖,移动到后面的小房间。小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通往更后方的盥洗室。靠墙是一面摆放了古文书的细长书架与收纳木箱,这里几乎可说是储藏室状态。木箱中装满类似平安时代女官的服装,以及春菜幼年时的衣服与小学生书包、玩具等物。据和生所说,春菜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这里而不是主屋,若按照预定继承了须轻之后,这些东西又将随她搬往御社,一生都不会有搬回主屋的一天;然而,又有谁料想得到,等几天后搬迁完,这些东西又将无预警地回到当初的故乡了呢!



“怎么样?知道了些什么吗?”



大致上调査完一圈后,美影一走出屋外,脸颊被风吹得红通通的和生马上如此询问。



不过,美影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虽然早在我预料之中,不过还真的一点收获都没有。搜查最重要的就是案发之后立刻采取行动,已经被警方捜索过的房间,没剩下多少具有价值的线索了……不过,我发现一件事。听说静马的名字是用红色粗字麦克笔写在恐吓信上的,但我在屋里却连一支那样的笔都没看到。别所先生并未提及警方收押了这样的东西,和生有见过吗?”



“红色粗字麦克笔?夏菜她们或许知道什么才对……可是发生这种事之后,我想不会有人擅自拿走或丢掉春菜的东西才对。”



一方面感到困惑,一方面和生仍提出否定的意见。



“这么说来,或许是凶手离开时带走的吧。静马,你可以开心了。”



突然被美影这么一说,静马只能反问:“为什么?”



“麦克笔如果不是凶手的东西,就是凶手随意放进口袋之类的地方带走了;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显示凶手很可能曾站在春菜身边要她写下你的名字,或是模仿她的笔迹写下。”



“原来如此,所以我应该不是被春菜诅咒啰!”



尽管在和生面前也不好意思照美影说的露出太开心的表情,但静马内心其实还真高兴。明明就是将死之人,竟然会出现这种反应,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很矛盾。



美影似乎看穿静马内心想法似地噗哧一笑,再次敦促和生:



“对了,接下来我想去风见塔看看,可以请你带我们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