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人，感觉你今天看手机频率有点多呢」



在休息的时候，看到我在给壬生回信息，小山这样说道。



「啊，我在给别人回信息。上一个休息日的时候去参加了一个同学会，久违地见到了一个很久没见过的人」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有趣的，但壬生还是给我发来了不少信息。



至于内容则全都是工作上的烦恼和抱怨，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内容。



「……诶。老朋友吗？」



「嗯，差不多吧」



「……诶，这样」



看了看时间，不吃快两口的话，休息时间都要结束了。



「优人，下一个休息日，我能去你家玩吗？」



「嗯？啊，好。我空出时间来」



其实壬生也说了想再找我聊聊。我也刚好接受了她的邀请。



不过，想到我最近都没有怎么和小山在公司外面见过，我还是非常理所当然地优先于了小山。



和小山约好了的当天。



「小山今天好像说要过来玩来着」



休息日的早上，我在做早饭的时候突然间想起了这件事情。



「啊，昨天去买菜的时候要是顺带着买上饮料和零食就好了」



我打开冰箱，里面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招待客人的东西。



「没办法了，还是出去一趟吧」



我吃完自己简单做的早餐，走出了家门。



外面的气温很热，从季节上而言已经到了初夏了。



小山应该会比较想喝冰咖啡吧。不过还是把茶和果汁也给买上吧。



……总感觉，小山来我家玩也挺久违的了。



我想着小山的事情，回到家用钥匙打开门。



我一走进去，就听到了从电视里传出的游戏的声音。也就是说。



「小山，你已经到了啊」



「啊，欢迎回来，打扰了哦」



小山已经来到了我家。那家伙还在的时候，小山经常来我家，所以想着避免麻烦就把我家的备用钥匙给她了。



小山貌似非常地沉迷于放在我家的游戏机，于是我便把买来的冰咖啡分成两份，往里面倒入冰块。



「喝冰咖啡可以吗？」



「谢谢。嘿……看我的！」



我望向屏幕，小山貌似在玩一个网络对战的游戏。



「好耶，赢了，你这个菜鸡！」



小山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精神。



「啊，不好意思，谢谢你的咖啡」



我用手做了一个不用在意的手势，坐到了椅子上。



小山关掉了游戏坐到了我的对面。



「呀，天气真的变得好热呢」



「嗯，已经完全是夏天了呢」



「也就是说整整过去一年了呢？」



「嗯？你在说什么？」



小山有些沉默不语。她摇晃着自己手中的冰咖啡。



冰块在杯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凪音和优人你相遇，整整过去一年了呢」



「啊……嗯」



那是去年的初夏。原来是这么近的事情吗。我总觉得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可是又觉得像是几个星期前发生的事情。感受着自己逐渐老去真的是残酷啊。我的时间感觉也开始出问题了。



可是，小山为什么要突然间问这样的问题呢。



我无法从面无表情的小山脸上读出任何的意图和感情。



「优人，我今天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嗯？什么？」



小山向我露出了非常少有的认真的表情。



「请你和我交往吧」



「——哈？交往？」



「你要是敢打哈哈过去的话我就一脚踹飞你」



……好危险，差点就被一脚踹飞了。



「我喜欢你，请你成为我的恋人。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再怎么样也该懂了吧」



恋人？我和小山吗？



「你是认真的吗？」



「你真的好过分。你觉得我是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女人吗？」



那倒不会。



「不觉得。但为什么是我呢。小山你之前不是说过吗？虽然是喜欢，但对我并不是那种作为异性的喜欢」



「诶？你还记仇了？」



这倒不是说记仇，只是感觉都还没告白就被甩了有点难以忘怀而已。



「我发现了，自己的喜好最近有些变化。」



「变化？」



「嗯，我最近发现自己好像对你这种废柴男没啥抵抗力」



……什么叫废柴男啊。



「别这样。只会让自己的人生更加辛苦而已。小山你可以找到更多比我好的人的」



「你是在担心我的人生吗？那你自己成为我的男朋友不就好了吗？」



「我说你啊……」



这家伙究竟想干嘛啊。



「哈……还真是烦人啊」



小山话音刚落，就站起身来，朝着一扇门走去。



「你等会儿——」



小山无视了我的声音，推开门走了进去。



是那家伙的房间。



「遍布尘埃呢」



我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走进了房间，小山这样说道。



「自那之后，你就连房门都没有打开过一次吗？」



「……嘛，嗯」



正如小山所说，我就连房门都没有开过。



久违地进来之后，里面理所当然般地没有留下过任何味道。



「好了，这里刚好也有张床」



「哈？」



小山在我的面前突然间开始脱起了衣服。



「你到底想干嘛……」



「其实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买的决胜内衣」



决胜内衣？虽然不是很懂，但是面对小山突如其来的行动，我还是慌慌张张地转过了身去。



「我可是鼓起了浑身的勇气才脱掉的，你就不能好好地看着吗」



小山有些不高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或者说你觉得比起看，还是这样子比较好？」



下一个瞬间，小山在身后抱住了我。



「喂，小山，这样的玩笑可不好笑——」



「怎么样？和小凪音不同，我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哦？」



「……」



确实，小山那柔软的感触和温热的体温，对我来说都如同是未知的东西。



但是，小山到底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事到如今，你该不会还是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吧？我们可是成年人了。和小凪音那样的小孩子不同」



「小山……」



成年人。



啊，确实。自从那家伙消失之后，我和小山之间的关系便恢复到了普普通通的成年男女。



至于我和那家伙的关系，在旁人眼中看来，就如同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我倒也不是不懂。



「在你眼里，那看起来就像是在过家家对吗？」



小山沉默地用力抱住了我



「……可能」



「什么？」



「——怎么可能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你们的啊！」



小山激动地喊了一声，随后便陷入了沉默。



同时，我感到了小山抱着我的后背在隐隐发烫。



我慢慢地松开手臂，回过头来。



「小山，你哭了……」



小山抬眸望眼地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全身，她所有的肌肤，她那颤抖着的手。她的一切都进入了我的视野。



我不由得向着她的脸伸出了手。



「别碰我！」



小山甩开了我的手。



「你干嘛想要来安慰我啊！为什么……优人你就……一次都不肯……对我」



「小山你冷静一点，你到底想……」



「我啊！」



小山高声喊道，像是在拒绝我的话语。



「我是小凪音和优人你们的朋友吧！？小凪音是优人你重要的人吧？可是你为什么！？现在的优人真的很不对劲啊。你为什么要装作视而不见啊。在哭泣的人明明是你才对啊！」



哭泣？我吗？



「那家伙确实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但是，我对于那段和她共同度过的日子，已经感到十分的满足了。所以」



「你甚至不愿意喊一声她的名字……！」



诶？



「你都不敢喊小凪音的名字。你也不进她的房间。冰箱上密密麻麻的菜谱上哪儿去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害怕触景生情全都取下来了吗？你每天都带着豪华得不得了的便当来上班，可你真的觉得那好吃吗？你最近真的有发自内心地欢笑过吗？」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我有在好好地遵守。



和那家伙的约定。



「我和她约定过的，我已经足够幸福了。就算她不在了之后，我也要幸福地生活下去，然后普普通通地死去，所以……」



「优人，对不起」



伴随着这句话，我那挪开了的视线也再一次回到了小山身上。



与此同时，她用力地给了我一个耳光。



「你是不是傻啊！？现在的你幸福？能普普通通地死去？怎么可能啊！小凪音所期望的约定才不是这样的，凪音想要我做的也不是这样的事情……！如果你连哭都不哭的话，那我要怎么安慰你啊！！」



「…………」



挨了一耳光，我的大脑一阵动摇。



不是的，我之所以在动摇，并不是因为耳光，而是因为小山的话语。



凪音并不希望见到这样的我。这种事情我是知道的。可是……



望着呆滞的我，小山好像也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冷静。



她那嘶吼着有些泛红的脸颊，现在也眼看着铁青了起来。



「啊……我，不是想……」



「小山，我……」



「行了你出去。我要把衣服穿上了。反正优人你看到我穿内衣的样子也不会动摇的吧」



「诶？不是动摇不动摇的，我觉得挺漂亮所以没事的」



「——去死！」



小山又给了我一个耳光，比刚才那下还要狠。



为什么啊。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才行啊？……你教教我啊，凪音。



小山穿上衣服之后，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抱歉，就离开了我家。



重归平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那家伙的房间……」



小山离开之后，那家伙的房间大门就敞开着。



凪音的房间。



我有好一阵子甚至都没有打开过。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山如此激烈的愤怒与哭泣。



最近的我真的过着如此糟糕的生活吗。



我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努力地去遵守约定而已……但好像并非如此。



也许，我只是在逃避着对凪音视而不见这件事本身而已。



——啊，还真是让小山说对了。



到头来我也只是在装作视而不见而已。把冰箱上的菜谱给取下来，还故意舍近求远地去别的超市购物。那个公园和购物中心我也不再靠近了。



但是，我也没法抛弃掉这个曾经和凪音一起住过的家，搬到别的地方去，一切都是这么的半途而废。



我无法忘掉凪音。我也不想忘掉凪音。



不仅如此，我还在渴求着和她的羁绊。



我看了凪音喜欢的动画和电视节目，还去了凪音喜欢的地方拍照。老实说，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了。



充实的人生？平平无奇的幸福生活？这种东西我早已不知是为何物了。



我只是按照和凪音的约定，不让自己过着那些充满悲叹的生活。



莫名其妙地去读那些晦涩难懂的书，因为放弃思考所以就去锻炼身体。出于兴趣还尝试了料理和拍照。



但是，在这之中真的有任何一样东西让我感觉到了快乐吗？



没有，也不可能有。



「如果我连哭都不哭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