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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时间小偷(1 / 2)



1



上野朝日在盥洗室洗完脸后用毛巾擦面,像往常一样透过镜子看着墙上的挂钟。而那日清晨,钟却不在它原本该在的地方。墙上就只剩下了挂钟的钩子,她环顾四周,哪都不见钟的影子。



她走出盥洗室,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现了像猫一般伸展着四肢的弟弟加井。



“是你把盥洗室里的钟拿掉了?”



“啥?这我可不清楚。”



对于弟弟意想不到的回答令朝日摸不着头脑。此时家里就只住着朝日和加井。要是自己不记得有这回事,那自然就是加井把钟取走了。



“换完电池就忘记挂回去了吗?”



加井直起身子看着姐姐说:



“没啊。怎么了?钟不见了?”



“是啊。”



他俩互相以怀疑的表情瞪着对方。朝日觉得弟弟一定是稀里糊涂把钟拿走了,而加井只觉得姐姐是心不在焉地看漏了。



“是你关浴室门的时候把钟震下来了吧。”



加井言毕,又躺回了沙发上。



朝日抱着胳膊,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但除了弟弟提到的可能性以外,实在想不出什么挂钟消失的理由了。盥洗室的钟是圆形的,掉到地板上也可能会四处乱滚,一定是就这样滚到洗脸台的底下了吧。



朝日返回洗脸台,又找了一会,然而依旧一无所获。这可是一个直径差不多二十厘米的指针式挂钟,毕竟不是什么小玩意。跟戒指和耳环不同,不可能滚进狭窄的缝隙。



朝日放弃寻找,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虽说不晓得挂钟跑哪去了,但这也并不是什么让人头疼的问题。



此时对她而言,时钟消失之谜只不过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再买个别的钟就行了。而且一想到到底该买什么样式的钟,反而会增加不少乐趣吧。



然而几天之后,又有一只钟从朝日身边消失了。是放在朝日房间书架上的时钟,那是一个玻璃面板上装有表盘和指针的简约时尚的座钟。



明明应该放在书架上的,可等她忽然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虽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至少到昨天为止应当都在的吧。平时看时间都是看床边的电子钟,因此没能及时发现架子上的座钟不见了。



“是你进了我的房间吗?”



朝日立刻跑去诘问弟弟加井,而加井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音乐,他一脸懵逼地摘下了耳机。



“我的玻璃座钟不见了。”



“钟?玻璃座钟?什么鬼啊?”



“就是我房间书架上的那个。”



“嗯?那种东西到底有还是没有呢……我可记不得姐姐房间里的钟,是你把它弄丢了吗?”



“不是弄丢,就是没了。”



“还是弄丢了吧?”



“不是!它不见了!”



“这么一说,之前你也嚷嚷着说哪里的钟不见了吧?”



“是盥洗室的。加井平时连钟都不看的吗?”



“我戴手表的。”



加井展示了一下他的运动手表。



“真奇怪啊,为什么钟会失踪了呢?”



“那个找不到的钟有多大啊?”



“就这么大。”朝日用手在空气中比划了笔记本的大小——



“就像立式相框一样,是后背用立柱撑起来的类型。”



“这可不是不小心就能搞丢的尺寸啊。”



朝日扶着腰叹息道:



“所以我才这么说啊。不会是被偷了吧?可偷那种东西也换不到几个钱啊……”



首先,真要偷的话,这个房子里有很多更值钱的东西。已故的父母的遗物在房间里堆积如山,连朝日自己也不知晓其价值。由于父母从事的是美术相关的工作,故而收藏了很多珍贵的绘画和艺术品。如果要偷的话,相比不值钱的钟,总该先偷那边吧。



“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没有了吧。”



听弟弟这么一说,朝日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看起来除了钟以外没少别的东西。钱包里的钱自不必说,连衣柜里的衣服都没有少。



之后她又在房子里查看了一圈,并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变化。由于手上没有遗物清单,所以倘若少了一件小物件或许也注意不到,不过至少看起来并无太大变化。这难道只是多心吗?朝日很是苦恼,但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报警的事情。或许自己只是在不经意间的某个瞬间,把时钟挪到了某个地方吧。或者也有可能是弟弟的恶作剧。说起来,光是少了个钟,警察会理会她的报警吗?



虽说心中还残留着一些模糊不清的思绪,但朝日不再胡思乱想了。只是自己的钟不见了,仅此而已。要是说有的钟都丢了的话是不好办,不过屋里还有很多。无论如何,钟也不会再消失了吧。然而几天之后,朝日才发觉自己的这种预测太天真了。



钟又不见了。



这次丢失的是挂在走廊墙上的木质摆钟。首先注意到的是加井。



“这可真是件咄咄怪事啊。”



加井一脸严肃地盯着时钟消失的墙壁。



朝日戳了戳加井说道:



“现在才发现已经晚了,果然是有人在偷钟吧。”



“这次丢的钟当然会比其他钟更贵一点,但价格也不会超过一万円。这种玩意真有特地去偷的必要?”



“一定是有专门偷钟的小偷吧。”



“时钟小偷?”



“只能这么想了吧。”



“不管怎样,如果进了小偷的话,就只能报警了。但除了钟以外没别的东西少掉,要是报警把事闹大也很麻烦啊。”



“是啊……”



“目前没有其他损失,先看看情况再说吧,不过倒是应该升级一下门锁啊。”



“喂,干脆把用不到的钟都收起来吧?”



“姐啊,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呢。”



两人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于是他俩立刻从屋子里收走了感觉用不上的钟,把它们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大大小小的七个时钟齐聚一堂,里面有已经动不了的闹钟,也有显示变得不大正常的液晶电子钟。



“有不少啊……差不多该整理整理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了。”



“是啊。”



收集来的七只钟,一直就这样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又过了几天,并没有出现偷钟的人。对于屋里的居民而言都不需要的钟,小偷应该更看不上吧。放在桌子上的钟越来越让然觉得碍事。



“小偷不再想要钟了吗?”



“放这真碍事啊,要不我们把这些收回去吧,姐姐?”



于是两人各自把时钟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然而几天之后,两人发现放回原处的钟又有几只钟。之前放在客厅里的时候一样不少,可放回原来的房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也不懂啊。”



加井疲惫地晃了晃脑袋。



“现在只能报警了吧。”



“等等,我有个好主意呢。上回在街上看到一个侦探广告牌。先去问问他们吧。要是搞不定的话,再去报警好了。”



加井拎起了无绳电话的分机,键入了记录在纸上的号码。



2



在奢华的办公桌上并列着一套长方形的牌,在乐此不疲玩着多米诺骨牌的音野顺面前,我放下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怎么了?”



他一脸胆怯地抬起了头。



“看!”我操作着显示器上的浏览器——



“我想开个博客。”



“哦……”



“可以写写日记同时做个宣传。”



“唔。”



“这就是标题哦。”



“博客的标题?”



“‘名侦探·音野顺的精彩日常’怎样?”



“诶,诶?这是谁的博客啊?不是白濑自己的博客吗?”



音野瞪着眼睛喊出声来。



“现在可是名侦探也要写博客的时代了。身边发生的事,平时想到的事,或者只是日记也行,总之写点什么吧。”



我说着看似合理的话,拍了拍音野的肩膀。



“诶!不要!”



“今天有发生什么趣事吗?比如从即将冲过去的卡车车轮下救出受伤的猫咪,或者是追赶吊在气球下面企图逃脱的怪人的故事。”



“不可能有那种事的。”



“这么难得的办公桌,一直拿来当多米诺的游戏台用,这也太可惜了吧。有空的时候我把电脑借你,更新一下博客,把你精彩的日常生活披露出来吧。”



“我不上网。”



音野伸手推开了笔记本电脑——



“会被很多不认识的人窥探的吧……?”



“又不是随便偷拍,都是自己公开的信息,这也是当然的吧。”



“没什么好公开的,而且这样的日常……也不是可以公开的信息……呜呜。”



我安慰着抱着脑袋的音野——



“好吧好吧,总之博客的事情暂时搁置吧。比起这个,先来看看今天送到的箱子,你应该也很在意吧。”



我装模作样地指了指快递送来的箱子,箱子的大小刚好一抱,我将它放在了办公桌上。



“你觉得是什么呢?”



“这个……”音野把耳朵贴在箱子上,接着大叫一声“哇!会动耶!”



“啊,不好意思,只是我的胳膊肘撞到了一下而已。”



“不,不是活的东西吗?”



“不是啦。”



我终于将箱子打了开来——



“看,是意大利产的落地灯哦。”



这是一盏装有黑色伞形灯罩的哥特式落地灯。音野的房间总是昏昏暗暗,而黑暗的房间自然需要灯光。于是我便翻阅了家具店的商品目录,感觉音野需要这个,便马上下了单。箱子里装着的正是分解状态下的落地灯。



“又是这种不搭的东西……”



音野嘴上这么说,可不知为何却开心地两眼放光。



“配得上名侦探吗?那就赶紧装起来吧。”



我和音野将灯柱和灯脚组装了起来。音野意外地擅长这种细致的工作,我俩很快就将这盏漂亮的落地灯装完了。



事实上将它放在桌子一旁,确实给人以一种豪华过度,毫无必要的浮夸感,以及不合时宜的印象。不过作为照明器具而言还是很漂亮的,一打开开关,就会把整个房间照耀得无比敞亮。



“太,太晃眼睛了……”



“晃眼才是刚好嘛。对于完全习惯了鼹鼠生活的你来讲是多少有些耀眼吧,可站在来访的委托人的角度,这房间也太黑了。这样一来,委托人也能安心地说话了吧。”



我心满意足地说道。



“是吗?”



音野面露难色地歪了歪头。



他是至今以解决过许多桩事件的名侦探了。可他生性软弱,缺乏自信,不可能主动出头,也没法干脆利落地解决,所以基本职能处理被迫卷入的事件。他不企望混沌,只求安静地过他的鼹鼠生活就心满意足了。



把他从地洞里拽出来的,实不相瞒正是本人。身为推理作家的我决定把工作室中的一个房间借给他用,顺便把那个房间改造成侦探事务所。我认为至少应该让他置身于社会生活之中。更重要的是,我想让世人都知晓他的能力。



虽然仍旧没多少委托,但也解决了几个事件。我将他参与的事件大刀阔斧地改编为作品。我也不知他是否希望想这样被牵扯进去。关于这点,我会小心地揣摩他的意思。不过正由于他就是那种性格,所以也很难理解其本意吧。



“对对,新的委托人马上就要来了。”



此刻,门铃声就在这绝妙的时机响了起来。



“哦,来了吗?”



“那你要提起告诉我啊,那么突然……”



音野拼命抚平着睡乱的头发。



“反正你那睡乱头发的毛病也改不好了,随它去吧。”



我前去打开了玄关的门。



门的另一侧站着两名男性,个子高一些的男性是个清爽的美男子。短发和晒得黢黑的皮肤让人联想到运动员。他对我报以笑容,根本无法想象他有着需要借助名侦探的力量才能面对的难题。



而另一名男性则身材矮小,有着白皙中性的面容。他以貌似不大习惯社交的僵硬表情耷拉着头。



两人一起深深地行了个礼。



“你好,是音野先生吗?”



那个高个子向我问道。



“我是助手白濑。请进。”



近来的我业已自称为助手。



两位委托人诚惶诚恐地进了音野所在的房间。他俩刚一进去,就齐声大喊——



“这也太亮了吧!”



“呃,太亮了吗?”



于是我调暗的台灯的亮度,音野以一副“我早说过了嘛”的表情看着我。



“那个……椅子呢?”



“啊,请坐那边的坐垫吧。”



两位委托人面对着大桌并排坐在了垫子上。相应的,名侦探音野则坐在对面的廉价折叠椅上,桌子边上则是一张华丽耀眼的台灯。很多方面都有偏差呢。也罢,之后再慢慢升级吧。



“电话里应该简单问过你们了吧……能从头再讲一遍吗?”



“可以。”



高个子的男性自称是长崎清史,他供职于一家从事家电开发和销售的公司。从年龄上来看,当是新来的员工。



“这是我交往对象上野朝日的弟弟,加井君。”



介绍完毕之后,皮肤白皙的男性鞠了一躬。而长崎则神情严肃地说道:



“有关这次发生的事件,我也是和他们商量了以后,才决定一道来这里的。他们从父母手上继承了房子和艺术品等遗产。眼下就只有他们姐弟二人生活在那间大房子里。那栋房子有很多房间,而放在这些房间里的钟不知被谁偷走了。”



“之前听你说过,只有钟不见了,其他东西没有少吗?”



我代替音野问他。



“对,就只有钟。”



“那些钟很贵重吗?”



对此加井回答道:



“没。似乎都是随处都能买到的东西,虽说其中也有一些稍微昂贵点的。”



“很贵重的么?”



“就是个摆钟。而且并不是真的靠钟摆来计时,就只是在表盘下面有个像是钟摆一样的装置,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摆动而已。并不是什么古董。要是去家具店的话,最多花个五千円也就买来了吧。”



加井平静地解释着,声音十分清澈。要用颜色来比喻的话,那就是像他的肤色一样的雪白吧。无非他并非深闺小姐,而是公子哥吧。



“刚开始是我姐发现盥洗室的挂钟不见了,大概是在三个月前吧。据说是在她早上起床洗脸的时候发现的。但要说这是什么时候没有的,我也不大清楚,或许是晚上消失的吧,说不准前一天的白天就已经不见了,毕竟一般也没人会刻意确认时钟是否挂在那里……”



“这样啊。时钟丢失的前一天,或者当天,有人来拜访过你们家吗?”



“这我不大清楚……来过我们家的就只有长崎先生了。”



“好像除我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客人来呢——”



长崎接过加井的话继续说道:



“不过挂钟失窃的那天,我也不确定我是否去过那间房子。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朝日也不记得那天具体是几号,反正当时他们并没有找我商量。”



“长崎先生经常会拜访他们家吗?”



“由于我要开车送朝日小姐去上班,所以可以说几乎每周都会去吧。就是顺便叨扰一下,有时也会共进晚餐。”



“接下去是有关第二和第三只钟被盗的事情,虽然这到底算不算盗窃事件也很令人怀疑,但他们的屋子里只有时钟被偷也是事实。为什么只有钟被偷走了呢?”



“关于丢失的钟,你想到什么了吗?比如说共同点之类。”



“完全没有。啊,不过……”



“什么?”



“仔细想想,丢失的钟似乎都是指针式的呢,我和姐姐都有电子钟,它们都平安无事。但也保不齐日后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吧。”



“有没有什么人侵入屋子的迹象?”



“没,门一直都是关着的,锁也从来没坏过。”



加井这般答道。我将他们的话都记录下来。在这期间,现场一片沉默,然而最要紧的名侦探却东张西望地看着我和委托人,就这样一言不发。这么看他才是我们中间最可疑的那个吧。



“音野,你有啥想问的吗?”



“啊,唔,呃……那些不见的钟……有回来的吗?”



“没,一个都没回来。”



“是,是吗……”



音野又说不出话了,我只能照例出来圆场:



“好吧。我已经掌握了事件的大致情况,所以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我们想亲自去现场查看情况,可以去你家打扰下吗?”



“嗯,没问题。”



“是去确认情况吗?”



长崎插嘴道。



“我们只是去现场看看。像音野这样少言寡语坐在桌子前面的,与其说是安乐椅侦探,倒不如说是那种实际到场并现场作业的侦探吧。这样才更容易导出正确的事实。要是方便的话,我想明天……”



“我明白了,我会转达给姐姐的。”



两位委托人行了个礼,走出了房间。



我将两人送至玄关,约好明天再见,便分手了。



一回到房间,音野立刻抱着膝盖摆起了多米诺骨牌。



“怎么了?咋比平时更怂了呢。”



“唉……”



音野深深地叹了口气。



“喂,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哦。”他边说边用手指推到了摆好的多米诺骨牌,“像这样砰的一下。”



“诶,你是说事件吗?”



“唔。”



“这不是很厉害吗?难道事件已经解决了?不愧是名侦探啊!”



“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确定……不过我想应该八九不离十吧……唉,那个,我必须得说那句‘你就是犯人!’吗?”



“明明是名侦探,却讨厌这种地方吗……真是个令人遗憾的男人。不过你要不喜欢的话,那也就没办法了。关于这点你也不必特地去做,我只写在小说里吧。”



我是以名侦探音野为原型创作推理小说。顺带一提,小说中的音野要更加活跃,运动神经也很不错。当然他在指明犯人的时候,会把相关人员都召集起来,说出那句“你就是犯人!”。不过这个人设也太老了吧,身为作者,连我自己都在深深苦恼。或许趁这个机会改弦更张倒也不错。



“博客上就别写了。”音野对电脑摆出了不屑一顾的姿态——



“而且还不能说完全解开了……万一弄错就尴尬了,所以我是不会告诉你答案的,得先确认一下才可以。”



音野是谨慎的性格,而且谨慎地过了头,甚至于有些束手束脚。他的人生就是这样受到挫折的。不过作为名侦探,或许这样的严谨才是恰到好处的吧。



“但我从没听说过会去偷钟的小偷呢。”



“嗯。”



“现实中是有很多偷特殊物品的盗窃案呢。比如某地也发生过民宅的大门连续失窃事件,公园的车挡失窃事件之类的。不过这些情况都是寻找只在国外销售的金属。有些人甚至会去偷电线,就因为铜价飙升。乍一眼看上去毫无价值,可背地里价值不菲的东西确有存在。但偷钟又是怎么回事啊?就算拆光了也不会得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吧。手机这种东西好像还能把电路板卖钱,可到处都有卖的钟就……”



“委托人自己也说过本来就不值钱吧。”



音野开始收拾起桌上的多米诺骨牌。



“或者是有钱人家的宅邸,钟上会镶着钻石之类的吧?或者藏着钱呢,只有犯人知道这事。”



“这……倒也有这种可能……”



“这样说的话,难道音野想的不一样吗?可我还是想不出为什么他只偷钟啦……或许是个骨灰级的钟表爱好者?”



我抱着胳膊思索着。钟本身并没多少价值,尽管如此,却只有时钟被盗,难不成是犯人的奇怪嗜好使然吗?若真是这样的话,不只是上野家,其他人家的钟也有可能失窃吧。



我下定决心拨通了老熟人岩飞警官的手机。



“啊?我可不是负责盗窃案的。”



“不是钟也可以,警局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盗窃案的传闻呢?”



“所以我才说不知道啊。拜托我很忙的,别拿这种无聊的事情给我打电话,下次你再打电话,我马上就过去把你铐起来!”



他粗暴地挂掉了电话。话说“打电话”和“铐起来”之间有什么联系么?岩飞警官的口味还真是深不可测呢。



接着我又打电话问了另一位刑警,但也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盗窃案发生。



“果然只限于上野家吗?也就是说,原因或许就是私人恩怨呢。可是,即使真是出于怨恨犯下的罪行,也搞不懂偷钟的意义啊。这种行为真能泄愤吗?”



我想得越多,谜团就越深不可测。不过这个谜题本身却很简单——



为什么钟会被偷走呢?



3



我俩驱车前往上野朝日的宅邸。



音野还跟往常一样,穿着敞衬衫和长裤。挎在肩上的手提包里似乎照例装着午饭的便当,简直就像去郊游一样。可也不能等闲视之,因为他也会在包里头放很多破案用的工具,音野昨天似乎去了什么地方备齐了必要的东西,还真是一丝不苟呢。



“名侦探,状态怎么样?”



“和平常一样啊。”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之前你一到委托人那里,就跟个小孩一样。”



“因为这次没死人……和谋杀事件相比心情是轻松不少,但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在家睡觉……最好三天三夜都别醒来……”



“睡着了就没法解决事件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快一点搞定。”



“这该说消极还是积极呢……是很有你个人风格的思考方式嘛……也是,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迈进吧。”



“嗯。”



“那关于时钟被盗事件呢?”



我一手握着方向盘,用空出的那只手摸出了文件——



“我大致总结了一下上野家失窃的钟的信息,我想应该能从里面找出共同点吧。”



音野哗啦哗啦地翻开了文件。



“白濑,这个自行车轮毂一样的东西画的是什么?”



“这是钟啊,当然是我手绘的啦。”



“啊,对不起。”



“没有绘画天赋还真是对不住了,别露出那种怜悯的表情。”感到羞耻的我赶紧岔开了话题——



“第一个失窃的钟是圆形的挂钟,据说防水性较好,是可以挂在浴室或者盥洗室里的类型。话虽如此,也就是随处可见的指针式时钟而已。颜色也是普通的白色,没啥显著的特征。虽说不算小,但也没特别大,所以要把它偷走也没很简单吧。”



“挂钟的高度据说朝日小姐也能用手够着……那朝日小姐的身高是……?”



“听说是一米六上下。”



“哦,第二个钟是玻璃的吧?”



“是长方形的玻璃面板上装上指针的类型。据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概三千円左右吧。是朝日小姐自己买的。看起来她很喜欢钟呢。不是手表而是挂钟或者座钟之类的。据说只要有中意的就会买回来呢。”



“第三个是壁挂式的摆钟了吧……这幅画也是白濑画的吗?这到底是摆钟,还是勇者斗恶龙里面的怪物啊?”



“不至于画得那么烂吧。”因为在等红灯,我停车看了看他手上的文件——



“这不是挺漂亮的摆钟吗?总之那也是朝日小姐买的,在失窃的钟里是最新的一个。”



这时信号灯变绿了,我再次发动了汽车。



“第四,第五,第六个钟是一次性被偷走的。这真是不可思议呢。”



听委托人说,当他把这些钟集中在客厅里时并没有被偷,一放回房间就失窃了。



“这到底暗示着什么呢?”



“是啊……应该有什么提示的吧。”



音野一边在意着他睡乱的头发,一边说道。



“那三个钟分别是普通的闹钟,挂钟和座钟,但并不是什么有特色的钟。材质是塑料的,拿到废品站里也不晓得能不能卖到一百円。”



“反过来看,没有被偷的钟又是哪些?”



“……这我倒是没详细问过。”



“一定是坏掉的钟吧……电子钟什么的不是没被偷吗?”



“这么说来,朝日小姐平日里用的电子钟是没有说过被偷了呢。假如有人闯入了朝日小姐的房间,偷走了玻璃面板的钟,为什么没有顺手那个电子钟呢?”



对犯人而言电子钟是没用的吗?



委托人加井也指出过,被盗的钟的共同点为全都是指针式钟,果然指针式抑或数字式,这点与犯人的行动理由是有所关联的吗?



不久,我们就抵达了上野朝日的宅邸。



在郊区广阔的土地上,建有一座宛如西洋城堡的洋房,倒也不能说很穿越吧。这已经是一座无论什么时候发生本格推理小说里的连环杀人事件都不足为奇的建筑物了。倒不如说仅仅只有时钟失窃真是太好了。反过来讲,还真是干了与地点不匹配的事呢。



“上次的密室杀人事件也是一样呢,这个城市里有很多土豪吗?”



“唔……”



音野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那间宅邸。



一按下巨大的前面一旁的对讲机,加井就从里面出来了。



“你好,我们一直在等你们呢。”



虽然加井皮肤白皙,给人以一种远离尘世的感觉,但面对如此庄严的宅邸,他看上去倒是很适合当这里的居民。或许是心理作用吧,他上去甚至像一个未闻其名的国家的住民。



我们被带进了宅邸里,玄关并不宽敞,而且相当晦暗,就像一个没有灯光的小隧道一般。但从通往客厅之后就突然变得宽敞了许多,给人以一种舞厅的印象。只要想玩球的话,无论足球还是篮球都没有问题。



我们并排坐到了沙发上。



“好气派的房子啊。”



“这些都是父母留给我们的。说来惭愧,我都二十几了也没出去工作,只是在这里坐吃山空……”



这还真是桩令人羡慕的事情。音野似乎对他“都二十几了也没出去工作”的部分产生了共鸣,就像找到了朋友一般,脸上立刻变得明朗起来。我本想告诉他名侦探和无业是不一样的,但如今还是按捺下来。



“你姐呢?”



“她现在就下来。”



过了一会儿,朝日从里面的门现身了。她是一位挺适合留黑发的大小姐,有着一双圆圆的大眼,非常可爱。我和音野站起来行了个礼。



“初次见面。”



“谢谢你俩特地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



“没没,我们才该感谢你的委托。我是助手白濑,这位是名侦探音野。”



我马上向她致以了问候。



“哦,是名侦探吗?”



“不,完全……”



音野刚要开始自我否定,我便用手肘轻戳过去制止了他。



“没错。他不是普通的侦探,而是名侦探哦。连警察都认可他呢,甚至会要求他协助调查。我们的名侦探可没有解不开的谜题哦。在到这里之前,他还曾救下一只差点被卡车碾死的猫,还追捕了一个乘气球逃跑的怪人呢……”



“是吗?在百忙之中打搅还真是不好意思。像钟不见的这种无聊的事件,是不是不该委托给名侦探啊……”



“不无聊呢,这桩事件挺有趣的呀。”



这位名叫朝日的女性,看来对名侦探很有心得嘛。在内心做出了如此评价以后,我俩继续推进了话题。



“除了时钟不见之外,还有什么异常吗?”



“没,至少没有能让我注意到的异常。加井这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