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ACT 3(2 / 2)




“惟道的爱犬啊——不过,你为何怀疑这件事和鞆吕木惠有关?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那是因为……”



千帆欲言又止,支支吾吾起来。要是把惠曾从外婆手上取得毒药之事说出来,那就得把来龙去脉全盘托出了。不,她必须把一切全盘托出;现在不是隐瞒的时候。



可是,千帆无法启齿。她得捍卫惠的名誉,这个念头阻止她说出来。她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光是因为鞆吕木惠是惟道班上的学生,关联似乎太过薄弱了……慢着,这么一提,你说过上个月十八日晚上,你最后见到鞆吕木惠时,她曾扬言要自杀。”



果然敏锐……已无丝毫轻侮菓刑警之心的千帆不禁赞叹道。



“当时我没问你鞆吕木惠想用什么方法自杀,或许她是弄到了某种毒药。”



是不是?菓刑警加上了质问的弦外之音,凝视着千帆。



千帆并未肯定也并未否定,只是回望着菓刑警。菓耸了耸肩。



“算了,你这个人啊,打定了主意不说,就不会说。我在上个月已经学到这一点啦!我就耐心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谈吧!”



“对不起……”



“总之,我会去查查那只名叫琳达的狗。既然能马小百合听见琳达的名字后露出了古怪的态度,说不定她也和这件事有关。”



“是啊!”



“我不知道这种杀人动机算是有力还是薄弱,不过有点爱狗人士为了狗,再荒唐的事都干得出来。唉,其实也不限于爱狗人士,人都是这样,一碰上自己执着的事物就会失去理智。”



千帆闻言,只觉得胆战心惊。并非因为她联想到惟道,而是因为她反省了自己。或许自己也失去了理智……她如此想道。千帆自以为冷静,说不定在遭逢惠的死亡以来,其实已经悄悄地错乱了。



“到时再看情况,拿这件事和备份钥匙的事向惟道摊牌。”



“呃……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九日晚上小百合学妹被杀时,同寝的柚月学妹不在房里吗?”



“好像不在,听说她隔天早上才回来。”



“隔天早上?”



“真是的,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瞒着父母在干什么啊?”



“她去了哪里?”



“她一直支吾其词。舍监对她说,要是不老实说出来就要强制退宿,她居然二话不说就退宿了。”



“那她已经不在宿舍里了?”



“对,听说她另外租了个地方住。”



倘若能马小百合仍在世,或许会为这个发展感到高兴吧!将柚月步美赶出宿舍的愿望竟是靠着自己被杀而达成,实在是种令人惆怅的讽刺……千帆如此感叹着,却又突然生了个怪念头。



上个月的二十日晚上,步美便不在宿舍之中,而是隔天早上才回来。她到哪去了?说道一个女孩家在外过夜,最先联想的便是男人的住处;或许她是去了惟道的公寓——千帆突然如此想道。她是惟道的狂热支持者,或许她终于打动了慎重的惟道,一偿宿愿。



不过,这么一来,惟道于能马小百合命案上便有了不在场证明。该吧这个想法告诉菓吗?千帆迟疑了一阵,最后仍决定闭口不谈。倒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义务替惟道找不在



场证明,而是因为这不过是她的想象而已。



“能马学妹被杀时,柚月学妹人不知在哪里,总之是外出了……这只是巧合吗?”



“这也是个问题。换句话说就像我刚才说明过的,凶手两次都是在现场的门一开便刺杀被害人,而且是毫不迟疑;这么看来,凶手或许知道被害人的室友外出。十八日晚上,



鞆吕木惠被杀害时,身为她室友的你也外出了;这是单纯的巧合,或是某人邀约的结果?”



“我的情况是单纯的巧合,这点绝对粗不了。当晚我并未受任何人的指示,完全是依照自己的意志外出的。”



“既然无法预测你何时外出,代表凶手可能一直从某处窥探你的动静,等你出门。”



“可是这样太不合理了。凶手根本不知道我何时才会出门,却每晚都躲在某处监视宿舍?虽然不是办不到,但太不切实际了。不得不说,凶手根本不必采用如此麻烦的方法。”



“的确不合理,不过我们先别管合理性,来讨论看看凶手可否监视宿舍吧!前几天,我的部下到女生宿舍附近调查过。他突然怀疑起那一带有没有能够监视宿舍的地点,而假



如有,不知道有没有留下监视的痕迹,所以才单独去调查的。”



看来砦木刑警尚未告诉菓曾在该处遇见千帆之事。



“当天是二十日,虽然发现了合适的地点,却没发现有人监视过的痕迹——他是这么向我报告的。不过——”



“不过?”



“能马小百合命案发生的隔天,我要不下再去调查同一个地方;结果他发现了前一天没看见的暖暖包。”



“咦?在广场之后的——”千帆不小心说溜了嘴。“杂木林里吗?”



“没错。”菓突然眨了眨眼,露出苦笑。“你知道这件事?搞什么啊!难怪——亏我还赞赏那小子这回的着眼点不错,报告又有条有理!”



“为了砦木先生的名誉,我得声明一下,她是自己想到该去调查这些事的,我只是碰巧在他调查的地方遇上他而已。”



“难怪那小子一脸幸福的样子。对砦木来说,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充实的工作了吧!算了。那个暖暖包是故意丢在那的,或者是不小心掉的,不得而知;不过要说有人一面



拿着那个暖暖包取暖,一面窥视着女生宿舍,应该不算太牵强。我们认为这便是凶手‘监视’的痕迹;而这个发现的意义有多么重大,应该不用我说吧!”



“对。二十日的白天并没有‘监视’的痕迹,但隔天的同一个地方却留下了痕迹……这代表——”



“凶手在十八日晚上并未‘监视’宿舍,也没确认你是否在寝室中,便闯入二〇一号室——这个可能性也无法忽视。换句话说,凶手根本不管房里的学生是一个或两个,显得



毫无计划。然而二十日那晚,凶手却是确认柚月步美外出之后才闯入二〇二号室——这个相异之处究竟代表了什么?”



“莫非两件命案的凶手并不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凶手绝对是同一个人。”



“但你刚才说过,目前没有物证能证明凶手为同一人啊!”



“可是状况证据齐全,而我也能够确信。我这么说,你听了或许会质疑;但这是我长年以来的职业直觉,错不了。”直到许久以后,千帆才得以明白菓是正确的。“凶手是同



一个人,为何犯下的命案却又这些手法上的差异?这就是问题所在。”



“还有另一个问题。即使凶手二十日曾进行‘监视’,应该无法确定离开二〇二号室的事柚月学妹才对,就算使用望远镜也一样。”



“对,这也是个疑点。”



“这么说来,凶手是等二〇二号室里只剩下一个人时,便闯入犯案?莫非凶手觉得杀害能马学妹或是柚月学妹都行……”



果然是不特定杀人吗?只要是住在女生宿舍中的学生,杀害谁都无妨的疯狂行径……不——



“这可难说了。既然二十日曾进行‘监视’,或许凶手早已透过某种方法预测当晚外出的是谁了。”



“换句话说,凶手使用某种伎俩引诱柚月学妹外出——?”



只要事先这么做,待有人离开二〇二号室后,凶手便能确定留在房内的是能马小百合。



“有可能。”菓也点了点头。“若是如此,便代表凶手的目标显然是能马小百合……不过,十八日的命案依旧是个谜。凶手究竟是怎么知道你要外出?”



又或许凶手并不知道——这话千帆没说,反而问道:“那个暖暖包上有指纹吗?”



菓默默地摇了摇头。



*



隔天三月十六日傍晚,千帆前往<香苗书店>。那便是去年九月发生偷窃风波的书店。



假如惟道为连续命案的凶手,便出现了一个问题:他能够单独犯案吗?莫非惟道有“共犯”?千帆寻思。



假设惟道事先使用备份钥匙,从女生宿舍中偷走了女子体操服;不过,光是穿上一件体操服,根本算不上乔装。的确,情急之时背过身去,或许能收到鱼目混珠之效;但一个男人穿着女子体操服待在女生宿舍之中,还是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惟道再怎么色胆包天,应该也没那个胆量单独潜入女生宿舍之中吧?



不过,若是女生宿舍之中有共犯“接应”惟道,那又如何?这个想法对千帆而言,并不 算突兀。



千帆想起去年九月,<香苗书店>的女店员一再逼问自己逃走的女孩是谁;当时她平白无故被冤枉,又见了惟道若隐若现的可怕“本质”,顾着生气与贯彻沉默,脑筋没转过来,只以为是女店员误会了。不过,若是有人趁着千帆没注意时将书放进她的手提包里,那又如何?而那人如果正是惟道的“手下”呢?



当时千帆虽然确信是惟道所为,却想不出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书放入千帆的手提包之中;如今仔细一想,手法其实很简单。他有“共犯”,而且八成是清莲的女学生。为何自己先前一直没想到如此单纯的机关?是对于惟道的厌恶感蒙蔽了双眼吗?若真是如此,只能说自己太过粗心大意了。不过,现在察觉还不晚。



当时逼问千帆的女店员铁定目睹了某人把书放进她的手提包里。看在女店员的眼里,那个女孩负责转移他人的注意力,而千帆负责搬运赃物,两人是“同伙”;因此毫不知情的千帆才会被带到店内的办公室去,人赃俱获地从手提包中搜出书本来。



倘若那场偷窃风波真如千帆所想,是惟道与他的“共犯”共同策划,那么同一个女孩也可能参与了这回的连续杀人案。要查证此事,必须先查出那个女孩的身分。



那名女店员不知仍否在书店工作?当时千帆也着实恼了,把她胸前名牌上所印的姓氏记得一清二楚。千帆记得那名女店员姓“大岛”。



千帆先询问<香苗书店>的收银员,但那位年轻女收银员似乎是最近才开始上班的,对于“大岛”显得一无所知。



“去年九月吗?呃——木户!”



收银员呼唤蹲在地板上拆包裹的年轻男店员。那是个年岁与千帆相同或小上一点的青年,一头长发随意地束于脑后。



他不耐烦地抬起惺忪的眼,一见到千帆,便惊讶地瞪大双眼。这下子千帆也记起来了,他就是当时为了安抚歇斯底里的“大岛”而去叫店长来的店员。他似乎也记得千帆的长相。



千帆走向他,他露出困惑的笑容,站了起来。他胸前的名牌上写着“木户”二字。



“——欸,你还记得我吗?”



“那、那当然。”他以酒醉般的迷蒙双眼仰望着个子较高的千帆。“像你这么漂亮的客人,哪能轻易忘记?”



“那个时候引起了骚动,真对不起。”



“咦?啊,不、不会,该道歉的是我们。”



“当时那位姓大岛的店员还在这里工作吗?”



“她啊?”木户收起了笑容,皱着眉头。“已经辞职了,去年年底辞的。”



“哦?原因该不会是和我之间发生的那场骚动吧?”



“嗯,那也是个原因。”木户的语气变得亲昵起来,耸了耸肩。“她从以前就尝闹歇斯底里,大家都觉得她很难相处。老实说,她辞职,我还松了口气咧!”



“你知道她现在人在那里吗?”



“你是问她住在哪里?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可以查到。你干嘛找她?”



“我要问她去年那件事。我想知道她真的有看见我顺手牵羊吗?”



“呃……”木户似乎直到这时才想到千帆或许是来客诉的,眼神变得小心谨慎,嘴上也支支吾吾起来。“什么意思啊?”



“我不是要来翻旧账,你放心。只不过大岛小姐那时似乎认为我和某个人是一伙的,我想请教她那个人的长相。”



“一伙的?”木户歪起脑袋。“当时和你在一起?”



“大岛小姐曾说有另一个人和我一起偷东西。”



“这么一提,她的确说过。呃……”木户抓了抓脸颊,似乎在搜寻记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那天好像是大岛小姐发现有女孩顺手牵羊,呃,当时我是站收银台吗?忘记了。总之大岛小姐叫我过去,说是其中一个女孩已经走出书店了,要我去抓她回来。”



“那个女孩长得如何?”



“不,我没看见。我照大岛小姐的吩咐,立刻追出书店,可是没逮到人。”



“大岛小姐没对你描述她的样貌吗?”



“没有。不,她有说看起来像是个学生。”



“这代表那个女孩没穿学校制服?”



“嗯,应该是吧!我还记得自己听她说完以后,心想大概是个国高年纪的女孩,应该一看就能认出来。不过我却没看见这样的女孩。”



“所以她早就逃走了?”



“或许吧!后来我没办法,只得折回来,当时大岛小姐已经抓住你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假如你想打听那个逃走的女孩子,只能去问大岛小姐。虽然我无法保证她还记得,不过看到那个女孩的应该只有她一人而已。”



“大岛小姐住在哪里?或是现在工作的地方也行。”



“呃,”木户悄悄窥探周围之后,低声说道:“去查以前的文件应该查得到,可是这么做不太好。你也知道嘛,有什么隐私权保护政策,所以啦……”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问你,你一定要知道吗?”



“如果可以的话。”



“好吧!这里八点打烊,等到打烊以后也行吗?”



“当然可以。”



“打烊以后还得打扫、整理退还的货品和打包,所以大概得等到九点,搞不好还得拖到十点才能离开书店,真的没关系吗?”



千帆也看了看时钟。现在是晚上七点,表示或许得等二到三个小时;这么一点时间,对她而言完全不成问题。“嗯。”



“那好,对面唱片行的二楼是咖啡馆,你就到那里等我吧?那里开到十点。”



“好。那么——”



“还有……”



“什么事?”



“这件事你绝对要保密喔!”



“我知道。”



离开<香苗书店>之后,千帆便依言走进对个建筑物二楼的咖啡馆中。正好床边的座位是空的,她便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望着书店方向。



她险些叫出声来。方才她才离开的<香苗书店>之中,居然走出了惟道晋。



千帆掩着脸,悄悄地从指缝窥探惟道……惟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像是在找人似地东张西望,不久后便离去了。



找人……他找的当然是千帆。那男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又跟踪她。



千帆庆幸自己没撞见惟道,但转念一想,说不定惟道为了找她,还会再回书店;思及此,千帆的视线便无法离开外头。她点了三明治,迅速地解决晚餐,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马路。她觉得自己不像在等候木户,倒像在监视惟道。



过了十分钟左右,惟道又出现了;他朝着<香苗书店>探头探脑,略微迟疑过后,走进了店里,接着又立刻出来。或许是因为没看见千帆吧,只见他频频歪着脑袋。



又过了三十分钟左右,惟道再度出现。他的死缠烂打让千帆目瞪口呆。只见他又立刻走出书店,或许是因为期望落空吧,这回他的脸上浮现了明显的焦虑之色。



晚上七点五十五分,<香苗书店>拉下了铁卷门,周遭的其他店家也陆续打烊,前方马路上几乎已不见行人。



惟道并未再度现身。



后来到了晚上九点半左右,<香苗书店>铁卷门边的小门终于开了。



那个姓木户的店员现身,他发觉千帆正在二楼咖啡馆的窗边俯瞰着自己,便一面挥手,一面奔向她。



“抱歉、抱歉,今天事情比较多。”



“不会。”



“我不知道东西收到哪去了,找的好辛苦。来,就是这个。”



他拿出手册,递向千帆,上头记有大岛幸代的姓名与住址电话。木户想撕下那一页,但他戴着厚手套,手上不灵活,于是他脱下手套再撕,并把撕下的纸张递给千帆。



木户现在的打扮与方才在店里时的不同,作业服底下的毛衣不见了,换成了粗犷穿法的立领衬衫,上头再加了件大衣。他似乎相当爱美,甚至还撒了香水。或许他所谓的“事情比较多”指的并非加班,而是为了见千帆而做的“精心打扮”。



“刚才我也说过,你千万别让别人知道是我告诉你的。”



“我知道。”



“我问你哦!”



“什么事?”



“你去找大岛小姐,应该不是为了追究去年的事吧?”



“不是。”也难怪木户担心;千帆尽力露出诚恳的笑容,说道:“你放心。”



“你别怪我啰嗦,我给你住址电话的事情,也绝对不可以告诉大岛小姐本人哦!”



“知道、知道!”



“那就好。对了——”



“什么事?”



“能不能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去年没机会问你。”



千帆反射性地露出被男性问及姓名时的抗拒神情;见状,木户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这也难怪,他辛辛苦苦地替千帆查处地址与电话,要个名字并不过分,但千帆却表露出不乐意的态度,他自然感到不满了。



“——高濑,高濑千帆。”



“哦?高濑千帆?”



对于千帆的反应,木户露出了扫兴的表情。或许他期待千帆自动自发地自我介绍一番,但千帆却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他似乎明白千帆难缠,便死了追求的心。



与木户道别后,千帆走入公共电话亭,拨打大岛幸代家的电话号码。这种时间直接造访太过冒昧,因此她才打电话询问对方方便与否。



然而,电话却没人接听,看来大岛幸代似乎不在家。当晚千帆只得先行回家。



*



隔天三月十七日的晚报之上刊登了以下报道。



“母子惨遭杀害——强盗杀人?居住于室内的主妇大岛幸代(三十四岁)与其子大岛刚(五岁)于家中遭人殴打头部并勒毙,丈夫大岛卓也在十六日晚上十点左右回家后发现,立刻报警处理。犯案时间推定为当天晚上六点至九点左右。屋内被翻箱倒柜,现金亦被一扫而空,但大岛幸代身上的衣物并无凌乱,因此警方朝着强盗杀人方向进行侦办——”



*



看完这个报道不久之后,千帆便获得了“琳达”的详细情报;因为菓再度造访她家,报告调查的始末。千帆并未拜托菓这么做;当然,对菓而言,提供千帆情报只是顺道,查案才是他的本分。



“——惟道养在公寓里的狗,的确在去年春天时死了。”



“名字是叫做琳达吗?”



“好像是。惟道带着狗的尸体去找他熟识的兽医,拜托兽医解剖;兽医问他理由,他说公寓里有些住户不满他养狗,他怀疑是那些人下手毒狗——其实违反规约的人是惟道自己,说来也是恶人先告状。”



“然后呢?”



“验出了氢氟酸类的剧毒,造成了不小的骚动。我猜惟道本人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结果吧!我去问过那兽医,平时惟道不在家时,琳达似乎会被放到公寓外头去;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在食物中下毒,喂食琳达。”



“任何人都可以……”



“而且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出人意料啦!在我查探琳达的事情时,有个学生说了些奇妙的话。”



“奇妙的话?”



“你认识一个名叫津吹麻亚的学生吗?”



“津吹——不认识,是清莲的学生?”



“一年级生,而且在惟道的班上。据说她刚入学时,和鞆吕木惠及能马小百合走得很近。”



“和小惠她们……?”



“但到了第二学期以后,彼此就疏远了。根据津吹麻亚的说法,主要是因为鞆吕木惠总和你黏在一块。”



“嗯,那倒是。小惠是在去年暑假之前要求我和她交往的。”



“根据津吹麻亚所言,去年春天她们三个都还是新生,不习惯学校,彼此又没有熟络的朋友,所以座位相近的她们便常一块行动。有一回,鞆吕木惠突然说了番惊人之语。”



“惊人之语?”



“她说她持有真正的毒药,杀人也不成问题;假如其他两人不相信,她可以用惟道老师的狗来证明。”



千帆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阵白色杂讯,刹时间,五官麻痹的错觉朝她侵袭而来。



“而鞆吕木惠真的实行了——津吹麻亚是这么说的。”



千帆有种所有血液流出全身一般的虚脱感。她有预感,自己的脑子将就此故障,再也不能恢复正常机能。她觉得“悄悄地错乱”着的自己正面临临界点——不,分歧点;若不趁着现在“回头”将永远无法跨越惠的死亡。



“可是……”千帆仍为褪色的视野感到头晕目眩,勉强挤出声音来:“可是,小惠为何这么做……”



“这也是津吹麻亚说的;他说新生入学后的第一堂课,惟道对着班上同学训话;内容没什么大不了,就是男孩子要活泼,女孩子要乖巧之类的陈腔滥调。可是鞆吕木惠听了却很火大。”



“……为什么?”



“惟道训话的主旨就是女孩子该表现得乖巧又可爱;他拿自己养的母牧羊犬琳达为例,要女生多多学习琳达。当然,惟道只是在说笑,但是鞆吕木惠却认为惟道居然把学生和狗相提并论,感到非常生气。”



“然后……就因为这样?”



“就因为这样。”



千帆发觉自己异常冷静。她并非不感震惊,只是意外感稀薄得不可思议。倒不是因为她早已猜到是惠毒杀惟道的爱犬,而是因为她深知这便是惠的作风。



奔放,残酷……为了一己好恶,毫不迟疑地残害一条生命;这就是千帆所爱的少女。



“津吹麻亚以为她在开玩笑,当然,能马小百合应该也这么想,所以她们便一派轻松地跟着鞆吕木惠前往惟道的公寓。没想到鞆吕木惠看见公寓前的琳达,拿出她带来的小瓶子,在面包上滴了几滴,喂食琳达之后,琳达居然真的死了。鞆吕木惠显得得意洋洋,但津吹麻亚与能马小百合却觉得可怕至极;从那个时候起,她们三人就渐行渐远了。”



“……这就是她的作风。”



“作风……你的意思是,”菓惊讶地抬起头来。“鞆吕木惠是个以杀人为乐的人?”



千帆无法回答,她总觉得若是肯定,便会加快自己忘却惠的速度,而这让她觉得自己对惠的爱不够真诚。然而,她又无法否定;因为惠的本质正是如此。



“……我真搞不懂。”不过,菓依然将她的沉默解释为肯定。“你和那种女孩谈恋爱?”



“对。”千帆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或许我也是个残酷的人。”



千帆突然回过神来,自己的话语令她大感意外——残酷的人?过去千帆从不认为自己残酷,甚至可说连做梦都没想过。当然,这不是说她不认为自己也有伤害别人的时候;只是基本上残酷的向来不是她,而是父亲所代表的“社会大众”——一直以来,这才是“常识”。



她是“受害者”,绝不可能是“加害者”……



“——津吹麻亚很怕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



“……你的意思是,这一连串的命案都是为了替琳达报仇?”



“是津吹麻亚这么想,她要求警方保护她。”



“这么说来,她认为惟道就是凶手?”



“当然。总之,我们不能无视这个要求,所以派了人手保护津吹麻亚……”



“呃,对了……”



“什么事?”



“昨晚有个主妇和她年幼的儿子被杀,对吧?今天晚报上登的新闻。”



“那件强盗杀人案啊?”



“那件案子是你负责的吗?”



“我是有去支援,不过指挥的是别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一件案子和这两件命案完全没有关联吗?”



菓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你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