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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 魔法师wizard(1 / 2)



我认为包括贩售方式在内,半价便当可说是无可取代的料理之一。 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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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听到了枪水仙与两只《狗》打交道的消息。



——那个害怕寂寞的胆小鬼,现在对那个狗屋还有什么期待?



『他』有点不是滋味,并且重新将衣领拉齐。即使没有吐出白茫茫的雾气,春天的夜晚仍然有些寒意。



他走在回家的夜路上。即便今天是礼拜日,从『补习班』回家时依旧是天色已晚,他也自然地在夜空下踏上归途。



住宅区有栋两层楼的白色住家,里面没有任何人影与灯光,那就是『他』的家。由于派任海外的父亲曾交代他照顾这个家,但因为母亲在两年前离开此处,这里于是变成了一匹《狼》的住所,这里对『他』而言,也只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



他走进门内,在一片黑暗中前往客厅,『他』的眼睛在夜晚依旧十分敏锐。



他将书包丢到地板,坐在沙发上深深地伸了个懒腰,挂钟也同时「咚——咚——」地发出告知晚上九点的声响。



这时『他』开始思考,只要骑机车出去,应该就能在狩猎的时间抵达枪水的势力范围。



因此『他』立刻做出决定,从车库里拉出机车启动,这是一辆组装有稍嫌昂贵的订制硝音器之机车。



接着,『他』转动油门往前狂奔。纵然『他』不太喜欢噪音,却非常喜爱此种奔驰的速度感。



最后他来到一间超市前,那是与附近农家直接订定契约而在当地扎根的优良超市。因为附近有许多供应学生租借的便宜公寓,所以比附近商店还要晚打烊,贴半价贴纸的时间当然也会相对地更晚,因此这里也是在油神领域抢输的丧家之犬聚集的场所。



通常都是油神的领域会成为激战区,不过今天是礼拜日,平常大约都是晚上九点开始狩猎,但根据狼群的经验,他们都很清楚假日大约会晚半小时左右。然而,在充满不确定因素的情况下,再加上假日会出现各种需求,导致便当的残留量达成完美的供需平衡,因而有时也会出现不必贴半价贴纸的状况。



总之,很多不确定因素也会增加许多风险,因此很多人都会放弃前往超市,这有可能让『他』的狩猎变得非常无趣。



可是,这次『他』却是怀着别种期待,因为或许会碰到枪水与她带来的两只狗。



当『他』一走进店里,店内已经充满杀气,平常在贴半价贴纸前都不曾出现此种气氛。



『他』只是闷哼一声,随后开始绕着冰淇淋区移动。根据走进店内时的气氛观察,枪水似乎并不在里面,这也让『他』的期待瞬间减半,甚至连事前确认便当都懒得做,只要中午有好好吃饱,『他』有时还会直接放弃便当回家。



从高级肉品区旁『非工作人员请勿进入』的门扇里,有个身穿工作人员背心的矮小白发老人走了出来,他就是与油神齐名的半价之神,旁人都称他为「老叟」。



老叟先走到自己负责的高级肉品区、蛋区与饮料区,将散乱的商品逐一摆放整齐,留在店里的饥饿狼群,应该都是用隔靴搔痒的心情看着他吧。



接着,他巡过面包区后,总算走到摆放熟食与便当的区域了。



当老叟的身影消失在工作人员室时,『他』便从口袋里拿出黑色皮革手套套在手上,同时跨出步伐。他并不着急,因为『他』认为猎物不会逃走,也有自信不会被别人抢走。



就在『他』抵达便当区的同时,四只狼分别从四个方向发动攻击,只见他们都带着畏惧与尊敬的神色,而『他』就这样保持笑容,准备以与修长身躯相衬的长手臂应战。



就算目前不想争夺便当,『他』仍然觉得这些攻击非常软弱。



片刻后,四只失去意识的丧家之犬躺在便当区,『他』则是一脸轻松地拿着便当站在收银台前。



『他』叹了一口气,明明已经时值春季,不只是刚刚果敢发动攻击的四个人,现场都是『他』曾经见过的熟面孔。不知道是爱的教育产生的结果,或是因为少子化影响,受到父母过度宠爱的孩子越来越多,这里完全没有新面孔。



不仅仅是这里,『他』悲观地认为像这类的狩猎场或许会从这个国家消失,但『他』也对枪水带来的两只狗怀有相当程度的期待,正因为现在新进人员越来越少,也让「他」更加有兴趣。



他们到底是会让自己满足的对手呢?还是《寒冰魔女》为了弥补心底的寂寞与不安感而找来的垃圾,的确有需要确认清楚。



穿过收银台后,『他』将便当放进出入口附近的微波炉里,微波炉磁电管发出的微波也让便当里的水分子逐渐沸腾,藉此产生温热的效果。放在里面的酱油袋随之裂开,便当盖也逐渐受热扭曲变形。



『他』并不在意这些事,因为对『他』来说,这个领域并不是为了争夺便当食用,而是享受自己试着争夺便当的过程罢了。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这种行为的,『他』仍然记得很清楚。那是在期待着和过去自己所培育、一同并肩作战的枪水寒冰魔女交手更早之前,自己想在这里获得便当之时。



『他』是乌田高中三年级的学生,名叫金城优。



是这个地区无人不知的人物,并且被誉为最强的一匹狼。



他的别名就称为——《魔法师》。



1



我终于知道建筑技术带来的好处了,就是在五层楼以上的建筑加进电梯的那个技术。



我现在正准备前往HP半价同好会,只见我拿着塞满文具、并且在核战时完全没用的书包,努力地往上攀爬。



光是差不多爬到三楼,就已经微微地渗出汗水,这并不是身体特别虚弱。



我反而对体力是还满有自信的。



我记得小三的暑假,那时老爸不知为何只穿条三角裤,一边叫着「威力记忆卡没反应」,一边打着SEGA SATURN,而裤裆的某个部分也泛出黄色污渍,虽然那有可能是使用人体奥妙的残尿,准备将纯白的冬季迷彩三角裤染成沙漠用的颜色。不过,先不管这些无所谓的事,我记得当时曾经拜托老爸带我到游乐园玩。



因为住在附近的石冈一到暑假,就像前往某个绝对不能说出来的老鼠国度般,把某个半裸又带着诡异笑容的怪物型钥匙圈送给我。先不论那个钥匙圈是否恶心,其实我很羡慕石冈有如此优渥的家境,还能到那种地方带礼物分给朋友。



我拼命向老爸说明那是什么样的怪物国度,据说那个游乐园境内全是故事的舞台,游客都会被称为是其中一个客串角色,只要走进那里,所有人都会变成故事里的人物。



被老爸称为「威力记忆卡」的外部扩充记忆体,似乎是接触部分出现问题,他一边用原子笔把插槽涂了几笔,一边听着我说话。我丧气地垂下肩膀,这样机器一定会坏掉的,而三角裤的黄色污垢好像又比刚刚更加大了一圈,我相信那时候一定是我看错了。



纵然现在心想『若当时harncare(注9:治疗频尿与轻微漏尿的药品。)已经上市就好了』也有点为时已晚。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老爸的膀胱怎么样和我都没有关系。



而那次石冈送我的钥匙圈,我把它与房间电灯的拉绳绑在一起。明明只是个把金属灌进模具里,成本应该不到三十圆的东西,看来却似乎要一千两百圆。因为钥匙圈本身有点重量,所以只要稍微碰到就会让电灯开开关关,但我完全不想解开,甚至还想一直盯着猛瞧。看着看着,那个钥匙圈甚至有种神圣感,不愧是以著作权当后盾随便乱做的产物。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看到我整天对着电灯开开关关,老爸似乎终于看不下去,因此对我说了「如果是游戏世界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去喔?」这句话,真的是让我高兴得快要死掉了。



而绝望也成为了强调日后欢乐的最高级香辛料。



就算不是石冈曾经去过的动画世界,这样还是让我非常开心,即使老爸的三角裤变得非常糟糕,这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那时我真的相当高兴,甚至让我忘了「那也许不是残尿,而是漏尿(现在进行式)」的问题。



然而,当时我应该好好思考,老爸那时候到底是在玩什么游戏?为什么老爸会拼命地弄着威力记忆卡呢?



当我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时,我已经被带到老爸的工作场所了没错,就是陆上自卫队的驻军基地,老爸当时玩的就是名叫『大战略Strong Style』的模拟游戏。



那股欣喜感,也成为了强调日后绝望的最高级香辛料。



最糟糕的是,我被丢进去后,就开始帮忙基地打扫或洗衣服,不知为何还与新进队员一同接受训练,就这样没有回家而待到暑假结束。



名叫『暑假之友』的暑假作业也受到致命的一击,原本我打算把九毫米手枪的弹头与空弹壳当成礼物,结果被队长发现了装那些礼物的袋子,因此被迫背着十公斤的沙袋跑了几十公里,有时候也是会有这么莫名的事。



刚刚好像说到我对体力还满有自信的没错,我对体力很有自信。



所以在超市首次被摔出去的时候,我其实相当惊讶。因为以前被很强的打架对手追赶时,我都能先把身边的石冈绊倒,回头确认他是否跌倒再继续逃跑,而处于接近人类顶点的我,居然会轻松地被别人打倒。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感到非常不甘心吧?就算这并不值得骄傲,心底的自信遭到否定也是件相当难受的事。



为了解决空腹感、为了查明那个领域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了打散那股不甘心感,所以我选择来到这里。



我来到五楼的502号室前,并且握住HP半价同好会的门把,因为她说过不用敲门,因此我就转动门把直接拉开门。



「这里可以吗?」



「不、不好意思!」



「这是这里?」



「啊……啊~~!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一见到眼前的景象,我立刻把门拉回关上。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刚刚好像看到白粉同学被挽着双手的枪水学姊踩在圆桌上,虽然两个人都有把鞋子脱掉。



我应该是被春天的温暖气候冲昏头了吧?为了确认真实情况,我又再度打开门扉。



「我我不行了!不过没关系的!」



「到底是怎么样?需要我先停手吗?」



「嗯……呜……还是麻烦您继续踩!」



「那就记得早点说。」



接着,枪水学姊一边用冰冷异常的视线俯视着白粉同学,一边用脚踩她的背。只要学姊将体重压下去,白粉同学就会发出「对不起!不好意思!」的大叫。



我则是继续握着把手,并且转头看着门板,这里的确是HP半价同好会的502号室。根据把我误认为重度被虐狂同好的内本所说,似乎有个「为了我们这种变态而创设的非官方组织」之白痴社团,而我刚刚也以为是否搞错房间了,但就眼前所见确实是如此。



我只好装成若无其事地走进房间,并且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白粉同学的眼睛在我眼前数十公分处闭了起来,而双手被绑着的她不停发出呻吟声,看到她的眼镜歪了一边,我就轻轻地替她将眼镜扶正。



因为我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只能看着学姊穿着黑色长袜的美腿,顿时也有点兴奋……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个人正在盯着我,我转头一看,便与睁开双眸的白粉同学四目相接,她的眼睛泛出泪光,脸颊也染上两朵红晕。



「……枪水学姊……可以了……」



学姊「喔」地应了一声并把脚移开,白粉同学爬下桌穿起鞋子,学姊也跟着下桌并穿好黑色长靴。



白粉同学整理好歪掉的领带,一脸红润地支支吾吾着。她发出几道不知所云的声音,接着就急急忙忙打算要走出房间。



「我、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默默看着她走出房间后,枪水学姊突然低声喃喃道:



「……我话先说在前头,刚刚那个可不是我的特殊癖好喔。」



学姊以单手撑着另一手手肘远眺窗外的夕阳。虽然只是稍微瞄了一下,却看见她掌心有些泛红,说不定她也是被白粉同学所说的细菌感染了。



「刚刚真是让我差点想缴参观费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白粉的课好像在第四节就结束了,刚好和我在社办前碰到面。她说要在你来之前写点小说,我也就随她去,后来她却说弯腰写小说太久,背部有点痛。」



所以才会做出那种动作?不,我是可以接受这种说明,但因为这两个人分别扮演的角色(?)都太过符合了,所以反而会让人觉得是做那档事。



学姊哼了一声,接着下意识地望向圆桌旁打开的笔记型电脑然后就僵住了。



我也跟着看向电脑萤幕,内容不知该说是小说还是诗,原稿的文体大约就是介于两者之间然而在大致看过后,却发现里面登场的角色全都是中年男性,这也让人非常在意。



「佐藤,现在流行这种东西吗?」



文体还满接近奇幻小说,但主角居然是个建筑工人,他差点从正在盖的大楼上摔落,不过被某个同伴拉住而得救,回家路上两人还到主角家经营的澡堂一起洗澡等等……



总之,这非常可能不是女高中生会喜欢的内容。



「学姊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



学姊带着狐疑的表情准备关掉资料夹之际,却在资料夹里发现其他原稿,不经意地随便一看好像叫『肌肉刑警5』这种诡异的名字



我与学姊也立刻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光看标题就让我有种不高兴的感觉。」



虽然嘴巴这么说,学姊还是凭着一股好奇心打开原稿并飞快地浏览。我们一边忍耐着平常小说里不会出现的众多单字,一边透过阅读慢慢了解内容。故事是述说某个人称『肌肉刑警』的刑警,每晚与名叫斋藤洋的助手一同揭发违法竞技场的过程,但不知为何斋藤助手被登录为选手,不得已只好与浑身肌肉的对手比赛更奇怪的是,只要斋藤受到越多攻击,衣服就会越来越破,也会让对手更加兴奋,在那之前……



「我记得三天前,好像在便当区看过这个剃光头的敌人吧……还有……」



「这个叫做斋藤的家伙佐藤,好像和你有点像。」



「学姊也这么觉得吧」



一股讨厌的预感涌上。故事越往下看,当中的危险度就更加倍增,即将全裸的斋藤被光头男从背后抓住,兴奋度达到顶点的光头男则是……



不、不行!斋藤的……我的屁眼正面临空前绝后的危机!



就在这个时候,白粉同学突然随着门的喀嚓声出现然后浑身一僵。



「啊你们看到了吗?」



「还没全部看完。」



白粉同学嘴巴像只缺氧的金鱼一张一合,然后有如忘记呼吸般开始咳起嗽来,她稍微作了几次深呼吸后,才总算让自己恢复冷静。



「写、写这种小说很恶心吧……可、可是呢……」



白粉同学低下头并拿着手帕扭扭捏捏说道。虽然因为眼镜反射夕阳而看不清楚表情,但比起她的表情,我现在还比较担心斋藤的屁股是否安全。



「不管是角色、世界观还是故事内容,全部都是我编出来的……不过,我有放进主题和架构那个虽然常常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就算最近流行这种有点情色的内容,可是这绝对不是主打作……那个……」



「不,这东西怎么看都是相当情色吧……而且斋藤在下个场景就……或许应该说是我的屁股……」



一听到我的话,白粉同学突然抬起头,同时还傻里傻气地发出「呀?」的叫声,她将眼镜推至额头,眯起眼睛望向站在圆桌另一侧的我。



「那、那个……啊……你……你看到那边了吗?」



「看到了。」



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并且发出「哈哈哈」的干哑笑声。



「哈哈……」



接着,房间内立刻传出犹如枪声的「咚咚」脚步声,就在我还不确定那是什么声音的时候,白粉同学已经面红耳赤地冲到我面前,盖起桌上打开的笔记型电脑。



要说快也太快了,明明我们还各自站在圆桌的两端,却在一瞬间就拉近了距离。



她以恐怖的速度拿起电脑,并且准备用力甩向窗户,我见状赶紧抓住她的手,也感觉到不符合那娇小身体的蛮力,让我用尽全力压着她的手。



「你要做什么!?」



「我要丢掉!我要删掉所有过去!」



「先等一下!先让我看看斋藤后来怎么样!而且弄坏电脑就太可惜了!」



「不行!不能让你们看到那些东西!」



「什么是『那些东西』!?你出现在那里只是为了找灵感吗!?你打算拿我们当里面的角色吗!?不对!怎么看都已经写进去了吧!?我总算知道你那些莫名奇妙举动的意思了!」



「不、不是的!我只是单纯想要便当而已!而且那不是佐藤同学!那是斋藤!里面的人物叫做斋藤洋!本来是个在派出所执勤的新任警官!因为上臂三头肌很漂亮,才会受到赏识成为『肌肉刑警』!他是个没功绩的没用警察,可是体验过的男生已经有四个啰!」



「四个就表示他已经做过四次了喔!?我记得刚刚看的是『肌肉刑警5』,所以我每集都会被推倒一次啰!?」



「一个人不是只有一次!」



「你到底还要怎么羞辱我啊」



「所以我就说这是斋藤!不是佐藤同学啦!」



「我记得佐藤刚刚没说自己就是斋藤喔。」



枪水学姊冷哼了一声,白粉同学被我抓着的细手顿时力道一松,电脑也从手中掉了下来,她跟着双膝跪地,我赶忙伸手接住电脑。



看来是白粉同学的胸口被枪水学姊重重地打了一下。



「打破窗户会很麻烦,佐藤你也别闹了,那应该是白粉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吧?别要求她勉强让你看,忘掉看过的内容吧……我讨厌旁边吵吵闹闹的。」



说得好像是别人家的事,最先开始看还有打开资料夹的人就是学姊吧……



白粉同学发出「呜」的呻吟声,连忙小声道歉。



「总之先到桌旁讨论今天晚上的事吧,你们怎么处理这个周末的晚餐?」



「我是吃士力架巧克力条勉强填饱肚子的。」



「呜我、我是刚好小梅到宿舍帮我煮饭……」



听到我们的答案,学姊的感想是「还满聪明的」。因为刚到这里的时候,光听到周末便当有可能不会打折,自然就会降低前往超市的意愿,而且听到学姊又说「现在的你们就像只会玩黑白棋,却跑去挑战围棋的笨蛋」,我当然明白去到那里就和刻意求败差不多。



可是,看到学姊居然能对初次见面的人,自然地骂出《猪》、笨蛋或垃圾这些字眼,也让我深感佩服,原来这就言语暴力吧?如果是身为重度被虐狂的内本,现在他应该完全无法自拔了。



「你们还记得大概的流程吧?」



上个礼拜五,我们已经大致听学姊说明过那里发生的事。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目前半价便当争夺战的确存在,就连现今都仍然持续进行。



尽管没有明文条例,但据说有几个自然产生的不成文规定,例如:



·不能在神(店员)离开卖场前偷跑。



·不能猎取超过自己当晚吃的量。



·不能攻击非狩猎者。



·不能攻击已经获得猎物者。



·不能增加店家的困扰。



诸如此类。



可是就算有这些规定,一切皆能用以下这句话予以浓缩:



·遵照礼仪并赌上自己的尊严。



与其说是浓缩,或许该说这句话是所有规则的基础,然后再从里面衍生更加具体详细的条文。



如果没办法遵守这些规则,一律都会被称为猪,并且成为众人嘲笑的对象,反之则是称为狼。而不知状况来到现场寻求便当的人,或是形同外行人的新手便称为狗。



不清楚到底是谁开始使用这些称呼,但至少这些都是现场所有人知道的事。纵然我问过学姊「是否只有HP半价同好会的人在那里争夺便当」,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据说他们是独自去理解那个领域的动向,并且将自己磨练至今的强者。



这时,枪水学姊要我们看着地图,我们随即将视线转向墙壁上的巨大地图。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红色的点就是店铺,记载的时间就是半价优惠的时刻。根据季节、周末、国定假日或是附近学校的活动等等,时间不只会提前或延后,有时候甚至不会举办半价活动,所以这些就要靠着现场的气氛临机应变,总之我推荐的就是这里和这里。」



枪水学姊站起身,并且依序指着巨大地图上的两个红点,两处都是较为接近学校的地方,其中一个就是油神的店。



「因为靠近学校,所以住在宿舍与公寓的家伙常常成群结队形成激战,但这样也是教育新手的不错场所,由于普通人平常比较不会靠近这里,因此应该不会打错人。」



学姊就这样站在窗边看着夕阳,我和白粉同学则是默默地坐在桌边接着,我们一发现学姊已经说完,便异口同声地发出「啥?」的脱线回应。



「呃……关于打斗的方法呢?」



「没有那种东西,或许该说有太多种类了。」



「不,因为……咦?」



学姊伸出她那细长的手臂。



「这有什么问题吗?你们看看这只手,我像是正在学习格斗技巧,而且能传授给你们的人吗?」



「现在是不像,可是在那里……」



「不好意思,别说是格斗技巧,基本上我连所有运动都不太拿手。」



即便我们都没有出声,然而心里却都觉得她在骗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这样。



学姊愉快地「呵呵」笑了几声。



「人都拥有超乎自己想像的潜力,这就像火灾现场突然出现怪力一样,白粉刚刚出现的举动也是这样。」



就算如此,学姊真的能将体型看似超过四倍的巨汉一拳打飞,而且闪过或接下各个方向十发动的攻击吗



只见枪水学姊继续说道:



「简单说来,就是源自本能的欲望、对抗敌人的心理准备与咕噜作响的空腹感就是这三种。总之不论有什么理由,全部都要凭着意志力,人只要意志力越强就会变得更强,虽然听说有些家伙抢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时,会使出无法预料的招式,但至少我不会这样,我的武器就是具备柔软性的高度整合力。」



唉,这样就不行了,话题已经完全倒向精神层面。虽然所有事情都是靠着意志力,不过只要扯到精神论就不会有结果了。



「刚刚说的那两间都是我的地盘,不过今天我先去别的地方,这样状况应该会有些混乱,你们会比较容易找到机会今晚一定要赢,然后好好吃顿半价便当吧。」



「好、好的!」



白粉同学一脸受蛊惑般的表情如此回答。我也大概发现一件事,她似乎很喜欢这种帅气的状况而可悲的是,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居然只是个半价便当。



总而言之,应该也没办法再从学姊口中问出结果,于是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却听到学姊突然叫住我的声音。



学姊边说着「顺序好像颠倒了」,边从社办的柜子拿出两张用途不明的纸与笔。



「因为最近规定越来越严格了,要走进这间房间要提出申请书,虽然之前我成功瞒混过去这次就要两位写申请书了。」



我随口说着「还真麻烦呢」,同时接过纸开始填写却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纸张记述的某个项目。



「呃……学姊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学姊说声「什么事」,然后起身站在我与白粉同学中间,一道花香也随之飘来,想来是学姊擦在身上的香水味。



不晓得是紧张还是什么,我忽然间有些喘不过气。



「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入室申请书』的地方好像打成『入社申请书』了……」



「那一定是眼睛产生的错觉,记得去药店买眼药水。」



「不,这里的确写着『入社』……」



「嗯?是吗?那应该是印错了,别在意那个错字。」



学姊迅速地抢过白粉同学写好名字的入室申请书更正,是入社申请书,并且逐渐逼近我。



「怎么啦?快写吧,现在只差名字没写了。」



「可是只要写下去,就会加入这个半价什么会了吧?」



学姊轻轻地啐了一声。



「放心,因为现在社员不够,只能叫做同好会,而且成立同好会需要三个人,现在只有我自己不,现在只有我和白粉两个人,我们不太会有阶级之分,如果你是犹豫这件事的话,那大可不用担心。」



「那、那个……要我参加轻小说部以外的社团会有点……」



学姊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白粉同学的腹部打了一拳,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好像还在击中腹部的瞬间捏了一下,白粉同学则是一声不响地摔落地面,并且趴在地板上。



「现在这个时代,光是超过保存期限的便当就那么不得了了,你们不当刚刚的说明是一回事吗?



这间社办不只会开到深夜,房间里还有一千瓦的高功率微波炉,拿来热便当相当方便,又有小冰箱和冬天必备的电热水瓶,还有店员忘记放筷子时的备用免洗筷……对你们来说,只要填个名字,就能使用这么方便的地方,为什么你们不填?」



「不是,如果学姊用普通语气问我们为什么不参加,我搞不好就会填……可是这种半强迫的填法,感觉好像有什么内情」



「原来是这样,嗯……好吧,那我下次会直接说,这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总觉得问题不在这边……」



学姊一听,立刻不愉快地皱起眉头。



「就算这样拜托也不行吗?」



「……学姊应该没有拜托我吧?」



「那我就来硬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学姊迅速地绕到我的背后,以左腕锁住我的脖子,右手还使出措甲会陷进肉里的力道抓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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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无法从那细瘦的手腕想像出她的力道会这么大,尽管动作很慢,但在我全力反抗的情况下,笔尖仍是落到纸面慢慢地描出文字。



学姊的锁喉也用来越用力,即使我想用左手挣脱,却只是让学姊越扣越紧,完全没有松开的迹象,真的很痛苦。



我的太阳穴抵在学姊的脸颊旁,也能些微感觉到她的呼吸,或许与脖子被锁住也有关系,学姊的呼吸没有丝毫紊乱,与大口用力呼吸的我截然不同,就像是睡觉时的规律鼻息般安稳。



经过数十秒的搏斗后,笔尖终于写到了「洋」这个字,总算被放开的我则是瘫软地趴在桌上。



学姊将写好的申请书迅速折三摺,与白粉同学的那份一起放进胸前的口袋。



「我们真是一群笨蛋,居然会为了半价便当赌上性命,你们真的能接受吗?」



「……说什么接不接受……全部都是学姊你……」



「嗯,原来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了。我知道,你们应该也发现那个领域不是单纯抢夺半价便当的地方,所以才会出声找我。不因为一次两次的落败而屈服,我想找的就是那种决战的心态。」



「不是……那个……」



「同志们,我们一起奋斗吧。」



学姊仍然以冷酷的表情这么说着。看来她的个性与外表不太一样,说不定比想像中要来得强势。



总觉得如果再继续待在这里,就会被学姊逼着买下四十万的羽毛被,因此我扛起尚未恢复意识的白粉同学,准备转身走出房间。



「不管发生什么事,从今晚开始要好好加油。」



学姊转向窗户,我则看着她的背影。



「……可是说真的,我本来想把你彻底打得不会再想买半价便当的,不用这么麻烦真是太好了。」



一听到这句话,我们便慌忙自房间转身离去。



「话说回来,白梅梅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们已经走进油神的店里,并且在高级羊肉区等待抢夺便当的时间来临,周遭则是持续传出『不管什么时候或什么状况,都想吃蒙古烤肉!』的音乐声,那是北海道充满热情的名歌『成吉思汗』,这首歌稍显激情的曲调也与『鱼儿天国』不相上下。



「那个其实她是从小学开始大概是我唯一的朋友吧……嗯,一定是这样。」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和我经历过几次激战,白粉同学战战兢兢的语气已缓和了不少。



「我常常受到她很多照顾……而且她还说我写的小说很好看……呃……所以我们的感情很好啊……这、这当然不是说我们有性方面的关系喔……」



最后补充的那句还满多余的。



「话说回来,为什么佐藤同学会问小梅的事呢?」



「因为我之前被她甩了几个巴掌……今天她还用很恐怖的眼神瞪着我……」



也因为这样,内本一直在旁边兀自兴奋地说着「好好喔!我也想被她瞪!」,当我告诉他「只要在她面前说『拜拜』就好了」,放学后他就像个坏掉的玩具般,边挥着手边拼命叫着「拜拜!拜拜!拜拜!」,因为他的举动太过怪异,结果就被在现场的灵异现象调查研究社成员逮住,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好。



就在这时候,我们听见取出贴纸的啪嚓声,于是马上闭起嘴巴,身体也没有丝毫颤抖。



前几天与枪水学姊分开时,我记得她曾经说过,只要我们遵守礼仪,就绝对不会碰到更糟糕的惨况。这么说来,那几次的确是因为我们先在便当区等便当变成半价的这种丑陋行为,才会被打得浑身发抖。



这次,我们绝对不会像只猪频频吵着要东西吃。



见到便当已经全贴上贴纸,油神也走进工作人员室,碰地关起了门扉,我们便立刻采取行动。



便当区前早已展开一场混战,纵然我们迟了一步,但我们平常根本不会揍人,这个时候到底能做什么事?



想着想着,身体却自然地伸出手,这并不是我体内的破坏本能突然觉醒,只是一接近便当区,就偶然看到某个由乌贼炒饭与拿坡里义大利面组合,名叫『色情乌贼』的愚蠢便当,我不禁涌起了兴趣。这时候,刚好有个家伙从旁边伸出手,于是我连想都没多想就把他的手拍掉。



就在我不自觉地叫出声时,白粉同学也发出短促惊呼声的瞬间,敌人突然从旁边一起发动攻击,他们以为我们是像上次一样在旁边参观,所以才会这么大意吧?



即便我吃下不知何处飞来的几拳而滚倒在地,仍然立刻撑起身体,努力不让自己被推离便当区。



可是就在这几秒内,近半数的便当已经被抢走,不知道是否因为寒冰魔女不在现场,所有人的动作都显得异常迅速。



白粉同学似乎已经被打倒了,她就像在天花板打滚般飞走,然而我并不在意。



我仍然持续靠近便当区,打算伸手拿取『海苔便当』这种普通到不行的便当,却被旁边的人用力一撞,就这样跟着攻击者一同摔到了地面。



虽然我不明就里地准备反击,但那个发动攻击的人手里已经拿着便当了,看来是在撞倒我的同时拿到的。



我只好放开紧握的手,打算扶着便当区的架子撑起身体,然而举起的手却被人向下一踩,也让我有种手肘差点折断的感觉。我就这样按着手腕,在地板上不停打滚。



就在这时,杀气突然完全消失,紧绷的气氛渐趋缓和,旁人的气息也逐渐离开我的身边,即使我没办法抬起头察看架子,我仍然知道争夺战已经结束了。



就算学姊之前没有明说,我也在这时发现了几件事。



只要事先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是我也能成功抢到便当,就算是身处战场的正中央,只要不轻易出手或攻击别人,似乎就不会遭到攻击,而率先将手伸向便当的人,感觉就会成为所有人优先攻击的对象。



如果我的假设没错,枪水学姊与撞倒我的家伙应该就是边攻击边抢走便当的。虽然猛然一看像是准备要攻击,实际上却或许是要拿便当,而即使看得到他们的动作,心底还是会产生一丝丝犹豫,这瞬间就会成为决定性的差异。



我让趴卧的身体转为仰躺,脸颊也露出一抹笑容。



什么嘛,这样还满简单的嘛……之前自己的脑袋里只充斥着疑问,才会没有发现这个规则。难怪学姊会说我们是『只懂黑白棋就想下围棋的笨蛋』,我总算多少能够理解她会这么说的理由了。



只是傻傻地摆放白棋与黑棋,这样根本不会获胜。



现在我已经知道规则与战法或许该说是这里的整体战略方针,总之我觉得自己大概掌握这个领域的气氛了。



「哈哈……只是抢个半价便当,怎么还能扯这么多……」



再退一步思考,其实这件事真的是蠢得要命,只是抢个半价便当省几百圆就要赌上自尊,有时甚至会赔掉性命的这群狼。



的确、的确只能用「愚蠢」两个字来形容。



然而,只要更深入此处我发现自己也渐渐地乐在其中。



这时,我闻到渗进地板的调理用油的浓厚香味,也让我的胃袋开始咕噜作响。如果能经过激烈的战斗,抢到便当并好好饱餐一顿,这会多么让人感到满足感呢?



我的脑中顿时冒出某个想法,难道他们也是为了获得这种满足感而挺身战斗的吗?



「真是蠢毙了……」



店里的白色灯光看来格外地刺眼。



接着,我们前往第二家店。比起先前的超市,这里离宿舍较远又会营业到深夜,因此半价时间大约会晚一个小时。



刚刚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群冲散,我以为白粉同学会有点不高兴,她却不知为何踩着兴奋的步伐前进。根据本人所说,好像是因为亲眼目睹男性认真互殴,导致情绪变得十分高涨。



原来她是那方面的变态啊……



由于这家店是附近时间最晚的战场,因此饥肠辘辘的家伙们自然而然就会聚集至此。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这些人也会与空腹感成正比而变得越来越强,战斗当然会更加白热化。我转头察看店里,的确有种强敌环伺的感觉。



当与油神拥有相同地位、身穿名为「工作人员背心」战斗服的老叟一出现,紧张之情立刻在店里理所当然地蔓延开来。



因为有先前第一家店的经验,我们先故意站在能环视全场的地方,就走离便当区有点距离的饼干区。比起一开始就冲进最前线,虽然从较远处参战容易错失便当,但这样也比较容易掌握全局。



三天前与我们交手的光头男也在这里,不知道他打的如意算盘是否和我们一样?或许应该不一样吧?一见到他的身影,白粉同学的脸颊则反常地绯红并露出了微笑。



光头男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她的小说里,居然是个准备攻击我屁股的人。



就在我怀着同情心注意光头男的时候,只见他的肩膀突然抖了一下,我的脑中立刻冒出「怎么了」的疑问,还听到「咻嚓咻嚓」的摩擦物体声



「是《战车》……」



随着光头男的喃喃自语,店里的气氛也为之一变,原先的感觉就像拉紧丝线般紧张,这时却像海面掀起巨浪般摇摆不定。



这时,原本四散等待开战的狼群也开始移动,一个留着落腮胡的男子出现在饼干区,还像是发现目标般蹲了下来,开始用冷静的眼神盯着纳豆口味的好吃棒。



「……不只是战车连《山猪》都来了。」



光头男有如看着杀父仇人般盯着洋芋片,一听到落腮胡男的话,他立刻瞪大双眼。



「我看老叟整理完便当,贴完贴纸还要花五分钟。」



「他们抵达便当区预计多久?」



「还要一分钟如果我们没有任何抵抗的话。」



光头男冷笑了几声。



「差四分钟啊看来其他家伙都充满干劲啦!和刚开始的骚动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吵闹声都是做好心理准备了。不错,这些家伙真是强得让我兴奋地发抖啊!」



「嗯,我们的狩猎场不能让他们乱来。」



两个人始终没有对看,只是各自张着嘴说话,随后便突然步调一致地准备离开。虽然我下意识地想要搭话,落腮胡却只是转头瞥了我一眼,嘴角一歪露出笑容。



「狗爷,你就待在便当区附近吧,时机一到就别犹豫,赶快拿走半价便当。」



落腮胡男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将视线转回前方并背对着我这么说着。



「这就是我们今天的胜利。」



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白粉同学只是像个祈祷中的少女般十指交握,还一脸恍惚的表情低喃着「……好帅喔」。看来落腮胡男与光头男会在『肌肉刑警6』里登场了。



就在这时,一道「唰磅」的巨大声响突然响彻整间店里,光头男们也立刻拔腿狂奔,我与白粉同学为了理解状况也跟在后面结果却看到非常夸张的景象。



这是什么……这种景象绝对不可能在超市里出现不,这只能在超市看到的景象正映入我们的眼帘。



一位身躯庞大的大婶正推着推车,而正面有个褐发女高中生正卯足全力挡住她。



我仍然搞不清楚状况。这就和国中毕业典礼结束后的回家路上,看着石冈把制服第二颗扣子丢到河里差不多,而且胸中还有种无法言喻的悲伤感。



大婶面无表情地将原本推着的推车往后一拉,褐发女高中生差点没因此被拉倒,但还是勉强稳住脚步。不过,就在她的手稍微离开推车的瞬间,大婶立刻以恐怖的速度往前一推,她的动作几乎只能说是光速等级了。



四个车轮就这样冒出了火花与白烟,直接撞上褐发女高中生,她立刻化为飞出去的子弹,从入口大厅处直直飞向了生鲜蔬菜区与鲜鱼区的附近数十公尺处,光头男见状们则是赶紧接住她。



这种状况的确非常惊人,眼前路边随处可见的大婶,居然能让普通推车升华成为恐怖的杀人兵器。



光头男们让女高中生躺在地板上,他们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挡住「叽嘎叽嘎」地推着推车的大婶,背后似乎还冒出熊熊的火焰。



「狗爷!快点过去!今天算是特例!我们会拼命争取时间!你们就趁这个时候拿走便当吧!然后好好吃一顿!」



光头男的话似乎让白粉同学的精神防御力大幅降低,只见她再次露出恍惚的表情,感觉好像随时都会发出「抱紧我!」的大叫。



两个男子汉共同面对强大的敌人,这副模样的确帅气得会让人浑身发抖。



没错,到目前为止确实很帅气。



然而就在两人接近的瞬间,推车突然像拥有生命般开始乱撞,只见推车犹如张开嘴巴的龙头似地,不到一秒便把刚刚十分帅气的两人往上一顶,他们就这样直接撞上天花板,然后失去意识摔落地面。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数秒前两人说过的话,那种毫无意义的要帅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悲怆感。



推车的四个轮子直接辗过两具尸体,那副模样的确就像是「战车」。



大婶的凉鞋踩过光头男的头、背部、屁股与大腿,并缓缓地朝着这里走来恐怖感也随着脚步越来越接近。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的感想并不是「会被打得很惨」或是「会被杀掉」,而是「一切都结束了」。



没错,这就和小学远足前往游乐园时,我看着石冈一边坐着旋转木马、一边拼命呕吐的模样捧腹大笑后,他在回程游览车上居然坐在我旁边的心情差不多。



的确就是「一切都结束了」。



「快、快逃放弃便当吧……那家伙已经快走到便当区了……只凭你们两个是没办法的……」



只见不知是否保有意识的褐发女高中生这么喃喃说着,尽管我发现她胸前还满雄伟的,但一想到我刚刚居然想趁乱偷袭她的胸部,我的心头也不禁窜出一股恐惧感。



我转头看向老叟,发现他仍然在饮料区排列商品。这样不管怎么看,山猪都一定会先抵达便当区,但是,就算她先到达那里又能怎么样?就算是个拥有庞大身躯的大婶,应该也不至于把全部便当抢走吧?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数名不,数匹成群结队的狼准备对抗山猪,但就算他们再怎么勇猛,在山猪面前仍然形同手无缚鸡之力般,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光景根本不像这个世界会出现的画面。



在白闪闪的灯光下,几个年轻人就倒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大婶则是操控着空推车四处蹂躏。



『鱼儿天国』的音乐声空虚地在店里回荡,明快的节奏与歌声反而更加剧了旁观者的恐惧感。



如果有个巧手画家将这画成一幅画,不论是由谁命名,显然这幅图画的名称一定会叫做『绝望』。



我和白粉同学把褐发女高中生丢在一边,害怕地用背抵着鲜鱼区发出腥臭味的冷藏柜,让出一条路给大婶经过。我们只能发抖地互相环抱彼此的肩膀。



犹如玩偶般纤细的白粉同学吓得紧紧抱住我,但此种毫不可靠的触感,却无法抹去我心中的恐惧。



山猪推着推车经过我们面前时,她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并没有对我们发动任何攻击。我与白粉同学都因此而松了一口气,互搂着肩膀的手却仍然不停地颤动着。当山猪一抵达便当区,就接连拿起贴着折价百圆的便当放进推车,就算不是全部搜刮,但数量仍然异常地多,原来不只是一人份,而是全家人的份量……但就算这样也太我懂了!原来是这样!她还一起买了明天的早餐!甚至打算把熟食冷冻起来,吃上个好几天吗!?



「那就是生活力只有资深家庭主妇才有的特殊能力一。」



褐发女高中生喃喃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要在半价前拿起那些便当只要再等几分钟的话……



「喂!店员!帮我贴张贴纸吧……全部都贴。」



只见山猪用恐怖的不屑态度与语气,把整台推车的商品都推给老叟,差点被撞到的老叟只好不甘不愿地将商品贴上贴纸。



而我们只能静静地目睹两人的举动。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有股愤怒从心底油然而生?这种屈辱感又是……



「真是的!如果要贴的话,怎么不赶快贴好呢!态度真差!连便利商店打工的店员服务态度都比你们好太多了!这超市真是有够差劲!」



那你就到便利商店买啊!就是因为想要半价便当才会跑到这里的吧!而且你以为你是谁啊!



这时旁边也传来「呜呜」的哽咽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倒地的狼群正在暗自啜泣。



「都是因为我们不够成熟,才会让老叟碰到这种事……」



「只要我们更努力一点的话……就能让老叟幸福地完成今天的工作了……」



「我们也能更轻松地买到便当可、可恶……」



这时,褐发女高中生轻轻将手放在我们的肩上。



「无能为力让你们很后侮吧?看到老叟卑微地对这那种人拼命低头道歉,你们不会觉得很痛苦吗……如果会的话,表示你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绝对不是不知恩情与羞耻的猪,更不是不成熟的狗。」



为什么呢?我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地想哭,心底还充满莫名的屈辱感。这就是成为狼的证据吗……



我就这样不明所以地低着头,以指尖拭去涌现眼眶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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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白粉同学突然发出「啊」的惊呼声,让我不自觉地抬起头。不只是刚刚还在眼前的女高中生,连倒在地上的狼群们都消失了……全部的人都已经在山猪离开后的便当区展开混战,还有几个人已经拿着便当前往收银台了。



「不管怎么后悔,人还是会肚子饿的嘛~~」



「人类真是可怕的生物呢。」



只见光头男与落腮胡男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便当从我们的面前经过。



「嗯,狗爷下次继续加油喔。」



白粉同学再度发出「好帅喔~~」的感叹声,我的肚子则咕噜噜地发出声响。



对人类来说,鲑鱼饭团(附半价贴纸)与井兵卫的组合堪称是铜墙铁壁,我请店员将这些东西装进袋子后走出超市。



不管怎么说,我们当时见状立刻冲上火线当我们抵达狼群蹂躏过的便当区时,就只剩下一些热食与饭团,于是我便买了这些东西。



话说回来,即使当时已经决定再靠井兵卫填肚子,我仍然会犹豫到底该用饭团组出安全阵容,还是突发奇想地在井兵卫里加进熟食中的炸虾,享受不可思议的奢华感……在我犹豫的时候,就被晚到的不知是狼还是猪的家伙们接连抢光……结果我与白粉同学只分别抢到剩下的饭团。



我走出店外,不知是因为空气折射还是泪水影响,头顶的夜空也显得分外耀眼。



「我大概能了解为什么会叫山猪呢,因为像只猪不知羞耻,又拥有像狼一样能攻击的牙齿……啊,不过我没资格说这种话吧……对不起。」



「山猪啊……我记得以前在电视看过,就算狼成群结队也打不赢,就跟现在差不多吧,真是太恐怖了。」



「也不一定。」



身边突然传出一道有如爬地的低沉声音,我立刻转头一看,有名男子将罐装咖啡抵在嘴边,蹲靠在自动门旁的自动贩卖机上。



「那是不够成熟才没办法应付,要有技巧的话,那种家伙只要一、两个人就能足以应对了……有句俗话叫『横冲直撞』,意思就是不顾周围、执意做出某件事,那个就和这句话一模一样,想阻止对方当然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抗,只要巧妙地让她改变方向就好了。」



男子这时站了起来。他是个身高约莫一百八十公分,还有双手脚相对修长的削瘦男性,他看着我们的眼神也格外锐利。



「可、可是就算改变方向,最后还是会跑到放便当的地方吧?」



「没有考虑过程的确会变成这样,但只要另一条路有能引起山猪注意的特价品,情况就会完全不同。只要确实把她引进那里,就能让她浪费不少时间,如果对方比预料中还要早来,故意放着不管也是方法之一,就算要求店员贴贴纸,也不至于拿着便当走进工作人员室。」



对方没有穿着制服,年纪看起来也与我们差不多,但不论眼神、语调与各种措辞都有让人觉得老成。



「就很多层面来看,真正恐怖的敌人其实还多得是。」



他把喝完的罐装咖啡丢进垃圾桶,转身跨上停靠在一旁的机车。



「记得小心一点,『那些家伙』在这阵子就会开始行动了。」



「那些家伙?」



「就是《ARASHI》……后会有期,佐藤与白粉。」



他说完这些话后戴起安全帽,留下细微的排气声扬长而去。没有买便当,只是特地过来喝罐咖啡的奇怪男子。



而且话说回来,他为什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2



早上一到学校,就看到内本打扮成非常夸张的样子,然而我故意不过问太多或许该说是我不太敢过问。



他满脸的倦容,并且穿戴占卜师会配挂的各种装饰品,头部像是为了要阻碍某种电波似地,以铝箔纸紧紧缠绕,但看到他后脑勺有类似天线的东西,又像是某种准备接受电波的装置,而最奇怪的地方,莫过于那模仿森田和义(注10:日本艺人塔摩利在节目时所用的艺名。)用黑色签字笔完全涂黑的眼镜了。



有时候还会像接受到电波般发抖,之后就像死掉一样瘫软地倒在地上,看起来的确还满恐怖的。



就算被灵异现象调查研究社绑架,我仍然不清楚为什么会他被装上这种人类最先进科技的结晶,不过我能确定的是,最近这阵子应该都看不到他的笑容了。



「佐藤,有件事我要对你讲清楚。」



原来是白梅梅,她居然会在早上甚至是班会开始前对我说话,这其实还满稀奇的。



顺带一提,内本这时突然撑起身体,只见他发出诡异的呻吟声,并在教室角落开始抖动,这也让我非常在意。



白梅梅坐在座位上,以认真的眼神看着我,于是我也转过头看着她。



「佐藤,你是怎么看待白粉同学的?」



「你怎么会这么问?而且还用好像情敌准备摊牌的语气……」



「因为白粉同学是我的人。」



内本突然发「啊巴巴——!」的怪叫声,并且将身体向后弯成拱桥型在教室里狂奔,教室里的同学随即一阵哗然,让我想起以前看完『大法师』后,模仿剧中动作而扭到脖子的酸甜回忆。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呃……啊……大致都有听到让我再确认一次喔,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你这么问,意思就和刚刚那句话一模一样,你是怎么看待白粉同学的?为什么会带她去找半价便当?」



内本的怪叫声变得越来越规律,看来是该请梵蒂冈派遣驱魔神父的时候了。



「又不是我强迫她的,包括参加HP半价同好会这件事,全部都是她自己决定的。」



「她绝对不可能做这么穷酸的事,而且就算我要她别再做这件事,她还是很坚持。一定是你逼她的,你们好像连续几天都一起去找便当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内本似乎就这样弓着身体在天花板上狂奔。



同学们开始尖叫、哭泣或是四处逃窜,教室的门却不知为何突然打不开,更让这场混乱逐渐扩大,现在的确非常需要驱魔神父过来支援。



「不是,虽然我们真的有找便当,可是我不记得有要她……」



白梅那漂亮的脸庞这时首次皱了起来。



丁也就是说,其实是白粉同学自己决定要做这件事的吗……这样啊,我可以生气吗?」



「那个……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生气……」



这次她不是用巴掌,而是直接使出拳头,我的脸颊重重地吃下一拳,当场让我痛得跌下椅子四处打滚。



「总而言之,白粉同学认为和你在一起比较快乐,你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吧……原来如此,我可以踹你吗?」



「不,根本没有人这么说……」



白梅梅毫不考虑地对倒在地板的我踢出一脚,接着又补了一脚,坚硬的脚尖深深埋进我的身体里,这让我觉得自己没有被虐倾向居然是这么痛苦的事。



「等、等一下啦!拜托你!这是误会、误会啊!我是说真的!认真程度就跟『虽然这里是四楼,但我绝对不会用双关语来耍冷(注11:误会的日文发音近似五楼)』差不多!」



就在这时,白梅梅的脚突然停在我的脸颊上,鞋底的凹凸处也缓缓地陷进我的皮肤。



「白粉同学会到那里是因为你看她平常不是很喜欢热血的剧情吗?她就是到那里寻找灵感,目的就是类似观察人性……痛痛痛!」



「白粉同学的作品里没有这种穷酸的场景。」



白梅梅慢慢地将体重施压至脚部,虽然她看起来很苗条,但光是单脚抵在脸颊,就让我的骨头痛得吱嘎作响。



「就、就是那部『肌肉刑警』啦!她把我当成里面的斋藤,就是常常被男人袭击的那个!」



「白粉同学并没有写出名称这么恶心的作品,你一定是开玩笑吧?你一定是把我当成笨蛋要吧?我可以生气吗?就这样把你杀掉也没关系吧?」



白粉那个混蛋,居然没有拿那份原稿给她看吗?



白梅梅已经恢复平常的冷静表情,然而这样看起来反而更恐怖。



尽管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裙底风光,可是痛苦与恐惧感却早已把一窥究竟的喜悦全部抹杀。



就在这个时候,帮助我的天神从天花板掉了下来,那个人就是内本,虽然他仍然像录音带卡带般发出「啊巴巴巴巴巴巴巴巴巴巴巴」的诡异声音,不过我仍然觉得自己得救了。



「白梅别这样!把脚从我的朋友身上拿开!把愤怒都发在我身上吧!用尽全力扁我吧……以上是内本说的内容。」



我也在最后喃喃地补了句「应该是这样」。



白梅梅唰地抬起脚,内本则是弓着身体并歪着头发出「啊巴?」的声音,只见她往内本的头往上一踢,再朝他被强行拉直的背部挥出一拳,内本就这样发出「噗喔~~」的奇怪叫声,连同教室的桌椅一起飞了出去。



「我不会放弃的,也绝对不会输给你,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白梅梅说完这些话后,就把自己倒着的桌椅扶正准备听课。看到她的优雅模样,实在无法想像几秒前还是个虐待男生的人。



或许因为内本已经倒地不起,教室的门也突然被拉开,同学们便一窝蜂地冲出教室,四面八方传来同学们的惨叫声。



内本呜呜地呻吟着,并把眼镜拿掉。看来被白梅梅踢到的地方真的很痛,他想撑起身体,却又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



「……这个恶梦真是黑暗又痛苦但就是这股强烈的冲击,还有这个世界无法想像的快乐牵引着我走出这个恶梦……」



似乎是重度被虐狂的精神拯救了内本的灵魂。内本,恭喜你,我还要感谢你,就是你的变态精神救了我们所有人!



「看来失败了。」



随着这道声音,某个戴着『灵异现象调查研究社』臂章的白衣女学生突然出现,另外还有两个身材壮硕的肌肉男跟在后头,三个人就这样闯进教室,肌肉男一把抓起内本。



「也许要归零从头再弄一遍了。」



「这、这些像是世界摔角联盟摔角手的猛男们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快、快放开我挖呜噗吱嘎敷……」



就算内本被带出教室,仍然可以从走廊听到他的惨叫声。



内本,再见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可是那些家伙到底是谁?



「老师怎么还没来……」



白梅梅若无其事地如此自言自语。



「白粉今天不参加啊……」



枪水学姊边说边把黑白棋的棋子啪嚓啪嚓地翻面,盘面也逐渐被学姊的黑色棋子淹没。



我看着白粉同学传来的简讯并露出苦笑,看来她是被放学后立刻在走廊等待的白梅梅绑走了,据说现在正被软禁在她的家里,就连这封告知状况的简讯,她也是趁白梅梅上厕所时发出来的。



我阖起手机,意识转回到目前黑白棋的战况,我的白色棋子已经几乎要被歼灭了。



我秉持着老爸那「就算放弃人生,也不要放弃游戏」这个与众不同的教诲,就算被抢走全部角落与边缘,仍然不死心地拼命寻找出路,而枪水学姊也毫不犹豫地立刻把我的白棋吃掉,她的实力真的很强。



只要盘面几乎被黑棋占据分出胜负,枪水学姊就会立刻收拾棋子,并且将四枚棋子放在中央再准备一盘棋,我则是偷偷地叹了一口气。



我因为不经意地在房间发现黑白棋,所以问学姊要不要一起玩,结果目前已经连输了三十二盘。稍早还显明亮的天空也逐渐夜幕低垂,看来再下个十盘,就能直接前往超市参加激战了。



原本我在这个时间,通常都是写着寄给漫画家的支持信,不然就是挑战老爸传授的怀旧游戏大全集。



不过,偶尔过过这种悠闲的时刻也不错。



因为圆桌太大,坐在对面根本摸不到黑白棋的棋盘,所以我非常幸运地与学姊并肩而坐,即便没有出现特别的对话,现场气氛却不显尴尬。



只要我们偶尔视线相交,学姊就会微微露出笑容,即使那只是单纯表示黑白棋的胜败,并且展现自己的优越感,我却感觉到些许不同的感觉。



我是在战场里首次碰到学姊的,不知是否因为好几次都被她打得很惨,现在能看到学姊平时的眼神,反而让我有点高兴。先前光是看到那有如黑水晶的眼瞳,就会有种身体结冻的感觉,那种感觉现在也像是假象般消失殆尽.



然而只要对上视线,心脏仍然会像打嗝般不断加速。



在下课后的宁静社办里,只有黑白棋啪嚓啪嚓的声响传遍室内,这盘棋我又输了,我也渐渐习惯输给学姊了,甚至没有任何懊恼的心情。



难道我也感染到内本的被虐症状了吗……如果是以前的我,绝对不会在黑白棋放水。为了下赢黑白棋,我甚至会用「哇!好强的地震!震度四……震度五……摇得越来越厉害了!啊!黑白棋居然翻面了!」这种烂理由把所有棋子翻面,我已经把这种老爸真传的秘技练得炉火纯青,就和打科乐美秘技(注12:许多KONZAMI制作的游戏都会出现的「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秘技。)一样上手。



可是,我现在却完全不想用,枪水学姊也取得第三十三场胜利。



她像是想稍做休息般地从口袋里拿出FRISK,还从里面拿出七颗递给我……从常识怎么看都太多了,我看到学姊将不少颗丢进口中,我也不服输地丢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