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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遥远的梦──B'」-la chanteuse-(2 / 2)




娜芙德张腿坐在白色床单上,还用自己的腿拄著手肘托腮,嘴里直发牢骚。



从大地的战斗中生还的娜芙德和菈恩托露可,经由飞空艇乘务员们的手送进了其他悬浮岛上的施疗院。全身所受的伤势,以及过度催发魔力导致的生命力衰竭,使得她们度过了几天任何时候丧命都不奇怪的状况。直到前些日子,才终于可以起身讲话。



「什么叫『早就是幸福的了』。她以为那样说就能让人接受吗,漂亮地牺牲就可喜可贺了吗?可喜可贺个头啦,白痴!」



「娜芙德,你好吵。」



菈恩托露可一边翻阅当地的报纸,一边冷冷说道。



「幸福这种东西,只有当事人自己看得见,别人不会懂的。要认定或否认他人的幸福,只会沦为愚蠢的任性而已喔。」



抱歉喔,我就是笨蛋啦──娜芙德大吵大闹。



「……即使如此──」



能让人幸福或获得幸福的人,肯定往往是那种愚蠢又任性的家伙吧──菈恩托露可心想。她没说出这段话,只是垂下目光。



菈恩托露可不太喜欢珂朵莉。然而,她也没有那么讨厌她。因此。



只要珂朵莉在最后,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幸福。



那不就是如愿以偿的结局了吗──菈恩托露可认为也可以这么想。



冬天的天空高远无涯。



阳光西沉,群星取代消失的蓝天,开始静静地散发光辉。







──或者说,假如要把那当成一个故事的完结。







那是在某个人的梦里。



现实中不可能如此,充满幻觉的世界。



挑逗鼻尖的怀念香味。加了坚果刚烤好的面包。炒蛋。爽脆沙拉。现榨的柳橙汁。



那是早上理所当然会闻到的香味。



深植在连乡愁都无从拥抱的这副身躯中的,象徵著一日之始的香味。



「唔……」



威廉轻轻扭身。



「啊,你终于醒啦?」



拖鞋鞋底「哒哒哒哒」地蹬在地板上的小小声响。这阵一如往常的脚步声,同样让威廉感到耳熟无比。



威廉之前是在作梦,是那样吗?



倘若如此,那个梦真像现实。在梦里,他有好几次差点丧命。他失去了许多,又得到了许多,然后又失去了那些。他曾悲伤得连眼泪都流不出,也曾幸福得连笑容都露不出。



然而,就算梦再怎么耀眼,终究只是梦。迟早要醒。那会溶在晨光里,然后遭到遗忘。这段肯定珍贵过的记忆,立刻就会沉淀到心底深处,变得再也想不起来吧。



那样不就好了吗?有人在内心如此细语。全都忘了吧。



「──那怎么行。」



威廉靠依然昏沉的理性甩开那阵诱惑。



洗把脸,让意识清醒好了。他如此心想,从沙发上起身。



有个娇小少女从威廉的肚子上滚落。



「……好痛。」



灰发少女用了平淡的嗓音抗议,并且坐到地板上。



她一边揉眼睛,一边转头环顾四周。



「奇怪,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



威廉认得那个少女。他记得。他想起来了。奈芙莲‧卢可‧印萨尼亚。黄金妖精。妖精仓库的居民。悬浮大陆群的守护者之一。



「…………啊。」



盖子掀开了。回想起一项以后,剩下的就快了。像使劲抽出绳子那样,其他的所有记忆也都一股脑地跟著在脑海里苏醒。威廉对严重的混乱有所自觉,同时──



「奈芙莲……?」



在五百年前的大地上,对方理应还不在。



他叫了那个不应存在的少女的名字。



──假如威廉再冷静一点,应该立刻就会察觉。



他会察觉惊慌失措的自己胸口前,有块小小的金属片正在发出些微光芒。



那是「言语理解」的护符。据说能透过言语当媒介传达意念的古代(?)秘宝之一。一旦启动就不需要重新催发魔力。无关使用者的意思,它会将所有听进耳朵的话语转换成意念。威廉在悬浮大陆群醒来以后,立刻替当时完全听不懂大陆公用语的他挑起生活大梁的那东西,现在又开始干活了。



威廉‧克梅修再怎么说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原本的他应该会立刻察觉才对。察觉护符的光代表什么。察觉自己目前所见的世界是怎么一回事。他应该会看穿一切的。可是,在这当下。



「嗯……奇怪?」



无论是奈芙莲不解地环顾四周发出的疑问声。



「爸爸,怎么了吗,爸爸?」



或者是爱尔梅莉亚「哒哒哒哒」地凑过来的脚步声,他都听不进去。



威廉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无法思考。



在既非梦境亦非现实,仅有一片全白的世界中──



他只能远远地感觉到,眼泪流过脸颊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