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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我们才不是朋友(2 / 2)




虽然因为【诺诺】出现,不得已只好中断婚礼,但是得知真相的她,改变了想法。因为她发现【假面】只是单纯想保护妹妹而已。



【诺诺】改变心意之后,二人终于克服漫长的苦难永结连理。



我读第二集的时候,觉得这对团体中唯一的情侣就是这个故事的象征。猜测他们两个人应该会是克服困难的希望。



所以,之后的剧情真的让我大受冲击。



有读到第五集的人都知道,三人之中真正扮演重要角色的其实是最后登场的【诺诺】。



她之所以没有发现妹妹被虐待,是因为她已经独立生活。因为和粗暴的父母不合,所以【诺诺】毕业后就想和老家保持距离,【露娜】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没有向姊姊求助。



后悔没有保护好妹妹的她,参加完结婚典礼之后,在妹妹的劝说下,决定留在废校。因为她也受现代社会的病灶侵蚀,心灵蒙上阴影。



她决定和心爱的妹妹一起,再重活一次。虽然【诺诺】下定决心,但她人生中的诅咒,到了这里也没能解开。



在大阵仗地离家出走一周之后,妹妹因为不明疾病失去性命。



【露娜】的死,让整个团体蒙上阴影,同时也出现令人毛骨悚然的疑点。【吉娜】读过【老鼠】留下的医学书籍后,发现露娜的死有引人怀疑的地方。



在一阵讨论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把【老鼠】出卖给警察、身分还没查清的【犹大】,可能下手毒死了【露娜】。



这个身分不明又充满恶意的【犹大】到底是谁──



《Swallowtail Waltz》这本小说,会让人一读就欲罢不能。每次阅读的时候都有新发现,即便是一样的台词,重新读的时候经常会和一开始读的时候感受到不同意义。



这部系列作我重读很多次,封面几乎都要被磨破了。截至目前为止,就各方面来说我都不太显眼,虽然并没有特别觉得自卑,但至少在谈作品的时候,我想出一次锋头。只要在这次的猜谜游戏获得优胜,应该就能证明我比任何人都更爱这部作品吧。不过我很少这么积极就是了。



夜晚开始的猜谜游戏,最后渐渐朝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



3



除了佐藤之外的六个人,依序出一个问题,在结束第二轮的时候,大家答题的正确率都令人意外。



我明明很有自信,但是由于大家都出了很刁钻的题目,所以我几乎答错了一半。话虽如此,以答对的题数来说,我是第三名,其他伙伴答错更多。人类的记忆,应该大部分都是由偏见和误会组成的吧。



然而,其中只有一个人,完成全对的壮举。中里纯恋,最年轻的十六岁少女。



「纯恋妹妹的记忆力好惊人喔。」



「唉呀,真的太厉害了。根本就是压倒性的胜利。」



纯恋平常如果没直接被点名问问题,通常不会开口。白天工作的时候也一样,没人指示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与其说是不做,应该说是不会。感觉她不知道在团体中该如何行动。高中退学、对自己没有自信,完全就是典型不适应社会的人,但是她对这部作品的知识与热情真的很丰沛。



她完美记得每个角色的出生地、血型、生日,还有作品中只提到一次的讯息。就连不知道能有什么用的部分也记得,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连离开校舍的角色生日都记得实在太厉害了。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能力吧?譬如说学者症候群之类的。」



纯恋轻轻咬着嘴唇摇摇头。



「那是因为我每个礼拜都会写粉丝信,生日也是因为那样才记得的。」



「每周?真的假的?」



面对稻垣先生的提问,纯恋看起来好像有点害怕地点点头。



「那就没有争议了,纯恋妹妹获胜。虽然我本来很有自信能赢,毕竟这部作品我都看三遍了。」



「稻垣先生,三遍太少了,我看过五遍了。」



虽然山际小姐自信满满地这样说,但如果以阅读的次数来说,我读了更多遍。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比不上纯恋。



「第一届猜谜大赛就由纯恋妹妹获胜,大家都没意见吧。」



「还有第二届吗?」



冢田先生打算收场的时候,清野这样问。



「这个嘛──办第二届应该也会是纯恋妹妹获胜吧。不过,我们可以办外围赛。」



「外围赛?」



「猜谜大赛由纯恋妹妹获胜作结。不过,难得炒热气氛,再加个外围赛也不错吧?」



「再比一次我当然欢迎,但这次要用什么题材?除了作品之外,没有别的共通话题了吧?」



「有一个啊。不谈作品,而是以小说家美作里奥为题材。譬如说,美作里奥是男是女?」



当他以富有深意的口吻这样说的瞬间,大家的表情都变了。至少我看起来是这样。



「……冢田先生,你知道老师的性别吗?」



美作里奥是蒙面作家。不只长相,就连年龄、出生地、学历都没有公开。虽然有经营社群,但老师总是使用男女共通的第一人称「我」,发文的频率本来就低,在写死【吉娜】之后,内容几乎只剩下作品的公告。老师应该从来没有发过关于自己隐私的内容。



「美作老师是保密主义者。生前和责任编辑的往来都是透过电子邮件,就连编辑部的人都没有见过老师。」



「这是真的吗?」



冢田先生的表哥杉本敬之就是美作里奥的责任编辑。



「据说新人奖参赛原稿上写的自我介绍,除了电子邮件之外其他都是假的。寄件地址、版税的汇款帐户都是用父亲的名义,责任编辑也不知道老师的本名和性别。」



「果然不是普通人啊。用自己的哲学贯彻这种不合常理的坚持,真的好帅喔。就是这种人才能写那样的小说吧。」



看着一脸钦佩的清野,冢田先生笑了笑。



「我表哥是第二任责编。我表哥说从来没见过老师,也没通过电话。就算有紧急要联络的事情,也是直接打电话到老家,透过老师的父亲联络。不过,能做到这个程度都是因为在交接的时候,第一任编辑就已经组织好应对的系统。」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电话打不通,用电子邮件联络老师得奖的事情时,编辑部当然有要求老师提出个人资讯。毕竟还要汇奖金啊。不过,老师说不知道能否信任编辑部,所以只给了老家的地址和电话。」



忘了是哪里的报导,但我记得有看过这个小故事。



「因为这个小故事很有名,所以大家都推测老师出道的时候应该才十几岁。大家都认为老师是天才小说家,而且是没有自己户头的高中生或国中生。」



「美作老师一直住在老家吗?」



「毕竟老师出道已经过了三年,去世前不知道住在哪里。」



「如果当时是高中生,那现在应该也已经毕业了吧。」



「嗯。我接下来要说的真的是秘密。据说老师的父亲并不知道老师有隐瞒身分的打算,所以没有多作说明,就把编辑部打来的第一通电话转给老师了。」



「那第一任编辑……」



「没错。第一任编辑曾经和老师直接通过一次电话。」



「也就是说,编辑部至少知道老师的性别吗?」



「老师应该下过封口令,所以这个消息当然也不是谁都知道。」



「总觉得我听到不得了的事情耶。」



山际小姐用激动的声音脱口说了这句话,我非常了解她的心情。



创作者的性别和作品一点关系也没有。有趣就是有趣,无聊就是无聊。从本质来看,性别根本就是枝微末节的小事。然而,对我们来说,美作里奥是很特别的存在,所以才会那么在意。



「冢田先生的表哥是因为交接才得知这个秘密吗?」



「虽然老师下了封口令,但这算是应该要知道的资讯吧。」



「所以冢田先生也是听表哥说的?」



面对战战兢兢提问的清野,冢田先生一脸抱歉地苦笑。



「嗯,因为表哥知道我是老师的脑粉啊。他知道我因为老师去世很难过,所以若无其事地跟我提起这件事。不过,我当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我知道性别这件事,都一直隐瞒到今天。」



冢田先生环视聚在一起的伙伴。



「不过,在这里的七个人都很特别。因为大家都是得知老师过世,才聚在一起想模仿作品找到结局的粉丝。如果老师还在世,我会继续保守秘密。但是,状况不同了。如果是聚在这里的特殊成员,我想应该可以共享这个秘密。」



「我想知道,只要是美作里奥的事,我都想知道。」



马上开口的是稻垣先生。



「我也想知道,因为我很喜欢老师。」



山际小姐接着说,其他伙伴也点点头。



「OK。既然如此,在我公布答案之前,每个人都回答看看吧。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可以加一场外围赛。」



原来如此,我终于懂了。



「大家觉得美作老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听到冢田先生的问题,第一个举手的是清野。



「我从社群上的贴文,感觉老师应该是男性。」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故事主角是男生啊。」山际小姐也表示同意。



「我相反。我觉得老师应该是女性,所以才能如此细致地描写内心的微妙变化。如果是男性作家,应该不会杀死【吉娜】。虽然老师是保密主义者,但感觉上女性色彩比较重。」



投女性一票的人是稻垣先生。



「纯恋妹妹觉得呢?」



被点名的少女,手按着嘴唇沉思。



中里纯恋每周都会写粉丝信,是比任何人都忠诚的粉丝。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经过将近一分钟的沉默之后,纯恋回答:



「我认为老师是女性小说家。」



「如此一来就是二对二了。广濑小弟觉得如何?」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冢田先生已经知道答案。



既然如此,要回答什么才会是正确答案呢?我应该要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吗?还是回答应该正确的答案呢?



「……我认为是女性。」



「这样就是女性三票,男性二票啰。即便是铁粉,大家还是意见分歧啊。」



还剩下一个人。



冢田先生回头看着佐藤,她坐在离大家一段距离的地方。



「佐藤小姐觉得呢?」



「是男是女都无所谓。我对美作里奥的性别没兴趣。」



「嗯,这种回答也可以。」



佐藤态度差也不是今天才开始。冢田苦笑了一下,转头面对我们。



现在重要的不是佐藤的回答。不对,不只佐藤,其他四个人的回答和我的回答,都没什么意义。



充满谜团的小说家,真面目究竟是……



「美作里奥老师应该是男性喔。」



冢田先生公布答案。



「果然!」



「我就知道!」



同时大声喊出来的是清野和山际小姐。



「第一任编辑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据说也从老师的父亲那里得知本名。虽然本名听起来可男可女,不过因为有直接和老师通话,所以性别确定是男性。」



「这样啊。如果在知道性别的状态下阅读,说不定会有截然不同的感想。毕竟和【吉娜】是完全相反的性别啊。」



清野一副感慨良多的样子,他喃喃地这样说完之后,伸手拿起带来的第一集小说。



我带着一整套系列小说来这里展开废校里的生活。清野、冢田先生、纯恋也一样。虽然我没有特地确认,但是其他成员应该都差不多吧。



「美作老师的确切年龄,我表哥好像也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老师是非常年轻的作家。」



「我也好想知道老师的年龄喔。如果跟我同年的话,我会很兴奋。」



「啊──稻垣先生的话应该有可能吧。」



「从作品中出现的单字推测,我觉得应该是同龄层的人。」



现在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小说家的秘密,很难不兴奋。



就连没什么表情的纯恋,都明显变得亢奋,因为共享了特别的资讯,我甚至觉得彼此之间的连结变得更加强烈。



得知连业界都不知道的秘密时,我们的确开心死了。大家都很激动。



然而,似乎不是每个人都抱着一样的心情。



「你们这些家伙真的差劲透了。」



佐藤突然用低沉的声音这样说,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我们幼稚的吵闹惹恼她了吗?还是她无法忍受自己被隔绝在外?看到佐藤痛苦的表情,我冒出这些想法。然而──



「冢田先生,你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但我劝你最好要知廉耻。顺带一提,你那个表哥更愚蠢。」



不对,愚蠢的是她吧。佐藤是个不合群的人,从第一天开始就一直扰乱整个团体。偶尔对话也只会让气氛变差。



「你那个表哥根本就是垃圾编辑。」



即便对方当面贬低自己的家人,冢田先生也没有改变温和的眼神。



「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吗?如果是的话我很抱歉,我是真心想道歉,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吗?」



「还要我说清楚你才懂吗?竟然完全没有自觉,真的是病得很重。」



「我要是说了什么伤害到你,我一定道歉。所以请不要转移话题,告诉我原因。」



「转移话题?我为什么要转移话题?虽然我傻眼到懒得讲,但还是如你所愿告诉你好了。编辑把作家的秘密告诉别人,本来就不是好事吧?你表哥在公司内部到底接受什么样的教育啊?」



终于懂了。



原来如此。我们之所以这么兴奋……



「美作里奥过世之后,保密的有效期限就过了吗?编辑把作者想隐瞒的事情告诉外人是对的吗?你表哥根本就没资格当编辑,到处吹嘘这件事情的你也是最糟糕的粉丝。听到秘密开心得要命的你们也一样。你们就跟揭穿别人的秘密就开心得要死的周刊记者一样。毫无责任感,也对自己造成的危害毫无自觉,根本就是垃圾。」



没有人站出来反驳佐藤。气氛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迅速退烧。



美作里奥的身分一直都是保密状态。在本人的意志下,彻底保密,然后在这个状态下去世了。身为粉丝的我们应该要理解老师的做法,为什么会毫无责任感地想要知道老师保守的秘密,还为此感到兴奋呢?



「没有人知道美作里奥是怎么死的。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生病。但是,我觉得也有可能是自杀。如果是这样的话,像你们这种毫无责任感的粉丝,就可能是逼他走上绝路的原因。」



说完偏激的推测之后,



「做人要知耻。」



佐藤丢下这句话,独自离开教职员室。



4



佐藤说的话虽然过分,但是正中红心。



她的愤怒的确有正当性,而且刺痛所有人的心。揭露美作里奥秘密的冢田先生应该更难受吧。



至少我自己根本睡不着,甚至觉得这个团体说不定就到此为止了。虽然无论是生活还是和伙伴之间的交流,我都渐渐开始习惯,但若是冢田先生心碎放弃,这个团体生活一定也会画下句点。



我没有打算做到「无论花一年还是两年,都要在这里生活,找到故事结局」的地步。模仿就只是模仿。尽管过着和登场人物相同的生活,模仿几个角色的言行,只要人不同结局就会改变。



即便如此,我也想试试看。



我原本想着,至少要在这里生活三个月。



「我想解散。」



如果经过这个彻夜难眠的夜晚,冢田先生说出这种话,我们该怎么办?我能说出「想和愿意留下来的成员继续生活」这句话吗?



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伙伴想留下来吗?



早上八点半。



我比平常晚两个小时前往吃早餐的厨房。



因为脑海里挥之不去可能会听到的那句话,所以脚步格外沉重。然而,厨房里等着我的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景。



「广濑,早安。」



走进教职员室的我,第一个注意到的是双手拿着什么东西的山际小姐。



她和站在身边的冢田先生、稻垣先生、清野都露出疑惑的眼神。



没看到纯恋,该不会是佐藤又做什么吧。



「怎么了?大家怎么都这个表情。」



「广濑,你看一下这个。」



用长尾夹固定的影印纸上,充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在我读内容之前,山际小姐直接说:



「最后一集的原稿,掉在走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