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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因 解体照应(1 / 2)



第一幕第一具胴体



(三月十日星期二)



角色



水田显枝——小学教师



水田康昭——显枝之夫



康岩修造——显枝之父



康岩孝子——显枝之母A市女市长



警部



部长刑警



刑警



场景



A市立第一国民小学教职员专用停车场,时间刚过晚上九点。



布幕升起,舞台上一片黑暗,只有中央打着圆形灯光:一个身着运动服的女人横卧在地,头部覆盖着黑色布块,那部分融入背景的黑暗之中,看来像是缺了头。



随着灯光渐亮,绘有停车场及小学校舍的远望用背景逐渐明显,两个身着西装的男人随之登场。



部长刑警:(夸张的摇头并弹舌)可惜啊!太可惜了!



警部:可惜什么啊?老长。



部长刑警:可惜什么?当然是死者了!主任,你也看到死者生前的照片了吧?让这么美丽的女人整天陪伴小学生,实在太可惜了。痛心啊!天底下的美女已经寥寥无几了,偏生又死了这么个美人儿,放任那些被杀也无所谓的丑女在世上大摇大摆,实在太让人痛心了!你不这么认为吗?



警部:老长!(降低音量)拜托你嘴巴放干净点行吗?家属马上就来了。



部长刑警:哎呀?(完全没降低音量)主任不喜欢这种型的啊?哦,对了!主任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嘛!这种可爱型的女孩子太嫩了——



警部:(粗声说道)我的爱好不重要吧!请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部长刑警是、是,知道了!(自言自语)呿,大学毕业的菁英就是这幅德行——



此时,第三个刑警小跑步登场。



刑警:被害人的家属到了,分别是被害人的丈夫和双亲。



警部:是吗?我知道了。



刑警纹风不动。



部长刑警:你还拖拖拉拉的干什么?白痴!快把他们带过来啊!



刑警:咦?呃……其实——(似有难言之隐,语尾含混)



警部: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刑警:是!被害人的母亲其实是唐岩孝子女士。



警部:……唐岩孝子?谁啊?艺人吗?会替我签名吗?可是我没听过啊!



刑警:你在说什么啊?(不可置信)就是A市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市长啊!



部长刑警:什么?啊!(嗓门变的更大)就是那个长的像欲求不满的狐狸一样的老太婆啊?



警部:老长!(尖声说道)求求你,别胡言乱语。



部长刑警:可是主任,前阵子的节目你也看了吧?她接受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堂的谈话节目专访,带着一张皱巴巴的脸眉飞色舞的自吹自擂。那个老太婆开口闭口就是女性自主和女权没别的可说了吗?什么“女人的时代”、“由女人来打造女人的城市”。对了,前任市长对市府员工差别待遇,也是个问题很多的老头;但和那个老太婆一比,还好上还几倍咧。



警部:(横眉怒目片刻,却又念头一转)唉,的确,(降低音量)她老是大放厥词;这种女权斗士都是一个样,只想贬低男人。



部长刑警:没错,说的对!(露出“此言深得我心”的表情)简直是蠢到极点,大概是老公没好好疼她吧!要是家里的工作有认真做,老婆怎么会发起神经去管政治?铁定是这样啦!



刑警:(交互打量两位上司)呃,我觉得,问案时间说这种话,可能不太妥当……



部长刑警:嗯?怎么,你还在啊?还不快去叫老太婆来!



警部:不过,女儿被杀以后,恐怕她再也无法眉飞色舞的接受电视专访了吧!



部长刑警:正好给她一点教训!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还四处招摇;看吧!女儿死的这么惨。



刑警:(手足无措)总……总之我去叫他们来。



部长刑警:你从刚才在磨蹭什么啊!嗯,慢着,对了!先叫死者老公来。



警部:为什么?老长。



部长刑警:主任,再怎么想,都是被害人的老公最可疑。毕竟是那个女市长的女儿嘛!肯定成天鼓吹女权,不烧饭、不洗衣、搞错权利的意义,光明正大的搞外遇,我行我素,不把老公当一回事,还仗着自己的母亲是市长拿乔。她那没出息的老公每天受窝囊气,常年积怨之下,就忍不住干掉老婆啦!



警部:(目送前去传唤的刑警)原来如此,是有这种可能。



部长刑警:铁定是这样!把头割下来带走,正是恨被害人入骨的证据!只有老公会干这种事啦!



部长刑警:哦!总算来啦?你是水田康昭先生对吧?



水田康昭:是、是的。(手足无措)是……是真的吗?我太太被杀的事……



警部:我们正想请你认尸。(指着横卧在地的无头女尸)请到这边来。



水田康昭:啊!啊……(奔向尸体)显枝,显枝!啊!天啊!你死的好惨啊!



部长刑警:(一脸狐疑)喂!



水田康昭:是谁干的?下手这么狠……刑警先生,是谁?凶手是谁?还没查不出来吗?



部长刑警:我说你啊,为什么立刻知道这是你太太?



水田康昭:咦?什么意思?



部长刑警:还用得着问吗?这具尸体没有头部耶!头被割下了,而且到处找不到。



水田康昭:咦?怎么会?头还没找到吗?啊!好可怜!刑警先生,请快点替她找回来吧!至少让我太太留个全尸进棺材啊!



部长刑警:你有没有听我再说话啊?听清楚了,为什么你一看到这具无头女尸,就哪呢个笃定是你太太?太奇怪了吧!你该不会早知道她被杀了吧?



水田康昭:(求助的视线在警部及刑警身上移动)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部长刑警:还能有什么意思?你装的满脸悲伤,其实是杀妻凶手吧?是不是啊?



水田康昭:别……别开玩笑了,为什么我要杀我太太?别胡说了,你有什么根据?



部长刑警:所以我从刚才就在问了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啊?明明没有头,为什么你知道这具尸体是你太太?因为你早在警方通知之前,就已经知道她死在这里了!为什么你能事先知道?答案很简单,因为人是你杀的。对吧?我说的没错吧?



水田康昭:胡说八道!(不敢置信)你是认真的吗?我是从身材认出来的!



部长刑警:身材?



水田康昭:没错,这种娇小却完美的比例,小而坚挺的乳房,错不了,一定是显枝。话说回来,刑警先生又怎么知道这是水田显枝?



警部:从她身上的驾照得知的。



水田康昭:原来如此。但刑警先生从未见过我妻子吧?换句话说,你们是从驾照上的姓名来猜测她是水田显枝,是依据消极的根据所做的判断。



部长刑警:怎么?那你说的身材就是积极的根据啰?



水田康昭:当然啊!我每天晚上都对这个身体疼爱有加,不可能认错。



刑警:(战战兢兢)既然他这么有自信,应该可以相信他吧?



部长刑警:(冷冷地)啰嗦!你闭嘴!



警部:算了,这件事暂且略过,改问别的问题吧!



部长刑警:(极为干脆地)也对。有没有人对你太太心怀怨恨啊?



水田康昭:会有吗?我太太这么美,人又爽朗,每个人都喜欢她。



部长刑警:但是她现在被杀啦!钱包里的现金还在,不会是抢劫杀人。她曾提过工作上发生问题吗?



水田康昭:完全不曾。



部长刑警:你太太会不会另有男人啊?



水田康昭:你是说她外遇?不肯能的,我每晚都那么疼爱她!



警部:知道了、知道了!你很厉害,很了不起!就算你太太完全没有那个意思,说不定有男人单恋她啊!怎么样?有没有听过这一类的风声?



水田康昭:会有吗?至少我没听过。



部长刑警:你自己呢?



水田康昭:咦?什么意思?



部长刑警:我在问你是不是另有女人!说不定是你的外遇对象妒火中烧,才杀了你太太的。



水田康昭:我才没搞外遇,根本没那种必要。因为我太太是个美女,虽然娇小,却凹凸有致!



部长刑警:你又要说你每晚都疼爱她,是吧?



水田康昭:没错,而且热情如火。



部长刑警:够了!要是你想起什么,请立刻联络我们。啊!对了,今天下午四点到七点之间,你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



水田康昭:咦?这是什么意思啊?



部长刑警:还问?下午四点到七点之间,你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有谁可以证明?



水田康昭:啊!难道你还在怀疑我?太过分了,我已经一再强调我有多么深爱妻子了啊!



警部:别生气,别生气!只是形式上问一问。



水田康昭:五点下班后,我和我的同事一起去小酌两杯;回到家时应该是八点了。



部长刑警:嗯……这调查后就知道。主任,还有什么问题吗?



警部:你太太有无任何身体上的特征?比方装了假牙之类的。



水田康昭:没有,我太太的牙齿就像珍珠一样美丽,可以去怕牙刷广告了。



待警部点头之际,刑警扁领着水田康夫离去。



部长刑警:哎呀!不愧是主任,很敏锐啊!是那件走私案吧?



警部:对,(有些暗自得意)我正好想起那件案子才问的。当然,那件走私案和这件杀人案应该没有直接关系,但或许手法有相似之处也说不定。



部长刑警:话说回来,那件案子还真像漫画啊!伪装成柬埔寨来的难民,漂流到……是哪里?九州的某个地方吧!然后在被送到收容所的途中集体脱逃;后来逮住其中一人加以调查后,假牙里竟然埋着钻石原石。哇哈哈哈哈!真好笑,简直跟漫画一样!



警部:你知道那些集体脱逃的走私贩本来是躲在A市吗?



部长刑警:不,这话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是真的吗?



警部:对。不过抓到人时,钻石似乎已经被处理掉了;听说是交给以A市为地盘的“古田帮”分子。



部长刑警:哦!那个作古田帮啊?也就是说,他们把走私来的钻石当成资金来源啰?



警部:应该是。不过调查那个接头的人,却搜索不到关键的钻石;逼问他藏到哪里去了,那个人——那小子叫羽鸟——硬说是一个叫横井的小混混偷走了。



部长刑警:那个叫横井的家伙又是谁?



警部:自称是侦探,应该是有钱什么都做的那种“万事通”,听说他也接一些肮脏工作。



部长刑警:那个横井也调查过了吗?



警部:嗯,不过连块钻石渣也没找到。



在刑警的带领下,出现了一对半老的男女;由于被警部及部长刑警挡住,从半老男女的位置看不到尸体。



部长刑警:哦!这不是市长吗?感谢您百忙之中大驾光临。前几天您在电视上的演说我已洗耳恭听,实在是感动万分啊!尤其是您说到“今后女人也要努力贡献社会”那一段,更是深深打动了我。



唐岩孝子:(不耐烦地甩开手)刑警先生,我女儿被杀的事是真的吗?真的没弄错?



部长刑警:是的,很遗憾,刚才她先生已经确认过遗体了。



唐岩孝子:是吗?(傲然地耸了耸肩)那我女儿是怎么死的?



部长刑警:是这样的,工友来锁停车场大门时,发现了令嫒地遗体,似乎是被勒死的;应该是



警部:正要上车时被袭击。凶手杀害令嫒后,不知何故,又割下令嫒地头颅。



唐岩孝子:什么(瞪大眼睛)



部长刑警:更难以理解的是,凶手竟然把头带走了。



唐岩孝子:太可怕了!(倚向身边的丈夫)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这种罪大恶极的事,竟……竟然发生在我的城市里,而且竟然发生在我女儿身上!(愤概地)警察到底在做什么?



部长刑警:这件案子又不是因我们而起的。



唐岩孝子:你们这些米虫!(指着部长刑警的鼻尖)税金小偷!



部长刑警:哦?竟然说得这么难听?!市长,您话是这么说,但米虫和税金小偷这一点应该是彼此彼此。



警部:(打断部长刑警)很抱歉,我们会全力以赴进行调查,一定会拿出成果给您看的。另外想请教唐岩市长,今天下午四点到七点之间,您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



唐岩孝子:什么?(上半身往后仰)你……你这是什么话!光是无能已经难以原谅了,竟敢怀一道我头上来!(扑向警部)竟敢怀疑我!



刑警:(从背后架住孝子)这是形式上问问而已,请冷静下来!市长,请冷静!



部长刑警:(可以扬声说道)切!真是的,是谁投票给这种歇斯底里的女人啊?比起市长的位子,笼子还比较合适她嘞!



唐岩修造:(原本手足无措,却突然愤然说道)你……你刚才说什么?说了什么?没,没礼貌!怎么能这样说我的宝贝老婆!说话放尊重一点!



部长刑警:(满不在乎)哦!原来唐岩先生人在这里啊!应为你存在感实在太薄弱了,我还以为是幽灵呢!拜托你好好调教这只猛兽。正好,我也来问问你的不在场证明。今天下午四点到七点之间,您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瞥了在刑警怀中奋力挣扎,张牙五爪地朝部长刑警踢踹地孝子一眼)我话说在前头,别跟我说你和你太太在一起,亲人的证词本来就无效了,更何况这种没有半点辨识效果地证词。



唐岩修造:(愤慨地)我没有必要回答这种无礼地问题!孝子,我们回去!



唐岩孝子:(从刑警怀中挣脱,攀住丈夫地手臂)老公,我不甘心!(哭喊)被这种无能,愚昧无知地白痴欺负!



唐岩修造:(一面搂着老婆退场,一面说道)你们会后悔的!我话说在前头,A警署的署长是我的伯父的堂妹的公公从前手下员工的邻居!孝子,我们走!



部长刑警:不交代清楚不在场证明,到时候后悔的是你们!啊!走掉了,这些人真没有幽默感,对吧,主任?



警部:(拍拍刑警的肩)待会儿你去问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刑警:咦?(一脸不解)呃,“他们”指的是……



部长刑警:当然是市长和她老公啊!



刑警:我(泫然欲泣)……我去问吗?



警部:交给你啦!



警部与部长刑警迅速退场,茫然呆立的刑警带着求助的眼神环顾四



周,视线移到了横卧于地的无头女尸身上——



迅速落幕——



第二幕第一颗头颅与第二具胴体



(三月十一日星期三)



角色



栗山千秋——超市店员



栗山悟——千秋之夫



伊贺上千春——千秋之妹



伊贺上巧——千秋之父



伊贺上佑子——千秋之母



横井让二——万事包



警部



部长刑警



刑警



场景



公园。除了树木、长椅及厕所等背景,尚可看见远望用背景上的超市;时间为下午三点。



布幕升起后,长椅旁躺着一名身着超市店员制服的女人,头部覆盖着灰色布块,那部分融入背景色之中,看来像是缺了头;她的枕边放了一个装着人头大小之物的不透明塑料袋。



三个男人围着于横卧的女人身旁;以观众的角度看来。右侧是警部,左侧是部长刑警。



部长刑警:(朝着站在中央的男人故作亲昵的说道)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拜见大名鼎鼎的横井老弟啊!



横井让二:这话是什么意思?刑警先生。



部长刑警:听说你赚了不少钱啊!靠某种闪闪发光的石头……



横井让二:可不可以别再说了?前阵子我也对别的警察说过,我不知道什么钻石不钻石的,这件事已经证明过了。



部长刑警:哦!这么一提,听说已经去搜过你家了嘛,不过啊,不在你家并不能证明什么,只要交给这个(竖起小指)保管就行了啦!



横井让二:我可以回去了吗?



警部:好啦,不必那么着急,我们想慢慢听你说明呢!



横井让二:没什么好说明的。我只是碰巧经过这个公园,发现了这具尸体而已;总不能装作没看见吧?所以才报警,我已经尽了市民的义务了。



部长刑警:哦!那还真是大恩大德感激不尽啊!



横井让二:我没其他的话可以说了。



部长刑警:为什么?为什么?还有很多可以聊的吧!比方说横井老弟,你在这种时间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横井让二:这种时间?现在是大白天耶!我出来散散步,有什么好奇怪的?



警部:(摸着下巴)你的事我略有耳闻,你妹妹好象就是RAK电视台的记者横井麻里嘛!



部长刑警:哦?那个美女啊?



横井让二:(心浮气躁)我妹妹的事不重要吧!



警部:那倒是,听说你是干侦探的?



横井让二:那又如何?



警部:一般没工作的时候,不都会睡到傍晚吗?



横井让二:我偶尔也会早起——



警部:这个公园啊,虽然离超市很近,但是每过中午,还真的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直到放学时间才会有人经过。



部长刑警:而且离你的窝又很远。喂!横井老弟,要说平时睡到日上三竿的你会特地早起,大老远来到这个空无一人的公园游山玩水,连小学生都会嗤之以鼻,不当一回事咧!



横井让二:慢着!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杀了这个太太吧?我真的只是经过这里……



部长刑警:啊哈哈!你说“太太”?我说横井老弟啊,你怎么知道被害人是有夫之妇啊?嗯?



横井让二:(露出暗叫不妙的表情)我就是这么觉得,不行啊?



警部:(打量横井的脸孔)你知道被害人的姓名吧?



横井让二:不…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



警部:你应该知道,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吧!因为你正在调查被害人,没错吧?



横井让二:(神情慌张)我才没有——



部长刑警:别在狡辩了!你跟踪被害人,对吧?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这代表你看见了案发现场,当然也看见了凶手的脸,但你却坚持只是发现尸体,是为了包庇凶手?还是你就是凶手?



横井让二:慢着,这根本是胡说八道!



警部:你知道被害人的名字吧?



横井让二:(不清不愿的点头)对,她叫栗山千秋,是二十八岁的(忿忿不平地)有.夫.之.妇。



警部:你为什么跟踪她?外遇调查?



横井让二:(稍微犹豫)对,差不多啦!



部长刑警:这么说来,委托人是她的老公咯?



横井让二:喂,饶了我吧!(发起脾气来)委托人是绝对保密的!



警部:好吧!还有呢?



横井让二:还能有什么?(一脸困惑)真的只有这样。喂,刑警先生,饶了我吧!的确,我是在调查这个太太,这我承认;但我没看见杀了这个太太的人,当然也不是我杀的,我到这里时,她(指着横卧在地的尸体)已经变成无头尸体了。



部长刑警:不过啊,横井老弟,你怎么知道这具尸体就是你在跟踪的栗山千秋?如你所见。没有头耶!



横井让二:(一时踌躇,却又立刻挺起胸膛)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栗山太太,只是她穿这那间超市的制服,这里又是栗山太太回家时的必经之路,所以我才认定她是栗山太太,如此而已。



此时,刑警出现。



刑警:家属已经到了。



警部:知道了,带他们过来。



横井让二:(一面看着退场的刑警)喂!我可以回去了吧?



警部:今天就先放你回去,要是你想起了什么能主动通知我们,就感激不尽啦!



横井并未答话,便行离去,退出舞台前,他停下脚步,从口袋中拿出香烟火;抽了一口,便露出享受香烟滋味的放松表情,接着叼着香烟快步退场。



部长刑警:你觉得如何?主任。



警部:那小子还有所隐瞒。



部长刑警:我也有同感。



警部:不过,他和前一件及这一件凶案有多少关联,还说不准。



部长刑警:话说回来(窥探尸体枕边的塑胶袋),搞不好会变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咧!



警部:是啊!



部长刑警:又是头被割下来,本以为这次留下了头颅,(再次往塑胶袋中窥探)谁知竟是昨天那位被害人水田显枝的脑袋。



警部:欸,主任,昨天的凶杀案和今天这一件,应该是同一个凶手干的吧?



警部:嗯,因为昨天水田显枝被带走的头颅丢在这里。



部长刑警:这么说来,凶手就是具备杀害水田显枝和栗山千秋两人动机的人。唉,这就算了;最让我搞不懂的是,凶手昨天特地割下水田显枝的头颅带走,为什么今天却随便把头扔在这里?



警部:只能说无法理解,一般凶手都会希望尽快离开凶案现场吧?但他却冒着留在现场的风险,特地把被害人的头割下来;这一定有相当的迫切理由。



部长刑警:对,正是如此。



警部:(窥探塑胶袋内部)比方说,被他带走的头颅之中埋着仿造成假牙的钻石。



部长刑警:(敲了下手)这方向不错!也就是模仿那件假难民走私案;这么一来,横井那小子就可疑啦!



警部:不过,水田显枝的头部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唯一有变化的,(一面窥探塑胶袋,一面歪着脑袋)就是她的头发,被剪得又短又难看,这是凶手干的吗?



部长刑警:(满不在乎)应该是吧!我看过水田显枝生前的照片,是一头漂亮的长发。



警部:凶手为什么要将水田显枝的头发剪得这么丑?



部长刑警:(兴趣怏怏)谁知道?只是心血来潮吧!比起头发,脑袋本身才是问题啊!



警部:嗯,水田显枝的头部好牙齿当然都调查过了,却没有任何机关在里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部长刑警:说不定机关不是在水田显枝的头颅里,是在这次被带走的栗山千秋脑袋里咧!



警部:但若是如此,凶手又为何带走水田显枝的头颅?



部长刑警:关于这个问题,主任,我有的想法——



此时,刑警带着三名男女出现。



部长刑警:呃,你们是……?



栗山悟:我是栗山千秋的丈夫,请问,刑警先生,我太太真的……呃,这个,就是……死了……不,被,被杀了吗?



部长刑警:(无视栗山悟)那边那两位呢?



伊贺上巧:我是千秋的父亲。



伊贺上佑子:我是她母亲,刑警先生,我的女儿在哪里?请让我看看千秋!



部长刑警:不不不,女人家还是别看比较好,毕竟整个脑袋都被割下来了。



伊贺上佑子:整个脑袋都被割下来!(尖叫的同时,两眼翻白并昏倒)



伊贺上巧:喂,喂!佑子!(抱住妻子)振作点!喂,醒醒啊!



警部:总之,请先生来看吧!(将栗山悟带至尸体旁)怎么样?啊!请别碰那个塑胶袋,里面装的是头颅。



栗山悟:头颅!(大叫)千,千秋的……头,头颅……(说不出话并昏倒)



警部:不是,这不是你太太的头颅。咦?哈喽?栗山先生?哈喽?伤脑筋。



部长刑警:真窝囊的老公。没办法,现在只有请爸爸来做个了断。



伊贺上巧:我…我来吗?(畏缩不前)可…可是……



部长刑警:没完没了耶!喂!快过来!(拖着伊贺上巧)看清楚啊!



伊贺上巧:啊!啊!啊!等…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被拖曳之下,放开了抱在怀中的妻子)



警部:如何?



伊贺上巧:(深呼吸)我想应该是千秋。



部长刑警:应该是?你不能确定啊?



伊贺上巧:呃,因为没看到脸……(慌忙说道)啊!呃,你,你该不会也要我看看这颗头颅……



警部:不,这颗头颅不是你女儿的。



伊贺上巧:什么意思?



部长刑警:这不用你管。老先生,今天中午到下午两点之间,你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



伊贺上巧:做什么事?我在家里工作,我们家是开印刷厂的。



警部:哦?那你太太也是?



伊贺上巧:对,我们一直在一起工作。



警部:冒昧请教,只有你和你太太两人吗?有没有其他人能证明?



伊贺上巧:我们有三个员工,可以去问他们。



警部:那……(指着昏倒的栗山悟)女婿也在一起?



伊贺上巧:不,他在别的地方工作。



警部:你知道栗山先生今天中午到下午两点之间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吗?



伊贺上巧:不清楚,请询问他本人。



部长刑警:(拍打栗山的脸颊)行不通,他就是不醒过来,算了,等一下再问。对了,老先生,你对水田这个姓氏有印象吗?



伊贺上巧:水田?没有耶!



部长刑警:你的亲戚朋友中,没人是这个姓氏吗?



伊贺上巧:(思考片刻然后说道)没有。



警部:那姓唐岩的呢?



伊贺上巧:唐岩吗?咦?和现在的市长同姓耶!



警部:你和市长有私交?



伊贺上巧:不,怎么可能?只在电视上看过。



警部:那你的太太呢?有听她提过认识这两个姓氏的人吗?



伊贺上佑子:(宛如欲打断丈夫的回答一般,突然从昏迷状态清醒,站了起来)完全没印象。



部长刑警:喂喂喂!连你岳母都醒了,你要(踹了昏倒的栗山悟一脚)睡到什么时候啊!



栗山悟:(迅速起身)我对水田和唐岩这两个姓氏也没印象,我想内人应该也是。



部长刑警:对了,先生,你知道你太太搞外遇吗?



栗山悟:咦?她果然有外遇啊?对方是谁?什么来头?



部长刑警:咦?你不知道啊?奇怪了,你不是雇佣侦探调查你太太吗?



栗山悟:怎么可能!我才不会这么做。



警部:这是一个叫横井的侦探告诉我们的。



栗山悟:那个叫横井的是谁我不知道,反正我没雇佣过侦探这一类偷偷摸摸的家伙。的确,千秋自从到超市兼差当收银员以后就变的不太对劲,我心里是有怀疑;但我敢发誓,我绝对没雇佣侦探这类鬼鬼祟祟的人,真的。



部长刑警:这可怪了,那横井那小子是被谁雇佣的?算了,最后请教你,今天中午到两点之间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



栗山悟:我一直待在公司,忙得很,连午餐都没空吃。



警部:还有一个问题。(依序扫视栗山悟,伊贺上巧及佑子)有没有人怨恨栗山太太?或是她在交友,工作关系上发生过纠纷?你们曾听过这一类的风声吗?



栗山悟:



伊贺上巧:(异口同声)不,完全没有。



伊贺上佑子:



在刑警带领之下,栗山悟,伊贺上巧及佑子三人退场。



警部:真是一头雾水,假如相信家属的证词,便代表没人有杀死栗山千秋的动机,她和昨天的被害人水田显枝也没有任何关系。



部长刑警:主任,你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呢?



警部:(怫然不悦)我并不是说丧气话啊,老长,只是我开始怀疑这件案子是不是杀人狂犯下的不特定杀人。



部长刑警:你也不能做这种像漫画情节一样的猜测啊!主任,听好了,像这种乍看之下无法理解的案子啊,只要说破了,往往出乎原料的单纯。



警部:怎样个单纯法?



部长刑警:凶手是横井,绝对错不了,至于动机嘛,就是为了夺回他藏起来的钻石,才杀害这些女人并割下头颅。



警部:喂喂喂!老长,这话不是刚刚才说过吗?水田显枝的头部没有半颗假牙,更没埋藏钻石原石。



部长刑警:所以啊,是横井那小子搞错了。



警部:(声音高了八度)搞错了?



部长刑警:没错,听清楚了,事情应该是这样:横井必须把从作古田帮瘪三哪儿偷来的钻石藏起来,不能放在自己身上;因为他怕警察来搜,更怕作古田帮报复。毕竟要是被逮捕的时候东西在手上,就没得狡辩了。所以——我大胆推理,横井的这个(竖起小指)应该是干牙科的。



警部:(语带讽刺)与其说是大胆推理,倒不如说是突发奇想啊!



部长刑警:(毫不在意)于是横井的女人便遵照横井的指示,将钻石藏在病人的假牙里。本来横井那小子想等风头过了再说,但他突然急着用钱,必须立刻将东西回收。



警部:(正色说道)所以他为了收回钻石,将水田显枝杀害了?



部长刑警:(斩钉截铁地)没错。不过,他的女人传话的方式太差劲,导致横井搞错了回收对象,水田显枝的脑袋里根本连快钻石渣也没有;所以他又慌忙杀害了真正的回收对象栗山千秋,把头颅给带走。(得意洋洋地)如何?



警部:(点头)原来如此,(频频佩服)原来如此!



部长刑警:(志得意满)对吧?对吧?



刑警:(返回并走进警部与部长刑警)假如是这样,横井为何特地将水田显枝的头颅带来这里,放在栗山千秋的身体旁呢?



部长刑警:笨蛋!这种事用屁股想也知道。既然水田显枝的脑袋里没藏钻石,他留着做什么?不但占空间又危险,当然的处理掉啊!



刑警:可是,要处理,随便找个地方丢就好了啊!



部长刑警:呃!(一时语塞,连上却又立刻放出光彩)横井那小子一定是期待自己这样做能扰乱调查方向啦!你看,身体旁边放着另一具尸体的脑袋,感觉上就显得别有用意嘛!



刑警:(一脸不满)是吗?那水田显枝的头发为何会被剪得这么丑?



部长刑警:(冷冷地)当然是他一时兴起啊!



警部:对了,唐岩市长夫妻昨天的不在场证明呢?



刑警:是!他们两人都出席了姊妹市留学生欢迎典礼,不在场证明十分完美。



部长刑警:不用管那个凶恶的老太婆了,主任,赶快把横井那小子抓起来吧!



刑警:呃,其实,栗山千秋的妹妹来了……



部长刑警:妹妹?不用不用!真凶都确定是横井了,妹妹的证词根本派不是用场!



刑警:那要怎么办?人家都特地来了,难道什么都不问就请她回去?



警部:(思索过后)是啊!那你随便问些话打发她吧!



刑警:(一脸高兴)咦?我问吗?真的可以吗?



部长刑警:(眼尖地)嗯?慢着,你很高兴嘛!



刑警:(动摇)咦?没……没有啊!



部长刑警:你在隐瞒什么?(恶狠狠地低声说道)快说!



刑警:我没隐瞒什么啊!只是想到能和伊贺上千春说话,就觉得很兴奋。



部长刑警:(瞪大眼睛)什么?伊贺上千春?那个AUTV的主播吗?你这白痴!(朝刑警挥拳)发什么春啊?伊贺上千春小姐来了,为什么不早说!



刑警:(抱头鼠窜)可…可是……我明明就……



警部:(坐立不安)你还在干嘛?快请伊贺上千春小姐过来啊!



刑警慌慌张张地退出,随后立即领着一名女子出现。



部长刑警:(眉飞色舞)哎呀!谢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这种又脏又乱的地方,请请请。



警部:(小声对刑警说)你在干嘛?快去买签名版!啊!记得报公费!



刑警退场。



部长刑警搂着以手帕掩面的伊贺上千春。



伊贺上千春:是……是真的吗?我姊真的被杀害了?啊……可怜的姊姊,她甚至还没生孩子啊!



部长刑警:请节哀顺便。唉!真的是太狠心了,这种暴行横行天下,哪还有什么社会正义?哪还有什么青天?话虽这么说,假如没发生这种事,我也无缘拜见,真让我心中五味杂陈啊!哎呀呀!你还比电视上美多了。



警部:(瞪着部长刑警,草率询问)请教一下,你知道令姊有无被人怨恨吗?



伊贺上千春:(擤了把鼻涕)没听说过!



警部:令姊可有和她丈夫以外的男人走的很亲近?



伊贺上千春:不,没有,应该没这回事。这类事情,姊姊对我还挺坦白的。



警部:(正色说道)这可怪了,不管雇佣横井的是谁,那人一定是有某种才会要他调查栗山夫人的啊!



部长刑警:主任,你在说什么啊?横井说在调查被害人行踪,一定是胡编出来的啦!根本没人委托他调查,因为他就是凶手啊!



警部:嗯,对喔!(突然抬起脸来)不,若是这样,横井为何要特地成为栗山夫人的尸体发现者?假如是他杀了栗山夫人,快点离开现场就好了,不需要报警啊!



部长刑警:一定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听!当然,他没能迷惑我就是了,反正只是外行人的小聪明。



警部:伊贺上小姐,今天中午到下午两点之间,请问你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



部长刑警:咦?主任,你真是的!千春小姐的不在场证明不必问吧?真是不识相!



伊贺上千春:我一直(抽抽噎噎)待在电视台。



警部:你对水田或唐岩等姓氏有印象吗?



伊贺上千春:没、没……没有,完全没有。啊!请等一下,水田没有,(又擤了一回鼻涕),但是唐岩市长我曾在电视上专访过。



部长刑警:哦!那个神经错乱的老太婆啊!虽说是工作,还真是辛苦你了。哎呀!能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是你的忠实观众,总是定时收看喔!真的。你的脸和声音都比电视上更美;不管实在无聊的新闻,由你来报导,就添了份难以言喻的趣味,说来真是不可思议啊!



伊贺上千春:新闻!(瞪大眼睛)对,对啊!(惊慌失措)我是主播耶!啊!怎么办?欸!欸!刑警先生,我姊这案子也会上地方新闻吧?



部长刑警:是啊!照理说会上的。



伊贺上千春:啊!怎么办?(跪地大哭)我…我负责播报今晚六点半的时段耶!我该怎么办?我没办法读稿,姊姊被杀的新闻稿,我死都读不出来的!啊!呜啊啊啊!



部长刑警:别担心,(扶起伊贺上千春)代替的人多的是。不不不,我的意思可不是说足以取代你的优秀美女到处都是喔!你是独一无二的。只不过电视台总监也不是没血没泪,一定会找人代替你的。再不然,我可以替你交涉啊!交给我吧,哇哈哈!(牵着伊贺上千春的手,迅速退场)



警部也慌忙尾随部长刑警及伊贺上千春而去,舞台上变得空无一人。随后,拿着签名版的刑警出现。



刑警:主任,我买来了!老长的份……嘿嘿嘿,还有我的份,总共三张……主任?主任?咦?人呢?老长?千春?大家……咦?大家到哪儿去了?——



落幕——



第三幕第二颗头颅与第三具胴体



(三月十二日星期四)



角色



村上美佐——A高中一年级生



松江裕次——美佐的学长



村上茂昌——美佐之父



村上京子——美佐的继母



入来恒代——美佐的亲生母亲



池一彦——恒代的同居人



警部



部长刑警



刑警



场景



空地,背景是两层建筑的住宅,时间为清晨五点。



布幕升起后,舞台越发明亮,却为完全亮起,只有中央部分打着圆形灯光:一个身着水手服的女孩横卧在地,头部覆盖着褐色布块,那部分融入背景的黑暗之中,看来像是缺了头。



身着水手服的尸体枕边放了一个装着人头大小之物的不透明塑料袋;警部及部长刑警隔着少许距离围绕于尸体旁,两个人皆一反常态地盘着手。



警部:(怒声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部长刑警:(怒声说道)我才想问咧!



警部:昨天不见得栗山千秋的头颅(指着尸体枕边的塑料袋)出现了,但关键的钻石在哪里?栗山千秋是有两、三颗蛀牙,但没半颗假牙;里头别说是钻石了,连颗弹珠都没藏!(更加粗声说道)而且又多了一具新尸体,还是无头尸体,头颅又被凶手带走!这么说来,老长,(明知故问)钻石原石其实不是埋在水田显枝及栗山千秋的牙齿中,而是在第三个被害人村上美佐背被走的脑袋里啰?



部长刑警:(可怜兮兮地)别这样刁难我啦!我已经查过了,别说假牙,村上美佐连颗蛀牙也没有,这几年也没上过牙科。不过,(突然转为怒声)主任昨天还不是赞同我的想法?



警部:总之,(依旧愤愤不平)横井钻石这条线该被放弃了!听好了,老长,或许你认为这像漫画剧情,但我们真的必须开始认真检讨杀人狂不特定杀人的可能性。



部长刑警:是啊!毕竟除了被害人都是女性这点外,她们彼此之间既无共通点又无交集,年龄和职业也互不相同。前天的水田显枝二十三岁,是小学老师;昨天的栗山千秋二十八岁的主妇,兼差当收银员;今天的村上美佐竟然只有十六岁,还是个高中生。



警部:(武断地)一定是心理变态,而且还是以割为荣的变态。哦!不只如此,(屈身窥探塑料袋内部)栗山千秋的头发被剪得既短又不整齐,和上次水田显枝的头颅一样;看来这个凶手有些奇怪的癖好。



部长刑警:这是A市史无前例的大猎奇案啊!



警部:(起身)不快点逮捕,社会大众又要啰里啰嗦了。



部长刑警:勒死后割下头颅的手法是共通的,说不定这就是关键。总之,立刻把嫌疑人的名单列——不,(突然摸起下巴)慢着,主任,等等喔!说不定凶手的企图,就是将我们引导到这个方向上!



警部:什么?什么意思?哪个方向?



部长刑警:就是(心浮气躁)让我们认为是心理变态干的啊!



警部:你在说什么啊?老长。看看这个情况,当然是心理变态干的啊!哪还有其他的可能?



部长刑警:(浮现大胆的笑容)看吧?主任也完全中了凶手的计。听好了,有三名女性惨遭杀害,凶手显然是同一个人,但三名被害者间却毫无关联;我们目前最大的障碍,就是找不到拥有同时杀害这三个人动机的人——关键就在这里。



警部:(怫然不悦)不需要什么动机,因为凶手是变态,或者他有某种疯子的逻辑吧!



部长刑警:(从容不迫)先听我说!假如昨天和前天的两期杀人案都是障眼法呢?



警部:(态度谨慎)什么意思?



部长刑警:凶手其实并没有杀害水田显枝及栗山千秋的动机,却又杀害村上美佐的动机。



警部:什么?



部长刑警:换句话说,凶手真正想杀的,是这个村上美佐;但若是只杀她一个,有动机的自己立刻会被怀疑,因此他为了隐藏真正的动机,便是先杀了水田显枝及栗山千秋来布局。



警部:(不敢置信)你脑筋究竟正不正常啊?老长,你根本没资格说别人的假设像漫画嘛!为了隐藏自己的动机而杀害毫不相干的女人?这比时下的漫画更为荒唐无稽。



部长刑警:(满不在乎)哎呀!听我说完嘛!听好了,照这个假设,就能明白凶手割下被害人头颅的理由了。也就是说,凶手藉由将第一个脑袋放到第二具身体旁、第二颗脑袋放到第三句身体旁,来强调这一连串案子都是同一人犯下的。



警部:(正色道)哦!



部长刑警:懂了吧?假如我们没判定这三件凶杀案都是出于同一人之手,对凶手而言就没有意义了;因此,凶手才大费周章地割下脑袋并交换位置。(得意洋洋)如何?很完美吧?



警部:嗯。



部长刑警:我就说嘛!呵呵!好!接下来只要知道杀害村上美佐的是谁,真相就大白啦!



警部:不过啊,老长,我懂你的意思;但照你这么说,要是——



此时,刑警领着一名男子出现。



刑警:呃,这位是发现尸体的松江先生。



部长刑警:哦!是吗、是吗?(心情大好)很好、很好,请到这边来。呃,松江裕次先生是吧?(虚情假意)你是高中生吗?



松江裕次:不是,(态度不悦)我这个月就毕业,而且已经被加油站录用了。别装出那种恶心的声调!



部长刑警:哦!是吗、是吗?这么说我可以把你当社会人士对待咯?(讪笑)要是高中生,就得稍微手下留情啦!



松江裕次:(有些不痛快,但又自我调适)我是不知道你要留什么情啦,刑警先生,但现在不是和我聊天的时候吧?快把杀了美佐的家伙抓起来啊!这才是你的工作吧?别浪费我们纳税人的血汗钱,快去做事吧!



部长刑警:(虚情假意)是、是!我们当然会全力以赴的,小少爷!所以呢,小少爷,假如您肯回答我们几个问题,那可就感激不尽啦!



松江裕次:我很忙,和你们这些抓抓违规就能混饭吃的条子不一样。



部长刑警:咦?奇怪了,(装模作样)你不是社会人士吗?协助调查是一般市民的义务耶!学校没教吗?



松江裕次:啰嗦!真是的,到底想问什么啦!



部长刑警:先问你大清早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松江裕次: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吧!



部长刑警:(露出凶狠眼神,低声威吓道)好好回答我问的问题!小少爷。



松江裕次:(嘟起嘴来)算了,反正你们早晚会知道的,我是来见美佐的,(指着背景的两层楼高住宅)平常她爸妈熟睡后,她就会从二楼的房间下来。



部长刑警:原来如此,你们平常都这样幽会啊!



松江裕次:幽会?大叔,你还真是老古板耶!



部长刑警:(威吓之色越发浓厚)废话不必说,然后呢?



松江裕次:然后?(耸肩)今晚本来也要碰面的,但我再怎么等,美佐都没出现,我觉得奇怪,走到这里来,却发现她倒在地上。



部长刑警:哼!要说谎也得先打个草稿啊!少爷。



松江裕次:什么?你倒说说看,我什么时候说谎了?



部长刑警:谎话连篇啊!不是你再怎么等,她都没来;而是她来了,却被等在这里的你给勒死了吧?勒死她以后,你又割下她的头带走。(一口气说完后,低声威吓)你把村上美佐的头拿到哪里去了?



松江裕次:你在讲什么鬼话啊?(愤慨地)你的意思是我杀了美佐?大叔,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



部长刑警:去你的!杀了三个女人还割掉她们头颅的家伙才是脑袋有问题,你这个疯男人十八年!



松江裕次:什么?(神态慌张)慢…慢着!什么?你说什么?什么三个女人?你到底在讲什么?



部长刑警:看来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啊!听好了,你是杀害村上美佐的头号嫌疑犯。啰嗦!(威吓张口欲言的松江裕次)闭上嘴巴好好听!你和被害人有一腿,又是头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一般只要满足其中一个条件就很可疑了,你却两个都满足,当然是目前最可疑的人。闭嘴,好好听我说!(再次威吓张口欲言的松江裕次)听好了,不管媒体再怎么批评,警视总监会不会丢官,你都是最可疑的。我看你搞不清楚状况,才好心告诉你。喂!小弟弟,这三天来有三个女人被杀,每个头颅都被割下来,当然是同一个凶手干的;既然村上美佐或许是你杀的,剩下的两个当然也可能是死在你手上的。不管你再怎么否认,警方就是会怀疑你,媒体说不定也会嗅到这个消息。这些你到底懂不懂啊?白痴小鬼!喂!你要说大话可以,但不考虑自己的立场再说,到时后悔的你!别寄望少年保护法。杀了三个人,运气不好是死刑,运气好也是无期徒刑;等到特赦的那一天,你都已经成了中风老人啦!自己好好想想吧!懂了没?蠢蛋!



松江裕次:(气势大减)就算你这么说,(手足无措地向警部及刑警求助)没做的事就是没做啊!你要我怎么办?



部长刑警:要是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回答问题时态度就老实一点!(大吼)这个白痴不肖子!



松江裕次:(捂住耳朵)我又不是大叔的……不对,刑警先生的儿子。等等,等一下!(慌忙制止又要怒吼的部长刑警)知道了,我明白了啦!讲真的,要说我是嫌疑人,太不合理了;因为还有其他更可疑的人存在。



部长刑警:哦?(探出身子)是谁啊?



松江裕次:一个叫做池一彦的家伙。



警部:他是谁啊?



松江裕次:反正这些事查了就知道,我就老实说了。美佐的老爸再婚,所以她现在的老妈是继母。



警部:哦!然后呢?



松江裕次:美佐真正的老妈,是那个入来恒代。



部长刑警:入来恒代?她是谁啊?很有名吗?



警部:老长,你不知道啊?有氧舞蹈教练啊!就是在早上的时事评论节目中穿着紧身衣跳舞的那一个。



部长刑警:哦!她啊!(兴趣缺缺)我和主任不一样,对年纪大的女人没兴趣。



警部:(尖声说道)我的兴趣不重要吧!(朝松江裕次)然后呢?



松江裕次:然后啊!入来恒代现在的男人……叫做同居人吗?就是那个叫池一彦的大叔。



部长刑警:你有什么根据说那个池一彦可能杀害村上美佐?



松江裕次:那家伙(恨恨地)老是骚扰美佐,想老少通吃。只会吃软饭的无业游民,还敢妄想吃天鹅肉!



部长刑警:嗯。(赞同地点了点头)是有点贪心……或该说是厚脸皮。



松江裕次:就是说嘛!所以我教训过他。



警部:喂喂喂!



部长刑警:(拍拍松江裕次的肩膀)了不起,男人就是要这样!没什么啦!主任,泡别人马子的人,被揍两个、三拳也是应该的啊!



松江裕次:所以啊!(斩钉截铁)一定是那家伙想泡美佐,美佐却不理他,所以他恼羞成怒杀了美佐,错不了!



警部:好,你的意见我收到了。



松江裕次在刑警带领下退出。



随后,刑警又带着一对男女出现。



警部:呃,村上茂昌先生和京子女士,对吧?两位是美佐小姐的双亲?



村上茂昌:是……是的。



警部:冒昧请教,昨晚十一点到今早三点之间,两位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



村上茂昌:我和内人都在家里睡觉。



警部:你没发现令媛偷偷溜出房间吗?



村上茂昌:对,完全没发现。



警部:过去令媛似乎也曾这样溜出去好几次,你都没发现?



村上京子:(抢在丈夫之前)是有隐约察觉。



村上茂昌:(慌张地)喂喂喂!



村上京子:(无视于他)那孩子与其说她早熟,还不如说是淫荡。我看肯定是她从前那个妈妈的影响吧!



村上茂昌:喂!京子!



警部:令媛常去见她的母亲入来恒代女士吗?



村上京子:以前常去。不过最近(冷淡地)那个女人的情夫开始色迷迷地盯着她,所以她好像不常去了。



村上茂昌:喂……喂!京子!



警部:你可曾听说令媛被人怨恨,或是在学校发生什么严重的问题呢?



村上京子:(这回露骨地打断张口欲言的丈夫)那个女孩会有的严重问题,应该就是避孕失败吧!



村上茂昌:(尖声说道)京子!



村上京子:(打断张口欲言的警部)干嘛啊!被开口闭口京子、京子地叫!(拿起手提包打丈夫)今天我就跟你离婚!



村上茂昌:你、你在说什么?(发出惨叫)这种时候还……



村上京子:竟然让我丢这种脸!家里发生了杀人案可是天大的丑事,教我拿什么脸去见亲戚啊?都是因为你纵容那个淫荡的女儿,把她教成一个白痴做爱狂!你家破人亡是你的事,但我该怎么办?弄脏我的户籍,(拿手提包对着丈夫又打又踹)臭男人!



村上茂昌:住手!别打了!(开始抽泣)京子,别打了!我们曾那么相爱,过去的那段日子难道付诸流水——



村上京子:你说什么梦话啊!(连踹数脚)这只米虫!白痴!



村上茂昌及京子在刑警带领下退出。京子不断地打骂丈夫,直到消失于舞台布幕后。



警部:怎么啦?老长,你不是最讨厌哪种女人吗?我还以为你会凶她一句:“不要欺负你老公!”



部长刑警:说来惭愧啊!主任,我看到那个叫村上京子的女人,就想到自己的老婆。啊!太可怕了,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警部:这事就算了,我刚才话说到一半;假如真如老长你所言,凶手是为了隐藏原本的动机而连续杀人的话,真正的动机不见得是杀害村上美佐,也许是杀害水田显枝或栗山千秋啊!比方说,凶手的真正目标其实是水田显枝,为了隐藏动机,便在杀了她之后又杀了两个人来充当烟幕弹。也有这种可能吧?



部长刑警:(正色说道)原来如此。的确,不见得最后一个就是真正目标。不,慢着喔!仔细一想,谁能保证第三件杀人案就是最后一件?



警部:(跳起来)少开玩笑了,别危言耸听啦!难道接着还会有第四件?(脸部抽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怎么可能?



在刑警带领下,出现了一对男女,女方穿着鲜艳的单色紧身衣。



部长刑警:(怫然不悦)嗯,嗯!不用说,我知道,非常清楚。你就是入来恒代女士吧?村上美佐的亲生母亲。



入来恒代:是的。(耸了耸肩)正是如此。



部长刑警:至于这一位,就是老色迷迷地盯着美佐小姐瞧的小白脸池先生咯?



入来恒代:天啊!(瞪大眼睛)真没礼貌!



部长刑警:咦?不对吗?这可怪了,我还以为是池一彦先生呢!



入来恒代:(忿忿不平)他的确是池一彦先生,可是——



部长刑警:那就没错啦!把老少通吃当成人生一大乐事的池先生嘛!



入来恒代:(不解其意而目瞪口呆)老少桶子?



池一彦:(冷冷地)恒代,我们回去,这样简直像是来被侮辱的!



部长刑警:啊!池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们很绅士的,不会像马子被泡而怒发冲冠的年轻人一样扁你一顿。



池一彦:(满脸通红)没、没礼貌,愚弄别人也得有个限度!



部长刑警:啊?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啊!(明知故问)哪里冒犯你吗?



池一彦:(愤慨地)我要告诉你!混账!我一定会告你!



入来恒代:(撒娇)真是的,亲爱的,你在生什么气啊?傻瓜。刑警先生就是想激怒你,好让你说写有的没的啊!竟然这么轻易上当,真是傻瓜。



池一彦:(更加愤慨)什、什么叫傻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叫我傻瓜?



入来恒代:(不敢置信)你在激动什么啊?我说的“傻瓜”带有亲昵的意思啊!这点小事你总该懂吧?真是孩子气。



池一彦:(狂怒)孩子气?你还真敢讲啊!假如我是小孩,你就是老太婆。



入来恒代:(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声音变得低沉)再说一次!



池一彦:(嘲笑)还不是一般的老太婆,是个不知耻的疯老太婆!看看你自己的打扮,把一身松弛的赘肉挤到年轻女孩穿的花俏紧身衣里,真是丑八怪!(狠狠说道)丑八怪!



入来恒代:好过分!(转为哭腔)好、好过分了!



警部:(正色说道)说是说啊!池先生,你刚才说得太过分了。入来女士穿起紧身衣很好看,很性感啊!身为她的支持者,我无法原谅你的说法。



入来恒代:哇!我好高兴,原来警察之中也有懂得欣赏的人。(眼睛闪闪发亮)而且,这位警察先生(往警部身上靠)既年轻又英俊,我快神魂颠倒了!



警部:(有些暗自得意)那趁你神魂颠倒之时,顺便回答我的问题吧!



部长刑警:(佩服)真不愧是工作狂。



此时,刑警似乎听见他人叫唤,消失于舞台的一端,但没人注意到。



警部:你们在昨晚十一点至今早三点之间,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



入来恒代:(愤慨地)问得好!听我说,刑警先生,我那时候正和这个傻瓜(指着池一彦)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呢!啊!我好恨,早知道他是这么窝囊的男人,就不会给他那么多零用钱了。



池一彦:哼!我也不屑拿!女人还是年轻的才好!



入来恒代:啊!你果然……(逼近池一彦)果然泡过美佐?



池一彦:是啊!我是泡过她,混账!美佐那丫头,我这么爱她,她却去倒贴那个以前混飙车族的臭小子!美佐,混账!竟然在我上她之前被杀了,太浪费了!混账啊!太可惜了!(指着入来恒代)假如被杀的是你这只老母猪就好了!你怎么不代替美佐去死?



入来恒代:这个混球!(扑向池一彦,勒住他的脖子)我要杀了你!



池一彦:(翻白眼)唔!呃!



警部:哇!冷静一点,入来女士!入来女士!(从背后架住入来恒代,并趁机在她的胸部及腹部上下其手)不可以使用暴力,不可以使用暴力!



此时,刑警脸色大变,奔上舞台。



刑警:不、不好了!主任!主任!又发生命案了!



警部:(异口同声)什么?



部长刑警:(异口同声)什么?



刑警:被……被、被(槌着自己的胸脯)被害人是祖父江道子,主妇,四十六岁,死在她家附近的菜园里;头……头、头颅又……



部长刑警:主任!



警部:嗯,(放开张牙舞爪的入来恒代)走吧!啊!你留下来。(制止欲跟上来的刑警)这两个人交给你调停,摆脱啦!



刑警:咦?我吗?(可怜兮兮地)不会吧?



警部及部长刑警一同退场。



舞台上,入来恒代仍勒着池一彦的脖子,而刑警束手无策地看着他们俩——



迅速落幕——



第四幕第三颗头颅与第四具胴体



(同为三月十二日星期四)



角色



祖父江道子——主妇



祖父江佳人——道子之夫



祖父江智寿——道子之女A大学学生



横井麻里——记者



警部



部长刑警



刑警



场景



宽广的菜园,背景为农舍,远望用背景则是山峦。



时间为早上十点。



布幕升起后,舞台逐渐亮起。舞台中央有个身穿运动服的女人横卧在地,头部覆盖着绿色布块;那部分融入背景的草木颜色之中,看来像是缺了头。尸体枕边放了一个装着人头大小之物的不透明塑料袋。



警部伫立于尸体右侧,部长刑警正屈身窥探塑料袋内部。



警部:不用说我也知道,老长,是村上美佐的头颅吧?



部长刑警:看来是。



警部:头颅有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不,我不是讽刺你,是问有没有假牙之外的可疑之处,比方具备特征的伤口之类的。



部长刑警:完全没有。(起身)只不过——



警部:只不过?



部长刑警:头发又被……



警部:(呻吟)又被剪了?剪得既短又不整齐?



部长刑警:是的,和水田显枝及栗山千秋的头发完全一样。真是的,凶手到底在搞什么鬼?总不可能有理发的嗜好吧!话说回来,(盘起双臂)我也渐渐倾向主任的假设了。



警部:不特定杀人啊?



部长刑警:对,虽然我还没完全排除本来的隐藏动机看法,但为了隐藏真正的目的的连杀三个素不相识的人,未免太……不寻常了吧?



警部:连杀两人也同样不寻常,说不定对凶手而言,杀两个和杀三个意思都一样。



部长刑警:不过,杀的人越多,凶手被捕的风险就越大,对吧?要是风险过大,就算能隐藏动机,整体上还是划不来啊!岂不是本末倒置?



警部:唔……(盘臂仰天)果然是心理变态见人就杀而犯下的不特定杀人吗?



此时,刑警出现。



刑警:不过,凶手为何特地割下被害者的头颅?还把第一颗头颅放在第二具身体边、第二颗头颅放在第三具身体边,往后递补;这么做对凶手有何好处?



部长刑警:(嘲笑)白痴,所以才叫心理变态啊!心理变态哪管有没有好处啊?这种人是因为好玩才杀人,哪有什么意义?割头是因为觉得好玩,把头颅往后递补也是因为觉得好玩;当然,将被害人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更是让他觉得有趣至极。这就叫幼儿性淫乐杀人症!



刑警:(歪着脑袋)在这种小城市里,会有“十三号星期五”中像杰森那种杀人魔吗?



部长刑警:(一脸受不了)我说你啊!变态到处都有吧!哪管你是小城市还是大都会?(突然想起)对了,那个杰佛森是谁啊?



刑警:(朝警部)主任,要是不特定杀人,代表没有明显动机,对吧?



警部:是啊!可以这么说。



刑警:真的没有动机吗?



警部:我不认为有。



刑警:我在想,说不定这几个被害人具有我们尚未发现的共通点呢!啊!好痛!



部长刑警:(捏着刑警的脸颊)你少自以为是了!什么共通点啊?



刑警:(摸着脸颊)这还不清楚。不过,要是能厘清这个共通点……或者说被害者的交集点,应该就能找到凶手的动机了。



警部:这么说,你认为凶手不是见人就杀,而是怀有杀害每个被害人的动机才下手的?



部长刑警:(打断正要点头的刑警)哪有这么扯的事?这几个被害人——水田显枝、栗山千秋、及村上美佐可是未曾谋面,他们的家人之间也没有私交,根本没有交集。照这样看来,我敢断言,这个(指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第四号被害人祖父江道子和前三个人铁定也没任何关连。



警部:(慎重地)假设(朝刑警)如你所言,被害人之间存在着我们还不知道的关连,我们的却可以明白凶手的杀人动机。不过,凶手不光是杀人,还把头割下来,放到下一个被害人身边;非但如此,明明没任何好处,却把被害人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倘若凶手不是神经异常,该怎么解释他这种行动?光是割头就已经是麻烦的了,他竟然还在没有任何利益的情况下,搞这种接力游戏。



刑警:(一脸不服)可是……



部长刑警:(打断刑警)这就代表凶手精神不正常!他的连续杀人行为,也是在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下进行——这样想才自然。这件连续杀人案中,正常人所能理解的动机并不存在,懂不懂?这才叫逻辑结论。(打断张口欲言的刑警)对了,被害者家属还没到啊?



刑警:(慌慌张张)啊!对不起!我立刻叫他们来。



部长刑警:(怒吼)你在磨蹭什么啊?在你说大话之前,先把该的事做好!(弹舌)真是的。



刑警跑步退出。



警部:不过照这样看来,(叹息)没人能保证第四个人就是最后的牺牲者。



部长刑警:(同样夸张地叹了口气)真教人头疼啊!毕竟是把理性动机当放屁的凶手干的,不知道他要杀几个人才敢心咧!



警部:(摸着下巴)我突然想到一件很糟的事。



部长刑警:还有比这个(摊开双手)更糟的吗?好吧!请你说得委婉一点。



警部:之前的杀人案分别发生在三月十日及三月十一日,一天就一件;但今天三月十二日,继村上美佐后来了祖父江道子——已经发生两件了。



部长刑警:(抬眼看着警部)你的意思是?



警部:你不觉得凶杀案的件数正加速成长?



部长刑警:你是说凶手正在发赶工?不会吧!只是碰巧而已。



警部:真的话就好了。



部长刑警:比起这档事,我们差不多该想想如何应付媒体了吧!要是报纸上出现了“谜样割头魔已残杀四人”之类的标题,A市可是会陷入一片混乱的。



警部:是啊!(一脸头痛地揉着太阳穴)真伤脑筋啊!



刑警带着一对男女归来。



警部:(朝男方)你就是祖父江道子女士的丈夫吗?



祖父江佳人:(顺从地)是的。



警部:(朝女方)你是?



祖父江智寿:我是她女儿。(话一出口便掩面痛哭)



警部:请教一下,你太太可有被人怨恨?



祖父江佳人:我完全没听说过。



警部:工作上的纠纷呢?



祖父江佳人:道子没工作。她是专业主妇。



警部:你太太有种菜的嗜好吗?



祖父江佳人:是的,她每天清早都会来这里种南瓜和番茄。(眼眶含泪)没想到却变成这样……



警部:换句话说,凶手知道你太太每天早上都会来到这个四下无人的菜园。除了家人以外,还有谁知道你太太的这种习惯呢?



祖父江佳人:不清楚耶……我想邻居应该都知道吧!



警部:她和邻居曾发生过纠纷吗?



祖父江佳人:应该没有。



警部:冒昧请教,你太太有没有和特定的男人走得很近呢?



祖父江智寿:(抬起脸来)绝对没有,我妈妈不会做这种事。(拿出手帕擤鼻涕)



部长刑警:(自言自语)奇怪了,(歪着脑袋)我突然想吃烧烤。



警部:为什么突然想吃?



部长刑警:我哪知道?



警部:今早四点到七点之间,请问你们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



祖父江佳人:我还在睡。



祖父江智寿:我也是。



警部:问一个怪问题,你太太头部有任何特征吗?比如醒目的伤痕,或者有假牙之类的。



祖父江佳人:她可能有假牙,(歪着头)但没什么醒目的特征。



警部:最后请教一个问题,水田、唐岩、栗山、伊贺上、村上、入来,这几个姓氏里,哪些你))有印象?



祖父江智寿:(擦拭眼角)伊贺上是指伊贺上千春吗?那个当主播的……



警部:你认识她?



祖父江智寿:我在摄影棚见过她,不过她应该不认识我。



警部:哦!那你也是电视圈的人啰?



祖父江智寿:不,我是大学生,只是有一次——



部长刑警:(突然高声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烧烤店“贯太郎”!对吧?你(往祖父江智寿身上靠)拍过烧烤连锁店“贯太郎”的广告,难怪我老觉得眼熟。哎呀!美女我只要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刑警:(不可置信)所以才突然想起烧烤?真像巴父洛夫的狗耶!



部长刑警作势追打刑警,刑警便慌忙带着祖父江佳人及祖父江智寿退场。



警部:这次还是看不出被害人之间的关连啊!



部长刑警:那当然啊!因为凶手根本不挑对象,即使是毫不相干的市民也下手嘛!



此时,一名拿着麦克风的女人蹑手蹑脚地登上舞台,但警部等人皆未发现。



警部: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说,但老长啊,照这种情形来看,就是发生第五起案子也不足为奇;毕竟祖父江道子的头颅又被带走了。



部长刑警:第四颗头颅出现时,就是和第五具身体在一起?



横井麻里:(突然将麦克风伸至警部及部长刑警之间)请问这么残酷的行为究竟会持续到几时呢?



部长刑警:我才想问咧!(愣了一愣)咦?慢着,你是从哪里进来的?这里禁止相关人士以外的人进入耶!



横井麻里:我是RAK电视台的人。两位是负责目前震撼A市的连续妇女断头杀人案的调查人员吧?请发表一下看法。



部长刑警:连续妇女断头杀人案?是谁想出这么耸动的标题啊?蛊惑人心哪么有趣吗?所以说记着这种人啊……



横井麻里:(无视部长刑警的牢骚,将麦克风凑向警部)那我直接切入核心,请问目前的调查状况进展到哪里了?已经锁定嫌疑犯了吗?



警部:这个嘛……(认命地调整领带)毕竟从第一起案子到现在才过三天……



横井麻里:意思是还没有明显的成果?请问警方打算如何对活在杀人魔阴影的无力市民交代?



刑警独自返回。



部长刑警一面低吼,一面扯着刑警的耳朵。



刑警:好痛!(吓了一跳)干、干嘛突然拉我的耳朵啊?



部长刑警:(怒吼)白痴!是你放这个电视台女记者进来的?



刑警:咦?(这才发现正在采访警部的横井麻里)啊!不是,我没有,不是我放她进来的。我刚才还赶她回去呢!她是什么时候摸进来的?



警部:我得澄清一下,我们警方并不是在浑水摸鱼,而是正诚心诚意、竭尽全力、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地努力追捕这个对无辜市民下毒手的可恨杀人魔。



横井麻里:(警部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这个连续妇女断头杀人案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物呢?据我们RAK采访小组所得的情报,这个凶手现在前天星期二杀害二十三岁的小学教师水田显枝小姐,昨天则杀了二十八岁的超市女店员栗山千秋小姐,今天又杀了十六岁的高中生村上美佐同学,以及四十六岁的主妇祖父江道子女士,共计四人惨遭杀害,手法一律是先勒死再割断头颅。根据这些情况,调查小组描绘出的凶手的形象为何呢?凶手割下被害人的头颅,究竟有何用意呢?



部长刑警:(不可置信)这女人讲话都不会打结的啊?



警部:关于这个问题呢,(气定神闲)在我国的犯罪史上有不少切断尸体——亦即分尸——的案例;一般而言,凶手分尸的首要用意自然是毁尸灭迹,我想这点不用我说明,即使凶手自承犯罪,假如没有尸体这项证据存在,警方也那他没辙。不过,你知道吗?其实人类的尸体是相当棘手的东西,并不好处理;即使要烧掉,没有良好的设备是烧不掉的,而要丢到海里嘛,不绑上足够的重物,又会浮起来。挖个洞埋起来是最确实的办法,但洞不够深的话,尸体马上会露出来。因此,凶手想出来的办法,就是避免同时处置整具尸体,而是先行分解,再毁尸灭迹。这种分解尸体的犯罪行为早在明治时代就有了,但“分尸案”这种称呼法,确实自昭和七年在东京寺岛发生“玉井案”以后,才在我国犯罪史上固定下来的。



横井麻里:(小声说道)真不愧是主任。



部长刑警:(同样小声说话并点头)毕竟是一流大学毕业的嘛!最擅长模糊焦点、转移话题了。



刑警:你这样说……(歪着脑袋)是在称赞他吗?



部长刑警:(正色说道)当然啊!这是作为菁英的条件。



横井麻里:再说,(一脸轻蔑)这个案子的凶手根本没处理尸体,就这放着啊!和你长篇大论有什么关系?



警部:任何事情(一本正经)都要从基本入门。



横井麻里:请简洁的回答我的问题!学校没教过你吗?可以吗?我再问一次,为何凶手要刻意割断被害人的头颅?



警部:这种行为无法以常理解释。



横井麻里:这么说来,(见猎心喜)凶手是精神异常的杀人魔,毫无理由的杀害市民并割断她们的头颅啰?



警部:(皱起眉头)我没这么说,我只说动机可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



横井麻里:意思还不一样?(耸了耸肩)就是凶手不正常啊!有什么不同?



警部:举个例子来说,从前有个杀人犯,不但杀害了朋友,还把朋友的头割下来;他被逮捕后,调查员问他为何可以割下死者的头颅,他竟然回答:“要是不这么做,我怕死人会复活过来向我报复。”你懂吗?这个凶手绝不是你所说的精神异常;他是个极为普通的人,对,就像我或你一样。只不过,当他处于杀人这种极限处境时,竟无法摆脱平时会一笑置之的妄想——死人复生,你明白吗?犯人杀人犯罪时,每个人都会变得极不平常;这种时候,即使被奇异的恐慌附身,也并非精神异常,而是普通的心里过程。我所说的“无法以常理解释”,便是这个意思;也可说陷入极限处境时,普通的神经所体验的非日常行吧。



横井麻里:但这个凶手不光是割断头颅,还将第一号被害人的头颅放到第二号被害人的身体旁,第二号被害人的头颅放到第三号被害人的身体旁,这显然是不折不扣的异常行为吧?你该不会说这也是普通神经陷入极限处境时体验非日常性的表现吧?



警部:我认为,凶手基于某种理由,想强调这一连串的案子都是自己犯下的,换句话说,他不愿造成各案凶手不一的认知上混淆;他希望世人知道所有的案子都是自己所谓。当然,这不代表凶手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他希望留下强烈的记号,以证明你口中的“震撼全国之连续妇女断头杀人案”全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这对凶手而言是一种难以抗拒的欲望,也是他心理上的存在的根据;因此他借由轮递被害人的头颅来刻画自己的足迹。这该怎么形容呢?对,可说是隐藏的存在价值……不,是自我认同。



横井麻里:(出言讥讽)从刚才一路听来,我发现刑警先生很爱发表长篇大论耶!我本来还以为警察都是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人呢!这样没问题吗?真的能解决这个A市有史以来、前所未闻、空前绝后的可怕的连续妇女断头杀人案吗?我真担心。(转过身去)希望我下次采访时,是逮捕凶手的那一瞬间。



横井麻里迅速退场。



部长刑警:(一脸怫然)混账,放完话就走了?(苦笑)不过她说的“长篇大论”,倒是虽不中亦不远矣。主任,说来惭愧,刚才你说的话,我连一半也没听懂。而且还有一对西洋名词……



警部:(若无其事)那有什么?就连我自己也不懂啊!我只是随后胡诌而已。



刑警:(惊讶)咦?是吗?听起来很有说服力耶!



警部:(不可思议)这么说,你听懂了我说的话?



刑警:(极为不安)对。



警部:(不可思议)我倒是不懂,连自己讲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我刚才只顾着撑场面。对了,刚才那个记者就是她。



部长刑警:哪个她?



警部:横井麻里,横井让二的妹妹。



部长刑警:(张大嘴巴)咦?就是她啊?



刑警:怎么了老长,(调侃道)你不是看过一次美女就不会忘记的吗?



部长刑警:(皱着眉头)这么一提,那张脸的确是横井麻里,不过和电视上的感觉差很多耶!本人妆太浓了。



刑警:我看老长是不承认那种女强人美丽吧!(突然正色说道)不过,那个记者完全没提到被害人的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的事耶!她还没得到这个消息吗?



警部:或许她知道,但觉得不重要吧!



刑警:(振振有辞)我还是觉得这点很奇怪耶!我在想,搞不好被害人被剪发,其实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部长刑警:你很罗嗦耶!说来说去,我们会被那只母狐狸骚扰,都是你的责任!都是你?



刑警:怎么这样讲?我刚才也说过,我赶过她一次了,谁晓得她不知道几时之间又擅自跑进来——



部长刑警:(冷冷地)啊!啰嗦、啰嗦!闭嘴!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可不饶你!



刑警:怎么这样!



部长刑警:我怎样?嗯,慢着,对了!(敲了下手心)反正也得想办法应付媒体嘛!喂!(抓住刑警的肩膀)下次那个横井麻里又来的话,就全交给你发落了。



刑警:咦?(泫然欲泣)我来吗?该说什么才好啊?



部长刑警:就说主任和我很忙。没时间接受采访,剩下的随便混去就行了。



刑警:怎么这样!我没自信啦!这么说一定没办法打发她的!她看起来就很难缠。



部长刑警:白痴!这就要看你的手段啊!



警部:(拍拍刑警的肩膀)好好干啊!交给你了。



刑警:怎么这样!我不要!那个人看起来好可怕耶……怎么这样啦!喂,主任!怎么这样啦!——



落幕——



第五幕第四颗头颅与第五具胴体



(三月十三日星期五)



角色



藳谷志保——女公关



藳谷节子——志保之母



羽鸟——佐古帮份子



宇都木——重考生



警部



部长刑警



刑警



场景



公寓的其中一户,背景为客厅的家具。



窗外为远望用背景的街道景色。时间为早上八点。



布幕升起后,舞台中央有个身穿睡袍的女人横卧在地,头部覆盖着褐色布块;那部分融入背景的家具颜色之中,看来像是缺了头。尸体枕边放了一个装着人头大小之物的不透明塑料袋。



部长刑警右手拿着透明塑料袋,伫立于尸体旁;警部则屈身窥探塑料袋内部。



部长刑警:(自暴自弃)事到如今,就算不看也知道啦!主任,是祖父江道子的头吧?



警部:嗯,(起身)这回头发又被剪了。不过,看了这么多次,总觉得被割断的头颅本身,这头被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显得更可怜。(耸耸肩)比照往例,藳谷志保本人的头颅依旧不见踪影。



部长刑警:别提那些了。(扬了扬手中的另一个塑料袋)这次出现了个棘手的东西。



警部:那是什么?



部长刑警:(将塑料袋中的东西摇得铿锵作响)竟然是钻石原石。



警部:(惊愕)什么?(奔向部长刑警)在哪里找到的?



部长刑警:这屋子的(以下巴指了指舞台的一段)厕所。被人用绳子绑着,沉在抽水马桶的水槽里。



警部:老长,(小声说道)莫非这就是……



部长刑警:对,十之八九是横井那家伙从小混混身上偷来的钻石。



警部:这么说来,(看了尸体一眼)这个叫做藳谷志保的女人和横井让二有关啰?



部长刑警:八成是。我问过附近的邻居了,似乎有个长得很像横井的男人经常出入这间屋子。



此时,刑警带着一名男子出现。



部长刑警:哦!来了来了。你就是作古田帮的瘸三吧?



羽鸟:作古——?(干笑)拜托,老兄,这笑话很难笑耶!是佐古田帮!佐古田!请别搞错。



部长刑警:瞧你那副死人样,不是作古是什么?喂!作古的,(无视于干笑的羽鸟,对他扬了一扬塑料袋)你对这东西有没有印象啊?



羽鸟:(脱口而出)啊!你是在哪里找到……(慌忙按住嘴巴)



部长刑警:白痴,事到如今还装什么蒜?你在接受调查时,不是直嚷着东西被横井那小子偷走了吗?那就等于大声宣扬自己走私钻石!



羽鸟:(愣了一愣)啊!说的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嘿嘿嘿!



部长刑警:这就是你被偷走的货,没错吧?



羽鸟:你问我,我问谁?(将脸凑近塑料袋)我又没在上头盖印章。



部长刑警:不过,和你供称的数目吻合。



羽鸟:那应该就是了吧!这是在哪里找到的?果然是横井那小子拿走的吧?



部长刑警:(无视)我正要问起横井让二,那小子现在人在哪?



羽鸟:不知道,八成在马子家鬼混吧!



部长刑警:这里就是(面露威吓之色)他马子家。



羽鸟:(愣了一愣)咦?



部长刑警:我从今早就一直在找横井的下落。那小子人在哪里?



羽鸟:我不是说了,(不胜其烦)我不知道吗?我又不是他的保姆。话说回来,(面带嘲笑)就算我知道,也没义务告诉你啊!虽然我被横井那小子背叛,吃了不少苦头,但毕竟我和他的交情比和老兄你还长嘛!唉!这就叫孽缘吧!



部长刑警:我先给你个忠告,要是你不说老实话,可是会后悔的。(狡狯的笑了起来)你好像还搞不清楚状况嘛!假如你明知横井在哪里却不说的话,会变成杀人共犯喔!



羽鸟:杀、(瞪大眼睛)杀人?



部长刑警:哎呀?(装模作样)你还不知道啊?不,等等,说不定不只是共犯;换个讲法,还会变成主谋咧!



羽鸟:(心生畏怯)老……老兄,别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了。



部长刑警:白痴!(怒吼)被杀的是横井的马子,而且她还藏着你的钻石。(突然降低声调)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吧?



羽鸟:……什么意思?



部长刑警:别装蒜了。干掉横井马子的就是你吧?



羽鸟:啊?(往后退)为……为什么是我?



部长刑警:很简单啊!你因为被横井偷走钻石,心情正不爽,有偶然得知横井把钻石寄放在他马子那边,立刻找上门来找回,但那女人却装蒜,所以你一怒之下就杀了她。



羽鸟:咦?啊?



部长刑警:等你发现闯了大祸,为时已晚;虽然你翻遍了她的屋子,却找不到钻石,只好乖乖闪人。怎么样?是不是怎么回事啊?



羽鸟:胡、胡说八道!老兄、老兄,我敢发誓,我可没干过杀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真的!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胆小的。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突然开始咳嗽)



部长刑警:白痴!你那张脸看起来像是身体虚弱吗?我自己胆小,却干了不少肮脏事嘛!



羽鸟:哪儿的话?别高估我啦!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事啊!对啦,恐吓我是干过啦!小偷我也是干过。但我才没蠢到去杀人咧。我连喷子都没碰过。



部长刑警:(低声问道)横井在哪里?



羽鸟:不知道,真的啦!就算要我写切结书也行,我是真的不知道。



警部:好了,老长,我想他应该真的不知情。(面向松了口气的羽鸟)今天凌晨零点到五点之间,你人在哪里?做了些什么事?



羽鸟:(僵住了表情)别闹了,老兄,我真的没杀人啊!



部长刑警:好了,人家问什么就答什么!



羽鸟:(心不甘情不愿)我和朋友在喝酒,是真的。天快亮时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



部长刑警:哼!好,这次就放过你。听好了,要是知道横井的下落,要第一个通知我,知道吗?



羽鸟:(面露讨好的笑容)那…那是当然啊!老兄。就算我老妈快死了,我也会先赶来通知你的。



部长刑警:白痴,你老妈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吧?



羽鸟:哎呀!你还真清楚。



部长刑警:哼!你的事我全摸得一清二楚!听好了,别给我玩花样啊!



羽鸟:知道,遵命,我会谨记在心的!



羽鸟在刑警带领下退场。



接着有位身着连身围裙的女人在刑警陪同下出现。



警部:你就是藳谷志保小姐的母亲吗?



藳谷节子:是的,(深深鞠了个躬)我叫节子。这个不肖女给个位添了不少麻烦。



警部:不,(有些困惑)没这回事。咦?藳谷节子……(声音变得开朗几分)就是那个乡土料理研究家?



藳谷节子:是的,(诚惶诚恐)正是本人。



警部:哎呀!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和你见面。我每次都准时收看你的节目。



藳谷节子:不敢当。



部长刑警:(小声说道)主任,主任!我知道你喜欢年纪大的女人,但这样有点太过分了啦!



警部:你在讲什么啊?老长。你不认识藳谷节子女士吗?就是在傍晚的资讯节目主持乡土料理一点通讲座的那位女士啊!(朝着藳谷节子)你的节目让我获益良多。唉!多希望我是在更轻松的场合之下和你见面啊!



部长刑警:(朝着刑警)什么获益良多啊?



刑警:你不知道吗?主任的嗜好是做菜啊!



部长刑警:(叹息)唉!主人也该结婚啦!下次带我老婆拿回来的相亲照片给他看好了。



刑警:啊!我也还是单身耶!



部长刑警:啰嗦!



警部:请教一下,令嫒志保小姐一个人住在这所公寓里吗?



藳谷节子:是的。



警部:恕我冒昧,她还没结婚吧?



藳谷节子:(感叹道)我一直要她快点安定下来,说的口水都快干了,但她就是不听;都过了三十岁,还老梦想要当歌手。



警部:哦?歌手?



藳谷节子:是的。(滔滔不绝)她老以为自己有才能,不知去过几次东京,每次都无功而返;早该死心找个正常工作了,却还恋恋不舍地说要等待机会,在俱乐部当什么女公关,才会被诈骗。



警部:哦?诈骗?



藳谷节子:好像是被一个自称来自演艺经纪公司的人给骗了,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结果辛苦攒下来的私房钱全被骗走了。比起金钱损失,梦想被愚弄好像更令她不甘心。这事给她的打击很大,所以我听说女儿死了时,还以为是自杀了呢!本来我希望她能趁这个机会找个正当的工作重新来过,没想到这个愿望永远无法实现了。都是那孩子不好,不听亲的劝告!你看,现在才会死得这么惨!



警部:(清了清喉咙)令嫒有没有和特定的男性走得很近呢?



藳谷节子:(皱起眉头)好像和一个姓横井的男人在交往。那人年纪比她小,有像个流氓;真是不知父母心。



警部:令嫒是否被人怨恨?比方因工作上的纠纷之类的。在酒店上班,应该有不少状况吧!



藳谷节子:不清楚,我没听说过。不过,比起被人怨恨,那孩子还比较像怨恨别人的一方。她因为自己的梦想无法如愿实现,总是见不得人家好,不知弄坏了电视几次。



警部:弄坏电视?



藳谷节子:她会拿电视出气。有时候是泼啤酒,有时候是飞踢;每次弄坏了,又要去重买一台不便宜的。在她看来,映像管的另一端大概是既华丽又幸福吧!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是她羡慕的对象,就因为我常上电视。其实电视圈并不是那么闪闪发亮的世界;说穿了,就是她还太孩子气!



警部:水田、唐岩、伊贺上、村上、入来、祖父江;这几个姓氏之中,有哪些你有印象?比方特别有交情之类的。



藳谷节子:(歪着脑袋)唐岩是市长的姓氏吧?不过,我和她没私交。我和我和伊贺上主播在电视台碰过两、三次面,曾经闲聊过,但并不是特别有交情。



警部:恕我冒昧,今天凌晨另点到五点之间,你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



藳谷节子:我在家里睡觉。



警部:在再问一个怪问题,令嫒的头部有无什么醒目的特征?比方伤痕或假牙。



藳谷节子:(思索片刻)没有。



藳谷节子在刑警带领下退场。



接着,刑警又带着一个男人小跑步出现。



刑警:主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