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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因 解体照应(2 / 2)




警部:(皱起眉头)这位是?



刑警:这位先生(兴冲冲地)似乎目击了案发经过。



警部: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慌忙拿了张椅子来)请……请坐!请坐!



部长刑警:请做到这里来,快,请!



刑警:这位宇都木先生住在这座公寓对面。



宇都木:哎呀!(态度轻佻)我还是头一次受到警察这么热烈的欢迎耶!平时老是被骂。



警部:咦?为什么?



宇都木:因为超速啊!我是重考生,平时就靠骑机车来发泄压力,可是老被交通警察抓取痛骂一顿,害我压力更大了。(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明年我考得上吗?已经重考第四次了耶!



部长刑警:没问题的啦!(浮现讨好笑容)哎呀!交通课那些人还真不识相,对你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对了!下次他们又要教训你的时候,你来跟我说,我会妥善处理的。



宇都木:(天真地)真的吗?哇!太棒了!



警部:那(迫不及待)你真的目击了案发现场吗?你看见藳谷志保小姐被杀害的现场了吗?凶手的脸吗?



宇都木:不,这个嘛……(迟疑)凶杀现场……其实我没看到。



部长刑警:什么?(讨好的笑容消失了)你敢耍警察?



宇都木:(慌慌张张)不…不是啦!可是我看到了疑似凶手的男人。



警部、部长刑警:(面面相觑)是什么样的男人?



宇都木:呃,(困惑)该怎么形容呢?



警部:(灵机一动,对刑警说道)哦!拿横井的照片来!



刑警慌忙从内袋中拿出照片。



部长刑警一把抢过照片,将它往宇都木脸上推。



部长刑警:你看的是不是(怒眉腾腾)这小子?



宇都木:啊!(立即有所反应)就是这个人,错不了。夜灯照耀之下,我看得很清楚。



警部:(兴奋地)能请你详细描述经过吗?



宇都木:今天凌晨三点左右,那个男人从这个屋子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塑料袋,看起来好像装着西瓜。



警部、部长刑警:(直瞪着宇都木,异口同声地说道)塑料袋?



宇都木:(有点害怕)对,是的。



警部:他的样子如何?



宇都木:非常慌张,而且表情很可怕。



警部:还有呢?



宇都木:还有?(困惑)就这样。那时候我没放在心上,等到天亮以后听说这屋子发生了杀人案,觉得说不定有关连才来的。



部长刑警:哎呀!真是感谢你的协助,(眉飞色舞)以后不管是超速还是违规停车,都请你尽管放手去做。



警部:你有看到照片上的男人走进屋内的那一幕吗?



宇都木:有,呃……应该是两点半左右吧!屋子里的情况我也看见了。



警部:(屏气凝神)是什么情况?



宇都木:他们两个——就是照片上的男人和藳谷志保小姐——好像在吵架,后来那个男人就攻击藳谷志保小姐——



警部:什么?



宇都木:他这样(按着自己的颈子)抓住女方的脖子,两个人一起倒向地板,后来我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过了一阵子,男方慌慌张张的靠近窗边,拉上窗帘。



警部:那你根本目击到了案发现场了嘛!



宇都木:(愣了一愣)啊!(敲了下手心)那就是案发现场啊?哎呀,我那时候还以为他们两个开始了咧!



警部:开始什么?



宇都木:还问什么?(害羞)当然是做爱啊!



警部:那个男人拉上窗帘后,过了一阵子才离开屋子,对吧?而且还拿着塑料袋。



宇都木:没错。



部长刑警:哎呀!不愧是重考生,幸亏你用功到那么晚,帮了我们大忙。



宇都木:不,我那时……呃,并不是在用功。



警部:那你在做什么?



宇都木:(害羞)哎呀!说来很不好意思……住在这里的藳谷志保小姐不是在酒店上班吗?她每次都是两点以后才回家的。



部长刑警:(满脸狐疑)你还真清楚啊!



宇都木:因为我常看见啊!她回家以后,睡前一定会做体操。



警部:体操?



宇都木:对,(兴奋)而且还是穿着半透明的内衣做,从我的房间可以看见一清二楚。



警部:这么说来,你每天晚上(不敢置信)不是在用功,却是在偷窥?



宇都木:讨厌啦!我当然有用功啊!只是放松一下而已。所以啊,(毫不惭愧地)我为了看清楚一点,还准备了望远镜呢。



刑警:我还在想你的目击证词未免也太清楚了,(叹息)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宇都木:可是,(充满遗憾)藳谷小姐被杀,我再也无法看她的性感体操来放松心情了,该怎么办才好?



部长刑警:(满脸不悦)你这蠢蛋,满脸想着放松心情,小心落榜第四次!



宇都木:怎么这样讲嘛!(鼓起腮帮子)重考生也是人啊!偶尔也得放松一下。



警部:好了、好了。(安慰道)没问题,管他是东大还是京大,你明年一定考得上的。



宇都木:咦?你这么认为吗?哇!好高兴喔!(悠哉地)刑警先生,以后我超速就拜托你喔!



宇都木在刑警带领下退场。



部长刑警:这个小色鬼!(狠狠地)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像样!



警部:果然是横井啊!老长。



部长刑警:嗯。(对这空气挥拳)那个混账,那时候还厚颜无耻地装成发现者!乱七八糟。



警部:不过,(神色紧张)这么一来,我们得快点逮住横井那小子;因为她又把藳谷志保的头颅给带走了,这表示……(屏住呼吸)



部长刑警:(低声说道)不久后很可能会出现第六号牺牲者。快点展开封锁线,全国通缉横井让二吧!



警部:他的动机是什么?已经和钻石无关了吧?



部长刑警:(立即回答)应该没关系,毕竟(扬了扬装有钻石的塑料袋)关键的钻石被他抛在一旁。



警部:不过,(慎重地)说不定横井只是将钻石交给藳谷志保保管,并不知道具体的藏匿位置;而他不小心杀了藳谷志保,便永远无法得知钻石的下落了。



部长刑警:很有可能。不过钻石和杀人应该没有直接关连吧!要是和钻石有关,为何要杀害包含藳谷在内的五个女人?我这话或许是老调重弹,但割下被害人头颅往后轮递及乱剪头发,不可能是为了钻石;这话再怎么想都不会错。这代表着一连串的案子及怪异行径并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动机。



警部:可是,(摸着下巴)那个叫横井让二的男人看来是不像善类,但也不像精神异常啊!



部长刑警:人要是可以貌相,我就是警视总监啦!



警部正欲反驳时,刑警却气喘吁吁地奔向舞台。



刑警:不、不好了!(呛到)又……又发生了凶杀,滴……滴、滴溜、溜……滴溜……



部长刑警:你到底在讲什么啊?(怒吼)冷静一点,白痴!什么滴溜溜啊?



警部:喂…喂,该不会(慌慌张张)是第六吧?第六号牺牲者出现了?



部长刑警:什么?(瞪大眼睛)是吗?喂!真的是这样吗?



刑警:是……是、是的,(调整呼吸)被害者是藤原绫,二十六岁。



部长刑警:混账!(大吼)横井那家伙,简直无法无天!



警部:状况呢?



刑警:和之前的案子一样,勒死被害人后割下头颅带走。



警部:(与部长刑警面面相觑)这…这么说来……



部长刑警:横井那家伙,还打算再杀(咬牙切齿)第七个!



刑警:还有,被害人藤原绫的身体边放着疑似(指着横卧于地的尸体)藳谷志保的头颅……——



落幕——



第六幕第五颗头颅与第六具胴体



(三月十三日星期五)



角色



藤原绫——牙科助理



藤原芳江——绫之母



四条——A市议员



横井麻里——记者



警部



部长刑警



刑警



场景



公寓的其中一户,背景为厨房的流理台、冰箱等;



窗外为远望用背景的街道景色。时间为晚上九点。



布幕升起后,舞台中央有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横卧在地,头部覆盖着黄褐色布块;那部分融入背景的榻榻米颜色之中,看来像是缺了头。尸体枕边放了一个装着人头大小之物的不透明塑料袋。



警部则屈身窥探塑料袋内部,部长刑警则浏览着贴在冰箱门上的便条纸。



警部:(起身)是藳谷志保的头,错不了。头发和前四个人一样被剪过。



部长刑警:主任,这次虽然没有钻石那么夸张的玩意,却留着一个怪东西呢!



警部:(靠近冰箱)什么东西?



部长刑警:好像是便条纸。



部长刑警撕下帖子冰箱门上的便条纸,超朝观众席展示。便条纸上的字犹如拿尺画下般地工整,并以麦克笔写得偌大,观众亦可清楚分辨。



其在



ʯŮ



之头这



孩实中



警部:(实现上下移动)其在、石女、之头这、孩宝中?这是什么意思啊?



部长刑警:谁知道?



警部:这是凶手——也就是横井让二留下的吗?



部长刑警:(略微思考)这个叫藤原绫的女孩是不是在玩字谜啊?你看,挺像暗号的吧?我不认为横井会写下这种东西。当然啦!假如是在精神开始发生异常的人,无论干下什么难以理解的事都不足为奇。



警部:(似乎无法释怀)嗯。



此时,刑警领着一名男子出现。



刑警:这位是案发经过的目击者。



部长刑警:(态度没上次见宇都木时那般熟络)哦?太好了,请到这边来。



刑警:这位四条先生在市公所上班。



警部:哦!呃,你住在附件吗?



四条:(扭扭捏捏)不,其实我住的地方离这里有段距离,



警部:(顿了一下)请告诉我们详情吧!你目击了案发现场?



四条:(慌忙说道)不,我完全没看到凶手杀人,只是看见一个男人进入这个屋子又离去。



警部:那个男人的特征呢?样子如何?



四条:(略微思索)这个嘛……没什么特征,不过拿着塑料袋。



警部:(不太起劲)原来如此,塑料袋啊!



四条:里头好像装着足球之类的东西。他进屋时拿着,离开时也拿着。



警部:哦!(警械性地)原来如此。是不是(拿出横井的照片)这个男人呢?



四条:(将鼻子凑到照片前,仔细端详)长的很像,但那是光线不太充足,我没什么自信。



警部:你是在几点看见这个男人走进屋里的?



四条:(略微踌躇)今天凌晨三点半左右,可能快四点了。



警部:冒昧请教,你刚才说过不是住在这附近吧?



四条:(惊慌失措)是…是的。



警部:那种时间,你在这座公寓前做什么?



四条:(低下头来)呃……我一定得说明白吗?



警部:(意外地)当然啊!这关系到你证词的可信度。



四条:是…是吗?(下定决心)那就没办法了、可是,能请你别公开吗?其实理由说起来不太光彩,要是让同事们知道,我会很难做人。



警部:(温和地)我们不会不必要地泄露关系人的隐私,请放心。



四条:(松了口气)是吗?其实,我很…呃…(难以启齿)欣赏住在这里的藤原小姐。



警部:也就是说,你对她抱有异性之间的好感?



四条:对。她在我定期就诊的牙科上班,在接受诊疗的期间,我渐渐地就喜欢上她了;所以,我下定决心向她决心。



警部:原来如此。(突然感兴趣来了)后来呢?



四条:我被拒绝了。虽然她说的很委婉,态度却很坚决。



警部:那你怎么办?



四条:我原想干脆死了这条心,(略微亢奋起来)却停到了不好的风声,说是藤原小姐和一个姓横井的流氓侦探在交往。



警部:(与部长刑警面面相觑)哦!横井啊!



四条:而且还说那个姓横井的家伙靠吃藤原小姐的软饭过活,是个和寄生虫没两样的男人。



警部:(突然想起)这个风声是从哪里听来的?



四条:有人打电话告诉我的。



警部:电话?



四条:对。我想对方应该有用那种叫变声器的东西,声音听不出来是男是女。起先我还以为是知道我喜欢藤原小姐的朋友在恶作剧,但会死那人却说:“假如你以为我说谎,明天凌晨三点以后不妨到藤原绫的公寓外守着,那个男人一定会出现。”



警部:所以你就按照那个电话的指示,厚着脸皮跑到这座公寓前守着?



四条:(低下头)说来惭愧,我自己也知道这么做很傻,但就是太过嫉妒,无法自制。



警部:你没想过去跟那个前来公寓的男人说话吗?



四条:因为我不确定那个提着塑料袋的男人是否为横井,(不甘心地)而且他一脸凶神恶煞,不像是我这种人能应付的。对了,那个男人前来和离去时,眼神都是既迫切又恐怖,怎么也不像是来和女人找乐子的;现在回想起来,(满面悲伤)他是来杀藤原小姐的,当然一脸凶神恶煞了。



四条在刑警带领下退场。



警部:横井到这里来时提着的塑料袋中——



部长刑警:装着藳谷志保的头颅,而他离开时,则带走了藤原绫的头颅。



警部:(意外地)原来横井不光是和藳谷志保,和藤原绫也有一腿啊?



部长刑警:不必那么惊讶吧!对横井来说,能当摇钱树的女人越多越好。



警部:是吗?反过来想,(摸着下巴)即使横井和所有被害人都有关系,也不足为奇啊!毕竟他杀了这么多人,要说没任何关系才怪呢!



部长刑警:是啊!(用力点头)说不定水田显枝、栗山千秋、村上美佐及祖父江道子也和横井那小子有一腿,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或许横井就是拿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当把柄,予取予求咧!先不提这个,(突然发笑)主任,刚才那个四条先生拿来路不明的电话当借口,真是杰作啊!



警部:(咯咯笑了起来)嗯,那个借口是在太牵强了。我看他其实每晚都在藤原绫身边打转,只是不敢坦白承认。



部长刑警:(毫不留情地)那个四条先生长得就是一脸内向,活脱是个变态后备军。话说回来,他编的谎言也太像漫画了吧!竟然连变声器都出来了,想搞苦肉计啊?与其说这种会被立刻揭穿得慌,不如老实承认自己色迷迷地追着女人屁股跑,来得爽快多了。



刑警带着一名戴着墨镜的女人出现。



刑警:这位是被害人的母亲,藤原芳江女士。(态度轻佻)主任你也知道吧?就是在电视上接受恋爱咨询的占卜师啊!



部长刑警:(瞪大眼睛)哦!就是那个既淫荡又偏激的……



刑警:咦?(满脸意外)老长也知道吗?(朝着藤原芳江)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荣幸了,其实我以前有上过藤原女士的恋爱咨询节目耶!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藤原芳江:(张开嘴巴,连连点头)嗯,嗯,我记得,就是那位哭着说爱上熟人的女儿,不知该如何让是好的先生嘛!



刑警:(欣喜貌)对,对!哇!我好感动。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



部长刑警:(怒吼)白痴!你脑袋里到底装什么啊?身为刑警还搞什么恋爱咨询?有够丢人!



刑警:可是,(一脸认真)电视上又不会把脸照出来,会上马赛克,声音也不一样。



部长刑警:蠢材!(怒吼)不知这个问题吧!



警部:(兴致勃勃)熟人的女儿是谁啊?



刑警:咦?(突然紧张起来)不,呃……



藤原芳江:(张开嘴巴,连连点头)说是上司的女儿?



部长刑警:上司的女儿?(惊讶)啊!你该不会……



刑警:(害羞)对,就是老长的女儿。



部长刑警:(不敢置信)你喜欢那匹野马的那一点啊?那丫头甚至还踹过我耶!凶巴巴的地方和我老婆一模一样。



刑警:(用力摇头)就是好在美貌和粗暴的不协调感啊!



警部:慢着,(不敢置信)老长的女儿还是个国中生吧?你是恋童癖啊?



刑警:(使起性子)主任还不是喜欢年纪大的女人!



部长刑警:(怒吼)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啊!连主任都来插一脚。那么凶的女儿。你想要,我乐得双手奉上!



刑警:咦?(高兴地跳了起来)真的吗?哇!太好了!



部长刑警:(无视雀跃不已的刑警,转向藤原芳江)今天凌晨林零点到六点之间,你人在哪里?做什么事?



藤原芳江:(张着嘴巴点了点头)我和朋友在一起喝酒,喝到两点左右;后来就回家,一直睡到刚才。



警部:令嫒一个人住在这里?



藤原芳江:对,因为她不愿和母亲同住。



警部:为什么?



藤原芳江:(耸了耸肩)她大概很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个自甘堕落的女人吧!什么事都要反弹,从生活信条到服装喜好,样样与我唱反调;(摸着自己及腰的长发)我留这种发型,那孩子为了对抗,就故意剪得和打棒球的男孩子一样短。总之,她因为自己的生父不明又没人认她这个女儿而相当恨我。



刑警:哇!(一脸佩服)虽然我早知道你的作风一向自由奔放,原来你的恋爱咨询真的都是出自经验谈啊!



警部:(兴致勃勃地问刑警)你去咨询时,她给你了什么建议?



刑警:她要我不必烦恼,晚上直接摸上她的床就好了。还说就算强奸也没关系,总之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部长刑警:要是你这么做,(一脸害怕)我看你早被杀了。



刑警:对啊!我知道,所以才没实行。



警部:令嫒可有被人怨恨?



藤原芳江:我完全不知道,因为那孩子最近根本不和我说话。



警部: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令嫒正和一个叫做横井让二的男人交往啰?



藤原芳江:我曾听人说过她和一个流氓样的年轻男人走得很近,那男人好像是姓横井没错。



警部:令嫒的头部有无任何特征?比方醒目的伤痕或装有假牙。



藤原芳江:完全没有。



警部:水田、唐岩、栗山、伊贺上、村上、入来、祖父江、藳谷,这几个姓氏里,哪些你有印象?



藤原芳江:完全没有。



藤原芳江在刑警带领之下退场。



部长刑警: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满脸不悦)藤原绫八成是出于对母亲的反抗心,立志正正当当地做人,才会选牙科助理当职业;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她还是和横井那种男人勾搭上,最后连命都丢了。落到这种田地,只能说是命中注定啦!



此时,拿着麦克风的横井麻里小跑步出现于舞台上。



横井麻里:(将麦克风凑向警部及部长刑警)刚才听到你们说什么命中注定。警方该不会要说牺牲者遭杀人魔毒手是命中注定,借此逃避责任吧?是不是呢?



部长刑警:那小子又犯了!(瞪着刑警退场的方向)又是你啊?伤脑筋耶!怎么可以随便跑进现场来?又没得到许可,脸皮真厚。你到底凭什么权限进来啊?



横井麻里:(耸了耸肩)我有追求真相的义务,还有讲求得到的真相报导出来的义务;从这些义务衍生出来的权限是无限大的。



部长刑警:这是啥歪理啊?只要是为了追求真相什么都可以干的话,我们也可以为所欲为啊!因为我们才是追求真相的人。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就算把你拎出去丢了也没关系。



横井麻里:(嗤之以鼻)你才没这种权限呢!再说,要是你把我赶出去,就是企图对大众隐瞒真相。这违背资讯公开法,是对民主主义的挑战!



部长刑警:(不胜其烦)没那么夸张吧!反正你快点出去行不行?不然会后悔喔!



横井麻里:(尖酸刻薄地)第六号牺牲者终于出现了,面对市民的恐慌及焦虑,你们打算如何谢罪?



部长刑警:啰嗦!(冷酷地挥了挥手)笨女人,还不快点出去!



横井麻里:哎呀?(瞪大眼睛)这是身为人民保姆的警察该说的话吗?无法制止冷血杀人狂的无能集团,有什么好拽的?猪头!



部长刑警:快给我出去!(低声威吓)要是不出去,你真的会后悔喔!



横井麻里:哼!面对关键的罪犯束手无策,对善良的老弱妇孺倒是很强势嘛!有你这种态度,警察就是被骂成无知无能、米虫、税金小偷、乌龟、封建主义、权威主义者、欺负弱小的瘪三、豆腐脑、纸老虎或性无能,也怪不得别人啊!



部长刑警:(目瞪口呆)真亏你想得出这么多词来骂人耶!



横井麻里: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拒绝采访?恬不知耻!你们该好好反省、忏悔!



部长刑警:我们拒绝采访,不是因为警方无能。



横井麻里:那是为什么?



部长刑警:(虚情假意)当然是为了你啊!我们是为你着想,才谢绝采访的!



横井麻里:(一脸惊讶)为了着想?



部长刑警:(以异常温柔的声音说道)其实我们已经知道谁知这一连串妇女断头杀人案的凶手,不过不方便公开凶手的名字。



横井麻里:为什么?既然已锁定凶手,快点公开不就好了?你们不公开,是因为证据不足,没自信吧?



部长刑警:怎么会、怎么会呢?(如老人般不疾不徐地说道)证据充分,非常完美,足以判凶手十次死刑。



横井麻里:(一脸狐疑)那就快把那家伙抓起来啊!



部长刑警:当然,我们已经展开封锁线并发布全国通缉令了。不过,要是公布凶手的名字,RAK电视台应该会非常困扰吧?



横井麻里:(不安地)为什么?为什么会困扰?



部长刑警:假如连续妇女断头案的凶手被逮捕,应该会成为头条新闻吧?



横井麻里:当然啊!这案子这么轰动,足以得总监奖呢!



部长刑警:可是啊,(露出狡狯的笑容)其他的电视台也就算了,只有RAK电视台不适合做作这条新闻。



横井麻里:(心浮气躁)你到底想说什么啦!



部长刑警:我想说的是,(恢复原来的声调)RAK电视台是不是换个记者比较好?不然原本能报导的头条新闻也变得不能报来!



横井麻里:太过分了!(愤慨地)不必做个人攻击吧!你们打算只拒绝我的采访?竟然用这么阴险的方法刁难我!这就是警察的做法吗?要是你们敢来这招,那我——



部长刑警:你在说什么?(装出大感意外的样子)我并不会拒绝你的个人采访啊!会阻止你采访的,应该是RAK电视台的高层吧!



横井麻里:你是白痴吗?(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以为电视台会屈服于警方的压力之下?你以为自己的权力有那么大?



部长刑警:(一面笑这一面说道)看来你似乎有所误会。算了,要采访,随你高兴吧!不过到时后悔,我可不管,因为我已经忠告过你了。



警部:(看不下去)横井小姐,说真的,你还是别管这件案子比较好。



横井麻里:(瞪大眼睛)为什么我不能管?



警部:这是因为……(踌躇)呃,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能保密吗?



部长刑警:(嘲笑)你在说什么啊!主任。她哪有脸说出去?



警部:其实啊,横井小姐,这件连续妇女断头杀人案的凶手,就是你的哥哥。



横井麻里:(皱起眉头)什么?



警部:我们追踪的正是横井让二——



横井麻里:(略显慌张)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别开这种恶质玩笑好不好?



警部:很遗憾,这并不是玩笑。凶手是横井让二;连续杀害水田显枝、栗山千秋、村上美佐、祖父江道子、藳谷志保及(指着尸体)藤原绫,而现在又在某处虎视眈眈地盯着第七号牺牲者的,就是你的哥哥。



横井麻里:(麦克风掉落在地)你骗人!



警部:我没骗你。横井让二曾以第二号牺牲者栗山千秋之尸体发现者的身分主动出现在我们眼前,因此我们差点被他的大胆给骗了;但他却犯了个错误——今天凌晨,他到藳谷志保的公寓杀害她时,被附近的居民目击到了。



横井麻里:这真的(茫然地)是真的吗?



警部:真的是真的。他后来带走了藳谷志保的头颅,来到这座公寓,为的是杀害藤原绫;而他的身影又被目击到了。横井割下藤原绫的头颅带走,却留下了藳谷志保的头颅;他带着头颅逃走的样子也被目击。这一切不是玩笑也不是谎言,更不是要刁难你,你懂吗?凶手就是你的哥哥横井让二,你能公事公办地报导他被捕的消息吗?我们之所以要你别管这件案子,就是出于这个用意——



横井麻里:呜…呜呜呜……(皱起脸孔,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哇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警部:喂……喂!(慌忙递上手帕)



横井麻里:哇啊啊啊!哇啊啊啊!(拿着警部的手帕大声地擤鼻涕)笨蛋,笨蛋,哥这个笨蛋!超级大笨蛋!哇啊啊啊!哇啊啊啊!



警部:(不敢领教)别哭成那样嘛!知性又冷静沉着的横井麻里形象全毁了。



部长刑警:冷静沉着?说错了吧!应该是冷酷无情才对。



警部:老长!(发怒)人家已经这么难过了,不必落井下石吧!



横井麻里抱着警部继续哭泣。



警部一瞬间往后退,却又念头一转,拍起她的背来。



部长刑警:(耸了耸肩)真是的。



横井麻里:笨蛋,笨蛋,笨蛋!(抽咽)哥这个大笨蛋!他要怎么赔我的头条新闻!难得有机会让大家另眼相看的,这么独当一面的绝佳机会耶!他要怎么赔我嘛!把我的辉煌经历还来!他到底要给家人找多少麻烦才甘心啊?那么想杀女人,叫别人去杀不就好了!哇啊啊!哇啊啊啊啊!



部长刑警:(不敢置信)还在想着头条新闻啊?真是无穷无尽的执着耶!



警部:(一本正经)看到她对工作的这份热忱,老长也不得不尊敬她吧?



部长刑警:(干笑)哪儿的话呢!



此时,刑警跑步出现!



刑警:不……不好了!又来了!又被抢先一步了!



部长刑警:(神情转为严肃)第七个啊?



刑警:(喘息不止)是……是的。



部长刑警:不能这么拖拖拉拉的,立刻到现场去。走!



刑警:是!



刑警及部长刑警一起跑步退场。



警部仍被抽咽中的横井麻里抱着不放。



警部:慢、慢着!(手忙脚乱)你们两个,等我啊!我该怎么办啊?(挪动身体试图挣脱横井麻里)喂…喂!我说你啊!喂!(朝着两人退场的方向大声喊叫)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喂!——



落幕——



第七幕第六颗头颅与第七具胴体



(同为三月十三日星期五)



角色



殿冈樱——服务生



岸润子——樱之姊



岸和义——润子之夫



殿冈浩司——樱之父



殿冈庆子——樱之母



宇都木——重考生



警部



部长刑警



刑警



场景



公寓的其中一户,背景为纸门、被炉及电话等;



窗外为远望用背景的街道景色。时间为晚上十点。



布幕升起后,舞台中央有个身穿餐厅服务生制服的女人横卧在地,头部覆盖着黄褐色布块;那部分融入背景的榻榻米颜色之中,看来像是缺了头。尸体枕边放了一个装着人头大小之物的不透明塑料袋。



共有六名男女围绕着尸体伫立,其中立于右端的是部长刑警,左端是刑警。



部长刑警:(朝着四名男女)听好了,我们已经知道这个塑胶袋里的,是尽早被杀害的被害人藤原绫的头颅,但身体呢?到底是不是殿冈樱小姐的?如何?呃……(对照手册)父亲殿冈浩司先生。



殿冈浩司:是……是,(忍着悲伤)这的确是我的女儿樱。



部长刑警:(对照手册)母亲庆子女士,如何?



殿冈庆子:错不了,(哇地一声,伏地痛哭)是樱。



部长刑警:姐姐呢?呃……(交互看着手册和四名男女)已经结婚了啊!岸润子小姐?



岸润子:(以手帕擦拭眼角)虽然没我爸妈那么确定,但应该是我妹妹没错。



部长刑警:我明白了。你们可曾听过殿冈樱小姐遭人怨恨的传言?听说她在家常餐厅当服务生。有没有工作上的纠纷?



四名男女相互打量,又各怀心思地摇了摇头。



部长刑警:殿冈樱小姐有没有特别和哪个男人走得很近?



四名男女再度相互偷偷打量,但这回却没人摇头,也没人答话。



部长刑警:(心浮气躁)那就是有喽?



岸和羲:(忍不住回答)不,没这回事。



部长刑警:(狐疑地看着岸和羲)呃,你是?(看了手册一眼)姐姐润子小姐的丈夫啊?岸和羲先生?



岸和羲:(有些畏怯)是……是的。



部长刑警:恕我冒昧,为什么不是父母也不是姐姐,却是身为姐夫的你来断定殿冈樱小姐没有特定的男人?



岸和羲:不,(低下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部长刑警:你们对横井让二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这回四人并未相互偷偷打量,便一起摇了摇头。



部长刑警皱起眉头,正要开口说话时,警部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来。警部的发型凌乱,领带也已松开。



部长刑警:哎呀?主任,(一本正经)看来你还玩得挺高兴的嘛!你不必急着过来啊!毕竟女人倒贴的机会可不常有,不,我可不是在讽刺你喔!(刻意看了警部松开的领带一眼)



警部:(慌忙重新打好领带)别胡说八道了,(声音微带怒意)继续问案。



部长刑警:(重新来过,瞪着每一个人)岸先生,你们夫妻和父母同居,对吧?但是刚满二十岁的殿冈樱小姐却独自住在这座公寓里,是什么缘故?



四名男女再度已有所指地相互窥探,态度暧昧。



部长刑警一面目不转睛地端详每一个人,一面来回走动。



部长刑警:我实在觉得很不爽,你们是不是在隐瞒什么?话说在前头,这可是杀人案,不管是什么事情,你们都要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不然会妨碍我们调查。



殿冈浩司:可是,(怯生生地)这种事和案子又没任何关系。



部长刑警:哈!(将脸凑近殿冈浩司)这么说来,你们果然在隐瞒什么啊!(瞪着慌忙掩口的殿冈浩司)话说在前头,先生,判断和案子有没有关系是我们的工作,一般人凭着自己的外行看法隐匿资讯,说穿了就是妨碍调查,搞不好会犯法,这点你们应该懂吧?!



岸润子:(慌忙说道)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刑警先生,樱她喜欢外子。



岸和羲:喂!(手足无措)润子!



岸润子:不过,请别误会,我妹妹没和外子做出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真的只是精神上的恋爱,(以手帕擦拭眼角)樱的身材娇小,不适合长发,但因为外子喜欢长发,所以她一直留着长发,就只是这种保守又惹人怜的憧憬而已。当然,听她的憧憬无法得到回报。她似乎曾数次试着死心,却无法说断就断;也曾动过好几次剑法的念头,却总在最后一刻下不了决心。所以,我妹妹觉得和外子一起住在家里很痛苦,才离家独自在公寓里,真的就只是这样而已。



部长刑警:这么说我懂了,但你们怎么能因此断定她没有其他男人?你们真的没听过横井这个男人吗?



岸润子:(用力摇头)假如我妹妹已对外子死心,又有了其他的意中人,早该回家来了,那孩子的时薪不高,经济上应该很拮据才是。



部长刑警:唔……(难以释怀)主任,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警部:(整理发型)殿冈樱小姐的头部有无任何特征?比方醒目的伤痕或假牙都可以。



四人一起摇头。



警部:水田,唐岩,栗山,伊宝上,村上,入来,祖父江,藁谷,藤原,这几个姓氏里,哪些你们有印象?



岸润子:请问……(怯生生地)伊宝上是指的伊宝上千春小姐吗?



警部:你认识她吗?



岸润子:(抬起眼,点了点头)呃,是我的同事,我们都是主播。



部长刑警:(高声叫道)哦!我竟然疏忽啦!你是气象播报员吧?AUTV的。



岸润子:对,是的。



部长刑警:哎呀!我真是的。(朝着刑警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太专注于工作,竟然没发现常在电视上看见的美女就在眼前。



警部:(朝着四人)为求慎重起见,请教一下,今天凌晨零点至六点之间,各位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情?



殿冈庆子:(代表众人)大家都在睡觉。



岸润子:(怯生生地)呃,只有我在凌晨四点起来上班,因为早上有新闻要报。



部长刑警:(浮现讨好的笑容)原来如此,得那么早起,真是辛苦你了啊!



警部:可以了,各位请回吧!



殿冈浩司,庆子,岸和羲,润子各自退场。



部长刑警:主任,你觉得被害人的男性关系如何?



警部:唔,很难说啊!



部长刑警:你在说什么啊!(声音变得严厉)真是的,主任,你该不会中了横井麻里的毒……不,该说沉溺于她的美色,所以头脑变得不灵光了吧?



警部:什么话!(心虚)我才没有呢!



部长刑警:听好了,(一面用指头戳着警部的胸口)虽然姐姐润子说要是樱交了男朋友,早该回家了,但那是在她喜欢的是个正常男人的情况下。假如男方是个不务正业的地痞流氓,女方哪能光明正大地回家?



警部:这么说来,(恍然大悟)殿冈樱果然和横井有关系喽?



部长刑警:当然啊!没关系才怪咧!只有家人不知情而已。



警部:假如这种法则是存在的——(陷入沉思)假如被害者必然是与横井有关系的女人,或许我们能预测出第八号牺牲者。



部长刑警:原来如此,一点也没错,只要把那家伙的女性关系全查清楚就行了。



警部:要是能知道哪个女人是被他盯上的第八号牺牲者,我们就能抢先保护她。



部长刑警:那就立刻调查横井那小子的女性关系吧!横井把殿冈樱的头颅带走了,现在不容我们有半点迟疑。要是真的出现第八号牺牲者,套一句横井麻里说的,我们就算被骂成无能集团也怨不得别人,喂!(拍了拍刑警的背部)你听见了吧?要调查横井的女性关系,还不快去!



刑警:呃……(一面咳嗽)被害人的共通点真的是“横井的女人”吗?



部长刑警:当然啊!



刑警:可是,被害人中有高中生村上美佐和四十几岁的祖父江道子耶!这两人也是横井的女人吗?你们不觉得有点不自然?



部长刑警:有什么不自然?高中女生和中年妇女还不一样是女人?你这个恋童癖和喜欢老女人的主任就是实例啊!



警部:我的喜好不重要吧!



刑警:可是我觉得不对耶!



部长刑警:哪里不对?



刑警:就是(加重语气)被害人的共通点啊!我觉得不是“横井的女人”。



部长刑警:(心浮气躁)喂喂喂,你该不会是嫌调查横井的女性关系麻烦,才这么说的吧?



刑警:(生气起来)才不是!



警部:那你认为被害人的共通点是什么?



刑警:我才突然想到,(略微踌躇)可能是电视。



警部、部长刑警:电视?



刑警:(宛若鼓舞自己一般)没错,被害人的家人中,一定有电视圈内的人。这个第七号被害人殿冈樱的姐姐是主播,我记得还有一个关系人也是主播吧?



部长刑警:第二号被害人栗山千秋的妹妹,伊宝上千春。



刑警:同一个案件的关系人中竟有两个是主播,会是偶然吗?这么一想,不可思议地,竟然发现这次案件的被害人一定(声音因兴奋而越来越高)有个上过电视的家人。



警部:慢着,慢着,不见得吧?呃,栗山千秋的妹妹是主播伊宝上千春,藁谷志宝的母亲是料理一点通讲座的藁谷节子,而藤原绫的母亲是恋爱咨询的藤原芳江,但剩下的呢?



刑警:(心浮气躁)村上美佐的亲生母亲不是入来恒代吗?她是有氧舞蹈教练,常在电视上跳舞啊!还穿着主任最爱的紧身衣。



警部:啊!对喔!但祖父江道子呢?



部长刑警:她大学生的女儿拍过烧烤店的广告。



警部:对对对,老长最爱的“宝太郎”嘛!呃,几个人了?一个,两个……五个了啊!再加上殿冈樱的姐姐岸润子就有六个,还有一个是谁?



部长刑警:一号被害人水田头枝,但是她的家人之中并没有电视圈内人啊?



刑警:你在说什么啊?水田头枝的母亲就是老长最讨厌的女市长啊!



部长刑警:啊!(大声叫道)对喔!那个老太婆常在电视上发表长篇大论嘛!



刑警:怎么样?(振振有词)全员都符合吧?!



警部:嗯,可是……



部长刑警:(一脸怫然)这真的能叫共通点吗?现代人都爱现,一有机会就跑到电视上嘻嘻哈哈的人多的是,就算每个被害人都有一个家人上过电视,说不定只是偶然啊!



刑警:我不这么认为,(生起气来)听好了,这七个人可不是录影时偶然被拍进画面,或是碰巧接受街头访问之类只在电视上出现个一两次就没下文的人,每个人都是以相当高的频率定期出现在画面上的人。



警部:这么一说,(屈指算数)主播当然是每到新闻时间就会出现,而且有氧舞蹈,料理讲座,恋爱咨询都是各个节目的固定班底,广告也是定期重复播放相同的内容。



刑警:市长也是一有事就会在电视上露脸啊!而且还有一个重点——上电视的家人全都是女人:女市长,女艺人,对不对?这么多要素凑在一起,还能说是偶然吗?



警部:不过,(谨慎地)倘若真如你所说,这就是被害人的共通点,那这些共通点又和本案有何关联?



刑警:这个嘛……(略微却步)我还没弄明白。



部长刑警:搞什么啊!讲得头头是道,结果还没有结论啊?!



刑警:还有其他该考量的要素。比方说,大前天是水田头枝被杀,前天是栗山千秋被杀,昨天是村上美佐及祖父江道子两人被杀,而今天竟然是藁谷志保,藤原绫,殿冈樱三人被杀。一人,一人,两人,三人,犯案突然加速的理由是什么?我认为一定有其意义存在。我说这话可能有点奇怪,但一天光杀一人,对凶手而言就是极大的负担了……毕竟不光是杀人,还得把头颅割下,但凶手却一天犯下两三起案子,这可是很繁重的工作耶!假如没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不会刻意这么做的。



部长刑警:(一脸怫然)这些你不说我也懂!那我问你,你想出理由是什么了吗?



刑警:凶手可以一天杀一个人,却没这么做,表示若他一天杀一人,会产生某些不利于他的状况。



部长刑警:(提高声音)我不是说了,这道理我懂!我是问你到底会产生哪些不利状况?



刑警:这我还没弄明白。



部长刑警:(讽刺)你没弄明白的事还真够多耶!有个优秀的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



刑警:可是,我有个想法。



部长刑警:什么想法?想到什么就快说啊!神秘兮兮的。



刑警:我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第一号被害人水田头枝到第四号被害人祖父江道子间的四个人都是和家人住在一起,对吧?



警部:(拿出手册)是吗?



刑警:(十分确信)没错,而这四人的犯案现场是在户外;相反地,第五号藁谷志保到第七号殿冈樱间的被害人,也就是今天被杀的三个人都是独居的,而这三人全是在自己的住处——也就是室内被杀的。



部长刑警:(歪着脑袋)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刑警:我想凶手应该有某种理由得把独居组的三人一起杀掉,才这样编排杀人顺序,勉强凑在同一天进行。



部长刑警:所以我在问你,(不胜其烦)那个理由是什么?



此时,宇都木走进房间里来,打断了张口欲言的刑警。



宇都木:(神采奕奕地)嗨!你们好!



部长刑警:咦?(高声叫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外头有警察看守吧?



宇都木:嗯,有啊!(开朗地)不过我一说我带了解决案子的重要证物来,他们就很客气的让我进来了。



部长刑警:证物?(一脸怀疑地)有这种东西?



宇都木:对,(得意洋洋)你们看了肯定大吃一惊,因为是犯案现场的照片。



部长刑警:(惊愕)什么?(抓住宇都木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种东西?



宇都木:(一脸坦然)我拍的。



部长刑警:你说你什么来着?



宇都木:我说是我拍的,用望远镜拍下来的。(从口袋中拿出数张照片)我今早不是说过了?我总是拿望远镜偷看藳谷小姐穿着内衣做体操。



警部:你该不会……(不敢置信)总是这样偷拍她的内衣照吧?



宇都木:(光明正大地)考生也是人,这么一点休闲娱乐总该被认可一下吧?再说,多亏我有这种嗜好,才拍到这么贵重的证据照片啊!今早刑警先生们回去以后,我突然想到说不定拍下了什么有趣的画面,才赶忙拿去冲洗的;我还希望你们感谢我咧!不,与其口头感谢,不如给封红包吧!



部长刑警:拿来我看!该不会都是些失焦的照片吧?



宇都木:真没礼貌耶!(鼓起腮帮子)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对照片可是很讲究的。



警部、部长刑警、刑警各怀心思地看着宇都木拿出的照片。



警部:(兴奋地)真的耶!照的很清楚。



宇都木:我就说嘛!(高兴地)有红包一封的价值吧?



部长刑警:这个(紧盯着照片)的确是横井让二,错不了。



警部:横井勒着的人就是——



部长刑警:(点头)藳谷志保。(拿起另一张照片)这张把她的脸照的更清楚,的确是她。



警部:他们似乎在吵架。(有点期待地对宇都木说道)你该不会还窃听藳谷志保的房间吧?



宇都木:(一脸认真)我是视觉派的,对声音没什么兴趣。



刑警:(一面看着其中一张照片,一面歪着头)欸,主任。



警部:什么事?



刑警:你看这张照片,(拿起照片给警部看)有什么感想?



警部:(困惑)感想?藳谷志保的脸照得很清楚啊!横井倒是只能看到后脑勺。



刑警:你不觉得奇怪吗?



警部:奇怪?(再度将视线移回照片上)哪里怪?



刑警:藳谷志保的头发。



警部:头发?



刑警:你看,很短吧?



警部:嗯,(摸着下巴)剪得很短,有点男生头的味道。



刑警:她的母亲藁谷节子提供的照片中,藁谷志保的发型是及肩的小波浪吧?



警部:大概是她换发型了吧?



刑警:就算是换发型,也未免太丑了吧?简直像外行人剪的一样,乱七八糟。



警部:这不是流行的创意发型吗?



刑警:(不安地)欸,主任,你看了这张照片真的没任何感觉吗?



警部:感觉?什么感觉啊?



刑警:(焦急地)其他被害人的头颅啊!不也是被剪得又短又不整齐?



警部:(似乎仍无法领悟)是这样没错,(再度看了照片一眼)可是,你知道吗?这是藁谷志保被横井攻击是的照片耶!也就是说,藁谷志保还没被杀。而横井的步骤呢,照常理来判断,应该是先杀了女人后后再割下头颅,接着剪下头发;或者杀人之后剪发,再割下头颅。不管是哪一种,总不可能在杀害被害人之前先剪她的头发吧?假如被害人还活着,怎么可能坐视自己的头发被剪的乱七八糟?一定会抵抗的,所以就步骤上而言,先剪头发是不可能的:既不自然,又不方便。



刑警:正是如此!(振振有词)所以这张照片才奇怪。藁谷志保明明还活着,她的头发却已经被剪掉了。照片照的很清楚。



(警部张口欲言,却被房里响起的电话打断,部长刑警避开尸体,靠近电话。)



部长刑警:喂?嗯,是我。什么?(声音变得紧张)确定吗?嗯,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摔回话筒)主任。



警部:什么事啊?老长。(不安地)该不会是第八号吧?



部长刑警:不,不是,是横井那小子,总算逮到他了。



警部:(跳了起来)真的吗?(绽放笑容)太好了!



部长刑警:只不过(声音变得阴森低沉)那小子已经死了。



警部、刑警:咦?(面面相觑)



刑警:死了?(慌张地)怎么死的?



部长刑警:被人发现在A河的河床,死因是氢氰酸中毒。



刑警:(尖声说道)是他杀吗?



部长刑警:不,(声音恢复了张力)依发现者描述的内容判断,应该是自杀,尸体旁放着装有殿冈樱头颅的塑胶袋,还从掉在一旁的烟蒂中检验出了氢氰酸。



警部:(叹息)畏罪自杀啊!



部长刑警:应该是,他大概早在香烟里放入氢氰酸,以备不时之需了,他已经被通缉,又无法突破封锁线,应该也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吧!



警部:无论如何,(重新打起精神来)幸好没出现第八号牺牲者。



部长刑警:是啊!



警部:虽然没能逮捕横井是个遗憾,但也没办法,今晚总算能好好睡上一觉了,对了,老长,回去的时候一起喝一杯吧!



部长刑警:哦!(喜上眉梢)哎呀,当然好啊!主任,无论到哪儿我都奉陪!



刑警:(慌慌张张地)请、请等一下!横井真的是自杀吗?假如他不是自杀身亡的话……



部长刑警:白痴,你在胡说什么啊?今晚主任要好好慰劳我们,你也一起来。



刑警:咦?(畏怯)我……我不必了。



部长刑警:白痴!你拿什么乔啊?要拒绝主任的邀请,你再等十年吧!



刑警:其实我……我不太会喝酒,酒品很差。



部长刑警:哦,哦!(相当愉快)那我可期待啦!一定要好好让我欣赏年轻人的醉态!(十分起劲)主任,快走吧、快走吧!



警部退场,刑警也被部长刑警连拖带拉地退场。



舞台上只剩下宇都木及三个刑警丢在一旁的照片。



宇都木:请问……(不安地)这东西值红包一封吧?(将照片一一捡起)喂,会包给我吧?等、等一下,先别走啦!——



落幕——



幕间剧挑战观众



角色



水田显枝



栗山千秋



村上美佐



祖父江道子



藁谷志保



藤原绫



殿冈樱



布幕仍未升起,女演员A至女演员G登场;他们排场一列,手牵着手,一起向观众敬礼。



女演员A:(朝着观众席)感谢各位今天莅临欣赏我们的演出。我是在第一幕被杀的水田显枝,敬请指教。



女演员B:我是在第二幕被杀的栗山千秋。(鞠躬)我想各位应该已经明白,我们都是这场戏的尸体角色。(笑)



女演员C:在舞台上一直用布盖着脸躺着,一句台词也没有,还是重新自我介绍好了,我是村上美佐。(挥挥手)



女演员D:我是祖父江道子。我们这些尸体上演大复活,就是为了请各位观众回顾本剧内容。(竖起食指)



女演员E:如同各位所知,本剧为推理剧;因此我们希望能忠于推理小说的传统推理精神。各位好,(敬礼)我是藁谷志保。



女演员F:不知实际上有没有“推理精神”这种名词,请各位将它当成“公平竞争的精神”。幸会,(挥挥手)我是藤原绫。



女演员G:我们七个人大摇大摆地登上舞台,不为其他,就是为了告诉各位:“在本剧第七幕结束时,已将所有线索清楚地提示给各位观众了。”嘿喝!(手指抵住双颊)我是殿冈樱。



女演员D:其实这些都只是表面话,说穿了,是舞台总监特地赐给我们这些一句台词也没有的尸体角色露脸机会。



女演员A:的确,从布幕升起到放下为止,都得像充气娃娃一样(哄堂大笑)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真是痛苦,这可是很辛苦的。



女演员F:什么充气娃娃,太下流了啦!不过确实如你所言。(笑了起来)没其他形容法了吗?



女演员B:玩笑就开到这里吧!



女演员G:喂喂喂,原来这是玩笑啊?(笑了起来)



女演员E:现在我们要向各位观众挑战。



女演员A:所有的线索都已清楚地提示各位了。



女演员C:剧中调查员所知的事项,各位全都知道。在第七幕出现的证据照片或是我们被割下的头颅,虽然各位观众不能实地观看,但无须担心;我们在此保证,这对探究真相不会有任何妨碍。



女演员E:在观赏解决篇的戏码之前,不妨先歇息片刻——



女演员F:现在就是休息时间啊!



女演员G:而我们却打扰观众们的休息。(笑了起来)



女演员E:哎呀!你们真啰嗦——不妨先歇息片刻,推理案件的真相吧!



女演员B:杀了我们七人的凶手是谁?



女演员E:凶手发难的动机是什么?



女演员A:割下被害人头颅的猎奇行为背后,又有什么意义?



女演员C:为何凶手要剪短被害人的头发?



女演员E:而轮流替换头颅的用意又是什么?



女演员D:横井让二真的死于自杀吗?



女演员A:解开这些谜题的线索已经完全提示了。



女演员F:各位将如何推理呢?



女演员D:再次强调,这场推理剧是基于公平竞争原则来进行的。



全体:(异口同声)期待各位的活跃!



七名女演员依旧手牵着手,迅速地退场。



第八幕最后的头颅



(同为三月十三日星期五)



角色



警部



部长刑警



刑警



{第一场}



场景



居酒屋。柜台立于观众正前方,背景为座位、价目表;



时间为晚上九点。



布幕升起后,三名刑警面对观众席坐在柜台前;由观众席看来,右端为警部,正中央为部长刑警,左端为刑警。



警部:(喝着酒)唉!无论如何,总算解决了。虽然死了七人是个大污点,但至少没出现更多牺牲者,算是差强人意。



部长刑警:就是说啊!(对警部劝酒)这案子真的会缩短人的寿命。我干了这么久的刑警,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异常的案子。



警部:(感触良多)不过啊!我说这话可能有点怪……凶手横井让二死了一了百了,但他的家属可悲惨了。



部长刑警:是啊!(一口气喝干啤酒)太可怜了。搞不好会因为承受不了世人眼光而家破人亡咧!



警部:嗯,横井麻里大概有好一阵子无法上电视了。



部长刑警:哦!原来如此,主任是关心这件事啊?(一面劝酒)别担心,没问题啦!她那么有气魄,很快就能重新站起来啦!



警部:她会不会因为有个杀人魔哥哥而嫁不去啊?



部长刑警:到时候主任就讨她当老婆吧!



警部:什么话!(暗自窃喜)我娶啊?



部长刑警:有什么不好?主人喜欢那种我行我素的女强人吧?不过这一阵子她可能会为了老哥的事而意志消沉,变得乖巧温驯吧!



警部:警部*(坐立不安)你想我是不是该打通电话安慰她啊?



*【疑为此处应该是“老长”二字,貌似译者搞错了——四条眉毛注】



刑警:(怯生生地)比起安慰她,我觉得证明横井的清白更能帮上她的忙。



部长刑警:(弹了下舌头)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咧!我醉了是吧?(看了看刑警手上的酒杯)搞什么,根本没少嘛!(拿起啤酒瓶)还不快点喝干!



刑警:不……不,我真的(退缩)只能慢慢喝。



部长刑警:(挥动啤酒瓶)一口气干了、一口气干了!这样你的妄想才会消失。



刑警:妄想?(勉强喝下啤酒)怎么这样讲!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横井那小子是凶手。



部长刑警:(不敢置信)你还真不死心耶!你一定是那种旁人都觉得你被甩了却还相信女方爱着自己、继续死缠烂打地送花的人吧?这是最惹人厌的类型,一辈子没女人缘。



刑警:(似乎有过这种经验,愤愤不平地说道)要你管!(一口气喝干了酒杯)



部长刑警:哦!很豪迈嘛!继续保持、继续保持!来,再喝!



刑警:我啊,(一口气将新添的啤酒喝干)不是在讨论有没有女人缘,是在讨论横井,(加重语气)横井绝对不是真凶!



部长刑警:(不耐烦地)那你倒说说看,谁是真凶?



刑警:(拿起酒瓶替自己倒酒)真凶是谁稍后再说,我先证明横井不是真凶。(一口气喝干酒杯)



部长刑警:证明?(一脸担心地交互打量着刑警及啤酒瓶)所有状况都指向横井是凶手;情况证据也是,物件证据也是,你要怎么推翻?



刑警:最让我怀疑的,(将空了的啤酒瓶往后扔,拿着新啤酒瓶替自己倒酒)就是为何要割下被害人的头颅。听好了,(喝干啤酒)照说横井必要没*这么做。



*【“必要没”,台版原文如此,在下感觉应该是“没必要”,难道是在下孤陋寡闻,世上有这种用法?——四条眉毛注】



部长刑警:不管是谁都没必要这么做吧?



刑警:(将酒杯忘柜台上用力一放)闭上嘴巴听我说!(倒啤酒)最后被发现的殿冈樱头颅并没有任何特征,先前的六颗头颅也一样。听好了,一般从分尸行为最先联想到的,就和主人上次讲的一样,是为了方便毁尸灭迹;可是这个理论却无法套到这次的案件上,因为凶手显然没有毁尸灭迹的意图和迹象。那么凶手想湮灭的只有头颅吗?也不对,虽然凶手曾一度带走头颅,最后七个人的头颅还是全被发现了,而且每个头颅都没有凶手必须隐匿或处置的特征。懂吗?我再说一次,横井没必要这么做。就算退一万步,当作是横井杀了那些女人,他还是没有割下头颅的理由。



部长刑警:所以啊,(将身体朝警部方向挪动,与刑警拉开距离)我知道横井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但换做其他人是凶手,也一样没理由啊!不过事实上,被害人的头颅的确被割下了;既然如此,只能以无理由的异常行为来解释了吧?



刑警:所以说啊,(迅速地倒满啤酒,迅速地喝干)要换个角度想啊!



部长刑警:换个角度?(一脸担心地交互打量着刑警及啤酒瓶)要怎么换?



刑警:找出谁有割下头颅的理由就好了。谁有理由,谁就是真凶。



部长刑警:有理由的人?(嗤之以鼻)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你别再喝了!(试图从刑警手中拿走啤酒瓶)会醉倒的。



刑警:(护住啤酒瓶)一定有!



部长刑警:(不胜其烦)要怎么找?人家说异常的人平时看起来都很正常的。



刑警:(愤慨地)谁说要找异常的人?(将啤酒瓶咚一声地用力放在柜台上)你人认真听我说话好不好!



部长刑警:(往后仰)是…是。(朝着警部悄悄说道)他的酒品真的很烂。



警部:该怎么办?是你灌他酒的。



部长刑警:(皱起眉头)话是这么说,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刑警:(迅速地倒满啤酒,迅速地喝干)我说的才不是精神异常者,而是割下被害人头颅并获得实质利益的人!你怎么听不懂啊?



警部:(探出身子来劝刑警)你光说实质利益,太模糊了,必须更具体地告诉我们是什么实质利益啊!



刑警:(满脸欣喜)哦!你总算肯认真听我说话啦?这样才对嘛!照顺序来吧!首先,有七个女人逐一遇害并被割下头颅,我们因此深信这七件案子的凶手都是同一个人;不过,真的如此吗?



警部:(吓一跳)你要说每件案子的凶手都不一样?不可能啊!被割下的头颅都分别移动到一个犯案现场了,而只有前一件凶案的凶手可能拿到前一件凶案的头颅,不是吗?



刑警:(傲慢地)就是这里!被害人的头颅割下并往后轮递——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人产生“凶手必为同一人”的错觉,对吧?换句话说,这就是“因割下头颅所产生的实质利益”!



警部:错觉?(歪着脑袋)这是错觉吗?



刑警:是错觉啊!这种状况让人自动认定“带走头颅得人就是杀人凶手”,不是错觉是什么?



警部:不,可是……



部长刑警:(小声地)主任,事到如今,就让这小子说个尽兴吧!反正等他理尽词穷,就会安静下来了。



刑警:(没发现部长刑警认命的表情,迅速地倒满啤酒,迅速地喝干)说得更清楚一点,没人能保证杀人、割头及搬运头颅的都是同一个人。当然,可能是同一个人,但不见得是同一个人;这就是我想说的。横井死时的确带着殿冈樱的头颅,但不代表杀了殿冈樱的就一定是他,懂了吗?我想强调的就是这一点,我们只注意到割头轮递的异常行为,便一味认定杀人、割头、搬运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深信不疑;但仔细一想,并没有任何确切证据显示这三者绝对是同一个人所为啊!



警部:可是,(瞥了一眼并轻轻摇头使眼色制止的部长刑警)我们有横井攻击藳谷志保的现场照片,这总是铁证吧?



刑警:那张照片被拍下时,藳谷志保并不见得真的被杀了。或许横井并非要杀她,只是企图强暴她而已。就算退一步讲,当做横井真的杀了藳谷志保,也不见得是他割下藳谷志保的头颅吧?



警部:不过,他的确带走了头颅,宇都木是目击者。



刑警:对,(极为干脆地)没错。但宇都木只看见横井拿着塑料袋,并没确认里头装的是什么。



警部:(慌忙说道)喂喂喂,照你这种说法,岂不是所有的证据和证词都不足以采信?



刑警:我想说的是,(想到啤酒却发现酒瓶已空,便从一旁抢过新酒瓶,迅速地倒满啤酒,迅速地喝干)被害人的头颅被割下并带走之事,为调查成员植入了先入为主的成见,懂吗?凶手大费周章地割下头颅,不是因为心血来潮,而是有合理的理由存在;这个理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误导调查方向。(迅速地倒满啤酒,迅速地喝干)为了厘清这一点,我想一一加以验证。首先是可能性之一:杀人、割头及搬运头颅不见得是由同一人所为。



警部:好吧!(有些草率地)那还有可能性之二吗?



刑警:可能性之二:将被害人姓名依序列出来,分别是水田显枝、栗山千秋、村上美佐、祖父江道子、藳谷志保、藤原绫及殿冈樱七人;不过,她们被杀的顺序不见得如此。



部长刑警:(瞪大眼睛)什么?



刑警:这是因割下并搬运头颅而生的第二个错觉。我们认定第一号牺牲者是水田显枝,最后一号牺牲者是殿冈樱;但判断的根据,却只是因为犯案现场放着疑似前一件凶案被害人的头颅。



警部、部长刑警:(面面相觑)啊!



刑警:对吧?觉得奇怪了吧?举例来说,我们之所以认定栗山千秋是第二号牺牲者,是因为身边放着第一号牺牲者水田显枝的头颅,且栗山千秋本人的头颅又被带走,与第三号牺牲者村上美佐的身体一同出现之故。(迅速地倒满啤酒,迅速地喝干)可是啊!仔细想想,大前天的水田显枝、前天的栗山千秋、昨天的村上美佐、祖父江道子和今天的三个人都是在极为接近的块状时段下被杀的;这种短期集中型的连续杀人,照说犯案顺序应该极为模糊不明,却惟独这次犯案顺序最为清楚,不是很奇怪吗?但我们却无人质疑;没错,因为这次有个判断犯案顺序的偌大依据摆在我们眼前,简直就是故意秀给我们看一样。这个依据正是——



部长刑警:(探出身子)正是被割下后带走的头颅?唔……(盘起双臂,陷入思索)虽然是醉话,但挺犀利的嘛!说不定我们是该重新探讨这件案子咧!



警部:(对部长刑警说道)他是不是喝了酒脑袋比较灵光啊?



部长刑警:哦!(敲了下手心)原来如此,这么一提,却是这样。这小子从刚才就变得判若两人,有可能。好!那就顺便灌他酒吧!



警部:(得寸进尺)喝啤酒太慢了吧!



部长刑警:有道理,我也还没喝够。喂!(站起身朝着舞台一端叫喊)小姐,清酒,拿清酒来!多拿几瓶来!



警部:他(指着刑警)用啤酒杯喝,干脆整瓮一起温!



部长刑警:(略微担心)主任,你也太狠心了吧?



刑警:(开始口齿不清)没问题,没问题!交给我,尽管拿……来!尽管把酒拿来!



{第二场}



场景



地点同为居酒屋,日期为同一天,时间是晚上十点。



布幕升起后,三名刑警一同坐在柜台前喝酒;就位置关系而言,警部依然坐在右端,但刑警却坐到正中央来,左端变为部长刑警。警部及部长刑警自两侧不住向刑警劝酒,刑警亦毫无自制之态,得意忘形地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警部:好啦!(喝干杯中酒)我们再稍微复习一下吧!(朝着观众席,以演说语气说道)听好了,针对这次的连续妇女断头杀人案,我们原先毫不怀疑地判定凶手割下被害人头颅并将其带往下次犯案现场的行为并不具任何合理意义,但现在却认为割头及搬运行为或许是基于合理的盘算而进行的。而这“合理的盘算”又是什么呢?假设一,为了让调查人员先入为主地认定杀人、割头及搬运是同一人所为。到这里位置都没错吧?



部长刑警:(替刑警倒酒)说的非常好。



警部:接着是假设二,被杀害者为水田显枝、栗山千秋、村上美佐、祖父江道子、藳谷志保、藤原绫及殿冈樱七人;先是在三月十日发现的水田显枝的无头尸体,接着在三月十一日发现了同样无头的栗山千秋尸体,不过水田显枝的头颅和她的身体在一起;隔天三月十二日,村上美佐的身体和栗山千秋的头颅一起、祖父江道子的身体则和村上美佐的头颅一起被发现;而今天三月十三日,藳谷志保的身体和祖父江道子的头颅一起、藤原绫的身体和藳谷志保的头颅一起、殿冈樱的身体和藤原绫的头颅一起被发现。被视为凶手的横井让二自杀时,最后一个殿冈樱的头颅在他身边。



刑警:(以顽固的语气说道)横井不是凶手,也不是自杀。



部长刑警:(替刑警倒酒)我知道、我知道!



警部:总之,头颅的移动方式让我们身心杀害顺序正如当才所示;甚至该说,我们依照头颅的移动方式擅自认定杀害顺序。



刑警:(朝观众席探出身子)就是这个!这就是真凶的目的!



部长刑警:(将刑警拉回来)我知道、我知道!



警部:总之,仔细一想,原来这些看似异常行为的割头、搬运竟有混淆顺序的效果。好啦!(朝着刑警)这是假设一与假设二,这次的案子符合哪一种情形?



刑警:(豪迈地)不是哪一种,是两种都符合。



警部:哦?既然(拿着酒坛替刑警倒酒)已经复习过了,就接着论证下去吧!



刑警:慢着。(将酒杯一饮而尽)既然你们认同割头、搬运绝不是精神异常的产物,而是基于合理上网盘算;那么还有一件事也要你们认同。



部长刑警:什么事?



刑警:杀人动机。乍看之下没有任何交集及关连的七名女性逐一被杀,凶手是没有动机的杀人狂吗?起先的确以这个解释为主流,目前背上凶手污名的横井也被当成单纯的淫乐杀人狂。然而果真如此吗?并不是,真凶其实具备了常理所能推论的动机。



部长刑警:你这种说法还真笼统耶!说清楚一点,什么叫“常理所能推论的动机”?



刑警:换句话说,(略微困扰地看了杯子一眼,才一口饮尽)就是让你深感同情、觉得换做自己也可能因这种理由杀人的动机。可能是怨恨、金钱;或者不那么具体的也行,当你扪心自问,觉得自己也曾有过相同感受的那类动机。



警部:不过啊,(歪着脑袋。随即又想起改为刑警斟酒,便替他添了满杯)有必要这样拘泥于动机吗?就算是不特定杀人也无妨吧?



部长刑警:主任!(语带轻微责难)这不是专业调查人员该说的话。这可是重要的问题啊!



警部:哎呀!抱歉。(啪地打了自己的脸颊)我大概也醉了。



刑警:要是不特定杀人。也未免太挑被害人了。听好了,七名被害人之间确实毫不相干,几乎都是互不相见,也没有亲戚或职场的关连,毫无交集;但她们却又共通点。



部长刑警:就是你之前说的上电视啊?



刑警:(以一副“此言深得我心”的态度,喝下清酒)还不只如此。七名被害人的年龄层虽然有点距离,但全都是女人;这也是共通点。假如只是这样,还可以说是专挑女人下手的变态杀人狂;但所有被害人都有个定期上电视的家人,而那个家人又全是女性的话,情况可就不同了。



部长刑警:(歪着脑袋)啊?什么变态杀人狂?



刑警:(无视部长刑警,朝着观众席说道)这又是个明显的共通点。有这么多明确的共通点,不可能没有动机。倘若这件案子真实无动机的不特定杀人,被害人的挑选方式应该更为随机才是。



部长刑警:喂!慢着,(慌忙说道)这话有矛盾之处吧!你刚不是讲得好像凶手有好几个一样?



刑警:才不是呢!(驳斥部长刑警)我说的是杀人、割头、搬运不见得的是同一人所为,就算人都是同一个凶手杀的也没关系啊!(气愤地)才没有矛盾咧!



部长刑警:(不敢领教)知道了、知道了。



警部:不过啊,就算这是共通点,能否成为杀人动机还是个问题吧?若是本人上电视也就算了,哪有因为家人上电视而被杀的?



刑警:就是这一点!(将杯子咚一声地往柜台上用力一放)这点就是本案的关键!



部长刑警:喂喂喂!(擦拭从刑警酒杯中洒出的酒)你这小子真浪费,亏你还是酒国英雄咧!



刑警: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因醉酒而频频摇头)我根本不会喝酒吗?(猛然仰杯饮酒)



部长刑警:(耸了耸肩)知道了、知道了。



刑警:(似乎已醉意迷蒙,虽然垂着头,却猛挥手臂)哪有因为家人上电视而被杀的?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不过,主任早已说出答案了啊!



警部:我?(愣了一愣)我什么时候、在哪里说的?



刑警:今晚,在这里说的。



部长刑警:我看(看了手表一眼)他差不多快喝趴了。



刑警:(气愤地)才没有!(像是催促再一杯似地递出杯子)听我把话说完!



部长刑警:(带着认命的表情替刑警添酒)知道了、知道了。



刑警:主任不是说了?横井麻里大概有好一阵子不能上电视了。刚才在这里说的。



警部:我是说了,(嘟起嘴来)那又怎么样?



刑警:横井麻里为什么会有好一阵子不能上电视?



警部:想当然耳,因为她哥哥是伤害七名女性的杀人魔啊!就算她是守护世界秩序与公理的突击记者,也没有办法采访这个案子吧?即使她改播报别种新闻,一些啰嗦的观众一定会抗议:“怎么能让杀人魔的妹妹在无线频道上露脸?”这种情况电视台高层料得到,她当然也料得到。既然如此,只能乖乖退居幕后一阵子吧?



刑警:正是如此,就是这样!主任,就是这样。听好了,举个简单的例子吧!第二号牺牲者栗山千秋的妹妹是主播伊贺上千春,她不也是好一阵子不能上电视?这案子这么轰动,这阵子媒体一定会日以继夜地播放相关新闻;这么一来,牺牲者的妹妹伊贺上千春小姐哪能悠闲地在电视上播报新闻呢?



部长刑警:啊!(原本正要拿着酒坛替刑警斟酒,却慌忙缩手)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不,算了、算了,接下来你不用说了,不必再说了。



警部:照你这么说,(浮现抽搐的笑容)凶手的目的就是将被害人的家人赶出电视画面咯?



刑警:(一脸坦然)我想凶手过去应该没直接见过水田显枝等七名被害人,和她们之间也没私怨。凶手的标的……或该说目的,是水田显枝的母亲唐岩孝子、栗山千秋的妹妹伊贺上千春、村上美佐的生母入来恒代、祖父江道子的女儿祖父江智寿、嵩谷志保的母亲嵩谷节子、藤原绫的母亲藤原芳江及殿冈樱的姐姐岸润子。



部长刑警:太荒唐了。(替自己斟酒,一面啜饮一面说道)我从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说是杀人魔不特定杀人,还要合理得多。



刑警:可是有些疑点却要这么想才能解释啊!比如横井让二为何会被设计成凶手。



警部:啊!(起身)是为了拖横井麻里下水?



刑警:没错。被杀害的虽然是七人,但真凶的目标其实还包含了横井麻里,共有八人。为了将这八个电视圈内人或定期上电视的人赶出小荧幕,才引发了这次的案件。



部长刑警:不过啊……(替自己添酒,又替刑警的杯子斟酒)原来如此,主播可能因电视台的意向或本人的希望而退出节目,资讯节目的固定班底想辞演的话也能辞演,而广告则是不拍就行;不过啊,(仰杯饮酒)没人能保证所有上电视的人都会因为家人成了杀人案牺牲者而辞演吧?说白一点,有很多人神经的像是铁丝做成的;不,就算是神经小条的人,有时也会因为人情道义而无法辞演。比如市长该怎么办?假如她辞职另当别论,不辞职的话,总得应职务之需出席电视讨论会啊!



刑警:我想,(思索了片刻)凶手应该不在乎那些人能否继续上电视;只要能在这些电视人的周围留下无可磨灭的阴影,就达成目的了。即使这些人继续上电视,本人及观众必然会随时带着某些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感受。我说得没错吧?水田显枝被杀时,主任不也说过?这么一来,唐岩孝子女士再也无法眉飞色舞地接受电视专访了。



警部:这么说来,(表情变得五味杂陈)确实是如此。



部长刑警:话说回来,(满脸不悦)你记得还真清楚啊!你该不会是那种很会记恨的类型吧?



刑警:那当然啊!(莫名自豪)从出生以来所受的任何委屈和痛苦,我全都写在日记里了。



部长刑警:呃!



警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感触良多)看不出你是这种人。



刑警:好了,总之动机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对了、对了,关于这个问题,老长不也说了句发人省思的话吗?



部长刑警:我?



刑警:你说现代的人都爱现,一有机会就跑到电视上嘻嘻哈哈的人多得是。



部长刑警:哦!那句话啊!不过……



刑警:现在上电视的普通人很多,对吧?电视里外的分割线已经没从前那么明确了。从前能登上小荧幕的人,都有足以登场的明确根据;比方是众所公认的美女,或是拥有众所公认的才能。可是在现代,明明长得没多美也没什么长处的普通人,却能大摇大摆地在电视上嘻嘻哈哈,对不对?



部长刑警:可是(一脸怫然)像伊贺上千春就很漂亮啊!你还不是为了能和她说话而得意忘形?



刑警:上电视的人,美貌及才能确实比平均值要高上一点;可是还不到让每个观众见了都会认为“啊!这个人和我真有天壤之别”、“我们根本处于不同世界”的地步,反而让人觉得“这样就能上电视,那我也行”。



警部:还有,现在这个时代,平凡反而是卖点。对于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望尘莫及的艺人,总是会忍不住移开视线;反而是那种伸手可及的人,才能得到支持。



刑警:对。所以当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差的人在电视上嬉皮笑脸时,就会忍不住愤世嫉俗地想着:“这家伙能,为什么我不能?”



部长刑警:不过,(一脸郁闷地缓缓啜饮清酒)这道理我也不是不懂,但有人会为了这种事杀人吗?



刑警:这很难说喔!也有人是把自己的生存意义赌在能否成名之上吧?这种人遭遇决定性的挫折时,又看到那些在小荧幕上嬉皮笑脸的人,会怎么想?就算浮现几近疯狂的杀意,也不足为奇吧!不,光杀了他们还不够,得让这些嬉皮笑脸的呆子颜面扫地,哭丧着脸——凝聚成这种怨念的可能性很高啊!



警部:嗯……(摸摸下巴)你具体上想到了谁?



刑警:真凶吗?



警部:当然啊!还会有谁?



刑警:(屈指算数)凶手的条件有两个。一是有割下并搬运被害人头颅的需要,亦即能因此获利的人;再来就是背景符合我刚才说明的动机。满足这两个条件的最大公因数,又是本案关系人的,只有一个。



警部、部长刑警:(急切地异口同声)谁?



刑警:(干脆地)藳谷志保。



{第三场}



场景



地点同为居酒屋,时间已近凌晨两点。



布幕升起后,右端的警部及部长刑警站着,只有中央的刑警依然坐在柜台前仰杯饮酒。



部长刑警:(拉起刑警的右臂,对警部说道)该带他回去了吧?



警部:是啊!(拉起刑警的左臂,点了点头)我有点得寸进尺,灌他太多酒了。



刑警:咦?咦?等…等一下,(挣扎)你们要做什么?喂!



部长刑警:你醉啦!(武断地)已经醉茫茫啦!



刑警:(没什么自信)我是觉得有点站不起来了……



警部:看吧!好了,快起来,我们送你回家。



刑警:可…可是……(抵抗)接下来正精彩耶!我还没说到最关键的地方。



部长刑警:你现在的状态已经没办法说明啦!



刑警:才没有咧!



部长刑警:那你再说一次。



刑警:说什么?



部长刑警:真凶的名字。



刑警:(愣了一愣)藳谷志保。



部长刑警:看吧!(扯着刑警的手臂,试图是他站起来)你已经烂醉如泥啦!



警部:回家吧!乖乖听话!



刑警:(挣扎)我没醉!不,或许醉了,但头脑还很清楚!我的脑袋还很健康。真凶真的是藳谷志保,等一下,你们静下心来想想嘛!藳谷志保的母亲藳谷节子不也说过,藳谷志保的梦想是成为歌手吗?



部长刑警:你啊!(姑且坐下)只要是立志成名的人,全是凶手吗?



刑警:藳谷志保壮志未酬,就是关键。还记得我刚才的说明吧?她看到在电视上嘻皮笑脸的市长、主播及学生艺人,早已满腔妒火了,再加上她又被自称星探的骗徒骗走存款,藳谷节子不也说过,她听说女儿死时,还以为是自杀。



警部:照你这么说,(坐了下来)梦想破灭的藳谷志保打算自杀,并并顺便给这些成功登上小荧幕的女人们一点教训啰?



刑警:简单说来,就是如此。



部长刑警:慢着!(慌忙说道)你是说,藳谷志保是自杀?



刑警:就某种意义而言,是的。



部长刑警:那是谁割下藳谷志保的头颅?又是谁把她的头颅带往藤原绫的公寓?你该不会要说是藳谷志保本人的无头亡魂吧!



刑警:割下藳谷志保头颅的是横井让二,搬运的应该也是他。



部长刑警:喂喂喂!(抓了抓脑袋)今天的独秀会开始时,你说了什么?啊?你说横井不是真凶,因为横井没理由将被害人的头颅割下并带走。你不是说的很清楚吗?



刑警:横井只是被藳谷志保利用而已。听好了,发现栗山千秋尸体的是横井,他说自己正在调查栗山千秋的行踪,我想这应该是真的。只不过,委托人不是丈夫栗山悟,而是藳谷志保。



警部:哦?(探出身子)这话怎么说?



刑警:就像刚才说的,梦想破灭的藳谷志保想寻死,但要她一个人死,她又不甘心,自己的梦想被别人侮辱,还遭到诈欺,都是因为那些条件比自己差的女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电视上之故。这种疯狂的自暴自弃,让藳谷志保决心在死前要让将这些“成功者”再也无法悠哉游哉地上电视。于是她开始进行各种调查,研究该对这些人的哪个家人下手。



部长刑警:所以她利用横井?



刑警:对。不过,我想横井应该不知道藳谷志保打算用自己的调查结果来做什么。某一天,自己正在调查的水田显枝被杀,让横井开始怀疑;又或者他对藳谷志保的举止起疑,偷偷地跟踪志保本人;总之,结果导致横井成立栗山千秋的尸体发现者。



部长刑警:慢着、慢着。(神经质地以手指敲着柜台)杀了水田显枝的,是藳谷志保?



刑警:对,割下她的头颅并带走的也是藳谷。



部长刑警:横井知道自己的马子杀人吗?



刑警:事到如今,已经无法确认;不过我想他应该隐约觉察到了。



警部:既然横井那小子发现了栗山千秋的尸体,说不定也目击了藳谷志保杀害栗山千秋的一幕。



刑警:对,有可能。我想他八成怀疑藳谷志保要自己调查那七个女人的用意,因此私下打探她的动向。另一方面,杀了栗山千秋的藳谷志保,将前一天杀害的水田显枝的头颅放在栗山千秋身旁,却带走了栗山千秋的头颅。



部长刑警:这么说来,(愕然)全部都是她干的?村上美佐、祖父江道子还有其他人,全是藳谷志保杀的?还有把头颅割下带走的也是?



刑警:对,没错。



部长刑警:可是啊,(替自己添酒)是谁杀了藳谷志保的?就算她是自杀好了,之后又是谁杀了藤原绫和殿冈樱啊?



刑警:藤原绫和殿冈樱都是藳谷志保杀的。



部长刑警:喂喂!(抓了抓脑袋)不可能的吧!藤原绫和殿冈樱被杀时,藳谷志保已经死了啊!



刑警:老长,你真是的!(一面笑着一面说道)把我刚才说的话全忘了,割下并搬运头颅,就是为了混淆被害人的被杀顺序啊!



部长刑警:啊!(咚地一声将酒杯放到柜台上)对喔!



刑警:懂了吗?虽然有点啰嗦,我还是逐一追溯藳谷志保的行动。他带走栗山千秋的头颅后,在隔天三月十二日杀了村上美佐,并将栗山千秋的头颅留在现场,带走了美佐的头颅;接着在同一天杀害了祖父江道子后,又将带来的美佐头颅留下,带走道子的头。接着就是关键的三月十三日,她将祖父江道子的头颅留在自己房里,便出门了;谁先谁后不知道,总之她杀了藤原绫和殿冈樱,并把他们两人的头颅互换。



警部:把藤原绫和殿冈樱(仰头整理思绪)头颅互换……也就是说,藤原绫公寓里的是藤原绫的身体和殿冈樱的头颅,殿冈樱公寓里的则是殿冈樱的身体和藤原绫的头颅?



刑警:完成准备后,藳谷志保便回到自己的公寓,因为横井已经说好了要来找她。我想应该是她找了什么借口让横井来吧!她设法将横井逼入杀害自己的状态下。



部长刑警:(狐疑地)这种事办得到吗?



刑警:她应该是以钻石来威胁横井的。



警部:钻石……在志保家里发现的?



刑警:被警察和佐古田帮盯上的横井不能将钻石放在自己身上,因此由志保代为保管钻石…志保便利用这一点,告诉横井她和那件假难民走私案一样,将钻石藏在自己的假牙里。



部长刑警:啊!(跳起来)所以……(兴奋地)所以横井才割下藳谷志保的头?



刑警:对。她威胁横井,要向警方或佐古田帮告状。害怕黑道报复的横井必须设法回收钻石,然而钻石却被志保嵌进她的假牙里了。



警部:当然,这是谎言吧?



刑警:对,但横井却相信了,并决心杀害志保,正中她的下怀。假如横井无法狠下心杀她,或许志保便打算在他面前自杀吧!到时,横井无法将他信以为藏有钻石原石的志保头颅留在原地,照样会将头割下来。



警部:(摸着下巴)原来如此,他是盘算过的。



刑警:藳谷志保早计划好一些,她连目击者都准备好了。



警部:准备好?(目瞪口呆)你是指那个姓宇都木的重考生



刑警:对。藳谷志保知道宇都木老从对面的房子偷窥自己;或者该说,她可以引诱宇都木,让他每晚都在固定的时间偷窥自己的房间。



部长刑警:(不敢置信)靠那个内衣体操?



刑警:没错,这是她从以前就开始准备的。让四条到藤原绫公寓外监视的也是志保。



警部:这么说来,四条说的神秘电话是真的啊?那通电话告诉他会有个男人去找藤原绫,要他去看的电话。



刑警:对,她就是这么安下自己公寓与藤原绫公寓的监视者;不用说,当然是她需要需要目击证词来强调犯案的顺序是自己先、藤原绫后。横井在凌晨三点前后离开自己的公寓,而他离开藤原绫的公寓则是在三点半到四点间;这么一来,这个时段就会顺理成章地当成犯案时间。事实上上,我们也的确这么做了。借由这个动作,让原来就因为割头、搬运而混淆的犯案顺序变得更为坚固。



部长刑警:不过啊,(歪着脑袋)横井干嘛到藤原绫的公寓去?而且当时他还带着藳谷志保的头颅耶!以那小子的立场而言,应该恨不得早一刻拿出藏在藳谷志保头颅里的钻石啊!为什么会到别处溜达?



警部:老长,当然是横井想叫藤原绫替他拿出钻石啊!对吧?(征求刑警的赞同)



刑警:没错。横井也和藤原绫交往,而她是牙科助理。



部长刑警:啊!对喔!原来如此。



刑警:我想志保应该曾暗示横井。埋在自己假牙里的钻石不是外行人拿得出来的,引诱横井联想到藤原绫的存在。她料定这么一来,横井杀了自己后,便会带着自己的头颅来到藤原绫的公寓去。



部长刑警:但到公寓一看,却发现藤原绫已经被杀了;当时横井又怎么做?



刑警:他读了志保留在冰箱门上的字条。



部长刑警:字条?哦!那张莫名其妙的字条啊?



刑警:志保可以将文章写成那样,好让不明就里的人看不懂。我想那是因为她担心横井没把字条丢掉、直接留在原地之故;事实上,横井的确没把字条丢掉。



部长刑警:不明就里得人看不懂?呃……(略微思索)讲到这里,我也懂啦!那张字条的内容和钻石有关吧?



刑警:当然有关。



部长刑警:那张字条的内容我记得是……呃。其在、石女、之头这、孩实中;这里面的石和头两个字合起来就成了石头,自己的应该就是钻石。照这个诀窍把文字重组起来,就是:其实石头——



警部:在这女孩之中。换句话说,(将指头折得啪啪作响)就是在藤原绫之中的意思。



刑警:没错。也就是说,志保留下那张纸条给横井,表示她谎称钻石埋在自己假牙内,其实却是嵌在藤原绫的假牙之中。当然,这也是谎言;钻石并未嵌进任何人的假牙,而是藏在志保住处厕所的抽水马桶水槽中。横井不知情,这会儿又开始想着该如何处理藤原绫的头颅。



部长刑警:(不敢置信)这人还真是……



刑警:到这个地步,藳谷志保的头颅对横井已经没用处了,带着反而危险;因此横井便将头颅留在原地——也就是藤原绫的公寓里,带走已被割下的头颅。



警部:(讶异地)但那其实是殿冈樱的头颅吧?因为志保先替换过了。



刑警:对,但横井并不知情,他真的将殿冈樱的头颅当成藤原绫的。



部长刑警:怎么可能啊!就算他当时再怎么惊慌,毕竟是自己的马子,脸部特征立刻就能分辨出来吧?



刑警:但他却被骗了。这又是藳谷志保设下的机关。



警部:机关?



刑警:横井一见头颅,立刻以为是藤原绫的头,这是因为那颗头颅的发行有特征之故。



警部:发型?



刑警:藤原绫的母亲芳江不也说过?女儿为了反抗自己,连头发都故意剪得和男生一样短。



部长刑警:什么?(喀哒一声,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什么什么?



刑警:另一方面,殿冈樱则因为姊夫喜欢而留了一头长发;但她们两个被割下的头颅,却被剪得一样短,几乎教人无法分辨。



部长刑警:原来这是伏笔?(重新坐好)凶手之所以剪短被害人的头发,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埋下的伏笔?



刑警:没错。假如只剪殿冈樱一人的头发,这个目的又被发现的危险;因此藳谷志保便将她杀害的六个女人的头发全数剪短,而自己的头发当然也在被横井杀掉之前自行剪去了。



警部:而宇都木拍到了剪发后的照片。



刑警:对,那张照片是关键;多亏了那张照片,这是志保设下的陷阱。她应该没想到自己安排的目击者宇都木竟会偷拍照片吧!而且是被杀害前自己的头发已然剪短的照片。



警部:横井将殿冈樱的头颅当成藤原绫的带走;这么说来,他根本没去过殿冈樱的公寓,只不过他带着殿冈樱的头颅,让我们深信他曾到过殿冈樱的公寓去杀了她。



部长刑警:原来如此,我懂了。所以在七个被害人之中,唯独包含自己的最后三个人得集中在一天里杀完,不然她煞费苦心安排的混淆犯案顺序计划便会功亏一篑。而藳谷志保刻意将犯案行程弄得如此密集,就是为了不让最后一天的三件显得太过显眼。



刑警:没错,(一脸欣喜)正是这样。而误将殿冈樱头颅当成藤原绫头颅带走的横井,大概是想取出钻石前先哈根烟吧!在香烟中放入氢氰酸的,当然也是志保。如此这般,(站起来高举酒杯)藳谷志保的犯罪就和横井的死一起落幕了。(一口气喝干酒杯后,便翻了白眼,趴在柜台上)



部长刑警:哎呀呀?终于喝趴了?



警部:喂!你没事吧?不要紧吧?(摇晃刑警的身体)不行了。



部长刑警:完全不省人事了耶!该怎么办?



警部:嗯,(心虚地)其实我也醉了,没自信能扶着他回去。



部长刑警:没关系啦!别管这小子了,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再喝一摊吧!



警部:(二话不说)就这么办。哎呀,不过他这番话还挺有意思的。



部长刑警:而且道理还完全兜得起来咧!(俯览着鼾声大作的刑警)这小子应该去当小说家才对。



警部:是啊!(打哈欠)一般人哪想得出凶手是藳谷志保?



部长刑警:就是说啊!这也算是头脑体操的一种,而且又达到和部下沟通的效果。



警部与部长刑警一面伸懒腰、打哈欠,一面退场。



刑警刑警依旧伏在柜台上呼呼大睡,不久后身体便从柜台滑落,身影自观众的视野消失——



迅速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