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呢，没有哇。所以，她更加郁闷。她的心变得空虚冷硬，决定只是为了一直等待时间流逝活下去。然而即便如此，也会有非常寂寞的时候……在那时呢，就有人能给她治愈。原来非常亲近的某位年龄大的女性，在当某个全寄宿制高中的代理宿舍管理员……在那里，她遇到了某人”



“……是谁？”



“渡良濑恭介……听到这，您没有什么知道的事？”



“渡良濑……恭介……”



笠木不知道这个人物。然而，叫“渡良濑”姓的知道的很清楚。那是只要是参与雷普利斯开发的人，不管是谁都知道的姓氏。



“名字很像的人的话……大概两个。”



“……是那两人的血亲啊。是‘渡良濑恭一’的儿子，‘恭平’的弟弟哟。”



“该不会……是泰勒公司的……！？”



不管是渡良濑恭一还是恭平，都是泰勒的大人物，两人在雷普利斯的开发上做出了莫大的贡献。



“开发了我们恰好要破解的A型型号的渡良濑一族……恭一是泰勒生物集团的创始人。命运，真讽刺呢。因为雷普利斯而种下的创伤，大概还是只能由知道雷普利斯的人来治愈呢。”



她一时沉默了。微弱可闻的叹气声，听得出她在忍耐着什么。



“——可是呢，雷普利斯的悲剧又被重演……是，多少次呢。”



“她和渡良濑恭介相遇了。他也有埋头与雷普利斯研究的亲人。所以她就能理解他的心情啊。然后互相被吸引……既不是喜欢也不是讨厌，而是了解内心的更深处。”



“恭介也能理解她……？”



“肯定是呢。要是不这么想就太可悲了……而且，能感觉到她的创伤是不是在慢慢愈合了啊……不过为了治愈大的创伤，还是需要非常巨大的能量【42】。”



“是怎么回事呢？”



“……命运，还是很讽刺呢。”



这像是倾吐一般低声说出的话让笠木后背发冷。



“……雷普利斯还是也被送到了渡良濑恭介身边。用奠定今日泰勒公司品质基础的技术所制造住的雷普利斯，感情非常丰富，而且可以进行自律判断。但却被当做他的表妹对待。所以她，在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是雷普利斯……所以才会在知晓这的时候受到的冲击很大。就在这时候，她拒绝恭介，同时萌发出了独占他的心。恭介在这时，已经被雷普利斯所吸引，结果上……”



她说话吞吞吐吐。接下来的话也在颤抖。



“结果上……和她一样的创伤，被恭介解决了……。恭介为了救赎她的心奔走。这忽视了那个雷普利斯。拥有感情的泰勒产雷普利斯会因这个原因肉体出现异常。然而，没注意到这的恭介终究越过了某个一线——和她一样的一线。”



“……杀死雷普利斯。”



“……是的。”



她慢慢重复循环深呼吸。这是因为她要拼命地，自己控制自己的感情。



“而且，渡良濑家也重复犯了同样的错。雷普利斯崩溃后，又有完全一样的雷普利斯被送到恭介身边。因此，事态进一步变得严重了。因为，拥有感情，拥有足够的让人相信完全就是拥有心的功能的‘那个’，即使是一模一样，也还是别的东西啊。一度死去的存在，纵使是记忆和DNA被完全移植得到了别的灵魂容器的人类，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同一个人物。



人，因为拥有逻辑上无法分割的心才是人啊。和雷普利斯不一样。”



“……然后，那两人是？”



“……恭介死了啊。原因是让和她那时不同，占据自己心一部分的人死了。”



“自杀……吗。”



“……其原因实在是不怎么理解。”



“那，她那边是？”



“没有想要追随在后面……她决定活下去。为了进行区分，她就举行了单独一个人的葬礼。



渡良濑恭介死后，以其管理体制有问题，在几个月的讨论后，决定了废止宿舍啊。完全就跟责任全在那边一样呢。能想到随时间经过的话，她的悲伤能好好愈合。不过，每当思念起他的时候，她就会鲜明地想起那时的悲痛。所以，她决定要结束那份悲痛啊。以那里的拆毁为契机。



开始拆除工作的前一天晚上，她偷偷溜进了他——渡良濑恭介在生活的学生宿舍房间。房间被积着灰放着。她就在那里摆了许多的蜡烛。摆的时候她多少次多少次地反刍着和他的回忆。摆完的时候，这次是不着急地边确认对他的思念边点火，举行只有自己的葬礼……那时，她似乎是这么想的啊。



想到‘已经有很多这样的悲伤了’。



所以，她直面创伤。多少次都压抑着想要从中逃走的心情，做好了献身于雷普利斯的觉悟。”



她一口气说到这之后，叹了气。



真的是很深的叹息。



笠木听到这的时候，注意到了某件事，不过那又变成了确信。



确信她借用他人口吻在说的是自己的事。



然而，他没有要确认这确信真假的勇气。



“……总感觉是很理想的故事对吧？”



“……诶？”



“为了克服创伤，一生面对那个创伤……能做到这种事的人极其少。您不这么觉得？”



“不，我……”



“没事。您不用遮掩。”



说真的，笠木是这么感觉的。不过，他没有对他人的回忆随便写下注解的个人主义【43】。不过，在扬声器那一头的她，并不是在想要漂亮话。



“没事啊，随您喜欢说。我说到这里，您是第一个啊。”



“为什么，就跟我？”



“因为心被雷普利斯夺去，而且对自己始终老实笨拙……大概呢。我看到这样的男人不能放着不管啊。”



呵呵，她笑道。



那里明确包含着不是对任何人而是对自己的自嘲话语。



“正因为是这样的您，我才想要您对我刚才说的畅所欲言。”



“……”



就瞬间犹豫了下的他，张开了口。



“真正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有了那样的经历，却决定要投身于雷普利斯事业。”



“不是……嫉妒吗”



“……嫉妒？”



“是的，肯定呢。”



笠木没有理解这话的含义。



“因为她，两次都被雷普利斯把所爱的人夺走了。”



“……是这么回事吗。”



“是的。第一次是把父亲夺走，第二次是让初恋的人被雷普利斯夺走。所以，对雷普利斯的嫉妒心才驱动着她行动不是嘛。”



“……父亲的故事姑且不论，让她那初恋的人类被夺走……这种事该不会，那个雷普利斯是很有魅力的吧。”



“不是。”



“才不是什么有魅力的女性。好像是用像幼儿一样的言行举止操纵着他哟。”



“……骗人？”



“真的啊……似乎是因为启动时小小的事故导致发生的bug而变成了那样……是‘Reu’呢。”



“Reu”——泰勒公司制原型雷普利斯。



笠木听到这个名字，背后发抖。



Reu这个名字当然是知道。没有什么在雷普利斯史上有这个名称那样有名。现在的A型雷普利斯的基础技术全部是以“Reu”为基础。虽然这主要是在和技术有关的项目上，不过因此在饱含人类感情的故事里“Reu”的登场，在让人感觉不对劲的同时甚至感觉到恐怖感。笠木也拥有与如今已开源【44】的最接近Reu的型号“Lease”有关的系统资源【45】。那是最终版本的可谓是艺术的源代码【46】，完全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未完成的要素。然而，其前一个型号，“Reu”内含着bug……而且，这个型号在结果上逼死了一个人。



“总监……该不会，您也在对于那嫉妒的报复上考虑着什么吗？”



“那么，到此我不打算跟您说了啊。”



“该不会，这个计划的目的里，是包含着那个感情的吗？”



“……到此为止，我不无聊……希望您相信啊。”



她呼地叹了口气。



“不过呢，被雷普利斯夺去所爱的人的‘她’应该是想着要去寻找啊。”



“寻找什么？”



“——从隐藏在A型的源代码当中的‘Reu’的痕迹来寻找所谓比起‘Reu’，自己这一边要更加爱着恭介的证据呢。”



——笠木对这感觉是极其可悲的确认方法。



“……就说到这哟。在雷普利斯和人之间流传的像是无聊的寓言一样的真实故事已经说完了。在此之上，我还想再问笠木君。”



总监的话语，回到了平时的事务性【47】语气。



笠木调正领子，聆听扬声器里传出的话。



“您，为了计划，就做得到对‘莱卡’下手吗？”



“……”



笠木做不到马上回答。手心里，不知何时出了汗。



“请您回答。不好意思，这个回答我会给您充足的犹豫。我很温柔不是。”



“……莱卡跟我说过。”



笠木不紧不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确认话语一般开口说道。



“说想为作为主人的我帮上忙。”



“那是说被分解也在所不惜？”



“……大概。”



笠木老实承认。他感觉与其是适当地进行掩饰，现在还是坦率的一边，心里觉得轻松。



“……我会解析控制莱卡的数据目录。”



“不过至今我们都已经失败两次了，被判断为大概能打破这个的人物现在也没有乘船。能行吗？”



总监就像是在说着“拿这个当借口举白旗也行哟”。



不过这对笠木来说，就是难以认同。



“我毕竟是技术人员。虽然不是玉村某的程度，但我想试试用全力抵上我拥有的知识。”



“……这样。”



总监简单地这么说道。



两人间陷入一时的沉默之后，她嘟囔地念叨。



“——果然，男人是笨蛋呢。”



*



漫长的会议结束后，笠木没回实验室走上甲板。



天空，已经在开始准备转向黑夜。太阳，身影变大，一头已经开始了沉入海平线。



笠木眯着眼睛看着这样的夕阳。潮湿的海风缓缓吹过，摇晃着笠木的白大褂。海波平稳，在已经持续在海上生活了多少天的笠木看来，已经是不在摇晃一般的感觉了。



“漫长的会议，您辛苦了。”



回过身，莱卡站在那里。夕阳照映下她的笑容看起来多少感觉有些寂寞。她把两手持着的托盘【48】向笠木递来。上面放着一个倒入红茶的马克杯……就是笠木平时用的那一个。



笠木无言地向那伸出手，只在嘴里含了一口，慢慢喝下。



“……真好喝哪。”



“谢谢您。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我之前没有自信就是了。”



这么说完，她笑了。真是纤细的笑脸哪，笠木想到。



“您晚餐要什么？要是忙的话，我给您做可以边吃边工作的三明治【49】？”



“哪……莱卡。”



“是？”



笠木边听她的话，边把目光转回到大海上。



“好漂亮的夕阳哪……你不这么觉得吗？”



莱卡听到这，在微笑地把托盘抱到胸前的同时悄悄走到了他旁边并列。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的影子延伸得非常长。头的部分被投影到了海面上。影子，不断地变形为复杂的形状。



莱卡对静静地一直看着夕阳的笠木说出担心的话语。



“您怎么了吗？”



“不是……”



“拓人大人看起来，感觉非常的孤单。”



“是吗？”



“嗯嗯。”



莱卡放下一只手。然后手背，轻轻碰到了笠木。



两人的手，不知是哪一方，被轻轻地扣上了。



“我，不能成为拓人大人的支柱吗？”



“不是……真的……呵呵。”



对莱卡说了不要紧后他笑了。带着自嘲的味道。



“……拓人大人？”



因为这有些惨淡的笑声莱卡担心起他，看着他的脸。



“不是，抱歉。什么也没有……我是想到说，果然哪。”



“您想到什么？”



“想到男人的生存方式不高明、笨拙、逞强……哪。”



“没那种事啊。至少对我来说拓人大人不是。”



莱卡，用力地握紧了扣住的手。



“拓人大人很温柔……为我这种的的事情担心。”



恐怕，不了解纠缠着两人的各种事体的人看到了这幅光景，会看错成年龄差大的情侣也说不定——就是那么那样的平稳安详的时光在两人间流淌。



两人既没有相互对视，也没有频频交谈，只是轻轻地扣着手，看着同一片夕阳下的天空——两人被像是只要轻触就会简单破坏掉的细腻感所笼罩。所以这美丽的情景才不会持续长久——两人对此比任何人都知晓。



“……我，会怎么样呢？”



莱卡，完全就如同带有许多苦闷和害羞的新婚妻子，问道。



笠木没有马上回答。他目不转睛地守望着太阳落下海平线的样子，只能她听得见地跟她悄悄私语道。



“……因为我，莱卡会被分析、被解体。”



莱卡听到这，也没有马上开口。在她一时聆听风与海浪的声音，轻轻闭上眼睛的时候，她露出了眼看要坏掉的微妙微笑。



“——我好高兴。”



莱卡举起连着的手，把笠木的手背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



“我……这样就真的，能给拓人大人帮上忙…… ”



莱卡错开脸亲吻上他的手。



“那个，我只有一个愿望……拓人大人。”



莱卡稍微低下了头。



“要是，这之后，您要迎来我新的姐妹——雷普利斯——的话，请比对我更好地对待她。”



“不是，这样的约定我做不到。”



“拓人大人……？”



她以感到不安的表情看着笠木。尽管他原本直视着莱卡，但为了避开她的目光，轻轻闭上了眼睛。



“雷普利斯已经，够了。”



“……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不能忘记你[君]吧……真笨拙啊，我。”



笠木把一只手任由着莱卡玩弄，把马克杯放到了护栏上。



“拓人大人……”



笠木不被她注意地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了偷偷放进去的手铐。



“我……很开心。”



“……对不起。”



这么说完，他快速地给她的手腕戴上了手铐。然后，隔着护栏又给另外一边的手也戴上了。发出的咔锵声音也可以认为是开启自己通向黑暗之门的声音。莱卡在这当中一度也没对笠木进行抵抗。



“拓人大人……您做什么？”



“有事麻烦你……告诉我获取数据目录的修改权限用的密码。”



“这……实现不了。”



“就算你[おまえ]说为了给我帮上忙也……不行吗？”



“……非常抱歉。”



“这样吗……”



笠木慢慢转过身，就这么走了几步。莱卡和笠木间的距离拉大。莱卡以感到悲伤的表情看着笠木。



“这样也……不行吗，莱卡？”



笠木从怀里拿出手枪。这是作为在公海上行时被认可的最低程度的自卫手段，在任何船只上都搭载之物。



笠木拉开这把枪的上膛杆【50】之后看向莱卡。不过她从刚才起就一直保持同样的表情。



“……实在非常抱歉。纵使是主人希望我也不能把那告诉出去。”



“你不怕这枪吗？”



“我是雷普利斯……害怕，或者，不怕的举动是可以控制的。”



“即使是……我的命令呢？”



莱卡进一步接着说道。



“是……最优先遵守的项目是‘保护主人安全’一事，第二位是遵守社会规范一事。然后第三位是，从软件·硬件两方面保持自我一事……告诉专业维护的技术员以外的人密码会有引发事故的可能性。据此，和最优先项目抵触。”



“……是哪。我知道的。”



笠木把拿枪的手慢慢举起。那个枪口从一开始到最后都不曾向着莱卡。作为代替，它瞄准的是笠木自己的颞颥【51】。



“那么，莱卡……告诉我。”



“拓人大人……您打算要做什么呢……！！”



“虽然剑崎君……装出感觉精通伦理学的样子，但还是太嫩了。他要杀死我的话，你[君]，会全力地保障我的安全……若是现在会怎样呢？在被手铐限制，动都动不了的状态下，我，想赌上命拜托[你]……想要你告诉我获取数据目录的修改权限用的密码。若是这样，不告诉我这个选项应该就会产生巨大矛盾。”



“怎么会……请您停下来。”



“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得往放在扳机【52】上的指头用力。”



“拓人大人……请您停下来。”



“就这么解析失败，连成果都没有恬不知耻地上岸的话，我看得到在厚生保健省的冷遇……那样的话还是这么死了为好。”



“拓人大人，这是第三次警告……拜托您了，请把枪放下。”



“……哪，不这么觉得吗，莱卡？”



咔锵，手铐的锁头和护栏发出剧烈的敲击声。



然而，出于安全考虑被调整了输出功率的雷普利斯，并未备有能把那扯断的力气。



莱卡当场垂下了头。



从始到终看着她的样子的笠木避开她的目光，垂下了头。



是在忍耐什么的那种表情。



“……谢谢……你[君]还能为我帮上一个忙。”



莱卡抬起了头。



她的表情上，因为直面伦理的矛盾，表情的动作发生了故障。



*



“进入了重新启动……不过，是怎么拿到密码的……！？”



明明这家伙的操作系统【53】的稳健型很有名的。下属中的一人这么小声说道。笠木在听他的话，但是目光只是看着笼子里的莱卡。



实验室里布局变更完了。因为之前的事故无法使用的电脑全被推到了这个空间的角落堆了起来。幸存的笔记本电脑坐镇于笼子前临时设置的折叠桌上。那边连接的是集线路由器【54】。从那边进一步连接数十根线缆。其中大半是连接着这艘船的接入点【55】和控制航行本身的大型的中央CPU【56】



“……不要紧吗？就算说欠缺许多算力连中央CPU的力都要借用什么的……”



“不要紧，试下看看。”



笠木指向前面的集线路由器。那是在船上不使用放着的东西。型号很老。连接在这台机器上的一根线缆伸向莱卡颈后。



“表面上是经由集线器【57】控制数据包【58】的流量。其终端各机器连接着哪个‘地址’，就这东西知道。也就是说，看起来应该是她和这个集线器是只是在一对一连接的。就算要进行破坏对方一类【59】的破解尝试，受害的应该也只是路由器。”



“可是，要是对方的攻击更丰富的话……”



下属怯弱的话语笠木也能理解。



不过他脸色一点没变。



“那么，就使用有修改权限的密码。作为莱卡来看，只能看到正规技术人员。”



莱卡闭着眼睛。这在周围眼里是在睡着一般。然而，这只是在要把多余的举动——主要来说，那是和感情有关之物——进行排除。



在实验室里，注意笠木举动的人不少。也有事故导致机器被破坏，因此没事情做的人。里面也有人用手机的视频【60】拍摄模式【61】要把这从头到尾记录下来。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虽然有必须保持理性的意识，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的事故很鲜明，也有人有些身体僵硬地忍耐着恐怖。



“随时都可以进行。笠木先生。”



“……啊啊。”



然而，笠木没有马上发出许可【62】，目不转睛地看着莱卡。他的背上，完全跟舍弃了自己女儿一样，被一抹孤独涂满。



“笠木先生？”



前面出声的下属再一次这么跟他说道。为了表示在听着这个意思，他没回头举起了一只手。然而不进一步做出反应的他的样子让这个空间渐渐陷入寂静。



“你们……”



笠木的语气多少降低了调门【63】。然后慢慢回头。



“你们当中，拥有过雷普利斯的人有吗？”



笠木这么问道，但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们是雷普利斯的研究开发者但不是所有者。这就是说，没有一个人能和他共享他自己现在的感情。假使说要当有对此能理解的人在的话，笠木觉得就只有莱卡。



“……我们，现在开始要触犯禁忌。”



他的话里包含的感情充满颤抖。有个人对此敏感地感受到了，举手对他说道：



“笠木先生……这真的，好吗？”



笠木听到这身体起反应抽搐了一下。他就能想到这是在代少许萦绕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意识进行补偿。然而与此同时，他也清楚这样犹豫的感情是无法正经完成她使命的枷锁。



“……啊啊，没事的。”



“可是……您说的，但是今早的笠木先生对那个雷普利斯……！？”



这时，笠木终于注意到发言的人是今早二人早餐时来打扰的下属。虽然周围人都感觉他犯下了失言，但笠木完全不这么觉得。



“——没事。”



笠木用力抬头，看着笼子里的睡美人。



笠木虽然看着莱卡沉睡一般的安稳表情，但是说给自己听说了好几遍，说得出的结论没有错。



雷普利斯应该有心吗？



雷普利斯表现的感情的微妙之处，仅仅是算法所表现出的东西吗？



莱卡对笠木表现出的那个表情，不是因为有了心吗？



莱卡应该有心吗？



说到底心是？



人所作的容器里寄宿有心——或者可称作灵魂的什么吗？



笠木不知何时在这个名为船的封闭场所里被这样的感慨所囚禁。他想对此按照结城集团所出示的任务确认——然后，他希望有无法在数字上分割的心一般的东西存在。这样的话，和她在短短时间里进行的对话不会以徒劳告终而了结。她的希望得到升华，我的愿望得到报偿。人类和雷普利斯所愿的幸福的终点站，我不想认为仅仅是别离——笠木是这么想着的。



“开始了啊……莱卡。这样，就真正把你【[お前]的存在意义化作确切的事物……”



在睡美人身前，错误地出现的中年男人这么喃喃自语。



他慢慢回头，挺直身子走到临时桌子。



他站在笔记本电脑前。破解莱卡用的软件开着。那里的字符串输入框里已经输入好了星号【64】隐藏的十五位文字。



笠木把食指慢慢靠近监视器。一靠近触屏监视器【65】到某个距离就对此起反应，从节能模式恢复到正常模式。



“——开始吧。‘莱卡计划’——这是在A型型号的泰勒生物集团制雷普利斯，通称‘莱卡’上植入用作内部观测和修改参数【66】的入侵工具【67】。实施计划书所记载的各种实验项目及进行对内部运行用的应用程序的逆向工程。不要大意哪。发生不好判断的事的话就交给各自所属组别的组长判断。我们要通过这个——”



笠木吸了一大口气。



“——把C型雷普利斯拉上新的舞台。”



笠木在监视器上按下手指。



——按下去的手指前方，有个只是无机质地写下了“开始”的按钮。



第三章注释：



1：英语：card key



2：英语：layout



3：英语：local area network，局域网。



4：英语：cord



5：英语：pasta



6：英语：machine



7：英语：team



8：英语：Asia



9：英语：Ocenia



10：英语：idea



11：英语：cable



12：原文是“勇男传（勇男伝）”这里“勇男”可能是剑崎的名字，也可能是英雄男儿传的意思。这里采用后者。



13：英语：lens



14：英语：magic



15：英语：van



16：英语：hard disk



17：英语：tempo



18：英语：maintain kit



19：英语：bed



20：英语：sleep mode



21：英语：algorithm



22：英语：rank



23：英语：design sense



24：英语：cup



25：英语：herb tea



26：英语：toast



27：英语：private



28：英语：career，日语里也有通过高级公务员考试及格的高级公务员的意思。



29：英语：chemical



30：英语：note PC



31：英语：noise



32：英语：lag



33：英语：anti cracking system



34：英语：access



35：英语：level



36：英语：scapegoat



37：英语：meeting room



38：拉丁语：Homunculus，指使用炼金术制造的人工生命。



39：英语：logic



40：英语：miss



41：英语：version



42：英语：energy



43：英语“egoism”的缩略“ego”。



44：英语：open source



45：英语：system source



46：英语：source code



47：英语：businesslike



48：英语：tray



49：英语：sandwich



50：推测为日式英语“cocking lever”，不过英语里应该是“cocking handle”、“charging handle”、“bolt handle”。



51：俗称太阳穴。



52：英语：trigger



53：英语：OS，全称Operating System。



54：英语：hub router



55：英语：access point



56：英语：CPU，Central Processing Unit，原文不是同义反复。



57：英语：hub



58：英语：packet



59：英语：class



60：英语：video



61：英语：mode



62：日式英语：go sign，可能是从赛车上来的。



63：英语：tone



64：英语：astrarisk



65：英语：touch monitor



66：英语：parameter



67：英语：hacking to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