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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 阿尔吉侬与金鱼缸(1 / 2)



人们将自身所发掘的最伟大的错觉,赋予了『爱』之名。——西滩真希《就座于群星之龙首》



(1)



根据事后的报道,建筑物本身就有很多不完备之处。火灾报警器的不完备,房间配置复杂得没法排出烟雾,大量堆积着的可燃物,未曾仔细检修过而放任老化的燃气线路。一位长相严肃的专家评论说,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年不管何时演变到着大火都不奇怪。



但是,那时没人听说过这说法。



事件的大致经过是这样的。时间是五年前的六月二十九号,夕阳时分。现场是在阳里站附近的那栋四层高楼。在有着各式各样的商店处,发生了火灾。火源在二楼的旧衣店。起火原因不明。而不知为何,火灾预警装置没有启动,所以当消防署了解到情况时,上面的楼层已经全被烟雾与火焰包围住了。



死者六名,伤者有十七名。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突发的悲剧而哀叹。特别是死者家属们,因为突然失去了重要之人的这份冲击而呆若木鸡。他们跪在地上无力起身。



而在那之中,有一位青年勉强是站住了。



即便失去了双亲与兄长,自身也很是痛苦,但他还是积极向前看了。然后,他向周围的人们搭话了。极度悲伤,极度痛苦,但亡故之人应该也不会希望看到我们一直这么低着头的。擦干眼泪站起来吧。他说了诸如此类的话。



这是很积极的、人道且正经的话语。



但那是,很离谱的误会。



『这种时候还能站起来也太不对劲吧。』



SNS上有人说了这种话。



在真正悲伤的时候无能为力地蹲伏着才是理所当然的。轻视逝者才会做出其它举动,是薄情的表现。而且还强迫周围的人也这么做,实在是太没常识了。他们如是说道。



这类主张在与青年自己的言行无关的地方,于街头巷尾迅速地蔓延开来了。而后看到它的人们,进一步发挥了他们的想象力。



那家伙有保险金。



那家伙为钱所困。



那家伙放的火吧。



肯定是那家伙放的火。



是那家伙放了火。



是罪犯。



死刑。



警察在干什么,杀人犯就在那啊——



本该只是推测的喃喃低语声却在持续发酵,轻易地就化作了真实。以通情达理的表情解说他的罪孽的视频被转推、被转发、被分享。后来,这一系列的骚动让得周刊杂志都在推波助澜。



在青年的住处的门上,有着他们用喷雾很是潦草地画的粗鄙涂鸦。而信箱里也每天都被塞有威胁信。周边的居民们大多都很同情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开始将「希望你快点离开」的目光投向他。也有不止一次两次直接向他扔石头。



即便如此。



实际上,若只是如此,倒也还能忍受。



尽管被谩骂,尽管被投石。



但骚扰和受害程度都局限于此的话,江间宗史是应当会毫不屈服地生存下去的。







意见出现了分歧。



宗史主张战争电影。遭到友军抛弃而残留在最前线的小队,想尽办法地要生存下去。这部作品自在剧场公开以来就受到了各式各样的评价。诸如尽管题材很是沉重,但加入了很多的幽默元素,以及后半的展开让人很是泪目等。



而另一边,阿尔吉侬期望看间谍影片。影片定位是昨晚看的电影的续篇。敌国的间谍带走了能改变当前胶着战况的最新兵器设计图。必须在他将那份情报带到国外前追上他,取回设计图。有谜题有打戏也有浪漫情节,是很精彩而华丽的一部作品。



顺便一提,因为有平板电脑,所以宗史提议两人各看各的。但阿尔吉侬拒绝了。她坚持主张要两人一同观看,还有分享体验,对此毫不让步。



他出了石头。



她出了布。



「我赢了哦。」



于是阿尔吉侬得意地哼了哼鼻子说道。



与昨天、前天都不一样,今天并没有需要外出的急事。



在应当老实待在屋子里的状况下,他们首先谈到的就是昨天的后续。



也就是在一个劲地观赏电影和电视剧中度过。



签订一份对应的订阅服务,再有一台对应的智能电视。只要具备这两样,想看多少影片都可以。而在以往,要做到同样的事就必须得往返DVD租赁店。



「如今的世界真方便啊……」



嘀咕着这些的同时,我扯开了薯片的袋子。



阿尔吉侬与昨晚相比表情丰富了不少,兴冲冲地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快快」地催促着我。



「好好好。」



我按着遥控器播放了今天的电影。



我撑着脸颊,有些出神地看着。不出所料,不太享受得起来。



就电影而言肯定是不无聊的。不论是脚本、演出,还是声优的演技,都毫无不满,不如说,宗史对电影并没有了解到能对这些地方指指点点的程度。



因为与这些要素完全无关的点,宗史很难享受得起来。在该热切的地方一脸严肃,在本该很紧迫的场景却苦笑起来。



「为什么?」



她直言不讳地问了。



「因为我自己就是个偶尔会干间谍行径的一个平民老百姓啊。」



宗史边拿起一片薯片边回答道。



「至于能看到虚构的表里时好时坏,有人能更为享受,有人不能。而我就是不太能享受得起来的那种。」



「是这样么。」



「就是这样。」



画面中,身为主人公的顶级间谍在入侵地方的基地。他穿过监视与摄像机的死角,瞄准了隐藏在深处的房屋的机密文件。



「这种程度我也能勉强做到。然后只要我这么想了一次,就没法坦率地感到有趣了啊。要论紧张感,肯定是自己上的时候更刺激。所以就开始在意起真实性和细节了。」



特别是现在这个场景,前几天我才做过类似的事。当时也有被火焰追赶这一选项。



「反正都是要看虚构故事的,我还是想看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他人的生活啦。」



「原来如此。」



阿尔吉侬微微歪了歪头。



「也就是说,我看了这部电影,就能稍微明白一些宗史的人生吗」



「那就不好说了——」



枪战开始了。主角从一栋大楼跳到另一栋大楼并用手枪连续射击。追击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了。



「这个呢?」



「这个是哪个?」



「宗史你也能勉勉强强进行枪战吗?」



「不,这再怎么说也做不到啊。不管是射击还是被射击都很要命啊。」



「你是有类似经历吗?」



「是被卷入其中的。我可不想来第二次了。」



「那不用枪的格斗战呢?」



「那种是格斗家的活啦。逃窜和隐藏我倒是还有点自信,互殴不适合我。」



「你不说做不到吗。是想干就能干?」



「因为不想干,所以已经做不到了。」



「这样啊……」



仿佛是稍微思考了一下一般,她停顿了一会。



「沙希未她似乎很喜欢射击僵尸的游戏。」



是么。



「那种类型的我也喜欢哦。毕竟僵尸早就死了,不管对它们做什么都不会良心痛呢。」



但是对象换成人类就另当别论了。说着他摇了摇头。



「我撤回前言,不管是谁都不行。」



别让自己想象那种事啊。



「是么。」



「是啊。」



宗史觉得这段对话很是愚蠢。尽管阿尔吉侬是在一脸认真地说着,但包含这点在内也只能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我,果然是不可爱,吗?」



「嗯?」



我在这一瞬间没能理解她的问题。



「我,唯有依靠着宗介的照顾活下去了。因此,希望你能对我多投入一些感情。」



「——啊—……」



原来如此。宗史花了点时间理解了她说的话。



也就是说,这家伙是在对着实质上的饲主,拼命地献媚么。



他在中指上蓄力,用力弹了它的额头。



「好痛。」



「真是的,我还想着你说话变流利,却是在说这种不正经的话。」



「不正经吗。」



「是啊。不许再说了。以及,也不许再这么做了。」



「不可以吗。」



「没错。」



阿尔吉侬的手指仿佛是不知该往何处去一般,稍微仿徨了一会。



然后,它紧紧地抱住了手边的靠垫。



(2)



然后是今天的门崎外科医院。



一个客人都没有。



若是那种正经的客人,应该是会首先去大街上的正经医院吧。只有因某些原因不能去那边的客人才会来这里。因此,生意萧条是很正常的。



然后前两天连续带着患者跑进来的江间宗史,他今天似乎也休息了呢。没有发生任何令人困扰的事,真是可喜可贺呢。



「没客人来啊。」



在诊察室的床上,闲得无聊的伊樱正手里拿着掌上游戏机按来按去。因为这个房间空调最舒服。



「别懒懒散散的。虽然我不会说让你出去,但好歹给我再端正一点。」



「没事的啦没事的啦—这个夏天的潮流就是软糯系的女孩子哟,这种软绵绵的感觉很棒的——」



她手忙脚乱起来。



「那是哪个世界的潮流啊。」



「在无限的世界线中,一定有着那样的场面啦。」



「那么你就等到了那里之后再软绵绵吧。在当下世界线里,今天的潮流是果敢系的成熟淑女哦。」



「成熟淑女这说法就感觉上了年纪。」



「就是上了年纪呢。」



姆地不开心哼哼着的同时,伊樱起来了。



关闭游戏后她忽地看向了祖母的办公桌。祖母本应该和自己一样闲,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喀嚓喀嚓地按着鼠标查看着某些文件。



「你在看什么呢?」



「你说这个吗?呵呵,是不知道哪里的研究所的机密文件哦。据说要是看了这个就会被凶贼给盯上性命——」



「噢噢,是侬酱的研究资料。」



「——你就不害怕嘛,真是没威胁的价值。」



「这样就怕了的话,就不会来奶奶你这打工啦。」



「说得也是。」



她喀嚓喀嚓地翻阅着文件。



「写了什么有趣的事吗?像总是吃青蛙什么的?」



「没有。说起来研究似乎早就陷入停滞了呢。有用的情报昨天都读取过了,所以也结束了。……还有为什么是青蛙?」



「我觉得那样会很可爱呀。」



「搞不懂你的感性啊……」



叹了口气,年长的女医生关闭了文件。



隐写术



为了以防万一,她抱着可能用了隐藏暗号的怀疑彻查了所有的数据。结果里面空白得让人想笑。就像是完全没想过要搞情报战一般,这些文件里就只有就有装进了内存里的那些实验数据。



而那些明文书写的那些,也就能让人明白研究的大致情况,但详细情况完全没有。已经到了,若是说要靠这份数据从头再来一次实验的话,是会当场被揍的程度。



要是说看了这份机密就要死的话,甚至可以挺起胸膛反驳下,至少你再多准备一些机密啊。这份宝贝就是这么的没用。



青蛙姑且不提,这真的似乎就只能是作为寻找那孩子——阿尔吉侬——的个体情报的线索了。



「行为举止似人,却非人,吗。」



「嗯——?」



「那个啦,仔细想想,实际上这不就是理想的中文屋(Chinese room)嘛。」



「汉语?侬酱她会说吗?」



「不不,这是图灵测试的比喻哦。是人类为了对非人却似人的存在进行评判的一个实验啦。」



一位完全不会中文的英国人被关在一个小房间中,而他的手上有着一本厚厚的指导手册。这个小房间会被进画着神秘图案的纸片。英国人将从指导手册中寻找类似的图案,然后依照指导将对应的图案画在其它纸上,再将其返还给屋外。他持续重复着此类操作。



尽管对这位英国人来说,图案很是意义不明,但实际上那是用中文写的文章。送入屋子里的是用中文写的提问,而依照指导手册所画的图案——即从小屋里送出的纸上记述的大致内容——是对此的回答。此时,在屋外的人就会认为「这个屋子里的人很懂中文呢。」……这就是中文屋这一古典思维实验的概要。



「也就是说?」



「就是说『有着像人类一样的思考』跟『只是徒有其表的某物』是很难分清的啦。」



但反论也很多,在计算机大力发展的如今,这也已经不是什么诙谐的比喻了。但即便如此,在思考着「意识到底为何物」这一类问题时,这依然是很有代表性的思维实验。年长的女医生如是说道。



「虽然不是很懂,」



伊樱不太自信地说道,



但是在说,侬酱实际上是人类吧?」



「它看起来有着人类一般的思维对吧?讨论的是那是真还是假啦。在世上,也有着会模仿猎物的叫声吸引其前来的动物。也可能有着某些生物以人类为对象在这么做。只要发出这种声音就会有这种回应。只要持续积累着这类数据,也许就能完全做出那样的言谈举止。」



好难懂啊。在小声嘟囔了一句后,伊樱的表情又明朗起来,



「想起来了,我有读过那种。就是那种僵尸在哲学(伦理)方面的问题吧,指如果是与人类有着完全相同的外貌与思维方式的僵尸的话,就没法分辨开来了。」



「嚯?你们课上还会讲莱布尼茨的啊。」



(注:莱布尼茨是德国思想家、哲学家、数学家、科学家、外交家、着述家。莱布尼茨是历史上少见的通才,被誉为十七世纪的亚里士多德。)



「啊,唔,对对,就是那样。」



「……是在哪里的漫画里见过的么。」



「诶嘿嘿嘿」



伊樱转开了视线。



「那么我问问你。听闻了那个僵尸的说法,伊樱你怎么想?」



「你问我怎么想……嗯,我觉得不怎么有趣呢。」



是因为没法看出这份回答的意义吗,年长的女医生皱起了眉头。



「毕竟,我觉得这就是漫画的剧本设定,是为了表明人类是特别的才编造出来的吧。」



「啊啊,原来如此啊?」



「要是将那孩子当做人类来对待的话,它就会作为人类而行动对吧。甚至谁都分辨不出来。然后,它本人也并没打算借此骗取他人去做些什么。那么,把它当人来对待不就行了嘛,我觉得毫无问题呀。」



再者说啊,坐上床的伊樱紧跟着说道。



「侬酱它不是很可爱嘛,尽管身体是成人的,但怎么说呢,就很像是一只小奶狗。它可能不是人类,但我很喜欢那孩子喔。」



「这样啊。」



听到她说我很喜欢哦,年长的女医生轻笑了起来。



「啊,难道说江间先生不是这样吗?他是会在意对方是不是人类而过得很辛苦的那种人吗?你是在说这个吗?」



「怎么会呢。」



哈哈,年长的女医生嗤笑了两声。



「我要真是那样的话,话就说得有些为时过早了。但并不是那样的。尽管那小家伙自己就是这么认定的。因此,至少在现阶段这件事还是一出能让人露出微笑的滑稽剧呢。」



「……虽然很是听不懂,但就是说,他是个好人?」



「就是这样。那么,既然你闲的话,就去从冰箱里把麦茶拿过来,也冰得差不多了呢。」



「好~」



年长的女医生斜视着伊樱的背影走出诊疗室后,再次看向了显示屏上的文件。



她所看到的报告书上,有着二百二十四这一数字。



十天零四个小时。这是〝科尔·瓦达埃〟从老鼠(小白鼠)的体内被排出为止所花费的时间。换言之,这也是〝科尔·瓦达埃〟在老鼠(小白鼠)体内所能停留的极限。



现阶段,的确还是让人能微笑的滑稽剧。



然后,这场滑稽剧落幕之日,应该也不远了吧。



(3)



搞不懂这家伙(阿尔吉侬)的兴趣。



宗史撑着脸颊看着画面。



它以沙希未的身姿,仿佛是不知疲倦一样,对观看各式各样的电影或电视剧表现出极大兴趣。从早上开始,它除了用餐和上厕所以外,就一直待在智能电视机面前。



这倒也还好。啊不,虽说确实算不上什么良好,但就大学生对闲暇时间(和精力)的使用方法而言并不算很稀奇。宗史他自己也有像这样随意地消磨掉一周闲暇时间的过往记忆。



奇怪的是它对观看作品的选择。一开始还是令人好懂的动作类电影,也选择追了很多系列作品。但不知为何,从中途开始就跳跃式地选择完全不同类型的作品了。战争片、家庭喜剧,以及猫狗蹦蹦跳跳的故事,还有描写宇宙开发现场的纪实文学纪录片。 



而如今画面中,穿着闪闪发光的服装的年幼少女们,正在与邪恶的侵略者展开战斗——正播放着这类的动画。



「沙希未并未看过这种。」



「这话我已经听过了啊。」



顺便一提,这与此前听闻的相比,他感觉她说的「这种」所指的范围变广了许多。



「在一段故事中,有着许许多多的人。在隔着一个液晶画面的对面,人这个物种正蔓延开来。这真的,非常厉害。」



「才没那回事。」



宗史也喜欢虚构的故事。但若是说出口,就只会有自我嫌恶涌出。因此他没法和它感同身受。



智能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去接个电话。」



「要先暂停播放吗?」



「不,不用管我了。应该会说得挺久的。」



「这样啊。」



阿尔吉侬有些寂寞地答道。宗史背对它按下了接听键,来到了隔壁房间。







『是我。你委托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冷淡的女声。



说起寻猫的久保冢,她在阳之里这一带可是小有名气的多面手。从短期的看孩子到简单的机械维修,再到其名字由来的寻找失踪的宠物,其工作涉及到了方方面面。她与活动地域内的寻狗的西中关系势同水火,周围对此都痛惜不已:你们又不是猫和狗啊。



她表面上是如此。



而其不为人知的的一面就是,主要调查是否出轨的信用调查所。然后,更隐秘的一面也就是所谓的情报商人。



『我先给你口头报告一下,稍后给你发送整理好的文件。』



「嗯,拜托了。」



『如今有二十六名桐岛熏的手下正在行动,他们全员都配置了你们的通缉照片。但他们的活动场所都集中在热闹的场所。没人做出地毯式地搜索市内之举。只要他们不靠近车站或沿海的话,应该是不会被直接发现的。而具体的危险地点,首先就是哈尔吉恩商店街的——』



她对现状进行着简单的报告。



这与宗史通过孝太郎所掌握的大致情况基本一致。也就是说,孝太郎



「他们没有打算放弃吗?」



『没有。但他们也没有打算进行持久战的样子。』



「进攻欲望很强烈吗?」



『是的。今天已然是第三日了,他们也一直在接受着来自上级的指示。其势头也许可以说比起第一天还要猛烈。虽说可以继续维持现状,但还是不要放松警惕为好。』



「这样啊。」



他叹息着。



桐岛比起想象中还要来得纠缠不休。也就是说,对面有着某些持续追踪着自己等人的理由。



静待风头过去,这是如今自己等人的方针。换言之,只要风头没过去,就一直没法行动。敌人一直都蠢蠢欲动,这消息让人不爽。



鲁莽行动永远都是下策。但在此之上,一直龟缩于此也不会让事态有所进展。



「知道他对我们如此紧逼的理由吗?」



『不知。那种属实是不打入内部是没法得知的。』



他想也是。



『……还有一个忠告。就算你从梧桐这事脱身后,也暂时多藏一段时间会比较好。豪理社和德赛拉克也在找你。』



「诶?」



不由得发出了声音。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你是忘了吗。当然是因为在去年年底的家庭骚动期间,你将其密约记录点滴不剩地全带走了的那份手腕哦。』



这么说来的确是有过这事呢。宗史他想起来了。



那是份很麻烦的工作。途中好几次想着撂挑子不干了,但直到末尾也没找到机会跑路,结果就只好哭着干到了最后。



『他们是打算收尾吗,还是说打算挖墙脚呢。我都不知道就是了。』



「不不,你等会等会。那又不是我的功劳。话说我们那可是团队工作, 处于明面上的应该就只有宇贺跟库洛姐妹才对啊。」



『是的,你将功劳推给他们隐藏自身的那个小伎俩暴露了。』



「……真的假的。」



宗史仰望着天花板。



他只是为了活下而使用掌握的技术在干活罢了。再说了那些也不是什么能被夸赞的工作内容。既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也不是为了让他人承认自己的厉害。这个行业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憧憬着那个詹姆斯·邦德。(注:《007》系列的主角)



『然后,还有一件事。』



「怎么还有啊。」



真心想说你快放过我吧,但为了以防万一,也不能不听下理由。只要还有提前准备的必要,那坏消息不管何时也是必要的情报。他催促着下文。



『你似乎还在和那个混账小子有着来往呢。』



她用礼貌的语调,口吐着污秽且令人不愉快的词语,其中仿佛有某物要渗出来一般。



「…………那个,嘛,算是。」



『这是我个人的忠告。还是不要太信任那家伙比较好。』



啊,是指这方面啊。



「那家伙还是一如既然地遭人嫌恶呢。」



『你说得像是事不关己呢。你才是对那家伙抱着比谁都要强烈的仇恨吧。』



「我……嘛,那也没什么了。抱有那种感情,我也差不多觉得累了。」



『也许你是在装作宽容的样子,但疏于戒备就只是怠惰罢了。』



真严厉啊,他笑着说道。



「没关系的啦。再者,我这不是有在依靠你这个情报商嘛。这不算是我没有全面地信赖他的表现吗?



『不算,但我也不管了。我已经忠告过你了。接下来要迎来怎样的破灭,就是你的自由了。』



「哈哈……」



『啊,然后。真就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情况吗,对如此询问道的宗史,情报商以某种认真的语调低声说道,



『愿你幸福。』



「虽然你是这么想的,但你手头上的情报不会是有着什么致命的错误吧!?」



抗议的话语似乎是一点没听地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