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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话 我和递来戒指的他在两年后结婚了——三好爱(2 / 2)


不过佐代里女士好像对这个车库的宽敞程度很满意。这里可以停两辆汽车,自行车也可以并排停四五辆,即便如此也还有多余的空间,大到可以搭个棚子当作仓储空间。



“听说落尘区很方便。”佐代里女士说。确实,在落尘区——玄关周边建造能够穿鞋子进入的仓储间当今趋势之一。特别是在爱好户外的人、有男孩子的家庭之间广受欢迎。在外面弄脏的一切都不会带进家里来,这一点很有吸引力。



出了车库之后,我们走外面的台阶到有老房子的那地块,我边走边说:“其实,这地块我们不是很推荐。”



“请问这是为什么?”



“刚才的车库,没有留下建造时的资料。”



虽然试着查过,但没有找到。



老房子往往是这样。房子会重建,而车库会基于现有的进行改造——这样能符合大相女士预算条件,但没有资料就很难就这样直接使用车库。



“重造的话,成本会非常高吗?”



“是的,毕竟是大车库,所以是这样。”



老房子满是尘埃,我即使戴了口罩也还是会打喷嚏。物什还没怎么整理,旧报纸、不知内容物的瓦楞纸箱、装裱在相框里的照片之类还留在那里。即便如此,勉强打开二楼那扇生锈窗户所见到的风景果真是一片辽阔天空,让人心情舒畅。



我目光追随着飞鸟,说:“关于这块地能不能造房子,我们的调查肯定会继续进行的。不过,要说的话这也只是打算作为一个例子带您来参观的。在这一带,带地下车库的地块很好找,或许还可以找到能更加放心购买的房子。”



“明白了。”佐代里女士答道。



最后的地块是从园田先生那里听说计划分售的土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单纯如宽阔广场般的空地。



“这是个有点贵的地块,估计会超出预算。”我说。



然而佐代里女士什么也没回答,眺望着那土地一侧。



尽管知道会超出预算,但我仍然介绍这地块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自己也是在初次见到这块土地时,就在一瞬间被迷得呆住了。



这是山丘上的地块,我是这么听说的。它南面确实是平缓的山丘,而北面更应该说是山崖吧,距离下面的土地有至少约20米,是又高又陡的山崖。



由于原本建造的就是市营住宅区,那块地很平坦,也很宽敞,而那宽阔的土地突兀地与山崖相遇,直直地与天空相连。除了往下能望见街道和远山之外,视野尽被天空给占据了。



“那个崖边,听说种过樱花树。不过,它们好像都为了方便眺望而被砍掉了。”



这块土地是我也从没经手过的类型。一般来说,视野宽阔、方便眺望的土地往往在斜坡上,不容易建造房屋;而平坦的土地周围满是建好的房子。但这里两者都不是,既是好造房的土地,又能像高层建筑般看到周围的景致,是山丘上的优等生。



佐代里女士依然望着天际,问“请问大概会超出预算多少呢?”



“估计,大概500万日元。”



这分售的地块价格正如从园田先生那里听来的那样,一块好像就计划要定价约2200万日元。而且,恐怕不会降价,毕竟这里一眼看去就知道会是很快能售空的土地类型。



“我们考虑考虑。”佐代里女士说。







枫好像很愉快地听我讲述工作上的事情。我以为家长的工作之类的话题应该会很没趣,但又觉得枫不像是在勉强自己配合我。



“挑选土地,好像挺不简单的。”枫说,“感觉不管选哪里,都得要经受诅咒一样的东西。”



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日,晚上九点时,我们在客厅的厨房间面对面聊天,我喝着Smirnoff Ice麦芽酒,枫则喝着啤酒,两人都只是喝一点点。



“诅咒?像※地缚灵之类的吗?”【译注:地縛霊:被束缚在某地的亡灵】



“有这东西?”



“我倒是没见过。”



“虽然不至于这样,但总之是会对人生产生某些变化吧?”



“就因为选择的土地?”



“嗯,回忆也是,邻里也是,可能还有更多的什么,像是生活习惯、世界观之类,是不是也会随着生活的地方而改变呢。”



那自然是这样的吧。



所谓的建造房屋,也可以说是建造一个家庭的基础,是在建造此后数十年间的回忆和安宁——借枫的话来说,是培养“生活习惯、世界观之类”的地方。因此,我爱着我的工作,无论哪一处都不能潦草了事。



“我会在工程公司工作,我想也是受了原生家庭的影响。”



“是这样的吗?”



“嗯,但不是出于什么积极的理由就是了,只是感觉对自己的家庭喜欢不起来。”



由于讨厌双亲,于是就像强求着求而不得的东西一样,想象着理想的家庭。虽然这想象里的主角只是未来的伴侣和孩子们,但对于作为舞台背景的房屋情况我也作了这般那般的想象。采光良好的客厅、能看到孩子出门时的样子的楼梯井之类的场景。



倾斜着罐装啤酒的枫,嘴角浮现出柔和的笑容,说:“我倒是挺喜欢以前的公寓。”



“是吗。”



“离小学很近,所以不是能听到报时的声音还有校园广播吗?那样很好。”



“比起房间布局更喜欢校园广播吗?”



“大概因为还留在印象里的就是那个吧,总感觉小学校园的声音可以让人笑起来。虽然并不怎么有趣,但感觉很宁静。”



“明白了。”



地块离学校太过接近的话往往容易被当做缺点对待,毕竟会和噪音问题联系起来,但我不觉得所有的噪音都不好。虽说夜间一个人也没有、唯独卡车会经过的沿街地段我是不想住的,但若是傍晚时听见小学生们的嘈杂声这种程度,对我来说反倒是加分项。不同的人对最合适的地块标准也不同。



枫提及以前居住过的公寓时,看起来与一直以来的他没什么不同,依旧温和、明朗地微笑着。不过,这孩子毕竟也是我的儿子,我还是能察觉到什么,总觉得枫好像在逞强。



这孩子基本一直在逞强。从我们刚见面那会儿开始,就一直是这样。枫虽然很擅长掩饰他的逞强,但那也只是掩饰,其实或许比冬明还要纤细敏感,小心谨慎,同理心强,稍微有些消极。而他会为了掩饰这样的自己而表现得很开朗。



——他是想起英哉先生的事情了吗?



我有这样的预感,毕竟“以前的公寓”就意味着和那个人一起生活的家。我将Smirnoff Ice麦芽酒送到嘴边,说:“爸爸也是,说过类似的话,说这里能听到的声音很不错。”



对于我这边提起英哉先生的话题这一点,枫看似有些放下心来,说:“冬明大概会想听这样的话吧。”



“这样的?”



“也就是,爸的事情。毕竟一直都避开了他的话题。”



“也许吧。”



“我倒不是想着冬明得有个爸,毕竟我虽然没有妈,也没什么不满足的,和爸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时候也每天都很开心。”



我犹豫该怎么回答,含糊地点点头。



实际上,和枫聊家庭的话题是我不太擅长的,因为总有种类似内疚的感觉。



枫也是我的儿子——我确实是这么相信的。但实际上,无论如何我还是会把冬明放在首位。或许单纯只是因为枫年长十岁,另一方面,也不能断言没有类似血缘关系的东西作祟。就事实而言,冬明是我分娩出来的孩子,而枫则不是。



回顾过去,我或许应该比对待冬明更加小心对待枫。小学一年级时就父母离异,高一时父亲就因过分的非难而选择了自杀,我不知道这孩子究竟受了多少伤。



关于英哉先生的事情,比起当时才5岁的冬明,15岁的枫应该才是受了更严重的影响。自那时起,枫干脆就越发温和起来了,好像也更细致地关心我。同时,我还仿佛感受到了与这孩子之间的壁垒。



以前的枫,应该是打算把我和冬明当作家人对待的。至少对于冬明是他自己的弟弟这一点似乎并不抵触。但英哉先生逝世后,枫开始称冬明是“朋友”,好像想和家庭这东西保持距离。



我把瓶子里剩余约三分之一的Smirnoff Ice麦芽酒一口气喝干了,借助酒力,问:“我,有成为枫的妈妈吗?”



这质问好像还真是把枫给难住了。他动了动眉毛,放下了罐装啤酒,说:“这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是的。”



“这样啊。”



枫一时间在为难的脸色中陷入了思考,然后忽然像是腼腆地笑了,说:“我觉得爱阿姨是个很好的人,怎么说呢,是我可以真心尊敬的人。爸的结婚对象是爱阿姨真是太好了,冬明的妈妈是爱阿姨也实在是太好了。”



“谢谢,然后呢?”



“嗯,不过实话说,我不太懂母亲是什么,只觉得没必要拘泥于这个也行的。”



“不管是不是亲人之类的?”



“比起刚出生就被决定的东西,自己之后选择的关系才更有意义不是吗?所以我认为爱阿姨是恩人,是把我养大,教了我各种知识和思考方式的人。”



枫想说的东西,在道理上我很明白。能被这样好的青年称为恩人是值得高兴,但我想成为这孩子的母亲。



“家庭关系也不是什么意义都没有的呀。”



“嗯,当然了。”



“我觉得能和你建立很好的亲子关系。”



一直如此,从初次见面的那天起就是。



枫什么也没回答,只是为难地笑。那表情,仿佛像是告白之后被甩了的心情。像是被告知“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但还是做朋友吧”那样。



但是,如果真的只是被甩了,还可以放弃,可这不是这样的故事。至少于我而言,所谓的亲子并不是光放弃就能结束的关系。



“唉,枫,”我把一直在意的事情问出了口,“你能温柔地对待冬明,但那难道不是因为把那孩子当成家人吗?”



毕竟,我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20岁的大学生总是对一个10岁的少年温柔相待,连那孩子的未来也考虑到,好好引导他,这些理由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了。枫把冬明称作朋友的同时,总是继续做着理想的哥哥。



枫再次拿起罐装啤酒,但没送到嘴边,说:“爱阿姨,醉了吗?”



我觉得那是和这孩子的年龄不相符的幼稚言论,像是在暂时与麻烦的话题保持距离那样。



“有一点吧,不过没关系。就算是我,担心你也是可以的吧?”



“我小小的自尊之类倒是想尽可能做到不让爱阿姨担心呢。”



“这就让人担心哪,尽可能不让人不担心才让人担心啊。”



父母无论如何都是会为孩子担心的吧,即使像枫这样,再怎么表现得“我没事”也一样。我其实想更加刨根问底地追问枫的事情,包括未来的发展道路、交友关系、恋人之类的事情。要是不假思索就都问出口的话恐怕够呛人的,所以我打住了,但父母就是想知道孩子的一切,毕竟这换言之就是担心。



枫看着我的脸看了有一段时间,然后,柔和地笑了,说:“爱阿姨的工作顺利就好。”



“嗯?”



“以前就是这样吧,工作要是顺利的话,就会对我也问东问西的。”



这孩子果然还是顺利地逃开了我提的问题,我叹了一小口气,不再打听枫的事情。



基本上就如枫所说的,我内心的节奏有被工作影响的倾向。按顺序来说首先是冬明的事情,在因为担心那孩子而无法专心工作的时候,什么都没法顺利进行下去,我自己也会变得很懦弱。不过,一旦我对冬明的问题有一定的头绪,可以专心工作的话,心情就会轻快许多。



枫继续柔和地微笑着,说:“爱阿姨看起来很精神就好。最近冬明状态之所以会好,可能也是多亏了这样吧。”



嗯。或许是这样。就像我的状态会受冬明影响一样,冬明的状态也会受我影响吧,所以现在处于良性循环中。但那个循环不包含枫吗。



“是呢,太好了。”我答道。这话语犹如落败的宣言,枫最终也还是没有讲任何关于他自己的事情。