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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无厘头的行动吧(1 / 2)



1



“喂,公彦。”



“哇啊!”在理应无人的房间里,突然背后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肯定谁都会吓破



瞻。特别是当我为了拿电击器而跑回家一趟,在窄小的房间里神游胗自己的思绪当中



时,就更不用说了。



“……明日美?咦,妳怎么在我家?啊,在玩私闯民宅的游戏吗?”



“我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也按过门铃了。”



“咦,真的吗?我没注意到。不,真的没有。”



“公彦一向都是这样,只要一陷入沈思,就看不到周围的事呢。”



“是吗?”



“终于找到你了……”明日美神情中露出些许不安,肩膀也微微垂着。“喂,你之前去哪里了?也不接电话。”



“啊,是啊,嗯。”



“也没来学校。就算是暑假,也还有社团活动啊。”



“啊,学校。”我完全忘了。



“你去哪里了?车子不在就是出远门囉?”



当然是不能对她说实话,我决定以沈默回应。明日美盯着我的嘴好一会儿,判断不能期待得到什么消息之后,便在我的床上坐下。



“嗯,”明日美低着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不过……”



“不过什么?”



“别做出让人担心的事。”



“又想当管家婆?”



我故意装出苦笑。



“因为公彦在愈奈死的时候……。”



“那时候是我太幼稚了,”我试着用轻松的语气回答,.“妳看,完全没问题,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啦。”这或许是谎言。“只不过是伤心之旅。”



“……佐奈的?”



“是啊。”



“是喔。”



“是啊。”



“喂。”



“什么事?”



“你为什么没有出席佐奈的葬礼?”



喂喂,这家伙说话跟佐奈真像啊。



“不为什么。”



“是佐奈的葬礼耶。”



“佐奈的葬礼就要出席,大姊的就不用出席吗?”



“怎么会。”



“抱歉,现在我头脑怪怪的。”



我坦率地道歉。刚刚讲出那些话的我实在是太差劲了。



“没关系啦,我不介意,”明日美抬起头。看见她带着微笑的脸,让我感到有点害怕,“那你明天起会来学校吗?”



“不,我要休息一阵子,有点事情要办。”



“继续伤心之旅?”



“嗯,差不多是那样啦。不过,再过一段时间一定会回学校。”



“喔……”



“……是啊,”不顺畅的对话,东拼西凑的文句,令我心底感到厌烦,哪有这种闲工夫“喂,明日美。”



“怎么了?”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听我这么说完之后,明日美便从床上起身。



“说的也是……我吵到你了,对不起,”然后轻轻地点头。“思,那我先走了。”



明日美踩着酒醉的佛朗明哥舞步离开房间……响起关门的声音。



该出发了。



2



经过了九天来的调查,我了解到一件事。



三九二亚纪子及祁答院唯香,要想接近这两个人,是非常困难的。她们上学是以轿车接送,回家后就不再外出,偶尔出门也只是去补习班上课。三九二亚纪子及祁答院唯香这两个人,完全不打算和外界接触,是完美的干金小姐。所谓的千金小姐都是这样的吗,也太典型了吧!不过没办法,对我来说这就是现实。总之,想跟这些干金小姐们接触似乎是困难重重,必须想些好方法才行。



藤堂友美惠一个人住在公寓,接近起来比较轻松,虽然距离有点远,就先从她下手好了。



计划(因为是紧急拟定,有很多不周密的地方)已经完成了,我就是为了展开行动



才回家拿电击器的。话说为何我会有电击器这种危险的东西,那是姊在我十五岁生日时送的。(为了避免诽谤,我先澄清一下,当时的姊远比现在还糟糕。)



我边打哈欠边伸懒腰,这是慢性疲劳。这九天来,除了一天数小时的浅眠时间之外,我都在跟踪某人。我觉得自己还奂努力,俗话不是说只要努力,没有达不到的梦想吗,虽然说没什么关连就是了。



我将号称具备一亿伏特电流手掌大小的电击器收进口袋,告别公寓的大门后,开着轮胎磨损的汽车准备出发。



藤堂友美惠住的高级公寓“麻田家”位于札幌市手稻区。到手稻区虽然有一段距离,抵达目的地时,正好下午六点。还有点早到呢!这就是急躁的证据,冷静下来呀。



在高级公寓外围的土地跟“平安京外星人(注31)”一样复杂,但是经过实地勘察后,这个问题已经顺利解决了。我把车子停在“麻田家”对面的公园前,对当地居民而言,似乎把这里当成停车场使用,栏杆周围经常停满了车,因此不会被当成是可疑车辆。不过,万一我自己被当成可疑份子就玩完了。虽然这种地区的人潮不多,然为了慎重起见,我决定站离“麻田家”远一点,一边望着逐渐变暗的天空。



但是实在太热了,才站不到五分钟就觉得口干舌燥,打算去附近的LAWSON便利商店……慢着慢着,便利商店有装监视器,虽然不是被监视器拍到就会怎样,还是小心为妙,我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放弃便利商店,改找自动贩卖机买了瓶宝矿力。蓝色罐装的宝矿力掉进出口,发出铿铿的撞击声。



我边暍饮料边在附近散步消磨时间。走在若不是佐奈发生那种事,恐怕永远不会踏入的地区。右手边有间冷清的美容院,弯过那个街角,有只长得像Duskin拖把的狗,模仿史努比睡在狗屋上,从那里爬上斜坡的地方,有间只摆放电风扇而感觉很显眼的电气行。



有种这是自己家附近的错觉,我对“麻田家”半径五百公尺内的地区有了某台程度



的印象。这么做没有意义,只是基于……小心为妙,人就是这样反覆做着无意义的行



为,从“某样东西”获得赦免,就我来说,它不过是模仿史努比的狗罢了。



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有一次我和佐奈在公园游玩时,一只受伤的野狗拖着腿朝我们走过来,牠的前腿朝不正常的方向弯曲,眼睛、鼻子、嘴巴流出血来,呼吸异常地快速,我猜大概是被汽车撞到的吧。还记得当时年纪还小的我,一边摇着荡秋千一边心想:“这只狗活不久了。”



或许是因为读过大姊在看的森鸥外(注32)那种高格调的书,我突然想让那条狗安乐死。我觉得那是比起同情或是想让牠轻松这类的无聊想法,更有帮助的作法,这就是小孩子厉害的地方。



我寻找大小足以打破狗狗头颅的石头,佐奈察觉到我的意图之后阻止了我,她说“不可以杀牠,没有人有权利这么做”之类的话。我问她那该怎么办,佐奈突然抱起浑身是血的脏狗。我吓了一大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佐奈抱着快死掉的狗,走进公园的厕所后面,把牠安置在那里。她身上那件一万两干元的衬衫沾染着鲜血,我问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佐奈以略带低沉的声音回答:“牠一定不想被别人看到尸体,所以我把牠藏在这里。”



原来如此,躺在地上的狗,确实带着精悍而高傲的神情。



之后,佐奈哭了一会儿。



那时流下的泪,对佐奈而言,或许就是一种赦免吧。



我望着天空,想起佐奈的声音,时间已经是下午七点多,我把空罐踏扁,差不多该行动了。



我跑回公园。户外筒未完全笼罩在漆黑中,这是我最不放心的一点,不过多少要冒点险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横过公园的这条笔直道路,是我与藤堂友美惠唯一的接触点。若要诡冒险,此时已经在冒险了,当然,若花心思寻找的话,应该也可以找到几种不同的接近方式,不经意相遇的可能性也未必是零。可是,我希望能早一点进行计划,希望早点让佐奈高兴,早点让我自己感到满足。



我环顾四周,幸好没人(至少在可能被直接监视的位置)。我躲在公园破旧游乐设施的一角,这个地方三百六十度每个角度都是死角(当然,这也是事先确认过的)。我弯下身,向神做了形式上的祷告,还不忘形式上的深呼吸。浪费三十秒做这种形式上的动作后,我开始观察七、八公尺前的路面。



麻烦的是,藤堂友美惠是由男人接送上下学。说是男人,我完全看不出这个男人是男朋友、友人还是司机男(用词真落伍),不过就算看出端倪也没有意义,毕竟让我感到棘手的是男人的存在,那个男人会把藤堂友美惠从学校送到“麻田家”前面的这条路,之所以说唯一能和藤堂友美惠接触的地点只有这里的原因就在此,只要能突破这个障碍就没问题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接下来只剩下等待。



等待七点二十分传来的CELSIOR的引擎声。



今天是在七点二十八分时听到,如同大象呼吸般的引擎声。



低沉的引擎声,不久变成更低沉的空转声。



炫蓝色CELSIOR缓缓驶来。



在“麻田家”人口前停车。



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



从门里伸出修长的腿。



确认周遭。没问题,没有人。



确认呼吸。没问题,没忘记要呼吸。



我更专注地凝视着,出现在黑暗世界里的一点。



修长的腿完全从车里伸出来了。



黑色衬衫搭配图案像高级地毯的长裙。



浅褐色的中长发。



善于表达的锐利双眸。



那是藤堂友美惠。



藤堂友美惠和驾驶座的男人说了几句话。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对现在的我而言,说什么都好,就算是求婚也无所谓。



交谈结束后,CELSIOR扬长而去,留下了藤堂友美惠。



只有藤堂友美惠……留下。



我必须做出决定。



不,决定这东西,老早就确认过了。



没有犹豫。



没有紧张。



只剩下行动。



仿彿自以为是机器还是什么的鹳鸟一样,



只剩下行动。



拿出电击器。



藤堂友美惠背对着我。



某人命令我“去吧”。



那个某人,当然就是我自己。



我从隐身的地方冲出去。



伸出拿着电击器的手,



往藤堂友美惠的背部一击。



发出啪嗞的声响。



这个声音揭开,也结束了一切。



3



“别以为离开家里就可以安心了哟。”



常见的明体字,绝望侵入明日美的世界。脑袋里一片混沌,连自己所在位置,也陷入危险中。



“别以为离开家里就可以安心了哟。”



不说也知道,早就知道那个“他”不可能放任明日美逃亡。因为他就象是围绕地球的卫星般聪明、狡猾又残忍,到哪里都会追亡来,个性比杰拉德(注33)还坏。



“别以为离开家里就可以安心了哟。”



怎么办呢,明日美一边用颤抖的手撕碎纸和信封,一边反覆拚命思考该怎么办。明日美现在是离开父母亲一个人在外居住,他很可能会直接找上门,这下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再怎么逃也没用。父母亲是中等家庭,自己还只是个大学生,不可能请得起保镖,也没有能保护自己的男生……就算想寻求公权力的协助,警察根本无法依靠,一定会说不是现行犯无法逮捕之类的蠢话。



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公彦的脸,可是一想到他妹妹才刚自杀便打消了念头。今天见到好几天没碰到面的公彦,他似乎是崩溃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不但不能拜托他,说起来根本就不该把他卷进来,我至少还有这个自觉。



没有人能给予保护,自己的身体由自己保护……吗?明日美擦掉脸上的汗水,拉上窗帘遮住窗户。迟来的颤抖,牙齿根部无法咬合,明明不是生理期,却开始偏头痛。当然也没有余力去愤慨,难得的星期五夜晚不就浪费掉了……



预期中的快速发展,让明日美打心底感到焦急。



“别以为离开家里就可以安心了哟。”



才没有安心。



只是采取逃避。



然而,那也很快被破坏掉。



粉碎了。



明日美确认一下日历,今天是八月十七日。距离上次和他视线交错不过几个礼拜。他究竟是如何调查到明日美的住所,难道……他也能连结彼此的视觉?不,不可能。证据是没有一封信有讲到连结的事,当然,也有可能是有蓄意隐瞒……



明日美冲进浴室,脱下衣服,客观地看着这比平均还小的胸部迅速地上下起伏。这也会被他看到吗?不,怎么可能。



因为我,



……没有杀人。



明日美冲了澡。



没发生什么事。



只是颤抖地更厉害了。



4



这个时候,真庆幸有鬼屋这种地方。从我在千岁的公寓数十分钟车程之处有座名为支笏湖,感觉阴森森的湖(以前好像是叫死骨湖,我是说真的)。我现在正朝着隐藏在那座湖附近,通称为“幽灵医院”的地方去。那里是传说有幽灵出没,现在已没有使用的医院。



我打算把那里当作猎捕的场所。



一般会来这类灵异地点的人,多半是想以视觉确认彼此爱意的情侣、没有女友的颓废团体、以及想寻求一些刺激或是只想夸耀自己胆量,无所事事的不良少年们。然而这间医院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出现了”,所以那些家伙近几年便不再来了,真是的……多么愚蠢的传言啊。



佐奈也是无条件地惧怕幽灵,不管是杰森、佛莱迪(注34)或阿岩(注35),最后甚至



连小精灵(注36)都怕。更夸张的是,我知道她自从看了姊租回来的“大法师”后,一直



暗地里在祈祷。



在红灯前停住车子,因为是停在陡峭的斜坡上,非常讨厌不平稳场所的我感觉有点反胃。旁边副驾驶座上的藤堂友美惠仍在睡觉,睡得很熟。为了以防万一,我用手铐铐住她的双手,不过似乎没有那个必要。



号志转换成绿灯,我踩下油门,驾驶着自排车真的很轻松,我无法理解开手排车的家伙的想法。真是的,干嘛这么喜欢被拘束住啊,那样有什么意义。



继续开着车子,穿出连续弯道的湖边道路之后,在能见度更为模糊的地方,就是目的地的幽灵医院。



医院周围只有广阔深邃的森林,没有其它东西。可是,即使是这么荒凉的地方也难保不会被人看到,随时随地都必须保持高度警觉。我驶过医院侧面,在森林前方停车,从国道那里应该无法目击这个角度。



熄掉引擎。



关掉车灯,黑暗突然迅速涌现包围四周。



从车内仰望天空,徒有色彩却毫无光泽的月亮紧贴在夜空中。原来如此,感觉真不好。我抓起后座的包包走出车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将藤堂友美惠背在背上,幸好比想象中还轻。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用警戒的目光环视四周,尽快走向医院的外侧大门。撇开破裂的窗户不谈,其它通路都被我小心地用钥匙或铁丝封锁住了,能自由进出的地方就只有那里。途中,虽然发生被小石头绊到这种可爱又愚蠢的意外,但在没有被任何人看到的情况下,到达了外侧大门。



这间医院是栋七层楼高的一般建筑,毫无任何特色的如同一般废墟,若是屏除先入为主的观念,只不过是间荒废的医院而已。光凭气氛来说,半夜的迪斯尼乐园还比这里可怕三十倍(一方面也是因为不良少年在墙壁上到处画了粗糙的米奇图案,使灵异场所特有的气氛消失了的关系)。话说回来,这里为什么没有被拆除呢,莫非这也和手排车一样,有什么意义吗……啊,是做为观光用途吗,若是这样我就能理解了,嗯。



我背着藤堂友美惠,边做着无意义的思考,边往医院里面走去。



深夜的医院内部飘散着阴森的气氛,连我也觉得不舒服。不过,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其实是黑暗。我想起白天到这里时,走廊上到处散落着碎玻璃,现在只有自备的手电筒,必须要小心脚步。



二楼是一般病房,破坏程度虽然比一楼大厅小,不过铺了油布的地板已经被拆掉,一点也感受不到医院特有的过度清洁感。我加快脚步朝目标的206号房前进。透过破裂的窗户能看到月亮,月亮永远都是个偷窥狂,性别八成是男的吧。



到达206号房,这是间能容纳七、八人的大病房。我将手电简照向室内,在房门的对角处,有一扇用木板封住的窗户,其它只有八张弹簧外露的床、凹陷的置物柜、荧幕出现裂痕的电视、三张椅套破掉的铁管椅,颜色灰暗的墙壁和地板感觉很不干净,散落在地上的纸鹤及着色画则栩栩如生。



这间206号房的形状比起其它病房并没有特别之处,我之所以选这间房间,是因为206号房的窗户外,不知道为什么被人钉上了三夹板。



我将藤堂友美惠放到地上,从手中的包包取出防灾用蜡烛。这可不是为了像黑井美纱(注37)那样使出黑魔法,只是为了照明用而已。我用打火机点燃蜡烛,室内映照着不同于日光灯的淡光,我心想不使用户外活动用的提灯这点真是怀旧啊,Stand by me



我从藤堂友美惠身上找出手机,用力向地板上敲坏,接着解开她右手的手铐,把它铐在窗户栏杆上(这扇窗户上有装铁窗,大概是精神病院吧)。不过,由于这种姿势会很难受,我拉近放在附近的铁椅,让她坐在上面。喂喂,我还真温柔啊。



然后,作业结束后,我以不自然的模样注视着坐在椅子上的藤堂友美惠。



活该。



活该。



完全不去思考自己在做什么、现在的想法或精神状态诸如此类的麻烦事。若是思考就能解决的事,可以不用去理会,若是不可能解决的事,再怎么尝试也没用对吧。像这样极力减少选择性,不背负多余烦恼,就是(精神上)长生的秘诀。



柔和的烛光照着藤堂友美惠的脸庞,徽张的小嘴让人莫名火大,突如其来的愤怒……具是的,人的思考回路还具随性啊,突然哭泣、大笑、生气、抓狂……



这时,手机响了。传来“太阳与战栗二部曲”哔噜哔噜哔噜的声音。真是的,电话对面这家伙的神经为什么这么大条。



液晶荧幕上显示次男的名字,创士。我的心往下一沉。



“喂。”



“唷,公彦,起来啦。有听到我的声音吗?”



爽朗却喋喋不休的口吻,上个月已经满二十二岁的次男,依然还没有变声的迹象。这个声音一直是这样,以后大概也不会变吧。



“啊啊,听到了。”



“好久不见,差不多有四个月了吧。不过,还好你还醒着,就象是主张早睡早起的柳



泽(注38)……”



“哥,不好意思请你先停一下。”我有些不耐烦了。“我现在正忙着呢。”



“你那边的声音有回音,在哪里呀?”



“和幽灵玩耍中。”



“具暗示性的台词啊。”



“什么?”



“不过在这种时候还接电话,你真是个规矩的家伙啊。”



“哥,”我为了结束前半部无意义的对话,赶紧使出最后一招。“佐奈死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哥的生活没有收音机、报纸、电视、计算机,对外界信息毫不在意,在所有亲戚当中,只有我和那绪美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我不认为这样的他会知道这件事。



没有回答,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哥,你有听到吗?”我确认着。



“嗯嗯,有听到,”哥以沉静的口吻回答。“那是真的吗?”



“当然啊!”我大叫一声,瞥了旁边的藤堂友美惠一眼,危险危险。刁坦种事怎么可能开玩笑啊。”



“自杀吗?”



果然哥马上就画起死亡等于自杀的图表,无法否认他也深受长女的影响吧。



“可惜不是,”我喃喃地回答。“是被杀的。”



“被杀?”



“是啊。”



“喔,还真坦白啊,”竟然说出让人厌恶的台词。“是你杀的吗?”



“你说什么!”



我的眼中八成布满血丝。



“不可以大叫唷,这样会吵醒你身旁的女孩。”



……咦?



背后涌起了一股寒意,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抓杀害佐奈的凶手,”我重新调整情绪,继续老实地说,.“然后啊,哥,老实说,佐奈其实是被强奸的。”



“强奸?”



“是啊,被三个混帐东西。”说出口的瞬间,我再次感觉到复仇之火在我体内燃烧的痛楚,耳朵里的血管脉搏正跳动着,哆哆哆哆。



“哎呀,你怎么知道佐奈被三个男人强奸?难道是警察说的?”哥追问着。“啊,我知道了。你就是其中一人……”



“你能不能不要乱讲话;我是认真的,”有学习能力的我,用理性忍下第三次怒吼。“这件事全家只有我知道,老实说是有些原因啦。有点像接到密告,所以我才知道侵犯佐奈的家伙们的真面目。”



“喔——”



“……呃,不对吧,”我显得有点惊慌失措。“喂。”



“嗯?”



“不对吧,哥,不应该是这样吧。我说佐奈被强奸了耶,那是非常痛心的事吧?所以你别只是『咦——』啊。”



“我没说『咦——”。”



“你刚才明明这么说啦。”



“我是说『喔——』。”



“都一样吧,”太阳穴的青筋发疼。“总之啊,哥你不会觉得难过吗?”



“难过?”哥语带疑惑……应该说是讶异,然后说出“公彦你还挺纯情的。”这种话中有话的台词。“我当然知道难过这种情感,并不打算否定它。不过啊,我觉得因为难过而去报复别人是不对的。”



“……”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公彦,你要是觉得难过,就应该一个人默默承受难过,刻意去找别人麻烦,或是怪罪别人都是非常愚蠢的。你要伤心是你的自由,别把别人卷进去,那不是对方的罪过,公彦……是你的罪过。”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喂,别假装你听不懂。”



“什么……”



“还装啊。”



“装?”



我全身发抖。



“那我就直说吧,我不认为以替佐奈报仇雪恨为名,猎捕女孩子的行为是对的。”



5



在那之后,经过了约够我泡七杯碗面的时间,藤堂友美惠的眼皮还是紧闭着,于是我将206号房上锁(装置了从HOMAC卖场买来的坚固挂锁),离开医院。



我急忙开车回到公寓,澡也没洗就直接躺到床上,但是身体明明累到不行,意识却异常清醒,毫无睡意。



……为什么。



我的脑中充满这个疑问。



哥怎么会知道我的行动?他只是个很普通的人,又不是什么预书家。在我们家族里,明明只有姊才有特权使出刚才那种透视别人内心的攻击。



我勉强地睡着了。



连佐奈也没有梦到。



我就要像这样,渐渐腐败下去了吧。



可是,我不认为腐败有什么错。



6



再发狂下去也没有用。



一味地逃避也于是无补。



……面对现实吧。



明日美在封闭的房间内如此发誓:心中的某部份则想着,没有比对自己发誓更愚蠢的行为了。



可是,有什么解决对策吗?能让明日美摆脱六年来身陷地狱的对策。



就算想逃也没有用,不管逃到哪里,他一定会追上来。而且不是一次解决,若用一般表现方式来形容,就像用绵布勒住脖子,慢慢地慢慢地……



已经到极限了,我无法再忍受被他的幻影(而且存在感还异常地强)攻击了。为了转变情绪,明日美将M D插上音响,在房间里听着流行歌曲。这种东西别说是转换心情了,连治疗心灵也不可能,然而这和熬夜时喝的咖啡有着同样的价值,有总比没有好得多。



毫无益处的思考。



必须做些什么。



做什么?



我逃不开。



也不可能起身奋战。



不知道他的地址、年龄、性别(之所以称『他』只是方便称呼罢了,他也很有可能



是个女的。),只知道他那简单的行动内容,明日美根本连对方的真面目都不能确定。



有什么方法……



难道没有方法吗。



7



平淡的早晨。



我在早上六点醒来,今天是十八号星期天。



昨天晚上的焦躁及混乱,轻而易举地在睡眠中消失了。很多人似乎深信人类受到情感及人格所束缚,其实那种东西很容易就能改写,不能理解这个道理的人,就是世俗所谓的“笨蛋”族群,他们任意地将人格侷限在同样的框框里,才会看不到其它人的世界。这么说起来,小学时好像也有没有理由就被大家欺负的笨蛋呢,真是美好的时代。



我从床上爬起来,花了七分钟整装便开车前往车站,目标是三九二亚纪子及祁答院唯香的宅邸。



必须想办法突破这两个人的阵地。



就先从三九二亚纪子开始。



由于三九二亚纪子就读的高中是在札幌市中心,搭电车会比开车方便,所以我买了到千岁车站的车票,走到月台。



月台上挤满了学生及上班族,在等搭下一班车的行列中,好几列都拉得很长。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选南千岁站的,我一向不屑那些排队买《勇者斗恶龙》(注39)的人,现在排在等待行列的最后面,实在有够后悔的。



电车在等了约两分钟后进站,人们仿彿被大嘴怪吞噬般地走向车内,排在最后面的我没有座位可坐,睡眠不足的身体还得受这种痛苦的折磨,气死我了。



车厢内虽然不至于挤到跟地狱一样大客满,仍然充斥着让人郁闷的压迫感。



我的右边站着一位身着水手服的女高中生,大大的眼睛,削尖的下巴,没有画妆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她留着一头最近罕见(跟不上“青春”的人,大多是黑发外加长裙的打扮)的黑长发,在拥挤的车箱内站地直挺挺的,让人产生好印象,我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好感,偶尔也是需要这种气氛吧。



呃……



忽然有双动作极不自然、像黑猩猩般的手,映入视线的一角……那是站在我背后的中年上班族的手,男人正努力将自己的右手伸向那个少女的大腿。



啊啊,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电车痴汉啊。可是,若是在东京那种没有座位,挤满了人的电车也就算了,竟然在这种乡下地方、这种不拥挤的电车内下手,这个变态。



世界上为何会有这种破坏美丽事物的力量作用着,而且还毫不在乎,仿彿那样做是理所当然的,甚至可以说是很积极在行动。



男人的右手终于到达少女的大腿。接着,反覆做出像小孩子第一次碰触到琴键的动作,我不敢看少女的脸,就算拜托我,我也不想看那种难过的表情。



突然间,佐奈哭泣的脸庞支配着我。



喂,谁啊,按下了播放影像的按键。



沙沙作响。



男人的手没有停止。



沙沙作响。



男人的手没有停止。



沙沙作响。



那只手正要侵入她的裙子里。



我心想,到这地步,就算杀掉他也在所不惜。



我握紧拳头,朝男人的鼻梁挥去,男人一脸痴呆地面向我往后跌出去,然后撞上浓妆艷抹的上班族,浓妆艷抹的上班族嫌恶地看着男人,男人的头部夸张地撞到座位之后倒地。不知道是否咬到了嘴巴,唇边流出了血,活该。



倒在地上的男人(不快点站起来会被踩到喔,找还担心了一下),用阴暗的眼神看着我。哎呀呀……惹人厌的长相,让人莫名地想欺负的长相。我的心中再度燃起杀意,用脚尖猛踢男人的大腿,这是警告,下次再做出这种无聊行径,就用电击器施行一百七十三秒酷刑。



周围的乘客们明显表现出困扰的表情,却没人敢直接指责我,或是去照顾跌在地上的男人,城市或乡下部一样怕事呀。



电车速度变慢,广播传出到达北广岛的声音。我懒得去看倒在地上的男人,转向受到色狼骚扰的少女,少女用读不出感情的双眸,望着我这揍了男人的拳头,生平第一次被人凝视着手,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少女的目光和这样的我相交,



她露出了笑容。



这是什么思考回路?



电车停止,车开打开,人们陆续下车。



“下车吧。”少女对着我说。



可是,不能这么做,我还得去找出三九二亚纪子日常作息的破绽,很高兴妳的邀约,可惜我没空。当我想这样回答时,下一瞬间,少女已拉起我的手走出电车,我对强势的人格最没办法了,佐奈就是最好的例子。



少女拉着找,抬头挺胸地穿梭在人满为患的北广岛车站里。真是的,最近的人走路的速度实在有毛病,我光是要跟上她的脚步就很辛苦了。



出了车站,猛烈的阳光落下,一大早就这么热,嗯,现在如果是十月底,还可以抱怨个几句,不过既然是八月中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环顾四周,住宅、公寓以及偌大的公园映入眼帘,果然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没来过北广岛)。手表的时间指向七点八分,啊啊,今天的追踪……至少上午是……没办法了。



我感觉到背部的视线而转头,那位少女一本正经看着我,她指向左手边看得见的公园,提议着“到那边去吧。”我因为没有什么好反对的理由,便点了头。



“你好厉害喔,”少女边走边说,她的声音很好听。“吓了我一跳。”



“是吗?”



我平静地回答。自出生以来,以冷漠的态度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一直是我贯彻的唯一坚持。



“你有学过什么吗?”



“妳是指什么?”



“少林寺拳法、空手道、或是蛇拳之类的。”



“猜拳?(注40)”



“蛇拳,蛇的拳法。”



“没有,我这是自创的。”



“咦——这样啊?”少女似乎非常惊讶,大大的眼睛睁得更大。“可是,你转身的姿势好漂亮晴,感觉很利落。”



“呃,那妳有在学什么吗?”



“为了对付色狼,有学一点合气道……因为我不想死。”



“根本没派上用场嘛,”我望着天空,晴天,今天会更加闷热吧。“再怎么厉害,不出手也是没用的。”



“噢,”少女嘟起嘴,耸耸肩,制服上的蝴蝶领结晃了一下。“嗯,说的也是,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真是没用。我常幻想如果遇到色狼,一定要抓住他的手腕来个过肩摔的说。”



“真暴力啊。”



“我很不擅长实战呢。每次只要遇到比赛就会连原本实力的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一般都是这样,”我是擅长实战的人。“不过,只要遇到紧急的状况,应该会有所改善。”



“你有过过紧急的状况吗?”



我微微点头,现在就是啊。



“啊,嗯,”少女突然停下脚步,向我深深地行礼,长长的发丝像帘幕般垂下。“刚刚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挺身相助救了我。”



“咦?”被这样慎重道谢,挺不好意思的。“啊,嗯。呃……下次要小心哟。”



“好的,”少女抬起头,再次跨出步伐。“不过,已经不需要担心这个了。”



“咦?”



“嗯,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



“不然还有谁?”



少女微笑着。



“镜。”



我只报出姓氏。



“我叫做小林冬子。”



“Xiaolin,D……”套不进国字。“怎么写?”



“写成冬天的孩子。”



“喔,雪之子啊。”



听我这样说,冬子微微一笑说:“那不就变成雪子了”。



到了公园,多子表示为了答谢我击退色狼,要请我吃每年夏天都在这个公园里摆摊的冰淇淋。我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便说“夏天还是要吃冰淇淋啊”这种不明究理的话,真是的,竟然为了这种程度的理由,浪费我的宝贵时间……强势人格果然惊人,我对这种人简直是无条件服从啊。



来到冰淇淋店前,卖冰淇淋的老伯,露出只要为了孩童们,甚至可以杀了孩童父母般的温柔笑容说.,“欢迎光临”。



“镜先生,你想要吃什么?”冬子指着菜单问我。说是菜单,其实用双手就能数得出全部品项。“什么都可以点唷。”



“薄荷巧克力。”



“哇,马上回答呢。”



“薄荷巧克力以外的冰淇淋根本是邪道。”



“这个说法,一般会用在香草以外的冰淇淋是邪道吧。”



“什么叫一般?”



“老伯,那就请给我两个薄荷巧克力。”



8



眼前的景色消失了。



小学高年级时,第一次和他产生视线上的接轨。



明日美和母亲在寝室里午睡,由于室内很明亮,大概是白天吧,母亲早就睡着了,明日美却依然睁着大眼睛,望向母亲的背影。



就在这时候,



眼前的景色突然开始糢糊。



该说是被拉进去,还是说掉进去……那种感觉很难形容。若用最适合传达的写实表现,可以说成像是喝了立即见效的安眠药,眼皮在脑神经尚未接收到睡意前,已经慢慢闭上的状态。



当视线渐渐披遮蔽时,明日美对着背向她睡的母视求救。妈妈,妈妈,可是母亲没有醒来,视线不断地消失。



最后变成纯白。



一片雪白。



直觉告诉我,



来到了不同世界。



在那里,自己的躯体并不存在。



没有手、眼睛、脚。



没有感觉也没有触觉。



彷彿自己变成了“白”那个东西。



虽然想试着出声,因为没有嘴巴,根本做不到。就算想哭,没有眼睛也哭不出来。



真的是……纯白。



什么都没有。



只有白色。



惊讶的感觉大过于恐惧感,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到底是怎么了?这些疑问在脑海里快速打转。



如同视线突然消失般,视线的恢复也很突然。



明日美的世界恢复了色彩。



太好了……明日美稍微放心了,看得到,有色彩,触觉也……咦。



咦?



触觉没有恢复。



而且,眼前延伸的景象,和明日美最后看到的东西完全不同。



没有母亲的背。



这里是,哪里?



没看过的地方。



似乎是哪里的废墟。有些昏暗,好像会有鬼跑出来般的气氛,木材、玻璃碎片、保丽龙散落一地,这里是工地?



跟自己意识完全无关的“视野”突然朝下,好像在看电视一样。



被移向下方的视野前,蹲着一个少女。



她的表情因为害怕而抽搐,及腰的长发乱七八糟,嘴唇也微微颤抖着,她用恐惧的眼神看向这里,似乎拚命在说什么,可是听不到声音,好像在看哑剧一样。



视野缓慢地向左右晃动,这……是脖子在转动?可是明日美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做,和刚才一样,是它自己移动着。



少女突然张大眼睛,停顿片刻然后张大嘴巴(似乎是在尖叫),爬着逃出去。大概是四肢发软吧,那是比婴儿还不如的爬行。



视野轻轻地上下摆动,逼近爬着逃跑的少女……啊,直觉告诉我这是在走路。



一下子便缩短了和少女的距离,接着,在视野的一角捕捉到自己的右手腕正向上举起的景象。



举起的手上握着什么东西。



会发亮的东西。



是刀子。



那是把外表平凡、没有特色,象是量贩店会卖的刀子,刀柄部份大概是木制的,刀刃长约七、八公分。



它朝少女的背上砍下,



影像到这里结束。



视野恢复了。



也有感觉及触感。



眼前是母亲的背。



……恢复了吗?



就这样,明日美在唐突地、毫无关联的情况下,得到了与他的眼睛“连结”的能力。



9



冬子一边舔着薄荷巧克力冰,一边说:“大学生还真是悠闲啊。”。



我考虑着要不要揍她,不过毕竟她的话中没有恶意,而且舔起冰淇淋的摸样出乎意料地可爱,所以就打消了念头。



“我是优等生呢,”我和冬子并坐在长椅上,明明还是早上,长椅却已经被晒得很暖了。“而且,妳也没资格说别人吧。”



“咦?”



“妳还不也逃课在这里吃什么冰。”



“你说逃课,现在还在放暑假呀。”



“咦?可是妳穿着制服……”



“社团活动。”



“喔。”



“而且,本来就应该陪陪解救我贞操危机的人呀。”



“妳还奠重情义呢。”我边咬着冰边说。



“嗯,多亏镜先生的帮助,让我的寿命延长了。”



“妳太夸张了。”



“喂喂,镜先生,”冬子将舌头移开冰淇淋。“你等一下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什么?”



“纪念的签名。”



“……喔,”我感觉到没有比女性心理更随便、爱说谎、聪明、和漂亮的东西了。“如果我有那个兴致的话。”



“镜先生,你等一下打算去哪里?”冬子问,话题转得真快。“明明没课,却一大早搭电车。”



“嗯,我在跟踪别人。”



“跟踪!哇,好厉害,”冬子似乎很感动,差一点要把冰淇淋丢掉似地靠近我。“你在跟踪谁?”



“和杀害我家人的凶手相关的人。”



“Hard-Boiled (注41)耶——”



那是什么,初次听到的英文单字。



“水煮?”



“你是认真在说吗?”



“咦?”



“啊……不,没事。”



“喔,”我咬下冰淇淋的饼干。“因为这个原因,我很忙的。所以,我不是妳想的那种无所事事的人。”



“那把你留下真是非常抱歉啦。”



冬子皱着眉头,上上下下地踮起纤细双腿运动。学生鞋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不,妳都请我吃冰了,我就不计较了。”



“跟踪有趣吗?”



“那种事怎么可能有趣,很辛苦的。”



“非常糟?”



“非常糟。”



“可是,”冬子干脆地说:“很充实吧。”



“充实?”



“天气变热了耶。哎呀……已经七点半了。”她说话内容真的是跳来跳去。“我很讨厌夏天。”



“妳说我过得很充实?”我莫名地感到火大。不,应该说是非常介意。“话说在前头,我过得一点也不充实。”



“你干嘛这么生气?”冬子表情一愣。“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我不知道。”



“我觉得镜先生现在过得很充实,”冬子又说了一次,用舌头舔了舔冰淇淋。“因为,跟踪杀了自己家人的凶手的关系人,怎么想都很充实呢。”



“妳相信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