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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一开始说明。三人交谈的情景,就如同十八年前的再现。唯一不同的只是当年对刑警说明的是美影的父亲,也就是现任美影的外公,而如今相当于山科角色的虽是静马,却是由旬一来对刑警说明。



“确实,‘独眼侦探’御陵美影的传闻我也听过。听说她前阵子在千叶遇害身亡了吧。这村子里过去发生的事件,好像也和她有关。”



老刑警点头说着、声音略显高亢。



“你从前也干过刑警,又是这次被害人的父亲。警方尊重你的判断。”



不愧是明事理的老刑警,当然,一旁的年轻刑警则是大力反对。



“石场,这次就见识一下侦探小姐的功力,不也挺好的吗?”



老刑警向美影投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光。



“毕竟我也想确认看看,这位小姐是不是真有本事继承御陵美影的名号。”



此情此景,简直就和十八年前一模一样。这时,在众人议论过程中,始终手握扇子、沉默不语的美影终于开口了:



“可以让我看一下案发现场吗?”



声音中透露出觉悟,美影在周遭一片异样的气氛中,朝水边向遗体缓缓走去。一个人留在原地也不是办法,静马只好跟上前去。



一如预料,俯卧的尸体失去了头颅。血迹斑斑的切口正对着这边。流出的血似乎大部分都流进了深渊里,只有双肩附近的砂砾被染红。



静马站在她身后,仍能清楚听见美影用力咽下唾液的声音。然而美影依然强自镇定,用沉稳的声音询问:



“请问头颅被放在哪里?”



“原本浮在深渊中央,已经捞回来了。看起来是被人从龙之首,也就是那块岩石的尖端扔下来的。”



粟津刑警一边望着深渊一边说明。他那和现场格格不人的悠哉语调,似乎是天生的。



“放在龙之首上,被风刮落的可能性呢?”



“我也听过从前的事,所以设想过这个可能性,可是在龙之首上完全找不到血迹。看样子,凶手应该是直接将头颅丢进深渊了。”



曾经放置春菜头颅的神龛处,现在被压在岩石下方,不可能放在那里了。这会是凶手无计可施的结果吗?



“你要看一下头颅吗?”



“请等一下再让我看。首先得检视身体的部分。”



轻轻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过后,美影朝尸体蹲下。接着,她卷起水干的衣袖,用令人联想起过去她母亲的动作仔细检查,只是和母亲比起来,她的动作稍嫌生涩。



静马一直站在背后看着她。这在以前根本难以想像,但自己竟已习惯看见被斩首的尸体了。



“雪菜还穿着水手服,是放学途中遭人袭击的吗?”



“嗯,似乎是这样。在她们母亲的教育方针下,三姊妹都是徒步到村中上学的。今天被害人似乎是自己一个人放学的。平常她离开中学时大约是四点左右,抵达龙之渊的时间是在那二十分钟后,也就是四点半左右的事。这和推测的死亡时间一致。根据那边那位旬一先生所说,过了六点还不见雪菜回家,于是家人便出来分头寻找。”



娇小的遗体旁,青竹色的围巾和深蓝色的学生书包散落在地。她的双手还戴着黄色的手套。



“这孩子个性老实,放学后总是马上回家……况且,最近听说路上出现了不少来历不明的外地人,因此我们不禁担心出了什么事。据说其中还有些家伙喜欢对女性开猥亵的玩笑,以她们的反应为乐呢。”



旬一表情严肃地补充说明。曾经也是外地人的他,似乎也对村子的变化难以接受。



“那么,她并不是回到家再出来的吧?”



“应该是这样。家里没有人看到她回家过,身上的服装打扮也和今天早上出门时一样。”



当年那个美影的女儿究竟有多少能耐,旬一似乎也很感兴趣,一直观察着她。那犀利的眼神,和当年还是刑警时没有两样。



此外,原本该在雪菜书包里的行动电话不见了,从这边拨过去,也显示为接收不到讯号。“通话纪录只要向电信公司申请就能知道了,”



粟津又加上一句,“说不定行动电话里有对儿手不利的简讯或照片。”



当然,旬一对此一点头绪也没有。



美影听完说明后,看起来像是整理了一下获得的情报,接着才说:



“能麻烦让我看看头部吗?”



“可以啊。”



粟津说着,带领她到水边,静马则留在原地。就算再怎么习惯这种场景,直接面对头颅还是令人不免犹豫。旬一也说“我刚才已经见过了”和静马一起留在原地;不过,那很明显是他的借口,因为当美影他们一走远,他马上对静马开口:



“种田先生,你认为那女孩和御陵美影拥有同样的才能吗?”



用水边的美影听不见的声音,旬一这么问着。在他的语气中带着剌。



“我也是昨天才第一次见到她,所以并不清楚。要是你怀疑她的能力,为什么要允许她加入办案呢?”



“要是能抓到杀死女儿的凶手,不管什么我都愿意尝试。你也该有孩子了,应该懂我的心情吧?”



“很遗憾,我还是单身。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只能相信她了吧。”



“是这样说没错,可是……要是她的看法和警方差太多,会影响到刑警们的印象。那种会让警方提不起劲办案的事,我想尽量避免。”



这说法实在太自私,连静马都火大了。



“原来从前你也曾因为对被害人的印象不好,就不好好办案啰?”



“不,绝对没这回事!”



旬一那双鹿般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只见他一边否定,一边又语带遗憾地补上一句:“只是,确实也有这样的同僚就是了。”



“不然,你大可以私底下贿赂他们,提高他们的好印象啊?反正你是琴折家的当家,这点小事对你来说很简单吧!”



静马冷冷地丢下这一句。旬一自觉失言,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



不愉快的气氛持续了一阵子之后,美影和粟津也结束检査回来了。



“大致上都看过一遍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语气依然悠哉的粟津这么问着。旬一也低声说:



“你的母亲可是光看过现场,就掌握到关于凶手的线索了喔。实在是相当高明啊。”



他话中有话的挖苦,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希望美影失败似的,也不管她才只看过尸体,现在又是无法好好检视现场的夜晚。



静马按捺不住,正想抗议的时候,美影彷佛像要对抗周遭压力般地开口了:



“杀人手法和十八年前相同,是被人先殴打后脑,再以绳索状的凶器勒毙,最后用柴刀类的工具砍下头颅。这点刑警先生们应该也很清楚。只是……这里头有两个说不通的地方。”



美影充满自信的声音,令人不禁想起她的母亲。



“喔,有两个是吗?”



“一个是留在脖子上的勒痕,围绕着脖子整整一圈。”



“那不是很正常吗?被勒毙的尸体,多半都有这样的痕迹。”



“如果死者没有围围巾的话,确实是如此。然而现场却留下被害者围过的围巾,就掉落在尸体旁。”



“的确如你所说,若由围巾上勒杀的话,不会留下这么清楚的痕迹。可是我认为那只是凶手在勒毙死者时,嫌围巾碍事而取下而已吧。”



“当然有可能是这样没错。可是如此一来,就产生另一个新的难以解释之处:照理说,凶手应该会在击昏雪菜小姐之后立刻勒毙,那么围巾在尸体旁,就表示这里是杀害的第一现场。相反地,若连着围巾一起勒毙,要斩首时可能因为场地不够大而移动了遗体,也就是说不排除杀害时的第一现场可能在别的地方。书包里的行动电话被凶手取走,只要案发后一直在凶手手中,就无法提供任何案发现场的相关线索。”



一手拿着扇子,美影滔滔不绝地说着。相对地,粟津则是一脸不明白的表情,皱着眉头说:“我听得不是很懂,但你应该是想表达被害人就是在此地被殴打的吧?可是,这又有什么难以解释了?”



“是。请看,被害人是朝西倒下的。凶手既然是瞄准她的后脑殴打,自然凶手当时也是面向西边的。可是,昨天我也有来这里,因为天气晴朗,我还记得四点二十分左右,这里的夕照非常刺眼。而今天也一样是个大晴天。为什么凶手的犯行如此谨慎,却偏偏要选择逆光的恶劣环境下手呢?”



静马也领教过这里的剌眼夕照。龙之渊西侧有悬崖遮蔽,虽然看不到日落,但日落前的那段时间,剌眼的阳光还是会透过树叶间隙,晒得人心烦意乱。



“原来如此。关于夕照的事,明天我们再做一次确认吧。话说回来,为什么凶手要选择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手呢?你已经有答案了吗?”



“还不能说。因为充其量只是个假设而已。”



美影的拒绝,干脆得叫人错愕,刑警也不多加追问了。



“那,另一件说不通的事是什么?”



“被害人右手腕上的手表,表面上下颠倒了。”



石场刑警匆匆忙忙地跑到遗体旁,抬起手腕确认。



“是真的。十二点位置在内侧,表面上下颠倒。”



“……换句话说,手表是凶手帮她戴上的吗?”



脑筋动得快的粟津这么问道。



“恐怕是这样没错。因为戴手表是习惯动作,不大可能系错表带。再说,就算系错了,只要看一次手表就会发现;若是上学途中遇害还有可能,都已经是放学时间了,未免太不自然。”



“雪菜每天都戴了手表才去上学的。”



旬一激动地作证。



“那么是在这里打斗时手表掉了,之后凶手再戴上去的?”



“不,表带本身没有污损或伤痕,看来不像有掉落过。”



美影如此订正着,翠绿色的左眼在河原并排的灯光映照下闪闪发亮。



“那,手表为什么会反过来了呢?”



“关于这点,现在所知的情报太少还无法解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手表是杀害后由凶手戴上的没错。”



又是一个不干脆的回答。美影甩着头,或许她是不希望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所以才更加谨慎吧。



“对了,我们还没详细问过话,这里风又这么强劲,还是借一步到屋里说话如何?”



虽然只是小露身手,不过粟津似乎暂时肯定了美影的能力。



“我也可以同行吗?”



“我是无所谓……旬一先生,您怎么决定?”



“我也没有异议。家人那边由我来说明吧。”



露出放心表情的旬一点头同意。虽然周围还有年轻刑警等略带反对的眼光,但目前只要得到这两人的许可,暂时就不会有人有异议了。关于围巾和手表的发现,算是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不过还无法完全逆转整个现场的气氛。相较于一上来就滔滔不绝发表推理,成功吸引包括看热闹的闲杂人等注意的母亲,眼前的少女毕竟稍嫌逊色了一点。



在被冷眼相待的气氛中,美影凛然地向前迈步。



比起她的母亲,这时的美影更加孤立。要是她身边能有像山科一样值得信赖的父亲陪着,一定会有很大的不同吧!担心美影的同时,静马也下定了决心:即使力量微不足道,自己也要一直陪伴着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